也不知道這些信息觸犯了什么審查機(jī)制，到最后，包含“怪物”兩個字信息壓根發(fā)不出來，更沒辦法沖上信息流了。

    “……真的誒！”

    溫夕刷著個人平板，她把信息輸入框傾斜給身邊的韓清曙看，“你看，只要包含‘怪物’兩個字，真的就不停報錯，根本發(fā)不出去！‘怪物’的拼音、英語、日語、冷星混合語都不行，連指代怪物的章魚頭圖標(biāo)都發(fā)不出去！”

    大門吱呀一聲，海夢悠走了進(jìn)來，溫夕連忙招呼：“悠，快過來看，諾恩斯好像不允許討論‘怪物’這件事！”

    海夢悠輕飄飄瞥了一眼，語氣卻清晰冰冷：“這哪里是不讓你們討論。很顯然，他是生怕你們不討論?！?/br>
    溫夕有些茫然。

    海夢悠微微低頭，言語中帶著一種凌遲般的狠意：“你想想，如果這件事情，你說是這樣、我說也是這樣，沒有分歧意見，信息流刷得這么快，沒有討論度，很快就沉沒了。反過來，如果你說是蘋果，我說絕對不是蘋果，而后不斷爭吵，范圍越擴(kuò)越大——”

    “……所有人都會關(guān)注到‘怪物’這件事情！”溫夕恍悟，她跳回信息泉首頁，果然，原本《鬼臣》的討論漸漸被淹沒，信息泉熱點(diǎn)被“怎么發(fā)不出那兩個字”、“有什么不敢說的就是古外物”、“江亦愁共感籠出現(xiàn)GW！”迅速代替。

    “懂了吧?！焙粲茙еz了然的笑，拈起她身側(cè)的古舊書籍，旋身朝外走，沒出五六步，他回頭問：“你這幾天，不去看看你jiejie么？”

    “我姐？”溫夕下意識脫口而出，“我?guī)滋栍鲆姷奈医?？?/br>
    海夢悠的腳步一頓，他緩緩回過身來。

    “嗨！看你這腦子，這你也敢忘，回頭我告訴溫朝讓她打你。”韓清曙立即接話，又堆起笑看向海夢悠，“活的久了，忘性大。沒啥，沒啥?！?/br>
    溫夕也跟著打哈哈：“是，最近事情的確太多了，沒啥?！?/br>
    海夢悠將信將疑，打量他二人一眼，還是輕手開門出去了。

    門關(guān)上后，他只走出五六步，便停了下來，點(diǎn)開耳廓上的銀飾，共振翼霎時張開，在黑暗中幽幽閃著熒光。

    一門之隔，韓清曙和溫夕的討論聲無比清晰地傳了進(jìn)來。

    “……你忘記看你的備忘錄了么，怎么露這樣的破綻！”是韓清曙的聲音，他壓著火，可能是擔(dān)心海夢悠沒有走遠(yuǎn)，不敢大聲嚷嚷。

    “我真不記得之前的事情?！睖叵Ρг?，“……是哪一天……你等等哦……你看，我備忘錄上什么都沒寫！”

    韓清曙一頓，而后恍悟：“是我搞忘了。那天……你情緒量表過低，險些被回收了。事后我該提醒你的?！?/br>
    “早說嘛！”溫夕說，“來，和我過一遍，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天發(fā)生了許多事，這才過去不久，溫夕怎么會不記得？

    韓清曙和溫夕竟然真的開始認(rèn)真核對去仁善院那天的行程，海夢悠聽了一會，懷著疑惑，放輕腳步離開。

    *

    一位夜歌者艦員路過，看到站在大門口的海夢悠，習(xí)慣性地問候：“尤利亞卿……”他見海夢悠抬眼制止，立即換了稱呼，“悠。您是有事么？需不需要我?guī)兔?？?/br>
    海夢悠抬手制止：“只是想點(diǎn)事情?！?/br>
    他在思考，該不該主動去找江亦愁。

    為了給自己一個合理理由，他還特意去溫夕那里拿了本《世界繪畫史》，他記得江亦愁畫室門口的石獅子說過，他沉迷起來，總是幾天幾天的不出畫室，也許他會喜歡這本書。

    可他在門口站了半天，就是挪不動步，他自己也沒摸清楚，這種微妙的忐忑究竟是為什么。

    他的手在書脊上摸索了數(shù)遍，忽然骨節(jié)用力，將書脊攥緊。

    灑脫點(diǎn)，這沒什么。不就是走過去敲個門，寒暄幾句，還能要了人命不成。

    再說，他除了磁流體發(fā)電機(jī)的借口，還有《世界繪畫史》的借口，不對，這都不是借口。

    做好心里建設(shè)后，海夢悠輕輕拉開了門，戶外的金光洪水一般奔涌而入，他猝不及防，撞進(jìn)了江亦愁漂亮的眼睛。

    他居然就站在門外，抬著手，似乎正要敲門。

    海夢悠在門口愣了一秒，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回身，狠狠關(guān)上了門。

    這太突如其來了，他以為固若金湯的心理建設(shè)，瞬間被擊得粉碎。

    驚詫過后，他忽然察覺到這個反應(yīng)有些不妥，旋即將門打開，果然，江亦愁已背過身，打算離開。

    “江！”海夢悠快步上前，“我正打算去找你。”

    江亦愁眼簾低斂，興許是為了化解剛才的尷尬，低聲說：“我也只是路過。”

    “那，你要進(jìn)去么？”海夢悠停住腳步，“里面住的人多，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不，不用了?！苯喑钫f，“去我那吧?！?/br>
    “行?！焙粲茖ⅰ敖杩凇薄妒澜缋L畫史》遞給他，“你的禮物?！?/br>
    *

    這是海夢悠第二次來這間屋子。

    這回沒有星云墳?zāi)沟墓哺谢\，可高高的天頂、不甚明亮的光、冰涼簡潔的座椅，讓整間大畫室顯得寂寥、冰冷。

    畫室的中心，旋轉(zhuǎn)著一個簡易的磁流體發(fā)電機(jī)模型。江亦愁的左手輕輕抵著下巴，時不時將模型旋轉(zhuǎn)，再添上些東西。

    他的眼神沒離開模型，輕聲說：“磁流體發(fā)電機(jī)，這個你倒和我想到一處去了。只是，做這個需要時間，更需要算力，我也還在構(gòu)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