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裴清泓在外自然是穿的便服,這屋子里除了傷員便是醫(yī)正,屋里也就他一個閑人,那醫(yī)官是城里的大夫,只見過城主,不知道裴清泓和太上皇的身份,竟是拿他當(dāng)了下人使喚。 裴清泓看著那雪白一團的繃帶和手里的傷藥還有點發(fā)蒙,倚靠在榻上的人卻對著他舉起了那只被綁著繃帶的手,一圈圈的繃帶把對方整只手都包扎起來,看起來情況特別嚴重,而在太叔瀾的手腕處還隱隱的滲出血來。 裴清泓拿了那繃帶過去,這間屋子里除了太上皇之外,還有幾個重傷員,先前端出去的那幾盆血水便是這幾個重傷員流的。守在太上皇邊上的都是認識裴清泓的,見他過來,就讓了位置,裴清泓得以順利的在后者的身邊坐下。 他也不說話,把那受了傷的胳膊擱在自個的大腿上,從上頭一圈圈的拆下來,直到在手腕處在見著了一個口子?!氨菹逻@傷口包扎得倒是好?!迸崆邈Z氣平靜的道,話雖然是贊揚,但聽起來卻沒有辦法表揚的意味,配合著表情,聽上去倒像是諷刺。他說了在這么一句,又在那鮮紅的傷口處撒了一把消炎藥,又把干凈的繃帶一圈圈的繞好,最后綁了整個胳膊,還多了一截,他盯著那一截片刻,又認認真真的用多出來的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在裴清泓包扎的這會功夫,那幾位重傷員和醫(yī)正都被請了出去,屋子里的藥味和血腥味散去不少,最后一個出去的人還十分貼心的為他們給關(guān)上了屋子的門。 等裴清泓打完了那個蝴蝶結(jié),屋子里已經(jīng)變得靜悄悄的,就只剩他和太叔瀾兩個人共處一室。他包扎完便小心地把對方的手給放下:“既然陛下已無大礙,微臣便先回去了?!?/br> 他方要起身,卻被對方拽住了手:“你來都來了,就在這里歇會再走吧。今兒個你都沒出去,都不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危險?!?/br> 太叔瀾的語調(diào)很軟,和蘭珉生病的時候撒嬌的模樣重合到一塊,裴清泓有些恍惚,但還是硬了語氣:“陛下只是傷了手,還有常秀公公的伺候,微臣還未用過晚膳,腹中甚為饑餓,就不在此打擾陛下了?!?/br> 說完他就準備從太上皇的手的禁錮中掙脫出來,畢竟對方?jīng)]有用什么力氣,他也不用擔(dān)心會傷了對方的手。 “哎呀,我的手好疼!你的動作太大了,我的手腕又流血了。”青年的立馬臉皺成一團哭訴起來,裴清泓的手抽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得僵在半空中,語氣幽幽的說了一句:“要是微臣沒看錯的話,陛下傷的是左手不是右手吧?!?/br> 他這話一出口,就見著對方連忙低頭看了自己的傷口,迅速地把雙手的位置交換了一下。 裴清泓未曾用膳的理由也很快被太叔瀾解決了,常秀在自家主子的吩咐下十分貼心的送上了美味的糕點,還是兩個人的份,但只拿了一雙筷子,一把勺子。 “正好我也未曾用膳,愛卿便流下來陪孤一塊罷?!碧匣拾l(fā)了話,裴清泓也只得留了下來,上菜的侍從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退了下去,等著桌子上擺好了八菜一湯,屋子里又再一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在對方的要求下,裴清泓只得和對方一塊用了晚膳,因為對方手傷了,后者的飯和湯都是他親自喂的,他那句“陛下傷的又不是右手?!钡目棺h則是完全的被太叔瀾給無視了。 等著兩個人用晚膳,裴清泓還是沒能脫開身,對方整個身子都倚在他的肩膀上,那只傷了的手壓在他的大腿上,只要他一動離開的念頭,太叔瀾就會嚷嚷著手疼。 兩個人就這么依偎了一會,裴清泓的忍耐限度也快到了臨界點,像是查覺了他的心思,在他準備開口之前,青年就垂著眼睫開了口:“你能主動進這屋子來看我,我很高興?!?/br> 裴清泓很不解風(fēng)情的給他潑了涼水:“陛下代表著江山社稷,若是陛下倒了大嵐就亂了。微臣的性命和微臣家人的性命可全捏在陛下的手上呢,微臣來探望陛下,是做臣子的本份?!?/br> 要不是那幾盆血水那么嚇人,他還真不會進這屋子里來。 太叔瀾全當(dāng)自個聽不見,自顧自地道:“我知道沐之心中有我,先前我拿裴家要挾你是我不對。但有件事情我得讓沐之知道,這是天注定的緣分,沐之想分開,也得問問我肯不肯……” 裴清泓的語氣多了幾分無奈:“那微臣想要分開,陛下肯不肯?” 太叔瀾的回答幾乎沒有半點遲疑:“當(dāng)然不行,不管你愿不愿意,這輩子也只能和我綁在一塊了?!?/br> “微臣還以為陛下是耳朵聽不見了呢,原來陛下只是裝聽不見?!?/br> “我只是聽不見自個不想聽的,只聽得的到自個愿意聽的,這是好事,沐之應(yīng)該高興才是?!?/br> 裴清泓的嘴角抽了抽:“微臣倒不知道陛下有這般厚的臉皮?!?/br> “我只是舍不得沐之而已?!币婚_始太叔瀾還有些抹不開面子,但是開了嘴,那什么不要臉的,情意綿綿的話都能說出口。 “那傷員會到這里來,自然是我特意吩咐了。進沐之屋里的那個侍女還有那特意往外頭倒血水的醫(yī)官,包括我這只胳膊的包扎,都是我有意為之。我只是在賭一把,而現(xiàn)在我賭贏了,自然沒有放掉賭注的道理。沐之心中有我,不然即使我傷得再重你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今天既然邁進來這間屋子,便不要想著從我的心里頭走出去?!?/br> 他停頓了一會,又接著道:“沐之說不要騙你,那我就把這些明明白白的擺在面上給沐之看。進了裴府到現(xiàn)在,除了當(dāng)初的新婚之夜,對沐之問心無愧。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說話從來半真半假,在宮中更是三分真七分假,這是刻在我骨子里的習(xí)慣,就和那張面具一樣,非常的難揭掉。我不會再勉強你,非得把我和蘭珉分開,也不會強求你忘掉你這些日子來所經(jīng)歷的一切。我還是那句話,沐之在一日,我就不會動裴家。那些東西,我也會壓下來?!?/br> 裴清泓嘆了口氣,他一向是果斷有主見的,但這種時候卻沒有辦法下定決心,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等我想想,想清楚了便給陛下答復(fù)。若是微臣想不通,還請陛下念在微臣和裴家為大嵐忠心耿耿,裴家愿以五分之四的家財獻上,裴家后嗣世代不會再朝為官,來保全裴府眾人的性命,到時候還請陛下放手……唔” 他后頭的話沒能說完全,因為嘴被太上皇給捂上了,青年俊秀的面容上添了幾分陰郁:“離開的話休要再提,無論是什么條件,孤都不會準的。蘭珉不會準,孤更不準。招惹了孤,這輩子你都別想放手?!?/br> 第89章 清泓遇險 裴清泓最后也沒在那屋子里待太長的時間,作為執(zhí)掌朝政的太上皇,太叔瀾也不能在這種情形花太多的時間在兒女情長上。 最后裴清泓還是以對方需要休息為由退出了那間屋子。太叔瀾原本是想留他,不過裴清泓又補了一句:“陛下的另一個身份,除了微臣在知道的人也不多。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微臣斷袖,這和陛下說說話還尚可,若是秉燭夜談,免不了旁人說些閑話?!?/br> 太叔瀾不以為意:“孤管旁人說什么閑話?!彼羰窃谝馀匀说目捶ǎ@太上皇也不用做了,光是那些文人的口誅筆伐就能把他給弄得抑郁而死。 裴清泓當(dāng)然也不是真的在意這些,他也只是想找個借口自個獨自一人待著。太叔瀾也不傻,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緊,便隨便找了個理由給了裴清泓臺階下,“沐之要是想歇著,就回去歇著吧,你畫那些圖也費了不少的功夫。反正孤有常秀伺候著,這傷口也不會出什么問題?!?/br> 他這個時候還是要表現(xiàn)自個溫柔體貼的一面的,雖然心里是很想讓人留下來,但想著常秀的那些建議和勸解,又咬了咬牙準備松一點手。 “微臣這便退下去了?!迸崆邈矝]有再說什么知冷知熱的話,太上皇肯放人,他就立馬應(yīng)了要離開,等他把門給掩好,面上還帶著幾分迷茫。 要不要處下去,對他而言還是個難題。一開始他確實是被唬住了,但只要仔細想想,太上皇要動裴家也沒有那么容易。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他能夠割舍得了大嵐,他也能夠用別的法子保住裴家,能讓裴家的人繼續(xù)過榮華富貴的日子。 那一種方法雖然冒了險。名聲不那么好聽,可他不是重視名聲的那種人,要真的不愿意受那個委屈,裴延也不會阻擋他的決定。更加不會拿著這個逼自個的次子“賣”身。 伴君如伴虎,即使是他愿意和太叔瀾處在一塊,裴延也不見得能夠把一顆心放回肚子里,還有裴清麟這個三弟。他與自家三弟感情素來深厚,即使現(xiàn)在知道了對方是前朝遺孤,也不見能夠狠下心來見裴清麟去送死。 況且在太叔瀾的口中,他這位三弟對這事情是不知情的,他也就更加的舍不得。畢竟除了投錯了胎,裴清麟就沒有什么地方是做的不對的。裴清泓不舍得裴家的名聲毀于一旦,也不舍得裴清麟去送死。 他先前因為情況來的突然,想事情的時候便受了局勢的限制,方才他在屋內(nèi)坐了一日的工夫,該想明白的事情也都想明白了。這一次的戰(zhàn)亂,多少有太叔瀾的手筆在里頭,太叔瀾的位置當(dāng)年便坐得名不準言不順的。 有了小皇帝太叔越,太叔瀾還是個手握重權(quán)的太上皇,盡管后者權(quán)力在實際上壓過了前者,但總歸是沒有他自個做皇帝的時候自在,名聲也算不得好聽。唐明威造反便是打著清君側(cè)的名頭。這個清君側(cè)要清的不是旁人,正是實際的掌權(quán)者太叔瀾。 唐明威的名號叫的是響亮,說的話也是情真意切好聽得緊,宮里的小皇帝表明自個并非為皇叔脅迫,唐明威底下的謀士也能把小皇帝的舉動寫成是皇帝處境甚微,是受了太上皇要挾才有此舉動。 也不想想,要是小皇帝處境真有他們描繪的那般,那不等他們打到皇宮里救出小皇帝,太上皇就因為惱怒成羞把皇帝給處置了,說到底,他們也只是為了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小皇帝的死活他們是絲毫不在意的。 裴清泓又想起自個學(xué)生那張臉來,對小皇帝他還是有幾分師生情意的,不過這為數(shù)不多的師生情意早就在先前消磨的差不多。這一次的大洗牌,對方到底何處何從他也不想管太多。 太上皇究竟在這叛亂里出了多少力,才是他現(xiàn)在比較關(guān)心的事情。倘若太上皇只是順水推舟,接著這叛亂一事肅清朝政,處置叛徒,那太叔瀾和他的情意可能還有得救。若是太叔瀾是這幕后一切的推手,裴家,叛亂,還有小皇帝以及自己都是對方棋盤上的棋子,那他寧愿與對方一輩子虛以委蛇,絕不交付半點真心出去。 蘭珉給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被對方的騙了那么多次,無論是蘭珉還是太叔瀾在他這里的信譽度都是負值。太叔瀾說了那些情意綿綿的話,他也并不否認對對方還存著那一分情意,但心中既存芥蒂,這感情就很難恢復(fù)到先前純粹的時候。 太叔瀾說的那般好,但話也是虛得很。他在的時候,對方就不動裴家。他這條命萬一出了什么岔子過幾年沒了呢,對方不得馬上把裴家給毀了。也不怪裴清泓多想,只是君心難測,皇帝說過的話反悔的次數(shù)可不算少,太上皇的性子他也拿捏不住,吃不準對方的性子,他就不大情愿去冒這個險。 說到底,根本的矛盾還是那一個,蘭珉在他心目中的信譽值已經(jīng)跌倒了水平線以下,甚至是負值。沒有信心和信任在,再多的情意也會被磨平。甜言蜜語誰都會說,裴清泓身為男人,自然最是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他不愿意娶個妻子在家當(dāng)菩薩一樣的供著,也沒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喜歡自個處處被人壓制著。到底要怎么選,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裴清泓還是很難以作出決定,他甚至都動了找裴延求助的念頭。但裴延遠在京城,他要是放了家書在信鴿身上,八成會被人給攔下來,。 即使是不和蘭珉過了,裴清泓也沒準備要一輩子孤寂一生的,但依著現(xiàn)在的情況,只要他在大嵐的土地上待一天,他和蘭珉和離了,也不能和別人在一塊。而且對方軟硬不吃,他根本就不可能和對方和離。 太叔瀾如今就是把所有的籌碼都明明白白的擺在他的面前,甚至是有些逼迫的意味,但偏偏裴清泓還只能迎難而上,在這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決心給下了,到底是毀是成全在他一念之間。 這一念的決斷在他的腦海里徘徊了許久,裴清泓甚至又枯坐了一晚上,沉沉睡過去的時候太上皇已然準備轉(zhuǎn)移陣地。昨兒個鎮(zhèn)壓反派的軍隊已經(jīng)攻下了兩座城池,這沖鋒陷陣收復(fù)失地的事情雖然不是他做的,但安撫城中百姓,太叔瀾便打算親自去做。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趁著這個機會,他也想讓裴清泓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做決斷。他深知自個這個丈夫并不是什么優(yōu)柔寡斷的人,狠起心腸來與他也不逞多讓。他見裴清泓的反應(yīng)心中歡喜,也很有把握,確實有幾分逼著對方早些做決斷的意思,但也不敢逼得太緊,免得物極必反,裴清泓要是被逼得和他真的離了心,他這輩子都得落下深深的遺憾來。 因為心中有事的緣故,裴清泓原本在裴府中吃好喝好養(yǎng)得圓潤了幾分的下巴又生生的瘦掉了幾兩rou,中午的時候他出來和其他留在府邸的官員一塊用了午膳,只和那些人寒暄了兩句便悶聲回自個屋子待著。 裴清泓的晚膳又是吩咐侍女給送過來的,對方從食盒里把事物一碟一碟地往外頭掏。一碗甚是濃稠的小米粥。一碟分量不少的拍黃瓜,一疊炸得金燦燦撒了糖的花生米,還有幾碟做得精致擺得也很漂亮的小菜。 心中有事,他瞅著桌上甚是精致的晚膳也是完全的沒有胃口。那送菜的侍女當(dāng)著他的面自然又是一番勸說,總歸是希望裴清泓能夠多吃點東西,裴清泓也不是那種拿自個身體開玩笑的人,他打量了那送菜的侍女:“昨兒個我怎么沒見過你?” 那侍女答道:“奴婢來著幾個月了,昨兒個奴家才調(diào)到著院子里來,大人自然是不認得我了?!?/br> 著府邸裴清泓確實不是很熟,心下也沒想太多,今兒個當(dāng)著著侍女的面先檢查了一遍那些吃食,決確認沒有什么問題之后就吃了些拍黃瓜,碗里的小米粥快見底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自個有些昏昏沉沉的。 起初只以為是這幾日休息不規(guī)律導(dǎo)致的,但后面越來越嚴重。到眼皮子底下都睜不開,他忙讓下人退出去,自個一沾到床,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見裴清泓睡著,先前那侍女伸手往裴清泓面上抹了些東西,說了聲冒犯,便開始著手自個的搬運工作。 等著裴清泓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在自己屋子的床上了,他也不在房間,甚至不在府中! 他在的房間很暗,桌上燃著的蠟燭只剩下了半截,房間里的擺設(shè)很簡陋,門也從外頭鎖了,只有一扇用作透氣的小窗。 裴清泓被反手綁在了椅子上,而椅子固定在地上,他根本是動彈不得。 第90章 大動肝火 屋子里并沒有旁人,裴清泓也可以很自然的打量著屋內(nèi)的擺設(shè)。他用極快的速度掃了屋子里頭一遍,脖子因為不能夠完全的扭過去,并不能見到屋子的全貌,但這也足夠了。 這屋子里的東西,有些圖案他是很眼熟的,在上次異獸出現(xiàn)后,他就翻閱了不少前朝的書籍,這屋子的擺設(shè),儼然是前朝皇室的擺設(shè)。很多的東西,都是被現(xiàn)在的朝廷禁止了的東西。 裴清泓便想到太叔瀾先前說的話來,這次的叛軍,是由前朝的余孽推動的,想必把自己從府邸擄過來的人正是和太上皇交戰(zhàn)的那一行人。 思及此處,他不由得有幾分懊惱,他還是太信任府邸的守衛(wèi)了,才一時不察,中了敵人的計謀。那銀針可以試出來食物的毒性,但對迷藥卻是沒有什么法子的。太叔瀾派來的軍隊守得那般嚴,這府中定然是出了內(nèi)jian。 裴清泓心里焦急,但雙手和雙腿都被束縛住,根本就動彈不得,他身上也沒什么特別的工具,只能靠手一點點的磨,試著把自己的一雙手從麻繩中解脫出來。 那麻繩系的很是巧妙,原本不夠緊,他這么一掙扎,倒是越來越緊,粗糙的繩子也在手上弄出一道很深的紅痕。 雖然他努力的降低自個的動靜,但門還是在他好不容易掙脫一點繩子的時候打開了,裴清泓看到來人的時候失神了下,喊了個名字:“胡曼城?” 來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一雙桃花眼,模樣很是俊俏,手里還拿著把故作風(fēng)流的扇子,但好在氣質(zhì)撐得住,只會讓人覺得他是真風(fēng)流。 胡曼城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怎么能這般對待裴大人呢,這位裴公子與我是故交,把人給放了吧?!?/br> 他一發(fā)話,立馬有人把裴清泓的手上的繩子給解了,腳上的是裴清泓自個解開的,不過這些人把門給堵住了,這又是屬于他們的地盤,自然不怕裴清泓跑掉。 裴清泓也知道這個道理,沒摸清楚情況前不貿(mào)然動手,免得自個更加吃虧。 “居然真的是你?!彼仁钦f了一句,又想到什么接著問,“我父親的事情,可是你們脅迫他做的?!彼洃浝锖秃沁€是見過一面的,不過對方是因為生意的緣故和裴家有點往來關(guān)系,他不曾想過,對方竟然是反叛之人。 其實也是,自個妻子有個身份是太上皇,裴清麟在反賊中還身份尊貴,自個的父親在知情的情況下收留了裴清麟,這天底下也沒什么不可能的。 名喚胡曼城的男人極其輕蔑的笑了笑:“你父親是心甘情愿做這種事情的,他和我們達成的交易,可都是他自個選得,我們可沒有逼著他。何況他能夠撫養(yǎng)我們的皇子殿下,也是裴家的榮幸,你們應(yīng)該高興才是?!?/br> 他見裴清泓不信的神態(tài),又笑著補償了幾句:“你父親當(dāng)年不過一個寒門學(xué)子,若是沒有我們,他哪能走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這輩子他的榮華富貴都是我們給的,要是不幫忙做點事情,未免也太忘恩負義了,你說是不是?” 裴清泓又被對方當(dāng)成貨物一樣打量了一番,然后得到了一個還算是中肯的評價:“有點兒你還是比你那老爹強的,好歹你是靠自個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焙团嵫幽莻€老狐貍相處,他們其實也沒有占到太多的便宜,原本裴清泓是他們重點發(fā)展的對象,不過沒有他們在,對方的地位都是蹭蹭的往上頭漲。升官一事就更加不用他們cao心了,那升遷的速度已經(jīng)教人望塵莫及了,他們就算插手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當(dāng)然裴清泓的本事他也是很看在眼里的,他甚至是開口誘哄到“若是裴公子愿意改變心意為我國效力,想必主上是不會辜負了裴家這份忠心?!芭崆邈犜诙袇s只覺得是萬分的諷刺,他自然不可能會去答應(yīng)對方要求,也不是那種很會耍嘴皮子的人。也就放棄了陰陽怪氣損對方一通的想法,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待好的時機。 那人也知道他是什么樣的性子,把人擄過來也只是那樣說說,沒想著把裴清泓真的勸降。但他在這里,也是忍不住要和裴清泓說話的。 在后者一直保持沉默的情況下,胡曼城差不多將所有事情都抖落出來了,不過他說的再多,都是些不涉及到核心的東西。給裴清泓講講也沒什么了不得的。 在對方終于停了嘴,用茶潤了潤他那快冒煙的嗓子,裴清泓才突然開了口,但他沒有詢問什么只是自顧自的把自個的想法都講了出來。 “你們說的這般好,可連裴清麟你們都能夠放棄,更何況說我們裴家呢?!币慌荒苁潭?。這個道理他還是很明白的。且不說他覺得叛軍一定會被鎮(zhèn)壓,就是沖著對嵐國的熱愛,他也不會去為了那么點口頭上的許諾教旁人看輕自個,看輕大嵐。 他這樣的姿態(tài)在胡曼城的意料之內(nèi),但裴清泓既然提了,他也沒別的事,很是貼心的留下來為裴清泓答疑解惑。故事也非常的簡單,他們要利用裴家成就大事,而裴清麟便是他們聚在一塊謀反的名頭。 “胡兄的算盤可是打得真好?!迸崆邈苁歉锌恼f了這么一句,這胡曼城的祖先便是當(dāng)年前朝皇帝托孤的那一位將軍。前朝在大嵐埋下了那么多的釘子,有些可能一輩子也不起什么作用。而前朝當(dāng)年托孤的大臣可能是忠心耿耿的,但他的后人可說不定也是這么想的。 復(fù)國失敗了那么多次,這些人內(nèi)部早就有了間隙,不然依著裴清麟的身份,哪里容得了這樣的指手畫腳。對方也更不可能,隨隨便便的找戶人家就把自個的小主子給送了出去。裴清麟所處的情況其實非常的尷尬,他儼然成了政治斗爭下的犧牲品,明明身份也說得上珍貴,但他現(xiàn)在就是一枚棄子。 “先不說清麟了,你擄我過來,想必不是只為了說這么些廢話吧?!彪m說自個解開了束縛,但裴清泓還是不可能隨便逃跑的。他頓了頓,又轉(zhuǎn)回到自個身上。 “說起來守著你的人還挺多的,我們也是不容易才把裴大人給請了過來呢?!焙切σ饕鞯?,“裴公子可千萬別妄自菲薄,您的作用可大著呢,再說了您在那位心中可不一般。裴大人覺得,拿您換取三座城池,我們是不是太虧了?” 對方這么一說,裴清泓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這意思,八成是對方知道了太叔瀾和他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也可能不知道,只是瞧著這些日子來太叔瀾的態(tài)度,便認為他對太叔瀾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那還要承蒙你們看得起我。”裴清泓這話說的諷刺意味十足,雖然面上不顯,但他的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懊惱。既然對方想拿他做人質(zhì),那防護肯定是嚴密的很。他要逃離這個地方的可能性又降低了幾分。 不過再怎么心下懊惱,裴清泓的表現(xiàn)也就是沉默無言,見這個rou票沒法逃開,從嘴里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也不再和裴清泓磨嘰那些有的沒的。說煩了之后就出了門,留那兩個身形高大的莽漢看著裴清泓。 裴清泓在這廂思考著怎么才能夠順利的逃出去,那廂太上皇已經(jīng)為了他的突然消失大動肝火?!北菹孪⑴?,裴大人莫不是自個閑的慌了,自個出城去了。”畏畏縮縮的是這府邸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