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太上越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你也退下去吧,朕想休息。” 薛城諾了一聲,便退下去順帶著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等他行至自己住處的時候,和他擦肩而過的一個宮女突然就把手里的珠子散落了一地,她慌忙低下來撿珠子,而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就傳到薛城耳朵里:“你可是心軟了?” 薛城后知后覺才反應這是入密傳音,停下腳步來,同樣傳音回去:“沒有。” “你還記得你自己的身份就好,等事情成了,主上會考慮保住那小皇帝一條命的。你在這宮里待了這么多年,咱們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是為了那即將到來的那一天?!?/br> “我知道,薛家的命都系在我的身上,薛城自不敢忘?!庇滞A艘粫?,他便走遠了,而原本慢慢撿珠子的宮女也飛快地把珠子給拾了起來。 太上皇既然是歇息了,裴清泓自然是不會蠢到用這種小事來打擾他,他帶著那賞賜了一大堆金銀珠寶的圣旨回了府,迎接他又是十分盛大的一場接風洗塵宴。 盡管只是離開了不到兩個月,但裴府中還是有不小的變化。就比如以前老往外頭的跑的裴清逸現(xiàn)在被勒令在家里陪伴孕婦,而裴清麟則被宮里派過來的老嬤嬤教導做駙馬的規(guī)矩。 榮欣的變化就更大了,他走的時候榮欣郡主的小腹還很平坦,現(xiàn)在已然微微凸起。而且先前榮欣喜歡穿的都是些能夠凸顯苗條身材的緊身衣裳,現(xiàn)在她身上的衣服都很寬松,也都是些素色的衣服,遠遠不如以前艷麗。 不僅是打扮,對方在神態(tài)上也有很大的變化,面容比以往柔和了許多,教裴清泓不由感嘆為人母的威力。因為榮欣郡主的變化太大,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要長一些,結果作為嫂子的榮欣剛打了聲招呼,蘭珉就搶在他回話前開口了:”沐之不是說回來之后要好好的吃一頓的嗎,咱們快些過去吧,別辜負了爹娘的一片心意?!?/br> 蘭珉作為他的妻子,他自然是不能為了做嫂子的去下他的面子,裴清泓也只得尷尬的笑笑,說了聲謝嫂子就被蘭珉拉過去在屬于他們兩個的位置上坐下。那道封賞的圣旨也隨著那些送賞賜來的隊伍一同被管家安排去了庫房處。 皇帝賞賜的那些金銀珠寶對其他的人家來說是極大的一筆財富,但在葉氏的眼里還真算不上什么,這家宅之事都是有葉氏管的,裴延從來不過問,知道是些圣上御賜的財物之后又夸了裴清泓幾句,等到眾人都入了座,宣布了開席,他這才開腔說話。 “今兒個這宴席,一個是為了沐之能夠出使齊國平安回來,另一件事就是為了讓大家見見我這新收的學生,新科榜眼——喬安然?!?/br> 裴清泓往蘭珉的碗里夾了幾筷子對方愛吃的菜,這才停箸抬眼來看裴延口中的新學生,沒曾想,這一眼卻叫他看愣住了。 第74章 心生懷疑 他看了看那名喚喬安然的后輩,又不自覺地把目光轉向自己的親爹裴延,兩個人的容貌輪廓簡直是怎么看怎么相像。 他在這兩個人身上掃了好幾個來回,裴延看著那喬安然的時候目光十分和藹,但說是看非??春玫男≥呉矝]有什么不對。喬安然的姿態(tài)就更加正常了,當然還是有一點兒不正常的,雖然看他的目光倒是比看自家父親還崇敬些。 他的目光在喬安然的身上停留的有夠久,坐在對面模樣俊秀的年輕人對上他的眼神竟是有些羞澀的底下頭去,裴清泓還沒說話呢,就感覺自己的手肘被人給撞了一下,他下意識的去看坐在自己身邊的蘭珉,后者端坐在椅子上頭,極其斯文認真的在那里用膳。 葉氏看這個場景,便夾了些清淡的菜到長媳的碗里:“這個對雙身子的人好,你多吃些?!睒s欣溫聲細語的說了聲“謝謝娘親?!?/br> 葉氏這次看了坐在那里不怎么動筷的幾個人一眼:“別愣著了,喜歡什么自己夾啊,難不成要和榮欣一般等娘給你們夾。喬榜眼也千萬別客氣,就把這里當你自己家,隨意就好?!?/br> “謝謝師娘?!蹦菃贪踩惶鹛鸬暮傲艘痪?,眾人便開始埋頭用膳,只是偶爾裴清泓抬頭會無意間和這新晉的榜眼對上,后者回回都十分羞澀的低下頭去,搞得他心里頭倒是怪怪的,把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暫時拋之腦后。 等到用了晚膳,裴清泓和蘭珉一塊回自己的院子休息,這次兩個人總算是能夠舒舒服服的在一個池子里休息,好歹也是開過葷的人了,自然就不像當初沒嘗過rou味的人那么能忍受吃素的日子,接著溫泉的大好環(huán)境,裴清泓便湊過去給人按摩,然后手從肩頭一直滑到浸在溫泉中脖子以下的部分。 這一次蘭珉反手抓住了他那不安分的手,他的語氣可不像他面上表現(xiàn)的這般平靜:“方才那位喬榜眼看著你的樣子倒是挺熟的,沐之倒不如去和那位年輕的榜眼多聯(lián)絡下感情,我瞧著他對你很是仰慕?!?/br> “你說什么呢?!迸崆邈H有些哭笑不得,他的下巴抵在蘭珉光裸的肩頭上,溫熱的呼吸打在蘭珉的臉頰上,“我只是覺得這位新科榜眼實在是面熟的很,只是我確實未曾見過他,方才發(fā)覺他與父親很有幾分相似,也就多看了幾眼?!?/br> 裴清泓這么一提,蘭珉也就回憶了一下,他的注意力方才全都放在了自家夫君和那位青年才俊的互動下,現(xiàn)在想來,那人和裴延還真有幾分相似。因為歲月的打磨,裴延和昔日還是有很大的不一樣的,那喬安然和現(xiàn)在的裴延不過五分的相似,和過去的裴延卻足足有七八分相似。 “說起來,三弟和爹都沒有他那么相似?!碧m珉若有所思的提了這么一句,裴清泓卻笑出聲來,“弟弟那是爹看著出生的,興許只是長得像而已,這天底下,容貌相似卻完全沒有關系的雖然不是特別多,可也算不得少見。 他那只被蘭珉握住的手就放在對方的腰部,另一只搭在蘭珉肩頭的手滑至水下,言語中多了幾分曖昧,”咱們做自己的事情就夠了,就不說這不相干的人了。” 等到溫泉池子里頭有是一陣的浪花翻滾,裴清泓也就心滿意足地上了池子穿好衣物,。不過他剛和蘭珉回了自己的臥房準備好好休息,裴延那邊的貼身小廝就過來給他傳話了:“二少爺,相爺讓小的找您過去?!?/br> 蘭珉站在他的身后用毛巾給他擦了擦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fā):“爹找沐之過去是為了什么事?” 那小廝搖了搖頭:“回二郎君,這個小的就不是很清楚了,那位喬大人也在,老爺好像是說讓二少爺見見他?!?/br> 蘭珉看著裴清泓的面容便有些微妙了,裴清泓伸手給他翻了翻衣領,臉也不轉地對小廝道:“你先出去吧,記得帶上們,我換身衣服再隨你過去。”見這種外客自然是不能穿得這么隨意的。 那小廝退了出去,留下蘭珉和裴清泓夫夫兩個。為了避免蘭珉多想,裴清泓又解釋了兩句:“父親看起來很喜愛那位喬榜眼,想來是讓我多多提攜,將來裴家也能夠多個助力?!?/br> 蘭珉看著他把盤扣扣好,語氣平靜道:“這個我知道,你就放心過去,不過回來晚了,我可不會等你?!?/br> 裴清泓對鏡整理了自己的衣冠:“應該不會太晚的,你頭發(fā)還未干,等頭發(fā)干了我尚未歸的話,就不用等我了?!弊叩臅r候,他還習慣性的在對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晚安吻。 等著他到了目的地,裴延和喬安然兩個正談論的熱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著自家父親看著喬安然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好像是過于慈愛了些。明明是剛認下的學生,卻是一副安然如此出色,我很為他驕傲的樣子。 等裴延一見著他,立馬就十分熱情地向他介紹喬安然:“沐之過來,這可算是你義弟,喬安然,字子瑜,安然的天賦很高,不過就是在官場上稍欠了些圓滑,你是義兄,多帶著他些?!?/br> 裴延興致勃勃,裴清泓作為兒子也不好掃他的面子,只是旁敲側擊的問了一句:“爹先前不是說學生,怎么突然成了義子,這認義子也不算是小事,娘可知道?” 他這么一說話。面皮薄又年輕的喬安然慌忙開口了:“這個,這個是老師他方才一時興起,做不得數(shù)的,晚輩沒有攀附裴家的意思,裴大人您請千萬不要介意?!?/br> 對裴延他是非常尊敬的,能夠被裴延收為學生他也十分驚喜,但比起裴延,他其實更想做的是裴清泓的弟子,不僅是因為他曾經因為裴清泓受到過恩惠,更是因為對方的學識和為人都是他的榜樣。雖然裴清泓年輕,但他作為一個剛步入官場的新人,是完全不敢和前者相提并論的。 和崇拜的大人成為義兄弟什么的,聽上去十分美好,不過要是被誤會自己是那個刷了手段攀高枝的就不好了。盡管他也并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受左相裴延的青睞,盡管他是新科榜眼,但相爺府既沒有適齡的女兒要出嫁,也不會缺他這種毫無背景的寒門子弟做學生,其他的人他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上趕著做裴左相的學生的。雖然他見裴延的時候也是覺得這位長輩十分親切,并不像其他學子口中那般令人畏懼,但是認義子這事情還是太過了些。 裴清泓打量了他一番,原本他先入為主對喬安然是有些成見的,畢竟裴延做出這種不和常理的事情的時候極少,他要找原因也只能從喬安然身上入手。但現(xiàn)在看來,喬安然態(tài)度完全沒有什么問題,說不做義子的神態(tài)也十分真誠而非作偽。 他沉吟道:“喬賢弟也別這么說,家父想認你為義子必然是因為你有過人之處,我非長輩,自然不會阻攔父親的決定,若是娘親允了,喬賢弟不嫌棄的話,這義兄我也是當定了的?!?/br> “不嫌棄不嫌棄?!眴贪踩换琶﹂_口,等著裴延又說了幾句打開局面的話,他又定了定心神,開始虛心地請教裴清泓一些官場上的問題。年紀輕輕就能考上榜眼的喬安然也當著沒有讓裴清泓失望,雖然他出身寒門,對官場那一套沒有那么通透,也不是天生就長袖善舞之人,但性子夠活,腦子也夠靈敏,比起他那總是調皮搗蛋的三弟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大哥都要強幾分。 不過想到裴清麟,裴清泓又問了一句:“說起來,三弟和子瑜差不多的年紀,不知子瑜賢弟年齡幾何?” 喬安然顯然沒有什么防備,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自己生辰給報了,和裴清麟是同一年的生日,只是不同月份,日子也不同。裴清泓稍松一口氣,態(tài)度更是親近幾分:“那接下來,我給你講講這個……” 裴延見著二人相談融洽,眼中浮現(xiàn)滿意之色。等兩個人談完,時間已是不早,在裴延的挽留下,喬安然留宿裴府,住在裴府用來招待外客的西廂房。 等裴清泓回去的時候,屋內的燭火已然熄了,他也沒點燈,就著從窗欞灑進來的淡淡的月光換下了身上的衣服,但躡手躡腳地上了床。不過蘭珉?yún)s顯然沒有睡著,等他躺好就輕聲問了一句:“談什么呢,這么長的時間?” 裴清泓在錦被中摸索到蘭珉的手:“父親讓我替他指指路,便談久了些,我方才又去了趟娘親那問了些問題,回來就晚了。說起來明日還得早朝呢,時間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第75章 不能動他 次日裴清泓上朝的時候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并不是很清楚自己離京后京城發(fā)生的具體情況,對太上皇正常來上朝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 原本太上皇對外聲稱身體微恙,結果事情一壓就壓了好些時日,很多折子都給了三公六部批閱,還有不少重要的折子都流到了小皇帝太叔越那里處置。 然后在太上皇微恙期,太醫(yī)診斷太上皇其實身體倍兒棒一點毛病沒有的消息就從宮里頭流出來。 沒病卻不來上朝,這不是擺明了要給小皇帝立威嗎?文武百官就開始揣摩太上皇的用意,先前他們還以為這是太上皇在試探,但在太上皇維持了一個多月這樣的狀態(tài)后,大臣們就猜測太上皇是不是有了放權的打算,。 興許小皇帝真的是太上皇和太后的私生子呢,那將來這天下還不就是小皇帝的。流言越傳越離譜,加上不斷有人潤色,倒最后還搞得和真的一樣,不過這流言也就僅僅在京城圈子里傳,暫時還沒有傳到民間去。 因為流言傳得太厲害,到最后,這流言蜚語甚至是傳到了小皇帝耳朵里,他在某次去章太后那里請安時,見私下無人,有些猶豫的問出了聲:“母后是否真的與皇叔有茍且之情,他們說朕是皇叔的孩子?!?/br> 小皇帝的臉色不好看,章太后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她啪得一下就摔掉了自己手上的佛珠,厲聲道:“陛下這是在懷疑哀家的清白嗎?若哀家正與太上皇有茍且之事,又拿需要這般提心吊膽;若我兒真是太上皇之子,他又何苦這般對待我們母子二人?哀家昔日和你說的那些話,看來皇兒全都當成了耳邊風?!?/br> 太叔越還有幾分稚嫩的面皮有點紅,他爭辯道:“母后說的話兒臣都記得,兒臣沒有!” 太后一臉的痛心疾首,話語更是像一把吧,巴掌扇到對方的臉上:“沒有什么?沒有當成耳旁風還是沒有跑過來胡亂往你母后身上潑臟水?哀家曾經多少次和皇兒講過,太上皇是殺父弒兄的反賊,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他與我們母子二人勢不兩立!對付自己的父親那是要下阿鼻地獄的。母親難道還會去教你對付你的親生父親嗎?” 太叔越顯得很是羞愧,他也知道這流言著實荒謬,不過外頭傳得實在是有鼻子有眼的,他也就是一念之差,才會跑過來和太后驗證。 見小皇帝如此,太后心中更是得意,但是沒有在表面上顯出來,板起了一張年輕卻雍容華貴的面孔,語重心長道:“陛下今后可千萬不要像今天這般莽撞了,母后不是旁人,自然不會害你,要是換作了他人,指不定轉眼就把陛下給出賣了?!?/br> 至于出賣給誰,兩個人心知肚明,太后章氏沒有說,也沒有必要提出來。 小皇帝沉默半晌:“兒臣謹遵母后教誨?!?/br> 最近太叔越難得對她有這么柔順的姿態(tài),章氏又借機敲打了一番自己這個自以為翅膀硬了不那么聽話的兒子。太叔越也因為這一次的談話,越發(fā)肯定了自己不可能是太上皇的孩子,就算是因愛生恨什么的,他也完全不覺得自己的皇叔能夠看得上章氏。 流言太上皇沒有刻意去抑制,小皇帝得了好處,就更加不會去阻止,當然他也時刻關注著流言的走向,一旦話題往太上皇是為了他這個與長嫂偷情來的孽種才殺兇又退位上拐,他立馬控制輿論,讓不好的苗頭被掐死在搖籃里。 因為以為小皇帝是太上皇心中屬意的接班人,以前對小皇帝看不上眼的官員這些日子以來也恭敬了不少,有些甚至開始急著抱大腿的。 結果太上皇一上朝這群人就傻眼了,明明態(tài)度還是惡劣得很嘛,叔侄之間分明是水火不容,就算是他們想欺騙自己這只是太上皇給小皇帝的歷練都不行,是個人就能看出來太上皇是真的對小皇帝不喜,而且還比一個多月前態(tài)度更不好了,那群提前站隊的都覺得整個人要不好了,生怕自己被太上皇抓了小辮子,從京都發(fā)配到地方去。 裴清泓帶領使臣團為大嵐做出貢獻自然又被表彰,公公宣讀圣旨的時候,那些大臣看裴清泓的目光復雜極了,他們夾在皇帝和太上皇之前小心翼翼的,可這位年紀輕輕的裴大人,從小官做到工部尚書,在成了最年輕的尚書后又成了大嵐歷代最年輕的太傅,甚至是成了建國后最年輕的非襲爵的異姓侯。 當初裴延年紀輕輕能夠做到當朝左相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可誰想到他的次子升遷的速度比他還夸張,雖然裴清泓娶了個不能生孩子的男妻,可事業(yè)上的成功是他們永遠難以望其項背的。 裴清泓對待這樣的表揚倒是十分淡然,主要是他已經習慣了,而且這種獎勵比起升官封侯實在不算什么,也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等著回了工部,裴清泓的那些屬下看他的目光就更加的崇敬了,便是那些仍舊看裴清泓不順眼老油條也絕對不敢在面上私下說裴清泓的壞話,后者超越他們太多,連嫉妒都顯得可笑無力。 關于報紙的事情,小蘇自己做得很不錯了,裴清泓又拿了水車梯田的圖紙和荊州的地勢山脈圖出來,他準備從工部調個看好的人到荊州去,先讓人把業(yè)績做了上來才好給人升職。 這種明降暗升鍛煉人的機會裴清泓交待給了平時承擔了大部分工部工作的副手栗布,小皇帝太叔越在秋季狩獵的表現(xiàn)著實讓他心寒,自那次回來之后他就恢復了原先的態(tài)度,把自己弄得忙一點,更有理由不去教授那些他本不應該教的東西。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危機覆蓋在美好的表象正悄悄的伸出自己猙獰的爪牙。而有些被刻意隱瞞的事實則在陰差陽錯中露出它本來面目。 如果可能的話,裴清泓寧愿自個沒有發(fā)現(xiàn)過,但是事實就擺在他的面前,好奇責任還有感情的驅使容不得他不去順著那露出的一角把整個幕布給解開,即使這事實足夠殘酷,也足夠得讓人難以承受。 在裴清泓的事業(yè)回歸正常軌道之際,作為太上皇的太叔越的在宮里頭也漸漸的開始收網,先帝也就是他的兄長元睿帝原本的妃嬪要么是做了陪葬,要么就是因為育有子嗣在宮里頭孤獨終老。 章太后是這群女人里最幸運的一個,兒子成了皇帝,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執(zhí)掌鳳印統(tǒng)帥后宮,雖然沒有男人的滋潤,可是在手中的權力仍舊能夠讓她保持那一份年輕美麗。 其他的女子因為替先皇生了個女兒得以在宮內留下來,也被封了太妃上了皇家玉牒,不過她們沒有實際的權力,多數(shù)只能在這宮里吃齋念佛,盼著嫁出去的女兒能夠偶爾來看看,這些人算是太叔瀾放置不用的廢子,不會造成阻礙,也起不到太大的助力。 在榆陽長公主出嫁的前一個月,便是小皇帝的封后大典,皇后王氏系王將軍王子陽之女,為了讓這門婚事更加的門當戶對,小皇帝在太上皇身體微恙的日子里將王子陽連升了三級,放了更多的實權在王子陽手上,他也因此有了更大的助力。 太叔越對自己未來的皇后王氏并沒有什么男女之情,但他對王氏代表的利益和愛女如命的王子陽十分的看中,他害怕自己的婚事會被太上皇攪亂,又有些擔心章太后會因為對王氏不滿拖他的后腿,對這一場婚事,他極其忐忑緊張又有幾分欣喜。 在太上皇的寢宮里,只是作為貼身伺候太上皇的公公常秀卻并沒有太把小皇帝的這些小心思放在眼里,自家主子的謀劃他多少有點參與,雖然不知道太上皇掌控的全部計劃,但小皇帝顯然不具有什么威脅,也不會成為他未來需要效忠的主子,根本不值得一提。 太上皇真正關心的,才是他這個做奴才的應該關心的。在給太叔瀾整理衣冠的時候,常秀就貌似不經意地問起:“奴才方才想到些事情,還請主子準許,奴才也就斗膽問一句?!?/br> “說?!焙团崆邈鍪够貋碇筇逶降男愿裨桨l(fā)的喜怒無常,暴怒起來比以往殘忍得多,但溫和起來又極其的溫柔,和蘭府里那個溫柔和煦的蘭公子沒什么區(qū)別,現(xiàn)在顯然是他心情不錯的時候。 “您先前不是說,要在裴府里找很重要的東西,可是離您進裴府都快一年了,這么來回奔波,奴才看著都心疼,就斗膽問一句,您要找的東西,找著了沒?” “你的膽子倒是挺大?!?/br> 常秀慌忙以頭搶地:“奴才不敢!” “東西自然是找著了,裴府的事情我不希望有更多人過問。不過有句話你要記住,只要裴府不反,裴清泓在這個世上一日,孤就一日不會動裴府?!?/br> 被兩個人議論的裴清泓正在屬于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他和蘭珉也不是能夠在所有的空閑時間都在d一起的,就比如今兒個是他的休沐日,但蘭珉還得照常去書局做自己的差事。 他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蘭珉不在膽子就變大的白毛毛呼得一下就躥上了自家主子的床,rou乎乎的貓rou墊踩在裴清泓的臉上,硬生生的把裴清泓從睡夢中給弄醒。 脾氣十分好的裴清泓卻是有起床氣的,被白毛毛這么一鬧,從床上起來搭上件褂子就開始逮貓,那白色的一團靈活得一閃,直接就從柜子的一個縫隙鉆了進去,被養(yǎng)得和雪團一樣的白貓直接把先前架在柜子中的盒子給撞了下來,一個小木匣子就掉在了裴清泓的面前。 第76章 掉馬甲了 就是一愣神的工夫,白毛毛就喵喵叫著跑開來,裴清泓追了一半,起床氣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心中陡然生出和貓計較很掉份的感覺,便頓下步子來不再追究打擾了自個清夢的罪魁禍首。 結果一定神才發(fā)現(xiàn)臥室里的東西被彈跳力很不錯破壞力很強的白毛毛撞得掉了不少,這貓也是識貨的,那些珍貴易碎的古董花瓶之類的都好好的擱置在桌上,散落一地的都是些不值錢或者是沒那么容易壞的東西。 他一向不喜歡下人碰自己比較常用的東西,也就無奈地笑了笑,認命的彎腰收拾地上的物品,屋子里的擺設裴清泓還是記得很清楚,其他的東西都按照他記憶里擺的位置重新放好,那個多出來的小木匣子被他擱到了最后才撿起來。 捧在他手里的木匣子做工很精巧,通體是純黑色,質地潤澤,紋理自然,分量極沉,是上好的水沉香雕刻而成。葉氏和裴延未曾給過他這樣的小匣子,想必這是屬于蘭珉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