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阿菀拍拍她:“別腦補太多,她再無法無天,皇上可不會允許她做這種事情,何況宮里還有二表姐在呢?!?/br> 孟妡哼唧道:“二jiejie只是媳婦,有很多事情不好管的。而且……皇上到底還是個父親,不然這些年也不會由著三公主這般行事了……”說到這里,她神色十分平淡,既已是事實,惱怒無益。 阿菀聽了半天時間孟妡的嘮叨后,方回公主府。 回到思安院后,阿菀想了想,便讓青雅磨墨,親自揮毫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瑞王府給衛(wèi)烜。 **** 衛(wèi)烜剛從外面回來,天氣悶熱,出了一身大汗,赭紅色的衣服雖然筆直如新,可是后背卻可以看到一大塊暗紅色,正是被汗水浸濕的。 衛(wèi)烜正準(zhǔn)備去浴池沖把冷水澡時,突然見丫鬟路云過來,默默地遞上了一封信。 “誰的?” “壽安郡主派人送過來給您的。” 衛(wèi)烜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變了,趕緊小心地拿過,然后揮退路平、路云二人,自己坐在浴池旁的小杌子上,就著明亮的光線,將信打開瀏覽,動作十分小心,仿佛捧著什么絕世珍寶。 可惜,等他看完信后,指尖忍不住將那信給掐皺了,皺著眉滿臉不爽。 阿菀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如此上心,太他娘的不爽了! 雖然不爽,可是這是阿菀第一次如此拜托他,衛(wèi)烜倒是沒有拒絕。 將捏皺的信紙的一角小心撫平,衛(wèi)烜將它折疊好后,放到一旁,便扒開衣服跳到浴池里。 等他清洗好自己,看了下天色,讓人給他更衣,直接進(jìn)宮去了。 衛(wèi)烜在宮里待的時不久,就走了太極殿和仁壽宮兩個地方,等到宮門下鑰后,方踩著夜色離開。 踏著夜色,衛(wèi)烜又一次去翻了公主府的墻。 路平被打發(fā)去了公主府隔壁巷子里的一處三進(jìn)的院子里等候,心里忍不住暗暗嘆氣,又得提心吊膽地?fù)?dān)憂著某人會不會被捉包,真是小廝難為??! 阿菀正準(zhǔn)備歇息,聽到聲音時,見到衛(wèi)烜又翻窗進(jìn)來,心里浮現(xiàn)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怎么就是一點也不驚訝他今晚會翻墻過來呢?果然習(xí)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衛(wèi)烜見她坐在床上,宛若在等他一樣,頓時心花朵朵怒放,馬上就蹭過去,再一次想要爬床時,被她冷酷無情地阻止了。 “我又不做什么,就在你床上坐坐也不行?”衛(wèi)烜有些委屈地道。 阿菀聲音挺平靜的,“有一就有二,若是我允了,你今晚恐怕就不肯走了。” 衛(wèi)烜無言以對,因為他確實會這么干! “行了,說吧,你又來干什么?”阿菀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別太萎靡,中秋過后就要舉辦婚禮了,兩個月不到時間,他就不能再等等? 衛(wèi)烜聲音懨懨的,“我今兒進(jìn)宮去了,和皇祖母說了會兒話,皇祖母說三公主性情不定,以后讓三公主跟著她一起吃齋念佛?!?/br> 阿菀:這招真狠!直接將人整去太后的小佛堂里了! “你這樣……會不會惹鄭貴妃生氣?”阿菀有些擔(dān)心地道,“她屆時會去皇上面前說什么吧?”若是皇帝覺得衛(wèi)烜挑唆不喜,阿菀真有點擔(dān)心。 衛(wèi)烜嗤笑道:“她現(xiàn)在可是自顧不瑕了,哪里有空閑管我的事情?明妃可是一直盯著她,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敢做。而且還有幽閉在東六宮的衛(wèi)炂呢,等明年衛(wèi)炂成親后,才能被放出來,這段時間她要好生表現(xiàn)才行?!?/br> 阿菀低頭,瞄見他嗜血的神色,心頭突然有些發(fā)冷,然后又伸手拍拍他的腦袋,問道:“灃表哥那兒是怎么回事?這柳姑娘……”是不是他安排的? “不是我!”衛(wèi)烜也有些郁悶地道:“孟灃這也太沒用了,竟然讓個姑娘家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抱住,說出去真是丟臉。”不過想到上輩子他到死時都沒有聽說孟灃成親,這輩子孟灃能提前了幾年定親,衛(wèi)烜聳聳肩膀,覺得那小子挺幸運的。 至于孟灃娶了個力氣大點的姑娘當(dāng)妻子,那也沒什么,屆時候三公主想要張狂,也不會輕易得逞。 自覺自己竟然也能做好事的少年很快便將這事情撂開不提了,纏著阿菀和她說話,看她對自己的緊逼慢慢地放松防備,由他得寸進(jìn)尺,心里著實開心。 于是這開心之下,色心又起,繼續(xù)討要一個吻。 “你親我一下,我就走。” 很好,這次沒有卷舌,衛(wèi)烜覺得自己棒棒噠。 阿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下巴,發(fā)現(xiàn)少年臉紅得像涂了胭脂一樣,偏偏一雙眼睛眨啊眨的,期盼地看著自己,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隨便地在他臉頰上親了親。 衛(wèi)烜自然是不滿意的,趁著阿菀沒防備時,又壓住她的唇,然后繼續(xù)趁她不注意時飛快地跑了,那叫一氣呵成。 夜風(fēng)吹過從屋檐上垂落的絲絳,阿菀呆滯地坐了會兒,然后很冷靜地掀開被子,很冷靜地躺下,再抓起枕頭將自己的臉埋住…… ☆、第 107 章 翌日,宮里傳出了三公主自動請求到仁壽宮陪伴太后,每日到小佛堂虔誠抄寫經(jīng)書、為皇上祈福的消息。 這是對外的說法,但是稍微有些理智的人皆不會覺得三公主會是個主動去吃齋念佛的主,能讓她乖乖地到仁壽宮去,定然是太后和皇帝默許的。等又有人聽說昨日傍晚時,衛(wèi)烜突然進(jìn)宮,分別去了太極殿和仁壽宮時,能聯(lián)想的空間更多了。 三皇子府。 今日三皇子休沐,本是打算要好好地陪伴快要生產(chǎn)的妻子,卻未想會得到這么一個消息。 “真的是三meimei自己請求的?母妃怎么說?”三皇子臉色凝重地問。 莫茹扶著腰,小心地靠坐在榻上,丫鬟體貼地在她腰后放了個靠墊,盡量讓她坐得舒服一些。聽到宮里來的人來稟報三公主自動請求去仁壽宮陪伴太后之事,她臉上也露出些許詫異,心里卻嗤笑,三公主是絕對不可能會喜歡陪著個老太太整天吃齋念佛,怕其中有什么隱情罷,或許,這和孟灃突然定親有關(guān)。 宮里來的內(nèi)侍答道:“殿下,昨晚太后突然將三公主召到仁壽宮后不久,太后便讓人去告訴貴妃娘娘,說是三公主自動請求留在仁壽宮陪太后娘娘,在那兒抄寫經(jīng)書為皇上祈福盡孝心。貴妃娘娘讓奴才轉(zhuǎn)告您,讓您與皇子妃娘娘保重身子,三公主能陪伴太后左右,是三公主的福份,讓您莫要擔(dān)心?!?/br> 三皇子的臉色稍緩,又詢問了一些,得知昨日衛(wèi)烜也進(jìn)宮的消息時,心里已然明白了。 等內(nèi)侍得了打賞離開,三皇子沉下臉,突然拂手將桌上的茶盞掃落。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乍然響起,讓莫茹嚇了一跳,她皺起眉頭,不過看到丈夫陰沉的臉色,她抿了抿唇,倒是沒有說什么。 “好一個衛(wèi)烜!”三皇子聲音有些低啞。 三皇子雖然氣衛(wèi)烜如此不給面子,不過倒是未氣昏了頭,很快便收斂了面上的怒氣,又變成了那個謙和穩(wěn)重的三皇子殿下,英俊的臉龐上絲毫未見先前的失態(tài)。 莫茹見他如此快速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心里突然有些發(fā)寒。她垂下眼睛,指揮丫鬟去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便將室內(nèi)伺候的人都揮退出去,扶著腰起身,走到三皇子身邊。 三皇子見她走過來,趕緊扶住她,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上。 “夫君莫要氣壞身子,瑞王世子素來便是這等脾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蹦闳崧暟矒岬馈?/br> 三皇子的氣已經(jīng)消得差不多了,如同莫茹所說的,衛(wèi)烜的脾氣他也是知道幾分,他厭惡一個人時,那便是要整死那人方罷休。雖他不知道這些年來,衛(wèi)烜為何突然與自己的兩個同母弟妹形同仇人,若非有皇上鎮(zhèn)著,指不定衛(wèi)烜真的會出手弄死他們。 先前他還慶幸著,任衛(wèi)烜再跋扈霸道,他還是有所顧忌,不敢對皇子公主出手,只能小打小鬧,可如今兩個弟妹接連出事,由不得他再心存僥幸。顧忌著皇帝,衛(wèi)烜不會愚蠢地出手除去他們,但是他可以整得他們慢慢地失去帝心,形成喪家之犬般狼狽。 縱使是皇子公主,未得圣心,在宮里這個踩低捧高的地方,只能任人欺辱。 喝了口茶咽下那股澀然,三皇子突然開口道:“茹兒,你說衛(wèi)烜他到底欲意為何?” 莫茹聽他突然開口心里著實詫異,她嫁過來幾年,丈夫素來不會同她說太多事情,一般比較喜歡同謝忻商量,只要她為他管理好內(nèi)院便可。這會兒竟然問自己,略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妾身覺得,衛(wèi)烜如此,不過是為了壽安郡主罷了。”莫茹直接點明。 三皇子皺眉,似是不解,“壽安?與壽安何關(guān)?”他知道衛(wèi)烜看重壽安郡主,但再看重,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將來娶進(jìn)門后,也就那樣了。 莫茹心里笑了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在這個男人心里,女人不過是依附男人的玩意兒,喜歡就寵一下,不喜歡便放著,從來不是個兒女情長的男人。所以他不會明白衛(wèi)烜為何如此看重壽安郡主,甚至覺得衛(wèi)烜為了個女人連他們這些至親都不要簡直是匪夷所思。 可是,她卻很羨慕壽安郡主,不是哪個女人一輩子都有個男人如此珍惜惦記的,而女人所求的除了榮華富貴外,也不過是一份良緣,與心中的那個人一起白頭偕老。 “聽說壽安郡主與康平長公主的幾個兒女從小一同長大,親如兄妹。孟灃這次好不容易定親,壽安郡主自然是不想這樁親事出什么意外,衛(wèi)烜應(yīng)該也是因為壽安之故,方會進(jìn)宮尋父皇、皇祖母?!蹦憧戳巳首右谎?,十分含蓄地道:“三meimei是個極好的姑娘,可惜她與孟灃無緣,夫君應(yīng)該也知道三meimei是個性情中人,恐怕知道孟灃定親時心里極難受吧?” 即便不進(jìn)宮,她也能想像三公主得知孟灃與柳侍郎之女定親時的反應(yīng),心里不禁慶幸自己現(xiàn)在懷著身子,不用進(jìn)宮請安,也省得面對三公主。雖然那位是嫡親的小姑子,但莫茹可不知道這天下還有這般不知羞恥的姑娘,心里頗為不屑,皇家的臉面都被她丟盡了。 三皇子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見妻子面上帶著笑容,一只柔軟白嫩的手輕輕地搭放在高高聳起的肚子上,神色微微緩和了一些。 “我聽說,烜弟與灃表弟交情不錯?!比首诱f道,心里并不覺得衛(wèi)烜是為了個女人而特地讓太后將三公主拘起來,定然是為了孟灃。 莫茹垂眸,她的丈夫啊……優(yōu)點極多,在旁人眼里,是個優(yōu)秀的男子,是京中眾多夫人們眼中的乘龍快婿??墒撬齾s覺得,這男人偶爾也有些剛愎自用。 三皇子終究是不放心,同莫茹說了一聲,讓丫鬟進(jìn)來給他更衣,他要進(jìn)宮一趟。 莫茹挺著肚子,將他送出門,目送他離開的背影,莫茹想了想,也讓人送份消息到安慶大長公主府。 雖然她也盼著三公主倒霉,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這一生,她和三皇子綁在一條船上,自然要為他謀劃。 ***** 康平長公主一早聽到宮里傳來的消息,瞬間神清氣爽,便攜著女兒到隔壁去尋找meimei說體已話。 見了康儀長公主后,康平長公主笑著拍拍她,說道:“康儀,你這女婿選得好,你素來是個有眼光的,jiejie不如你!” 康儀長公主臉上帶笑,心里卻頗有些無奈,這女婿并不是她選的,是自己撞上來的。不過她也沒有想到,衛(wèi)烜能做到這程度,手法頗為狠辣,實在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年。單是他能哄得住太后和皇帝,使其地位數(shù)年不變,無皇子能越過他,便讓康儀長公主心生感慨。 旁人只看到太后和皇帝對衛(wèi)烜的縱容,讓他尊榮無限,卻不知道衛(wèi)烜為了維護(hù)這種摻雜著其他東西的縱容,付出了什么代價??祪x長公主不知道衛(wèi)烜暗地里為皇帝什么,可是每次他出京一兩個月回來,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在悄然轉(zhuǎn)變,可見所做之事十分兇險。 為了維護(hù)住這份來自帝王的寵信,衛(wèi)烜必須拿捏好一個度,十分考驗著一個人的智慧手段,并且付出比旁人所見的還要多的東西。人人都說他是個混世魔王、紈绔子弟,卻難看出他每走一步都極其小心,不能言說的幸酸。 “難為烜兒為灃兒做到這一步,待明年灃兒順利成親,我可得好生感謝他?!笨灯介L公主繼續(xù)道:“這也都托了阿菀的福了。” 雖不知道衛(wèi)烜是如何說服太后和皇上的,但是衛(wèi)烜能做到這一步,康平長公主已經(jīng)滿意了。只要三公主不出來禍害別人,讓兒子能順順利利地成親便好。而衛(wèi)烜能出手,也是因為阿菀之故,不然以那小魔王的性子,根本懶得理踩你會如何,這點自知之明康平長公主還是懂的。 “jiejie莫要說這種話,阿菀和灃兒、阿妡情同兄妹,都是自家親meimei,何必計較太多。等明年柳姑娘進(jìn)門,jiejie就好生準(zhǔn)備著當(dāng)祖母罷。對了,阿妡十月份要舉行笄禮了,很快也要議親了,jiejie可有什么人選?” 隨著康儀長公主拋出來的話題,姐妹倆又開始湊到一起說起兒女的親事來,讓原本還想蹭在這里傾聽長輩們談話好挖掘八卦的孟妡跺了跺腳,捂著臉跑去找阿菀了,留下康平長公主姐妹倆笑個不停。 孟妡去思安院找到阿菀時,便神神秘秘地湊過去,詢問道:“阿菀,烜表哥是怎么說服太后和皇上將三公主關(guān)起來的?” 這個問題阿菀昨晚也詢問過衛(wèi)烜了,可惜衛(wèi)烜并未給答案,讓阿菀差點想掐他的脖子,鬧到最后仍是沒能問出來。 “我也不知道,你若是見到他,自可以去問問?!?/br> 孟妡縮了縮脖子,堅決地道:“那我還是不要知道了?!比缓笏芸煊指吲d起來,“那個討厭鬼被外祖母關(guān)在仁壽宮里了,希望能將她關(guān)到給她選好駙馬,直接嫁過去為止,省得又來破壞我大哥的婚事?!?/br> 阿菀想,覺得若是皇家真的要臉面的話,估計這次皇帝不會像以往那般對三公主的行為睜只眼閉只眼。文德帝以往縱容三公主,不過是因為康平長公主并未幫孟灃定親,由著三公主去胡鬧,如今孟灃和柳姑娘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之事,若是再讓三公主胡攪蠻纏,那可真是缺德了,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可不好做。 聽完阿菀的分析后,孟妡想了想,最后嘆了口氣道:“有時候我真不知道當(dāng)皇帝的人是怎么想的,咱們那位舅舅好生難懂?!闭f著,心里不免有些為太子夫妻擔(dān)心。 阿菀點頭,確實,皇帝還真不是普通人能了解的一種生物。 **** 三公主的事情被人在私下說了幾天后便過去了,當(dāng)然,因為這件事情,也讓世人對衛(wèi)烜在太后及皇帝心中的地位又有了一個深刻的認(rèn)識,看到他時恨不得直接繞道走,就怕自己不小心撞上他,然后各種倒霉。 衛(wèi)烜我行我素慣了,世人對他的評價如何不甚在意,每天往返侍衛(wèi)營和王府,天天都要翻一次黃歷,數(shù)著日子。 轉(zhuǎn)眼便到了七月份。 七月初,三皇子妃莫茹生下了一個男孩。 這個在衛(wèi)烜上輩子的記憶里金貴無比的皇長孫如今不僅委屈地成了排行第二的皇孫,而且身子也比上輩子孱弱,與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個月大、長得白白嫩嫩、健健康康的皇長孫比起來,有點兒不討喜。 文德帝聽完宮人的轉(zhuǎn)述后,雖然也賞賜了生育有功的三皇子妃,但到底比不得皇長孫出生那會兒的賞賜,讓有心人覺得皇帝心里還是看重太子妃所出的皇長孫。 衛(wèi)烜聽說這些事情后,面上笑得云淡風(fēng)清,眼里有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