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 用過午膳,羅家的女婿們紛紛告別岳家,攜著各自的妻子回府。 羅寄瑤和父母親人道別后,隨丈夫一起踏上景陽伯府的馬車。 莫君堂俊臉微紅,身上可聞到酒味,帶了幾分醉意,讓羅寄瑤忍不住嗔怪了幾句。 莫君堂笑道:“我喝得也不多,不過是被二叔和瑞王世子灌了幾杯?!闭f著,他看向妻子,又道:“瑞王世子倒是海量,喝了酒后,看著有些……咳咳?!?/br> 雖然丈夫的話未完,羅寄瑤先前驚鴻一瞥時,也可以想象那樣昳麗明妍的少年臉帶薄暈的模樣,只是這話由著連襟說出來,未免有些輕狂,不由瞪了他一眼。 莫君堂也知道自己一時不慎說了不該說的話,忙轉(zhuǎn)移了話,“對了,我前陣子隱約聽說,三妹夫好像做了得罪瑞王世子的事情,當(dāng)時以為是莫虛有之事,誰知今兒三meimei和三妹夫都沒來,我便琢磨著,是不是三妹夫怕瑞王世子報復(fù),不敢出現(xiàn)在他面前,所以今兒就不來了?” 羅寄瑤吃了一驚,忙問道:“有這事情?可是屬實?你問清楚了?真的是三妹夫開罪了瑞王世子?” “我也不清楚,不知這內(nèi)情,不好說?!蹦貌皇莻€無的放矢之人,也怕自己猜錯惹到衛(wèi)烜那煞星。 今兒見瑞王世子,因是連襟,衛(wèi)烜態(tài)度還算友好,他也以為外面?zhèn)鞯貌豢耙恍┝T了,衛(wèi)烜并沒有那般糟糕??墒钱?dāng)他岳父才說了兩句,便被衛(wèi)烜連罵帶嘲回來,便覺得這小子名不虛傳,果然是個煞星,一點虧也吃不得。 想到那場鬧劇,不由得啞然失笑,覺得兩位舅舅性格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羅寄瑤更不放心了,她是家里的大jiejie,雖然在家時姐妹幾個有些不愉快,可是出嫁后,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只覺得那些不過是些小事情,無傷大雅的,心里對家族中的姐妹仍極是照顧,不希望她們過得不好。 如今三meimei過得不好,她心里挺為她揪心的,現(xiàn)下三妹夫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衛(wèi)烜了,讓她更擔(dān)心了。雖然衛(wèi)烜現(xiàn)在也算是自己妹夫了,可是這個妹夫的級別太高了,高得連她也不敢在他面前揣著大姨子的架子。 “你若擔(dān)心,找個日子去看看三meimei問問她?!蹦眠€是比較了解妻子的,妻子不僅是表妹,還是從小一同長大的,情份自然不一般。 羅寄瑤朝丈夫感激地笑了下,點點頭。 **** 阿菀拿帕子給衛(wèi)烜擦臉,同樣嗔怪道:“你怎地和爹喝成這樣?喝酒傷身,你年紀(jì)還小,以后莫要如此貪杯了?!?/br> 衛(wèi)烜俊面微紅,雙目因為醉意仿佛含了水一樣潤澤,看著美得不可方物,這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態(tài),若是讓人看到,容易產(chǎn)生遐想,阿菀也不例外,看他這模樣,心里著實擔(dān)心讓人瞧去了。 不過,聽到阿菀的話,某人卻瞬間炸了。 阿菀正嘮叨著,卻不想天旋地轉(zhuǎn),反應(yīng)過來時,身子已經(jīng)仰躺在他懷里,被他按著胸口,然后帶著酒意的吻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氣息。 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之際,突然感覺到手被他抓著往下移,然后覆到了一個硬長的物件上,隔著衣服,可以感覺到那東西的份量,讓她瞬間嚇得清醒了。 帶著酒意的呼吸噴拂在她臉上,聽到他沙啞地問道:“我哪里小了?我已經(jīng)長大了,是男人……” 阿菀:“……我只是說,你年紀(jì)還小……” 聽到她的話,按著她的手就要扯開自己的腰帶,將她的手往他褻褲里探去,讓阿菀心跳飛快,智商瞬間上線,忙道:“你才十六歲,未成年呢,不應(yīng)該喝酒?!?/br> “未成年?”他的聲音有些含糊。 “咳,是還未及冠,待你行了冠禮,便是大人了。”阿菀忙道。 衛(wèi)烜垂下眼眸,心里琢磨著,難道這是阿菀上輩子的說法?男子二十及冠方是成年?倒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不是嫌他那兒小,而是嫌他年紀(jì)小,更沮喪了。 阿菀看他長長的眼睫輕輕地顫著,覆住那雙如黑葡萄般漂亮的雙瞳,心肝也顫顫的,擔(dān)心他發(fā)酒瘋,到時候真的要丟臉丟到外面了。 幸好,衛(wèi)烜沒有再發(fā)酒瘋,而是滾到她懷里,將腦袋枕在她大腿上,嘟嚷道:“今天岳父幫我和你大伯吵架,岳父人真好,就和他多喝幾杯了。你出嫁后,他和岳母看起來挺孤單的,你說,是不是要找點兒事情給他們忙?” 阿菀用手指按著他的太陽xue,柔聲道:“那要看什么事情了,可不許折騰他們。” 衛(wèi)烜嘟嚷了聲,無意間瞥見她臉上溫柔之極的笑容,瞬間癡了。 ☆、第 132 章 對于醉酒之人,是說不通道理的,縱使行為大膽荒謬一些,卻也無法指責(zé)太過,反而因為對著個醉鬼,眼睛瞪酸了也拿他無可奈何。 于是,初二回娘家拜年,某位世子爺借酒耍流氓一事,阿菀最終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打算今后看著他點,別再讓他喝酒耍流氓便是了,不然這流氓耍下來,連下限都快沒了,實在是太糟糕。 至于衛(wèi)烜真的是喝醉酒耍流氓么? 衛(wèi)烜自然不會老實告訴阿菀,他確實如連襟莫君堂所說的,千杯海量,只因他長得好,酒意微薰時,便透過白晳的面容流露幾分酡紅,不僅更添幾分姿容秀色,看起來宛若酒醉了一般,但是神智卻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絕不會干出什么喝酒誤事的事情來——例如羅曄當(dāng)初便是喝酒誤事。 這種耍流氓之事,并且對著自己的妻子兼心愛的人耍,那是自有一翻趣味的,可謂是閨中夫妻情趣,并不算得上下流之舉。 所以,這是絕對不能讓阿菀知道的,不然下回就沒這種福利了。 如此,翌日衛(wèi)烜清醒時,神色坦蕩,被阿菀看了許久,一臉淡然地回視,問道:“有事?” 阿菀心里嘀咕,看他的樣子,仿佛已經(jīng)酒醒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拿兒做了什么尷尬事?;蛟S,只是她尷尬,這廝卻是坦坦蕩蕩得很。 不過接下來也沒有時間讓她追究了,因為到了年初三,酒會多了起來,給王府遞拜帖的人家極多,而王府也要舉辦酒宴,宴請一些京中勛貴官員,還有瑞王的下屬等。做皇帝的最忌朝臣宗室間往來密切,不過每年新年之際,這種酒宴戲樂,卻是官員們唯一往來時不怕被人測目的事情,所以來捧場的很多。 除了王府自己舉辦的酒宴,他們也接到了各種請?zhí)?,瑞王妃將之篩選一翻后,留了幾家的酒宴是要去的,其中便有慶安大長公主府的酒宴。 新年就在各種酒宴中渡過,待到正月初七時,朝廷開朝。 不過未出十五元宵,亦不算是過完這個年,男人們固然開始上朝,但是對于內(nèi)宅女眷們的交際并不影響,仍是每日都有各種酒宴,而且這些酒宴中,諸位勛貴夫人們皆會趁機(jī)攜帶家中那些正適齡的未出閣姑娘過來與宴,形成一種變相的相親。 當(dāng)然,這群姑娘們是給那些家中有適齡未婚公子的人家的長輩們相的。 阿菀隨著瑞王妃去了幾次,也看到了許多打扮得嬌悄可人的姑娘們被家中長輩們帶來被人暗地里評論一翻,甚至連孟妡都不可避免地被她娘給捎來了。 去年及笄的孟妡也要定親了。 孟妡好不容易應(yīng)付完一群小姑娘,便趁機(jī)坐在她身邊,朝阿菀抱怨道:“天天都是吃酒戲樂,沒什么新意,真是無聊透了,還要給那些人相看,也不知道她們看出什么了。阿菀,我娘好像對定國公府的嫡長孫挺滿意的,我趁機(jī)見過一回,心里不太喜歡,一個喜歡裝腔作勢的小子!” “定國公?”阿菀腦子很快便回想起有過幾面之緣的那位沈磐,字錦之,是一位姿容才華出眾的勛貴子弟,也算得上是少年有為的代表之一,康平長公主會看上眼并不奇怪。 不過因為男女有別,雖然并不是將男女隔離開來,但阿菀對于那位沈磐的認(rèn)知只有那短短幾面,其他的并無印象,遂問道:“真這般不好?你怎么知道的?灃表哥告訴你的?” 孟妡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對她小聲地道:“不是,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br> 待阿菀要問她如何發(fā)現(xiàn)的時,衛(wèi)珠帶著宗室的幾個小姑娘過來了,只得閉嘴,掩后再問。 “福安表姐,壽安表姐!”衛(wèi)珠親親熱熱地過來打招呼。 跟著衛(wèi)珠一起來的是宗室里的姑娘們,比起深得皇帝寵信的瑞王府,她們家族已經(jīng)沒落了,甚至有些成了皇室的窮親戚,混得連三流勛貴也不如,每年領(lǐng)著朝廷發(fā)派給宗室的微薄的補(bǔ)貼,連帶的宗室出生的姑娘也不值錢了,并不是勛貴朝臣們聯(lián)姻的好對象。 她們見衛(wèi)珠能與兩位郡主交好,眼里皆流露出些許羨慕來。 阿菀看了一眼衛(wèi)珠,面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雖明白小姑娘有些炫耀之意,卻無傷大雅,便由著她去了。 衛(wèi)珠更高興了,拉著阿菀絮絮叨叨,又和孟妡攀談起來。 在宴會結(jié)束之前,衛(wèi)珠都膩在兩人身邊,且頻頻看向孟妡的眼神,讓阿菀終于確定了曾經(jīng)的猜測。 感覺有點兒不好了。 固然她母親和衛(wèi)珠兄妹的生母有一份交情在,可是這交情卻沒有深到讓阿菀為此將孟妡這個可愛的姑娘想要許給衛(wèi)珺的程度。其一固然是婚姻大事由長輩作主,阿菀不想決定別人的婚姻,其二還是如今靖南郡王府里太亂了,靖南郡王簡直是個老不修,她不希望孟妡嫁過去受罪。 衛(wèi)珺再好,可是太過君子,并不適合孟妡。 等阿菀回到瑞王府,換了身輕便的居家服后,拖來一個大迎枕,趴在炕上發(fā)呆了。 這么一呆,直到衛(wèi)烜回來都不知,被他掐著腰抱了起來。 被人這么徒然騰空抱起,嚇得她驚喘一聲,雖然很快便安心下來,可是仍忍不住伸手揍了他幾拳,又因為他肩膀上的rou少骨頭多,反而讓她的手疼得緊。 于衛(wèi)烜而言,她揍的這幾下不痛不癢可以忽略不計,倒是阿菀似乎頗精通人體xue道之處,有時候可以扣住人的命脈,施以綿薄之力,讓人生疼得緊,衛(wèi)烜以前就被她揍過,所以不敢輕易地惹怒她。 “想什么呢?”將臉湊到她嫩嫩的粉頸邊,少年的聲音有些低啞。 他的呼吸拂過耳畔,帶著些許清淡的酒香,讓阿菀瞬間寒毛直豎,一手攫住他的下頜將他的臉推離,反手再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拖到面前,這一連串的舉動一氣呵成,使得原本像只小白兔一樣被少年壓在身下的她反過來將他壓到身下了。 門邊候著的青雅探頭看了一眼,覺得眼睛都快要閃瞎了,趕緊縮回腦袋,撐著額頭努力地回憶,郡主為毛突然變得這般彪悍了? 彪悍的阿菀捏著某人的下巴,皮笑rou不笑地道:“又喝酒了?” “……只喝了幾杯,沒有醉?!毙l(wèi)烜干巴巴地說道。 阿菀將他仔細(xì)打量,見他神色正常,也沒有那副酒醉之態(tài)的妖孽樣子,終于相信了他,放開了對他的拑制,叫丫鬟給他端來醒酒湯。 “對了,你還沒有說你剛才在做什么呢?”衛(wèi)烜一邊嫌棄地喝著醒酒湯一邊道:“難道是今天出門有人給你難受了?” “沒有,只是遇到阿妡和珠兒?!边t疑了下,她又道:“還有,我看珠兒的模樣,似乎對阿妡極為熱情,你說,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什么?”衛(wèi)烜順嘴問道,心里卻在回想著上輩子的事情。 “例如她似乎覺得她兄長與阿妡挺般配的??!” 衛(wèi)烜差點被醒酒湯給嗆道了,錯愕地看著她,“有這回事?” “應(yīng)該吧,以前也沒見她對阿妡這般熱情關(guān)注。而且我覺得,她好像想要從我這兒下手,畢竟我和阿妡的情份不一般?!闭f到這里,多少有些不愉快,但是對著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也不能太過生氣。 衛(wèi)烜嘴角微扯,眼里流露出幾分嘲諷,果然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靖南郡王府都是一群小人,成天算計來算計去,一窩子都是惡心透頂。固然衛(wèi)珺兄妹因有那樣的父親和繼母可憐,可是上輩子的阿菀不可憐么?難道沒了用處,就可以讓人這般糟踐么? 他們也不想想,若非有康儀長公主處處關(guān)照,他們兄妹幾個未必有現(xiàn)在的舒心,早就被耿氏那惡毒女人除了。可上輩子,在康儀長公主夫妻去世后,阿菀因為得罪了三公主,這一家子人為了奉承得勢的三公主,對阿菀的態(tài)度可真是糟糕??v使三公主權(quán)勢滔天,但是也沒必要落井下石,反而淪為小人,人品可見一班。 “你怎么想?衛(wèi)珺似乎在京中的風(fēng)評不錯,聽說很多勛貴夫人見過他后,對他極是滿意的?!毙l(wèi)烜裝模作樣地說道,心里也想知道這輩子,衛(wèi)珺不是阿菀的未婚夫了,阿菀對他有什么看法。 “那又怎么樣?阿妡如今的地位,并不需要特地聯(lián)姻,只需要尋個她喜歡的人便行。衛(wèi)珺是不錯,可是總歸太過君子,對上小人容易吃虧?!?/br> 這小人說的便是其繼母耿氏了,若是他不能在繼母手下護(hù)著妻兒弟妹,不談也罷。 世人雖崇尚君子,可是某些時候,所處地位不同,需要非常手段時,便不能太過君子。連朝中那些以讀書人自居的朝臣,也不敢真說自己是君子,反倒是衛(wèi)珺真真是位賢德無垢的君子了。 衛(wèi)烜眉稍眼角微微舒緩開來,開心得將手里的醒酒湯碗往旁一擱,便抱起阿菀往上一拋,再穩(wěn)穩(wěn)地接住。 阿菀嚇得臉有些發(fā)白,等被他摟住后,繼續(xù)揍他幾拳。 衛(wèi)烜笑吟吟地讓她揍了,然后便對她道:“你自己明白就好,若是衛(wèi)珠真是起了什么心思來尋你說項,你可別因為心軟亂應(yīng)?!笔〉媚切≡拠Z太過聽阿菀的話,又被人一設(shè)計,真的進(jìn)了靖南郡王府。 想到這里,衛(wèi)烜不免想到了孟妡上輩子的夫婿,摸了摸下巴,感覺那人應(yīng)該也快要回京了。 雖說最后孟妡結(jié)局慘然,卻未必沒有她心甘情愿與那人做對生死鴛鴦之意。若是他自己,也寧愿隨了心愛的人赴死,不愿獨自茍活。 不過,等接著聽說康平長公主滿意定國公嫡長孫,有意為女兒說親時,衛(wèi)烜再次嗆住了。幸好,接著又聽阿菀說,孟妡對于沈磐的看法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覺得十分精妙。 “笑什么?” “不,我只是笑那蠢丫頭也挺有眼光的?!?/br> 阿菀白了他一眼,看看時間,便起來讓人去布膳。 **** 忙碌中,轉(zhuǎn)眼便到了元宵。 元宵佳節(jié),最讓人期盼的便是燈節(jié)了,也稱之為上元燈節(jié),古來素有詩人為此節(jié)賦詩無數(shù),而阿菀上輩子最熟悉的一首關(guān)于元宵燈節(jié)的詩便是辛棄疾的《青玉案》。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意境何等之美,也吸引了無數(shù)人對燈節(jié)的向往,總歸會在燈節(jié)中做點兒什么風(fēng)雅之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