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節(jié)
安少癡癡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安老太太,晏晨慢慢地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抓住他的手,陪著他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許久,安少終于開口了,他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對晏晨說道:“給我找一把梳子,奶奶的頭發(fā)亂了,我要給他梳梳頭?!?/br> 晏晨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走出病房,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把梳子,默默地遞給安少。 安少接過,坐在床邊把安老太太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臉上是少見的溫柔,他面帶著笑容,用無比異常的溫柔語氣說道:“奶奶,您坐好了,要聽話,要乖,我給你梳一個漂漂亮亮的頭發(fā),那些醫(yī)生直討厭,您看,他們都把您的發(fā)型都弄亂了。” 安少嘴里一邊說著一邊給安老太太開始慢慢地梳頭。 晏晨終于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巴跑了出去,跑到走廊里任由眼淚瘋涌而出,嘴里發(fā)出痛苦的難以壓抑的哭聲。 晏mama晏爸爸得到消息也匆匆地趕了過來,晏mama紅著眼睛拍了拍晏晨的肩,低聲說道:“晏晨,別哭了,現(xiàn)在還是準(zhǔn)備后事吧!讓老太太盡早入土為安?!?/br> “媽,我知道了?!标坛恐棺×丝蘼?,擦了一把眼淚,讓人把何文昌和安健業(yè)叫來,和他們商量該怎么把安老太太的后事辦得圓圓滿滿。 安少現(xiàn)在整個人都崩潰了,稍有一碰觸,整個人立刻會失控起來,安老太太的后事,晏晨不打算讓他插手,主要是怕他按受不了。 病房里安少輕輕地幫著安老太太梳頭,臉上自始自終地帶著溫柔的微笑,當(dāng)最后一梳子完成,安少把安老太太扶正,很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好了,梳好了,奶奶你看真漂亮,那些二十歲的小姑娘都比不過你。奶奶,別睡了,快起來吧!奶奶,奶奶!” 安少一開始笑著在說,可是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最后他突然間趴在安老太太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何鑫上前要去扶安少,晏晨攔住他,對他搖頭,“不用了,讓他哭一會兒吧!哭出來他的心里會好受得多?!?/br> 安少并沒有哭太長的時間,只有幾分鐘,他直起腰對擦干了眼淚,轉(zhuǎn)過臉一臉平靜地看著晏晨,說道:“老婆,接下來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我回家哄安安。” 安少就這樣丟下幾句話就走了,頭也不回。 晏晨張嘴想說什么,可是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眼中全是擔(dān)心。 但愿安少能夠順利地渡過這個難過的日子。 安老太太的追悼會在三天后舉行,安家所有人連續(xù)幾天都守太殯儀館里,晏晨安健業(yè)何文昌何鑫等人兩眼紅腫地站在門口,來一個人他們就陪著鞠一次躬。 安少自始自終沒有出現(xiàn),他就在家里與安安一起玩耍,一步也不離。安安還小,還不知道生離死別,只是感覺到很奇怪,為什么家里這么冷清呢?太奶奶,姑奶奶,姑爺還有表叔表嬸以及小弟弟都不見。就連一直疼愛她的mama經(jīng)常不在家,回家也是急匆匆地,然后又不見了。 “爸爸,mama去哪里了?”后花園里,安安揚起臉向爸爸問道。 “mama這幾天有事?!卑采贍恐舶驳氖?,望著天邊的云彩緩緩地說道。 “太奶奶怎么也不見了?也是有事嗎?”安安又問道。 安少的身體微微一震,視線有些模糊,好半天才對安安說道:“太奶奶走了,去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br> “那以后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走了就不回來了?!卑采俚恼Z氣中是難掩的悲傷,他把安安抱了起來,慢慢地向屋里走。 安安的心情瞬間低落。她喜歡太奶奶,她不愿意太奶奶走。 “爸爸,我不想太奶奶走?!卑舶部粗职值哪?,難過地說道。 “爸爸也舍不得太奶奶,是爸爸沒本事,沒能留住太奶奶?!卑采倏粗舶?,向安安勉強(qiáng)地露出一絲笑意,說話的語氣低沉沙啞更帶著nongnong的無奈。 安安不說話了,她把頭靠在爸爸的肩上,沒來由地,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安心一臉疲憊地站在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她看到安少和安安,她站著沒動,一直等安少走近了,她才低著聲音叫了一句,“堂哥?!?/br> 安安眨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安心,一臉的好奇。 安少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出乎意料的是開口說話了,“去殯儀館見奶奶最后一面。左玲,你送她去?!?/br> 安心的身體猛地震住了,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一股巨大的悲傷自心底升起后快速地席卷全身,淚水自眼角慢慢地滑落了下來,她捂著嘴巴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左玲什么也沒有說,去車庫取了車開到安心的面前。 安心打開車門就坐了上去,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一直默默地流眼淚。 車子很快就駛到殯儀館,追悼會已經(jīng)接近尾聲,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開始整理。 安心從車上跳了下來,一下子撲在棺材上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奶奶,對不起,我回來了,奶奶。” 安寧走了過來,她流著眼淚把安心扶了起來,“安心,別哭了,奶奶不會怪你的?!?/br> “啊——”安心的哭聲越來越大,她死死地抱著棺材不放,哭得撕心裂肺,無論安寧扶,她就是不起。 “安心,你別這個樣子,如果奶奶看到你這個樣子,她一定也會很難過的?!卑矊幾е残牡母觳?,哭著對她說道。 “奶奶?!卑残拇藭r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她的心里憋悶的難受,奶奶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卻像隔了千山與萬水,從此以后她再聽不到奶奶的音笑聲,奶奶的身影從此對她來說只有在回憶中找尋了。 安心不松手,她怕一松手,就連隔著玻璃相見都是一種奢望了。 晏晨流著眼淚走了過來,讓人把安心強(qiáng)行帶走,隨后對著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 天空這時響起來炸雷,接著一道閃電,然后嘩嘩地下起了大雨。 一縷青煙過后,安健業(yè)一臉悲痛地抱著安老太太的骨灰坐上靈車向墓地開去。 紙錢灑向天空,在空中飄飄揚揚落下,哀樂一路響起,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沉甸甸的,沉悶地透不過氣來。 從墓地回來已經(jīng)是中午了,晏晨沒有去飯店招呼那些親友和朋友,她把一切的事情交給了何鑫和陸塵負(fù)責(zé)。她很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一種來自心里的。她現(xiàn)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安安見mama回來了,立刻從餐桌上跳了下來,向mama跑去。 “寶貝。”晏晨抱起安安,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有沒有聽爸爸的話?” “我有聽爸爸的話?!卑舶蚕騧ama點頭。 “真乖?!标坛坑衷诎舶驳哪樕嫌H了一口,視線落在安少的臉上。 安少一聲不吭走了過來,在晏晨的面前站定,靜靜地看著她。 “奶奶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你不要太難過,人老了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有一天我們也會老,也會像奶奶一樣,現(xiàn)在奶奶只不過比我們先走了一步而已?!?/br> 晏晨看著安少,緩緩地說道,面上很平靜,語氣也很平淡。 安少一把把晏晨和安安抱在懷中,久久地,一句話也不說。 安風(fēng)在得知安老太太去世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他手里拿著報紙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他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恨意早已經(jīng)隨著時間而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失去的自由的那一刻,在與妻兒分開的那一刻,安少心中涌出的最大的渴望就是席慕兒和安慕然團(tuán)聚,權(quán)力,地位,金錢,等等這些突然在安風(fēng)的面前就顯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以前為之追求,為之癡迷的東西也就在一瞬間顯得是那樣的可笑。 現(xiàn)在唯有親情才是他最在意的東西。 “你不回去看看嗎?”席慕兒默默地走到安風(fēng)的身后,停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地問道。 安風(fēng)抬頭看了一眼席慕兒,苦笑著搖頭,“你覺得我現(xiàn)在能去嗎?外面到處都是警察,只要我一出面,他們一定會拿槍打爆我的頭,而且就算外面沒有警察,你認(rèn)為我能從這里走出去嗎?” 席慕兒的眼上飄著了一股淡淡的憂愁,博杰現(xiàn)在幾乎完全限制了他們的自由,切斷了他們與外界的聯(lián)系,他們一家三口全被困在這里,被限制不能出門,不能大聲說話。 他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與坐牢幾乎無異。 席慕兒的手輕輕地落在安風(fēng)的肩膀,眼睛看著窗外,這一刻,她莫明間覺得心情很平靜。 自從安風(fēng)被捕以后,席慕兒就再也沒有見到安風(fēng),監(jiān)獄里她去過很多次,可是安風(fēng)避而不見,就連安慕然也不見。 席慕兒知道安風(fēng)的心里在想什么,他這樣做其實是想切斷席慕兒與他的一切聯(lián)系,不想讓安慕然知道有他一個坐牢的爸爸,不想讓兒子為有他這樣的爸爸而感到丟臉。 現(xiàn)在他們一家三口終于團(tuán)聚,以這種方式團(tuán)聚。席慕兒的心里其實很高興。 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她竟然有些想他了。說不清楚為什么想他。只是想了。 房間的門突然從外面被人推開,博杰走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一股愁容,看到安風(fēng)他沉痛地嘆了一口氣,“安總,報紙你看到了嗎?看到這樣的消息,我也很感到很難過,如果你想回去的話,我可以讓人安排你走水路回去一趟,不過就是要麻尊夫人與令公子留在這里了?!?/br> “不用了,人都已經(jīng)下葬了,回去也只是看一塊墓地罷了?!卑诧L(fēng)把手中的報紙放在桌子面,一臉平靜地說道。 “還是安總想得透徹。呵呵!”傅杰嘴里發(fā)出一陣笑聲,視線在席慕兒的臉上停留,“嫂子,上次我讓安總向你提起借錢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席慕兒自傅杰進(jìn)門就看也沒看他一眼,連一個眼角都懶得給他,現(xiàn)在聽到傅杰的話,她終于抬頭看著傅杰說道:“傅先生,公司是財務(wù)一向是由總公司負(fù)責(zé),我能調(diào)動的資金也是有限了,超過一定的限額就要向總公司申請。如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我絕對不會推辭,不過若是超過了,恐怕你就要多等一段時間了。” 傅杰在聽了席慕兒的話臉色明顯地變得不好看,這個臭娘們居然敢跟自己打太極,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傅兄,她說的都是事實,她的手里沒有安氏的股份,她現(xiàn)在就是安氏集團(tuán)聘請來管理安氏在美國的分公司,手里沒有多少的資金可以調(diào)動?!卑诧L(fēng)一看傅杰神色不對,立刻對他說道。 傅杰瞇著眼睛看了看席慕兒又看了看安風(fēng),將信將疑,停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了:“那你說說,你最多能弄出多少錢來了?” “不多,只有一千萬?!毕絻浩届o地開口。 “他媽的?!备到芡蝗槐艘痪浯挚?。一千萬?一千萬能買到什么?現(xiàn)在他們的手里缺乏武器,缺乏裝備,他本以為逮到了席慕兒就可以有一大筆的資金來購買武器和裝備,沒想到只有一千萬。 傅杰煩躁地揪了揪衣服領(lǐng)帶,臉上一片狠厲。一千萬太少,這離他的預(yù)想遠(yuǎn)遠(yuǎn)不夠。 “我不管,你必須給我想辦法湊兩個億,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你還是不能想辦法,那就別怪我不念昔日舊情,心狠手辣?!?/br> 傅杰看著安風(fēng)和席慕兒恨聲說道,眼中全是兇光。 安慕然被傅杰眼中的兇狠嚇住了,立刻躲在mama的身后。 席慕兒輕輕地拍了拍安慕然,示意他別害怕,隨后抬眼看著傅杰,平靜地說道:“如果你想要兩個億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要晏晨打個商量,或許她給我兩個億也說不定?!?/br>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給那個臭婊子報信。”傅杰從鼻子重重地冷哼一聲。 “我好幾天不去公司上班,你認(rèn)為就沒有了察覺我失蹤了?晏晨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笨,她能把兩家公司打理井井有條,自有她的過人之處。” 席慕兒的眼中全是諷刺,真是笨,他以為他做很巧秘,其實估計早已經(jīng)被人看破了一切,只是恰好安老太太這段時間過世,一時之間晏晨顧不上這里罷了,席慕兒相信,等安老太太后事一安排好,晏晨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出去的。 傅杰眨著眼睛看著席慕兒,在琢磨她的話。這時從外面急匆匆地走進(jìn)來一個小弟,趴在傅杰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傅杰臉色變了變,隨后臉上堆滿了笑容。 “嫂子,你猜得果然沒錯,現(xiàn)在外面正有人到處尋找你和侄子的下落,嫂子,我是多疑了,看在安總的份上,你就不要和我計較了,來人啊,把嫂子的手機(jī)拿過來還給嫂子。” 傅杰笑著對席慕兒說道,說完以后轉(zhuǎn)身對著手下一頓喝斥。 有人小跑著出去了,過了不一會兒手里拿了一個手機(jī)又跑了進(jìn)來,交到傅杰的手中。 傅杰接過伸手遞在席慕兒的面前,笑著說道:“嫂子,這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我想你比我明白吧?” “你放心,我們現(xiàn)在人在你的手上,什么話該說什么不該說,我心里很清楚?!毕絻嚎戳艘谎鄹到?,淡淡地說道,說完從他的手里接過手機(jī),然后當(dāng)著他的面給晏晨撥了一個電話。 晏晨才剛剛躺下,眼睛還沒有合上,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jī)就響了。她坐了起來,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 席慕兒,晏晨一看精神為之一振,立刻按下接聽鍵,“你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你和慕然還好嗎?” 電話剛一接通,晏晨立刻問道。 “我們很好。”席慕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很平靜,“嫂子,我現(xiàn)在急需用錢,你能不能給我轉(zhuǎn)一筆錢過來?” “多少?”晏晨問道。 “兩億?!毕絻涸谀沁呎f道。 晏晨的眉頭皺了皺,兩億?看來席慕兒果然是被人給綁走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人一定傅杰。 傅杰現(xiàn)在作困獸之斗,他在做最后的掙扎,他想要東山再起這手里就必須有錢,所以他才把安風(fēng)救了出去,隨后綁架了席慕兒和安慕然,企圖從席慕兒的手中弄到錢。 這個卑鄙無恥的家伙,當(dāng)初怎么沒一槍把他打死呢?真是一個禍害。 晏晨在心中狠狠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