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且,如此沖她心照不宣眨眼的先生,竟還不是一個兩個! 翩羽自然不知道,這背后周湛花了如何的大力氣,她思來想去,想到之前她作為小廝求學時,先生們網(wǎng)開一面的往事,便覺得先生們即便是認出了她,大概也因為她求學態(tài)度端正才如此寬容的。 自然,書院比起朝堂來,算是個相對比較純凈的地方,至少“死臉王”確實是因為翩羽還是“小吉光”時,就很是認真的學習態(tài)度而如此寬容,但任何地方都不是只由一種人組成的,至于那些稟性不那么純,心思靈活的,卻是靠著周湛那明里暗里的手段,才叫翩羽的事沒在書院里掀起什么風浪。 至于老想找她麻煩的高明瑞,跟翩羽簡直就不是一個段數(shù)的,且如今翩羽自覺看透了她們母女之間的真相,心下暗暗覺得這高明瑞也甚是可憐,因此,就算高明瑞挑釁到她的面前,只要不是太過于過分的事,她便只當是有只蒼蠅煩人罷了。 相對于高明瑞的煩,倒是高明娟兄妹,叫她更覺得麻煩。 以前的王明娟,是如何傲氣的一個人,如今卻不知怎么變得很是有些畏頭縮尾,每每不小心和翩羽對上眼神時,她總是露出一副小心翼翼討好的嘴臉。那笑容,總扎得翩羽渾身似針刺般難受,故而只要一對上眼,她本能地就想要移開眼。偏她才一移開眼,那高明娟立馬就流露出一副被人冷落的可憐模樣…… 其實翩羽是個性格簡單的孩子,遇到這種讓她無所適從的事,她往往只好采取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而她的敬而遠之,卻是叫高明娟更加想要討好她…… 至于高明熹,雖說人長高了,變得更加文質彬彬了,可那張看著仍是憨厚本分的臉,不自覺就叫翩羽想起打小就認識的那個沉默少年。偏如今高明熹的行事風格卻是越來越圓滑,無端就叫她想起她爹徐世衡……這種不妙的聯(lián)想,總叫翩羽感覺很是別扭。 而最叫她不舒服的,還是高家兄妹只要背著人,總要向她表一表忠心,只說不會把她過去的事告訴人——言辭懇切下隱藏的意思,卻無外乎求她也不要吐露他們的秘密。 除了高家兄妹外,翩羽還煩一個人,趙陵王周淙。 也不知道這位小王爺是哪根筋不對了,學院里如高明瑞這樣正而八經跟他有血親關系的jiejiemeimei們他不去照顧,卻口口聲聲叫著翩羽“meimei”,遇人就宣稱:“這是我罩著的人,你們誰也不許欺負!” 鑒于這位混世魔王好歹能壓制住高明瑞和高家兄妹,翩羽對于他的宣稱倒也不是那么反感。只是,這孩子的霸道就有些煩人了。 這個年代的女子又不參加科舉,故而女子分院的學業(yè)并沒有男子分院那么緊張,且每天很早就放學了。放學后的女學生們,和后世的初中生們也沒什么區(qū)別,看著天還沒黑,總愛三五成群地去街上溜達。翩羽只要想著家里的長公主,自然就沒那個熱情一放學就往家趕,因此,這一天放學后,柳新眉過來約著她和趙艾娘去恒天祥看冬季新款衣裳的時候,她便點頭應了。 只是,叫她們三人感覺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在學院大門處,她們再次被周淙的人給攔了下來。 男子分院雖說學業(yè)緊,可對于趙陵王周淙和景王周湛這樣已經襲爵或者即將襲爵的王孫貴胄們來說,不過是家里人不想他們添亂,找個地方給他們呆著,以免他們放任自流虛度光陰罷了,故而什么遲到早退的,幾乎都沒人管他們。 而在翩羽的印象里,周淙似乎只跟安親王世子周瀾交好,除此之外,大概也就跟周湛還有點交情了。如今安親王世子已經十七,從這個學期起,便要開始在御前當差,不再來上學了,于是周淙一下子便落了單。 許是因為他一時沒了伴,也許是因為那天在安親王府上,他自覺跟翩羽還算投緣,亦或者是他下意識里認出了翩羽,總之,自開學后,他天天都叫人在學院門口守著,只看著女子分院那邊放了學,他便會早退出來,不管翩羽她們要去干什么,都強硬地非要插上一手。 偏他還霸道,接到小廝報告說是翩羽她們放了學,他跑出來,聽說翩羽她們打算要去看他不感興趣的衣裳首飾后,頓時就沒了興致,卻是伸手就扣住翩羽的手腕,對柳新眉和趙艾娘揮手道:“要去你們去,翩羽要跟我去騎馬?!?/br> 翩羽只是看著脾氣好,其實骨子里倔著呢。周淙三番兩次不問她的主意就替她做主,她便不高興了,推開周淙的手道:“我可沒說要跟你去騎馬?!?/br> “現(xiàn)在說也不遲?!敝茕却筮诌值卣f著,又要伸手去拉她。 翩羽側身避開他的手,跟看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般冷冷掃他一眼,便轉身拉著柳新眉和趙艾娘上了馬車。 這周淙,簡直跟有根賤骨頭似的,若是換作別人如此忤逆他,他非要跟人鬧個不可開交不可,偏在翩羽面前,他竟一點都耍不起橫,見翩羽自顧自地上了馬車,他摸摸鼻子,只好拉了匹馬自己跟了上去。 翩羽她們到哪,這混世魔王就跟到哪。打也打不走,攆也攆不去,惹得翩羽發(fā)了狠,周淙反而笑瞇瞇地道:“店門八字開,招待四方客,哪有只許你們來,就不許我來的?” 不過,沒多久,翩羽便沒了放學后四處溜達的興致了。 卻原來,翩羽雖愛讀書,可偏科偏得厲害,且她似乎天生就對數(shù)字不敏感,術學類的課程始終都是她的弱項。之前“陪公子讀書”時,有周湛暗中相助還好說,如今離了“小灶”,她連聽課都常常聽得是云里霧里不知所云,因此想要跟上功課,就很有些吃力了。 偏幾個朋友中,柳新眉就是個混日子的,趙艾娘稍強一點,卻也比她倆強得有限,用來教翩羽,往往竟能把自己也給教糊涂了。因此,當班上頭一次分科測試時,她們三人都考得極不理想,翩羽和柳新眉更是并列落了底,叫“死臉王”那銳利的眼盯得她倆幾乎都抬不起頭來。 許是“死臉王”也知道翩羽的底子太差,倒沒有專門挑著翩羽批評,而是把柳新眉提出來狠批了一通。 之所以批她而放過了翩羽,卻是因為柳新眉有兩個彪悍的哥哥。且不說當年以探花的身份步入仕途的柳大哥,只說如今仍在書院里就讀的柳二哥柳新城,其在杏林書院里就是個了不得的存在——以后世的說法,那就是個學霸級的人物。 偏學霸的meimei居然考了個墊底…… 于是,柳學霸柳二哥毫不猶豫地就接過了給meimei柳新眉和其好友們補課的重任。 如今放學后,翩羽她們也不再去逛街了,而是老老實實地留在學院里,等著柳學霸同學過來給她們開小灶——這可是經過“死臉王”點頭同意的。 其實柳新眉的基礎并不差,她只是個性比較跳脫,上課又不愛聽講,學習上也不用心,她二哥那里稍一講解她便懂了,追上課業(yè)完全不是問題。成問題的是翩羽。 只可憐翩羽之前就沒學過這些,周湛又不是個有耐心的主兒,往往教她的,都是經他提煉過后的捷徑,偏翩羽連個基礎都不牢,走捷徑也只會生搬硬套地用在同一個題型里,換個問題,甚至換個問法,她就全懵了。 柳二哥卻是和周湛不同,人家溫柔和藹細致周到,且有問必答絕不嫌煩,竟就這么一點點地給翩羽補上了她所缺乏的那點基礎課程。于是,雖然緩慢,翩羽的成績卻是顯而易見地在提高著。 對于翩羽的進步,頭一個表示不滿的人,是趙陵王周淙。 翩羽如今已經全然把這周淙當成了一個煩人的熊孩子,她做題做得都快抓禿了腦殼,偏那位還在一旁冷嘲熱諷,說她這是要去考女狀元。翩羽只覺得心頭一陣火起,把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拍,便瞪著他怒道:“你看不慣走開就好,誰請你來了?!” 周淙被她一噎,臉色忽地就是一變,抬眼看看坐在翩羽對面看著書的柳新城,卻是憤憤地一跺腳,都不走門,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 柳新城看看空無一人的窗戶,然后搖著頭笑了笑,笑得甚是寬容,問著翩羽:“做到第幾道題了?” 翩羽以為,周淙這一走,她至少可以清靜兩天的,卻不想第二天,柳新城還沒過來前,周淙竟又先到了。 他板著張臉站在翩羽課桌的對面,直到翩羽抬頭看向他,他這才嚴肅問她:“你是不是喜歡柳新城?!” “???”翩羽一陣茫然。 周淙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起來,歪頭道:“沒什么?!闭f著,他居然也拿了課本出來,一屁股坐到翩羽旁邊的那張課桌邊。 柳新城進來時,看到他,那眉間不禁微微一蹙。 周淙桀驁地挑著眉梢道:“我也考砸了,‘死臉王’叫你順便也給我輔導輔導?!?/br> 柳新城愣了愣,不禁看向翩羽。 翩羽則低著頭,認真地解著那些術題,根本就沒注意到頭頂上方,兩道別有用心交匯著的目光。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期而遇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期而遇 以前周湛一直覺得京城很小,低頭抬頭間,總能遇到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人。如今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京城果然是一國之都,地方大得可怕,人也多得可怕,多到他想要跟某人來一場“偶遇”都很難實現(xiàn)。 卻原來,正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的老話,之前是翩羽為了能跟他打個照面而頻繁出沒于各種大小宴請卻不能實現(xiàn),如今則換作是他想要找著一切機會跟她來一場“不期而遇”而無法如愿。 十一公主的告誡叫周湛狠狠記在了心里,因此,他只能把他的關心藏在暗處。開學之初,翩羽放學后總愛和朋友們一起逛街,那時候他多少還能掐著時間點,躲在馬車里遠遠看一看她的近況,可自打她學業(yè)吃緊后,他就再沒見過她了。 至于之前翩羽曾很是熱衷的那些宴請,如今已經很難看到她的蹤影——他卻是不知道,自觀月臺一役后,翩羽自覺已掰回了一局,功德已圓滿,如今的她已經不再糾結于要去占他的上風了,故而這些宴請對于她來說也就失去了意義。且就其本質來說,她也不是個喜歡跟陌生人應酬的,如今的她,整天過著從狀元府到杏林書院兩點一線的枯燥生活,而就是在這兩點之間,她也是全程縮在馬車里,叫他想要一窺芳容而不能。 其實總的來說,周湛也是個宅人。當初翩羽跟著他時,就很少能看到他主動出門應酬。如今他卻是一反常態(tài),只要接到消息說,翩羽答應去了哪里,他便會聞風而動。 這一切,他告訴自己,只是因為他對她有責任,他要確認她一切安好,確認她沒有受他荒唐行為的影響…… 偏他只這么一點小小的愿望,竟是很難實現(xiàn)…… 有些東西,如酒,如醋,放的時間長了,便會變得愈加醇厚,有時候甚至醇厚到連酒瓶醋壇都難以遮掩其內在的芳香。 再比如,感情。 見不到翩羽的日子里,周湛以為他并沒有什么不妥,最多只是在午夜夢回時,無端感到有些孤單失落。且,就算他沒辦法親眼確認她的平安,她那邊的消息也從來不曾斷過。所以就算不用親眼去確認,他也能知道,她一切安好。就算他不在她的身邊,她也能很好地保護自己不受人欺負;就算沒有他,也有人能替她輔導功課;就算沒有他,她照樣能笑得那么燦爛…… 睡不著的夜里,他總是這么說服著自己,他的煩躁不安,只是因為出使西番的威遠侯鐘離疏突然斷了消息,因為這一突發(fā)事件而引起的朝局動蕩,因為圣德帝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病情,因為太子和二皇子之間被打破的勢力平衡…… 直到那天,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突然看到翩羽,才忽地頓悟到,那一切都是自己騙自己的謊言,他,只是想她了,很想。 那一天,平安歸來的鐘離疏為了答謝周湛在他不在京城時替他照看家小,特意在醉仙樓擺宴謝他。周湛自是不會推脫,便欣然而往。 他和鐘離疏說笑著步上二樓,正要被掌柜的引進一間雅座時,旁邊雅座的門忽然被人拉開,一個傳菜的小伙計從里面出來,回身又順手帶上了門。 那扇門開合的瞬間,周湛聽到里面有個聲音笑道:“……別客氣……” 這短短三個字,忽地便叫周湛的脊背一僵。等他聽到鐘離疏驚訝地“哎”了一聲時,他的手腳已經先于他的大腦做出了動作。 在鐘離疏和老掌柜吃驚的注視下,周湛猛地竄了出去,一巴掌就推開了隔壁那間雅座的門。 頓時,雅座間里坐著的三男四女全都扭頭看向他。 見周湛突然竄出去推開別人的雅間大門,鐘離疏忙也跟了過去。他從周湛身后探頭往雅間里一看,不由一陣驚訝,笑道:“喲,你們居然也選了這里?!?/br> 雅間里,翩羽正執(zhí)著把酒壺臨窗而立。她的右側,依次坐著柳新眉、趙艾娘和鐘離卉。鐘離卉向右,是三個男孩,鐘離卉的弟弟鐘離嘉、趙陵王周淙,以及柳新眉的二哥柳新城。 此時柳新城也站著,他的手里還拿著只酒杯,看樣子似乎是翩羽正在給他斟酒。 周湛那么忽地一推門,叫雅間里的眾人全都嚇了一跳,直到聽到鐘離疏的聲音,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鐘離卉正好坐在門邊上,聽到她叔叔鐘離疏的話,便站起來笑道:“就是因為聽叔叔說,這家的酒菜不錯,我們才過來的?!?/br> 鐘離疏的眼飛快地把在座諸人全都打量了一圈,又刻意多看了一眼翩羽。 就只見翩羽先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然后忽地便是一陣面無表情。她垂著眼,極緩慢地放下手里的酒壺,再抬起眼時,就好像一個陌生人意外遇到朋友的朋友那般,看著他和周湛緩緩露出一個客套且拘謹?shù)奈⑿Α?/br> 頓時,鐘離疏的眼就移到了周湛的身上。 就只見周湛幾乎是直勾勾地看著翩羽。 鐘離疏不由再次看向翩羽。 只見翩羽那里微一皺眉,緊接著側了一側身,以一種微帶不安和不滿的眼神,從眼角瞟了他和周湛一眼——那行動舉止,恰如一個大家閨秀突然遭遇到人不禮貌的瞪視一般。 鐘離疏不由就習慣性地伸手去抹了一下鼻尖。他正待要替周湛胡謅兩句解釋,卻不想周湛那里忽地一彎唇角,向著雅間里的眾人彎了一彎腰,伸手拉住門,對眾人道了句:“打擾了?!北銕祥T出去了。 看著周湛和鐘離疏出去,翩羽的眼微瞇了一瞇,垂眸間,就看到桌邊的眾人全都抬頭望著她。她的眼一眨,收斂起浮動的心神,伸手重新拿起酒壺,扭頭對柳新城笑道:“多虧了柳二哥,這次期末考總算沒再墊底。我敬二哥一杯。” 且不說這邊翩羽如何,只說周湛帶上門,卻是站在雅間門外垂頭默了一默,直到心頭盤繞不去的古怪酸澀退卻了一點,這才抬頭問鐘離疏,“卉姐兒他們怎么也會在這里?” 鐘離疏自然知道,他其實想問的是翩羽,便微笑道:“卉姐兒昨天就跟我和敏敏報備過了。說是翩羽這次考得不錯,要請客謝謝柳家老二替她補習,便拉了她們幾個作陪?!?/br> 他說著,伸手在周湛的肩上拍了一記,轉身進了他訂下的那間雅間。 醉仙樓也算是京城有名的酒樓,雅間的板壁并沒有周湛以為的那般薄,他豎著耳朵聽了一下隔壁的動靜,卻只能隱約聽到翩羽說話的聲音,到底聽不真她在說些什么。 翩羽的聲音,一如他記憶中那般清澈,只不過只言片語,便能牢牢抓住他的耳朵…… “咦?”他忽地一擰眉,“周淙那個小渾球怎么也在?!” 既然是設宴感謝柳家老二的,他在是常理。那鐘離嘉則大概是跟著他jiejie鐘離卉過來的??蛇@個混世魔王周淙,怎么也會在這里?! 周湛忽地就想起,在開學初始時,翩羽的學業(yè)還沒那么重,他倒是遇到過幾回周淙跟在翩羽她們身后逛街的情形。只是那時候跟翩羽在一起的人有好幾個,他也就沒怎么在意周淙的存在,如今一看,卻似乎另有文章…… 翩羽不愛人近身侍候,所以她去書院時從來不帶下人,因此,她在書院里的事情,除非她愿意跟阿江和三姑說,否則周湛還真不太了解。 而,周湛不知道的是,自從翩羽知道阿江和三姑跟景王府的關系仍很密切后,她就很注意保護自己的隱私,不該或不想叫景王府知道的事,翩羽連許mama都不會告訴。 當然,翩羽雖說性情直爽,卻不是個愛主動跟人掏心窩子的,故而周湛還真不了解她心里的所思所想…… 隔壁,周淙見翩羽給柳新城敬酒,心里早不舒服了。見他二人坐下,他便站了起來,伸著酒杯對翩羽道:“你也該給我倒酒才是。” 翩羽還沒答話,柳新眉先笑了起來,“怪了,翩羽為什么要給你倒酒?論起來,該你給我二哥敬酒才是。他也替你補習了呢?!?/br> 這一學期里,周淙直接就把柳新城當作了假想敵,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所謂的“死臉王”命令他也跟著補習,其下的真相卻是他主動跟“死臉王”提出的要求。 “死臉王”并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當時還以為他是突然開了竅,很是高興了一陣子。不過,周淙這一學期的成績還真是有所提高的。 雖是如此,叫周淙去謝柳新城,卻是千難萬難。所以他立馬大聲嚷嚷道:“我干嘛要謝他?!要謝也該謝我自己,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學習才進步的,關他屁事!” 他的蠻不講理,直叫翩羽一陣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