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喝完了要還是昏昏沉沉的,夏枝想著蒙頭睡一覺發(fā)發(fā)汗,大概就能好了,于是她蓋上被子,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可是睡不著,反而渾身發(fā)冷,本想起來,渾身又發(fā)軟,只好叫了一聲:“媽!過來一下!”這一叫不要緊,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居然沙啞得厲害。 夏mama沒有來,反倒是李寒聞聲而至。 他僵著臉過來摸了摸夏枝的額頭,得出一個結論:“你發(fā)燒了?!苯又?,他又得出了一個推論:“應該去醫(yī)院?!?/br> 夏枝點了點頭,順便問:“我爸媽呢?” “出去了。我先帶你去醫(yī)院?!?/br> 醫(yī)院并不遠,所以李寒騎個自行車帶她去倒也可行。夏枝想了想,點了點頭:“等我戴帽子?!闭f著,她掙扎著起身,帶了兔子帽子和手套。 李寒嚴肅地靠近了一點兒,又摸了摸兔子的耳朵。 夏枝:…… 真是別扭的少年啊。 來到了醫(yī)院,掛號,量溫度計,好家伙,居然燒到了39!做實驗,打針,打吊針倒是不疼,打吊針之前做的實驗針,可是疼死夏枝了啊! 李寒抿著唇站在一邊,不言不語,只是捏緊了拳。 醫(yī)生打完了針,又給開了個藥單,又公式化地叮囑道:“少吃涼的,別吃辣的,多喝開水。” “知道了?!毕闹β犜挼卮饝?,然而一出門,就把藥單給扔了。 李寒瞪她。 “我吃不進那些膠囊,這些個又貴又沒用,還不如喝沖劑呢?!毕闹忉尩?。 繼續(xù)瞪。 “膠囊抗生素多,對身體不好!” 李寒堅持:“你得吃藥,光沖劑不行。” 最后兩人中和了一下意見,夏枝答應去中藥鋪子抓點兒中藥來喝,是液體,又對身體很溫和,不過就是特別苦而已…… 想到這里,她又淚了,中藥那個苦哇! ☆、第026章 新年 夏枝寒假的前幾天就在與感冒病菌作斗爭中度過。不得不說,大部分人都不愿意選擇中藥,因為那黑乎乎的藥汁是在是太苦了! 捏著鼻子又喝完了一碗藥汁,李寒遞過一塊冰糖,含進去,冰甜冰甜,本來苦澀的味覺才算是好點兒。 出去省美院學習的夏mama回來了,有些埋怨夏枝:“不多穿點兒,又感冒了!” “這不快好了嘛?!毕闹πΣ[瞇地安慰,這要是她真正是個初中生,這個時候估計就跟她mama吵起來了,可她現(xiàn)在,畢竟心態(tài)上很有不同,知道夏mama這個話,也算是別扭地關心了。 “快點好起來,好起來好過年!”夏mama如是說。 夏爸爸也跟著調侃:“感冒了不能跟著拜年,就沒有紅包啦!” 不知是不是來源于紅包的動力,夏枝在過年前幾天的時候,感冒就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各家開始喜氣洋洋地貼紅色的春聯(lián)。放鞭炮,噼噼啪啪。更有不少調皮的小孩兒撿起大人們放鞭時漏下的幾個小炮,興高采烈地收做自己的玩具。 ——以上過年的情景出自于夏枝的回憶。 實際上,這種熱鬧的年景,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了。那還是她小的時候,去爺爺奶奶所在的村子里玩過一回,當時小小的夏枝興奮得可以,連連拍手要嚷嚷下年也要去。 可是一提起這個,夏mama就很會不高興,久而久之,小夏枝也就不再要求了。 后來夏枝才得知,夏家爺爺奶奶和夏mama關系僵硬得很,因為這個緣故,雙方常年不見面。 夏枝也沒怎么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既然沒見過,也算是陌生人,沒什么感情,漸漸的也淡了,不再想要去那個村子。 現(xiàn)在的年,在城里過,雖然是冷清了點兒,但卻也僻靜;紅燒rou蒸得肥而不膩,配著梅干菜;魚香rou絲酸酸甜甜,脆嫩可口;這些平常難得地菜,在年夜飯的餐桌上,卻是一一呈上,電視里還在放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看一次就沒啥興趣的夏枝第二次依然沒有興趣,只是奮力地埋頭苦吃——能吃到這么多好菜的機會,不多?。∫荒甑筋^就這么一回,還不趕緊抓緊了? “夏夏要不要飲料?寒子呢?”夏爸爸問道。 夏枝擺了擺手,繼續(xù)吃菜,順便抬頭望了一眼李寒。 少年坐在那里,吃得不緊不慢,明明是年夜飯,卻硬是吃出了一種凄清孤寂的味道。仿佛天地之間就這么一人,淡漠寂寥,大雪皚皚。 她突然,似乎又感覺到了前世的那種怦然心動。那種來自于未知的,命運的悸動。雖然,對一個小正太動心,似乎蠻丟臉的╮(╯▽╰)╭ 不過夏枝并不打算表白。她可不希望又得到一句囧囧的回答! 就這么繼續(xù)溫吞吞地拖著,好像也挺好。畢竟,人家都說過的,早戀沒有好結果的嘛! 得出了這么個結論,夏枝便也是安安心心地過新年了。 “夏夏!看我給你帶什么回來了!”夏爸爸興沖沖道。 夏枝打開那個黑塑料袋,有些驚喜:“煙花!”可是她隨即又想到一件事兒:“我們住的地方……似乎不能放煙花的吧?” “沒事兒,爸爸帶你去爺爺奶奶的村子里去玩兒,那里可以放煙花兒,而且風景也特別好……”然而,夏爸爸的話還沒說完,卻被一聲怒喝中斷—— “你自己去也就罷了,還帶孩子去!那兩個勢力東西,又什么好看的!” 夏mama拿著鍋鏟,敲得哐當哐當響! 夏爸爸皺了皺眉,畢竟被罵的是他的父母,他也不高興。不過嘛,家和萬事興,他也明白妻子的心情,連忙改口道:“好啦好啦,不去啦,煙花就由姑娘你和小寒一起去城郊的地方放的啦!要注意安全??!” 夏枝點了點頭,夏爸爸嘆了口氣,收拾好禮品,自己孤獨地騎著自行車去父母家拜年了。 夏mama還在他背后冷哼了一聲:“還帶那么多東西給那兩個老家伙——人家根本不稀罕!” 夏枝對于mama的觀點不敢茍同,卻又不好反駁,只好匆匆拉著李寒去放煙花了。 乘了大概十幾分鐘的車,城郊的廣場到了,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放煙花,放炮竹;有合家來的,也有一群孩子的;但是更多的自然是三三兩兩的小青年們,情竇初開,彼此之間似乎已經(jīng)湊成了對子,在寒風中,親親熱熱地膩歪著…… 夏枝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再看了看李寒那張清冷俊秀的臉,圍著個毛茸茸的家常圍巾,心中哀呼一聲——老爸啊老爸,你就這么放心讓你女兒跟一毛頭小子出去,真不怕她給淪陷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愛才的夏爸爸表示:對于這種情況,喜聞樂見╮(╯▽╰)╭ 李寒倒是淡定得很,直接無視了周圍的景物,拿出煙花來:“先放哪個?” “就……火樹銀花那個吧?!毕闹﹄S便指了一個,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心里亂的很。 李寒點了點頭,拿出那個形狀像極了蛋筒的煙花,將其倒置,尖尖向上,用打火機點燃了! 別看這種煙花個頭小,放出的煙花可是很大的,一簇又一簇的銀光亮眼得緊,爭先恐后地向著天空竄去,彼此糾纏,逐漸向上,上到最頂點的時候卻又陸陸續(xù)續(xù)地落下,如同垂流直下的瀑布,頗為壯觀,真堪稱“火樹銀花”這四字! 旁邊有人也望了過來,為這驚艷的瞬間鼓掌叫好! 夏枝也跟著鼓掌,鼓掌過后又轉過頭來逗李寒:“我說,我選火樹銀花,可是想自個兒放的呀,你怎么給先放了呢。” “我怕你,放煙花不安全。”李寒卻是認真地解釋,“你要,放的話,我,照看著。” 如此樸素的關懷,卻又如此暖情。 驟然,李寒突然拉住了夏枝的手。 夏枝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人群開始擁擠起來,無數(shù)的人涌進廣場,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嘶吼著新年的倒數(shù):“十——九——八——七——六——五——” 在這喊聲震天的新年倒數(shù)聲中。 在這寒意料峭的冬日中。 感覺到旁邊一只拉著自己的,小小的,溫暖的手,一種難以言喻的模切,暖暖地在心中流淌著。 不必言說,只是心里知道,你,就在那里。 夏枝出神地望著身邊的這個少年,她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過他,他清冷的眉目,挺翹的鼻,略微有點兒青澀的男孩子,眼里,卻是堅定的光芒。 “我承諾——”李寒開口。 “四——三——二——” “什么??。。∥衣牪灰???。。 毕闹Υ舐暬卮?,真的聽不見!人群的聲音太大太嘈雜,什么都聽不見?。?! “我承諾——” “一?。?!新年到啦?。?!”無數(shù)人尖叫的聲音,淹沒了李寒的聲音。此時,哪怕少年眼中的光芒再堅定,他的話語,卻模糊不清。 終于。 過了幾分鐘的樣子,人群漸漸平息下來。 夏枝問李寒:“你說什么?” “我說——”李寒鼓起勇氣,漲得白皙的臉有一絲暈紅。 可是他的承諾,還沒有說出口,夏枝便接到了一個電話,神色凝重。 “寒寒?!彼f,“我告訴你一個消息……你要冷靜?!?/br> ☆、第027章 選文理科 “寒子的母親去了,你們趕快回來!”夏爸爸在電話中焦急地說道,“我現(xiàn)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小枝,好好勸勸寒子!??!” 夏枝依然牽著少年的手,不知是不是她主觀的錯覺,她總覺得,李寒的手,冰涼冰涼。 出乎預料的,李寒聽到了電話的內容,輕輕地,平靜地問:“我媽是不是死了?” 夏枝沉重地點了點頭。 “沒什么的。”他說,“你不用安慰我。” 兩人沉重地乘車去了夏爸爸說的醫(yī)院。 一番白色的幕布,一個小小的推車。夏枝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直接面對一個人的死去。 據(jù)說,親人的逝去是切膚之痛……可是,李寒他為什么不哭呢? 李寒的確沒有哭,實際上,他表現(xiàn)出一種超然于年齡的冷靜,從頭到尾,也只是在和整理好情緒的夏爸爸商量,葬禮的各種細節(jié)。 夏枝一開頭覺得不可思議,仔細想想,反倒合情合理——像是李寒mama那樣瘋子般嚎哭,打滾,確實不如逝去,起碼,給了彼此一點美好的,虛幻的念想。 一切都是如此理所應當。 李寒mama的葬禮辦得很隆重。接辦葬禮的是當?shù)匦∮忻麣獾膱F隊,又是找的最好的木頭棺材放了骨灰盒;又是吹拉彈唱,樣樣俱全,甚至還專門找了幾個哭喪的人,來哭墳。這一趟下來,再加上是春節(jié)期間,花銷不少;李寒堅持用李家以前的錢,這么一下來,竟然用了七七八八。 整個春節(jié),夏家一家也彌漫在這種喪失親人的哀凄中。雖然李寒mama不算是親人,可是他們兩家以前的關系,還是很不錯的,只可惜,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