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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凌霄說過的話再一次從他腦海里閃過,劉銳煩躁地擱下筆,習慣性地低頭去看系在腰間的香囊。 佩戴了整整五年的香囊看上去十分陳舊,但是劉銳依然舍不得將之摘下,他撫了撫香囊的邊角,鋒刃一樣銳利的雙目柔和下來。 驀地,一聲驚雷響起。劉銳側頭望向窗外,今夜月明星稀,天色甚好,怎么會突然打雷?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王族的預感向來不會毫無緣由,劉銳如今呆在守衛(wèi)森嚴的王宮里,他相信自己的安全是不用擔心的,那么這不安感應該來自他身邊之人…… 難道是臨訣出了什么事情?這個念頭一浮起又被他壓了下去,臨訣雖然因為長相總是遭人覬覦,但是他身邊不乏能人,應該不會有事。那么,這不安感從何而來? 臨訣如今應該已進了齊王宮,而齊王那個女人姿容妍麗,他會不會…… 身后忽然有細微的風聲響起,劉銳側過頭,下一刻,他的右手掐住了來人的脖子。 細膩光滑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劉銳瞇起眼睛,看著被自己掐住脖子的明鏡。“你想干什么?” 明鏡是鏡妖,她不會有凡人的弱點,即使脖子被緊緊掐著,她依然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她擔憂地看著楚王,急切道:“殿下快逃,那個人來了!” “那個人?”劉銳的心跳漏跳一拍,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話后,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不安感愈發(fā)濃烈了。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相信了明鏡的話。 除了偽裝過臨訣,明鏡從來沒有在任何事情上欺瞞過他,更何況他心里不祥的不預感做不了假。 他放開明鏡,任由她拉著自己往宮室外跑。然而已經(jīng)遲了,宮室外的守衛(wèi)倒了一地,而那些楚國花費重金養(yǎng)在宮中的咒術師卻一個都沒有出現(xiàn)。 他們入宮前發(fā)過重誓,不可能逃走,唯一的可能,就是連那些人也…… 來不及思考,因為一個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忽然響起。真的是忽然響起,在此之前,劉銳和明鏡沒有聽到半點動靜,而這慢悠悠的腳步聲,就好像是來人在提醒他們,他來了。 明鏡似乎看到了什么,尖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她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此刻含著淚水,驚懼萬分地捂著嘴巴拼命往后挪,仿佛面對一個極端恐怖的存在。 劉銳眼中滿是冷厲之色,只是當他望過去時,卻看到了一張分外熟悉的臉,“臨訣!你怎么會……”他的眼底的驚喜還未消散,下一刻卻愣在了原地,楚王宮守衛(wèi)森嚴,臨訣怎么可能悄無聲息地進來?再結合明鏡的反應,他幾乎是瞬間就得出了答案。 只是他不愿意就這么武斷地定了臨訣的罪,他上前一步,依舊以往日柔和的口吻問道:“你怎么會突然來這里,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在齊國……” “我已經(jīng)拿下齊國了。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所以特意過來問問你?!迸R訣的臉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在清冷的月輝下,愈發(fā)俊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劉銳閉了閉眼,甩掉剛才產(chǎn)生的一絲絲沉醉,才道:“你想問什么?只要無關楚國的秘辛,我都會告訴你。” “在我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之前,你是從哪里知道了我的長相還有姓名?!?/br> 聞言,劉銳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臨訣瞥了一眼他腰間的香囊,“哦,忘了告訴你,當初送你的這個香囊動了手腳,是用來監(jiān)視你的?!?/br> 臨訣的口吻平淡無奇,像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卻讓劉銳渾身僵硬,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臨訣,又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香囊,完全沒法相信這個他萬分愛惜地戴在身上五年的香囊,竟然只是一個用來監(jiān)視他的法器,那么臨訣呢?當年他把這個香囊給自己的時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劉銳一瞬間入駐冰窟,他僵硬地動了動手指,好半天都想不起來要把腰間的香囊扔掉。 “說吧,你是從哪里知道我的?” “鏡子。”劉銳喃喃道,目光晦澀,“從鏡子里看到?!?/br> “鏡子?”臨訣眉梢微挑,目光從劉銳身后那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鏡妖身上掃過,心中了然。也許他曾經(jīng)來過這個世界,然后被那個小妖看見了。 而那只小妖,又把有關他的影像給劉銳看了。嘖嘖,他還以為自己什么時候到過這個世界,招惹了這位楚王,原來只是看到了他的影像,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原本還以為劉銳有什么隱情的臨訣十分失望,他抬頭打了個呵欠,再一睜眼時,卻發(fā)現(xiàn)劉銳不見了。而那只剛剛還躲在劉銳身后哭的小鏡妖手里抱著一面鏡子,明明害怕得幾乎要暈過去,卻仍強自鎮(zhèn)定地直視著他,“我絕不會讓你傷害殿下!” 話音剛落,她手中的鏡面忽然反射出一道銀光,落到了臨訣的身上。這本來無法對臨訣造成任何影響,只是當銀光照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那奇怪又熟悉的感覺讓他微微一愣,就那么任由那道銀光將他吸附入鏡子中。 當光芒消失后,眼前再也沒有了臨訣的身影。明鏡抱著手里的鏡子,她十分確定那個讓她十分害怕的人已經(jīng)被吸進了鏡子里,但是她仍然不敢放松,而是立刻用力將手里的鏡子摔倒了地上,啪!鏡面破碎! 看著鏡子四分五裂再也無法恢復,明鏡終于徹底松懈下來,一下子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