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走什么!給我回來!”章茗洺大喊大叫。 “你喊什么?”章茗洺動靜太大,鬧出酒吧兩位看門神,雅嫻順便跟出來,就見章茗洺喝高耍酒瘋,要對薛靜柔動手動腳,立即喝止,“出息了!再碰她試試!我讓老唐撕了你!” 酒吧門神看向薛靜柔,得到示意后乖覺退避。小忙圓場賠笑,“都別杵在門口說話,去辦公室里坐坐吧?!?/br> 酒吧過道人來人往,雅嫻做主,拉了薛靜柔往辦公室去,小忙和章茗洺尾隨跟上,卻在門口被雅嫻甩了閉門羹。 雅嫻將門反鎖,這才低聲質(zhì)問薛靜柔,神情嚴(yán)肅,“你給我說清楚,你和那姓白的究竟怎么回事?你走那天太匆忙,我來不及問你。你不是拿他消遣嗎?難不成真跟他好了?你認(rèn)識他才幾天,你覺得他真有能耐對抗唐業(yè)雄?咱們都知道唐業(yè)雄不過放你一時,不可能真讓你跟了別的男人?!?/br> 她又急又氣,顯然也聽說了薛靜柔和白長歸出國旅游的事,傷剛好就秀恩愛,簡直在打唐業(yè)雄的臉,雅嫻真想罵醒薛靜柔,叫她弄清楚如今處境。 “不是消遣?!毖o柔認(rèn)真道:“我和他在一起,不是要拿他當(dāng)槍對付唐業(yè)雄。” 言下之意,她是要正正經(jīng)經(jīng)和人家過一輩子。 雅嫻是個女人,比起章茗洺,她更快注意到薛靜柔手上的戒指,她不可思議瞪大眼,總覺蹊蹺,她認(rèn)識的薛靜柔對愛有潔癖,拼死頑抗多年,就是因為不敷衍不輕易不隨便,結(jié)果這就和驟然冒出的男人私定終生了? “你瘋了!”雅嫻意識到可怕局面,“如果讓唐業(yè)雄知道了……”她瑟縮地舔舔嘴唇,已經(jīng)預(yù)先膽怯。 薛靜柔握住她的手,微微笑,“沒事,我能應(yīng)付?!?/br> 雅嫻細細審視她的笑容,哪怕揪出一絲一毫弄虛作假成分,她也能稍松口氣,可她偏偏從薛靜柔的眼里瞧見了最真摯的喜悅與最坦誠的幸福,她頓時慌張,支吾道:“靜丫頭,你……你當(dāng)真……” 幾秒后,雅嫻驚悟,“你們根本不是剛認(rèn)識!你們……” 她試圖往前推算年月,細思恐極,像窺見世上最可怕的秘密。 薛靜柔輕輕嘆氣,“我和白長歸之間,不是唐業(yè)雄三年禁錮便妄想插足的?!彼Z氣篤定,言之鑿鑿,算是肯定雅嫻心中猜測。 雅嫻勉強鎮(zhèn)定心神,“這事暫時別對其他人提起,否則你還沒和他結(jié)婚就得先為他守寡?!边@話說得她自己都嫌多余,薛靜柔自是深知這點才瞞得滴水不漏,但她實在怕,忍不住又叮囑,“這事千萬別讓章茗洺知道,他知道,唐業(yè)雄也知道。” 唐業(yè)雄對薛靜柔的執(zhí)念,薛靜柔比誰都體會深刻,他可以忍受她玩樂,懲罰她*,卻絕不容許她愛上別人。 從她拒絕愛他起,薛靜柔在唐業(yè)雄那兒已經(jīng)失去愛人的資格。 門外章茗洺不耐煩催促,“你們有完沒完?” 雅嫻雖是驚弓之鳥,仍冷靜道:“我先把他弄回去,你把戒指摘了,催命符一樣看著嚇人?!?/br> 薛靜柔不肯摘戒指,只把手插在衣兜里藏著。 雅嫻見她連這點小事都不妥協(xié),知道她和唐業(yè)雄膠著幾年,終究要斗出你死我活,心下悵然,開門前用力擁抱薛靜柔,在她耳邊輕聲道:“但愿我有福氣喝你喜酒?!?/br> 薛靜柔想起自己被關(guān)那幾年,時常覺得自己又啞又聾,不僅是個智障,就連拉撒洗身這種*都被專人盯著,毫無人格尊嚴(yán),有陣子她索性便秘,精神和*同時拒絕這件事,結(jié)果醫(yī)生給她灌藥,讓她一瀉千里。 因為不自由,她數(shù)次拉在褲子上,像個屎尿失禁的清醒老人,屈辱悲哀,只覺人生一眼望到頭,全是絕望二字。 唐業(yè)雄用這些點滴小事逐步逼瘋她,她沒瘋,卻抑郁到極致,總?cè)滩蛔∧妙^撞墻,從一數(shù)到一千,接著倒過來重數(shù)一遍。 雅嫻就是那時來到她身邊,因為好奇偷看一眼薛靜柔,自以為她們有兩分相似,便主動承擔(dān)為她做飯的工作,想將她養(yǎng)胖,看看能否再多出一分相像。 因為這點容貌上的親近,雅嫻護崽似的護著薛靜柔,真心實意,她沒追求,總覺得好女孩的人生頂峰便是做新娘,在酒宴上滿場敬酒,滿場嬌弱與威風(fēng),從此相夫教子,就是平安喜樂。 而如今,薛靜柔要做新娘,雅嫻卻前所未有倍感壓力,她和小忙不同,盡管都親眼目睹過唐業(yè)雄對薛靜柔的折磨,卻始終心存希望,希望有天薛靜柔能安安分分妥協(xié),心甘情愿接受,為此,她夾在二人中間,方能兩全。 === 薛靜柔再無逛酒吧興致,踏著月色回家。 白長歸也剛到家,正捏揉鼻梁等水燒開,聽見薛靜柔腳步聲,頭也不回道:“我要看會兒材料,你早點睡。” 薛靜柔循聲走進廚房,軟綿綿貼在白長歸后背摟住他,期期艾艾,萬分委屈,“我剛遇見一條狗?!?/br> “你欺負那狗了?”白長歸把眼鏡戴好,伸手去翻柜子里的現(xiàn)泡咖啡。 薛靜柔捏捏他的腰,不滿道:“是那狗沖我大喊大叫?!?/br> 白長歸應(yīng)道:“那狗罵你什么了?” “它罵我算計它的rou包子。”薛靜柔翻白眼,“事實上,根本沒人在乎它那點rou包子!” 白長歸給自己沖杯濃咖啡,“你去酒吧了?” 薛靜柔拿臉上下蹭他的背,權(quán)作點頭。 白長歸立即猜出誰是那條狗,冷笑,“能直接下手搶就別算計,不能和狗一般見識?!?/br> 薛靜柔深覺有理,春光燦爛去洗澡,再穿件白長歸的襯衫,露出兩條細長直的腿,意在勾|引。 白長歸任她母貓似的上躥下跳,巋然不動,心如磐石。薛靜柔抬了五分鐘的腿便覺無趣,氣定神閑去睡覺,她近來知曉了規(guī)律作息讓人容光煥發(fā)的好處,打算在除夕夜前睡出一個月的健康氣色,便嚴(yán)格制定睡眠時間,雷打不動。 白長歸十二點上床時,薛靜柔已經(jīng)霸占大半床鋪睡得香甜,但她睡夢中也不忘做白長歸的跟屁蟲,人剛輕輕躺好,她已經(jīng)黏上去,清新自然地好似本就長在他身上。 白長歸將她摟抱自己腰部的手握到唇前,吻吻手心,親親戒指,剛想咬咬指尖,赫然發(fā)覺自己某種趨勢漸起,便轉(zhuǎn)身面對薛靜柔,解她襯衣紐扣。 薛靜柔被鬧醒,起初朦朧,弄清楚緣由后,勃然大怒,“做|愛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滾?!?/br> 黑暗中白長歸當(dāng)真被踹了一腳,登時不動。 薛靜柔聽了半晌沒動靜,以為白長歸生氣,嘟嘟噥噥去摸他臉,卻摸到一手涼汗,頓時驚起,掀開被子往他身下摸,“踹那兒了?哎你怎么不躲啊!我看看!” 白長歸雙手夾在腿間,忍著痛慢慢弓背轉(zhuǎn)身,像蝦一樣蜷縮。 一世英名盡毀,白長歸不想活了。 薛靜柔傻眼看著白長歸背影,沉默良久后,偷偷拿手指戳他腰,“……那個……能起來嗎?” 白長歸緩慢搖頭,“得試試。” 薛靜柔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剝個精光,泥鰍一樣鉆進白長歸懷里,為了造福下半生,努力收復(fù)失地壯我河山,千秋萬代,一舉成王。 一夜血戰(zhàn),薛靜柔第二天早上癱軟在床上,感慨夫妻生活務(wù)必和諧。白長歸卻是容光煥發(fā),當(dāng)著薛靜柔的面一件件換衣服,就連內(nèi)褲都選了條悶sao的暗紫色。 薛靜柔嘖嘖稱奇,套回那件皺巴巴襯衫,去客廳找水喝。 門鈴卻在這時響起,薛靜柔想起白長歸那條暗紫色的內(nèi)褲,莫名其妙起了捍衛(wèi)疆土的神圣使命感,居然鬼使神差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金蕓,原本是早間嬌花,見到薛靜柔,乍然枯萎成玄暮老枝,連眼皮都一頓抽搐。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緋聞 金蕓盯著薛靜柔,視線從她亂糟糟的頭發(fā)飛快掠過白襯衣和裸長腿,努力牽動嘴角想大方微笑,卻換來面皮輕顫,異常難看。大腦不受控制開始想象幾個小時前,薛靜柔和白長歸如何擁抱親吻纏綿,她的拳頭越握越緊,臉越來越紅,心卻越來越冷,越來越硬。 “這么早?!毖o柔也很詫異,不明白金蕓大清早來找白長歸意欲何為,“有事?” 白長歸已經(jīng)衣冠楚楚從臥室出來,見到金蕓,同樣疑惑,“有事?” 金蕓被接連問了兩聲,不想承認(rèn)自己在公司總逮不到機會與白長歸獨處故而尋到住處,只提高早餐袋,勉強調(diào)度回笑容,僵笑道:“新開的早餐廳,味道不錯?!?/br> 白長歸和薛靜柔面面相覷,前者眼冷如霜,后者嬉皮笑臉,一個是被推上戲臺暗自苦惱,一個是臺下看戲十足頑劣,此種家庭矛盾,看來只能等客人離開好好打一架解決。 金蕓徑直進廚房整理早餐,她所言非虛,每樣小食都是精致可口,叫人垂涎三尺,金蕓又是個擅家事的,整齊擺放碗筷后招呼二人入座,還各自奉上筷子,讓他們趁熱吃。 薛靜柔邊吃邊想,如果金蕓不覬覦白長歸,她真想將她請回家,做首席貼身女管家,從此衣食無憂飯來張口,堪稱完美養(yǎng)豬日記。 白長歸卻沒胃口,連筷子也未動。金蕓往他碗里夾菜,輕聲勸他嘗嘗,白長歸依舊不動,金蕓莞爾一笑,轉(zhuǎn)頭給薛靜柔添菜,“薛小姐,你吃這……” 話音戛然而止,金蕓瞧見薛靜柔右手戒指,亮閃閃如顆子彈,經(jīng)由她的眼撞進她心臟,砰一聲在她體內(nèi)炸裂,攪得她五臟六腑全都混碎稀爛,再也拼湊不起來。 薛靜柔無意炫耀自己的戒指,可她的無意,在金蕓眼里恰恰成了最大的故意。 雖從未得過白長歸承認(rèn),金蕓一直將自己當(dāng)成正室看待,她覺得男人花心在所難免,只要保住家庭地位,以她的才能,價值只增不減,長久以往,白長歸終究只是她一人的。 可那枚訂婚戒指是什么?他們打算結(jié)婚嗎?白長歸和薛靜柔?這豈非一個天大笑話?亦或說,她金蕓才是那個天大笑話? 金蕓臉色數(shù)度變化,薛靜柔瞥她一眼,無奈放下筷子,吃人嘴軟,她想了想,委婉道:“你以后不要再來了?!?/br> 這話其實不婉約,但比起薛靜柔往昔多說無益直接動手的做派,當(dāng)真溫柔到天上去。 “你們倆不可能的!”金蕓兇狠皺眉,既難過又憎惡,她似是憋屈許久,無奈許久,憤恨許久,最后只能惱怒離開,走的時候怒火滔天,幾乎要把偌大個黎明燒回火紅傍晚。 薛靜柔心想自己惹了個唐業(yè)雄,白長歸沾了個金蕓,誰也不是省油的燈,連愛慕者都如此相近,她和白長歸當(dāng)真天生一對。 === 除去齊驍年那筆生意,以施嘉瑛為首的施家資金正式投資白長歸,隨著春節(jié)前首批資金入駐,施嘉瑛成了白長歸的合伙人,這位仙女一般的大家閨秀也頻頻相邀,次數(shù)多到不合常理。 薛靜柔對此大言不慚,“她看上你了。” 白長歸十分憂郁,對自己人見人愛倍感困擾。 距離除夕只剩十天時,施嘉瑛再次邀請白長歸共進晚餐,白長歸決定帶薛靜柔同往,這世上再沒任何拒絕言語能比一位活生生的未婚妻有用,可薛靜柔不答應(yīng),滿屋上躥下跳,非說施仙女對自己有一裙之恩,做人不能狼心狗肺。 她笑嘻嘻的,顯然看熱鬧不嫌事大。 白長歸恨不得抓她咬一口,最后廢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她逮住出門,一同赴仙女jiejie的情郎宴。 施嘉瑛不愧仙女稱號,一條極簡純白連身裙穿她身上仿若下秒便要召開記者招待會,閃光燈全線耀眼,隨時隨地都能騰云駕霧,順便手灑鮮花普度眾生。 薛靜柔見過許多小清新,當(dāng)中以金蕓為首,但仙女她只認(rèn)識一人,便是施嘉瑛。 施嘉瑛遠遠也瞧見薛靜柔,眼里的玩味袒露露能擰出水來。 白長歸剛一坐下,便抬起薛靜柔的手,將她指上戒指展現(xiàn)出來,無比嚴(yán)肅道:“施小姐,我要結(jié)婚了?!?/br> 薛靜柔笑,盡量溫柔秀雅。 施嘉瑛既不傷心也不氣惱,和金蕓瞧見這枚戒指的態(tài)度天差地別,她眼含笑意,語氣平靜,“那可不太好辦,我有一事相求,恰好和白先生的婚事有關(guān)?!?/br> 薛靜柔挑眉,從施嘉瑛酒宴上助她換衣便知道她對白長歸有所托求,只是施仙女幾乎沒動靜,這幾日才有籌謀,卻未露真相。 白長歸也從這話回想起薛靜柔早前提過施嘉瑛意圖,忍不住多看薛靜柔幾眼,想夸夸她有先見之明。 施嘉瑛在白長歸公司危難之際援以資金,算是恩人,白長歸十分客氣,“你請說?!?/br> 施嘉瑛微笑頷首,簡言之,“白先生,請你和我協(xié)議結(jié)婚?!?/br> 白長歸皺眉,薛靜柔挑眉,雙雙瞪眼等下文。 原來施嘉瑛家族紛爭殘酷,她雖是長女卻敵不過幼弟勢起傾軋,兩方本是勢均力敵,結(jié)果前不久弟弟和另一財團千金交往,家族勢力傾斜,無奈之下,她只能找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夫婿以保自己權(quán)益。 “當(dāng)然,雖是結(jié)婚,卻只是名義夫妻。”施嘉瑛笑道:“對二位的損失,我會盡我所能彌補?!?/br> 白長歸想也不想,直接拒絕,“無稽之談?!?/br> 薛靜柔也覺這事十分不妥,現(xiàn)實生活哪有小說世界稱心如意,說協(xié)議便協(xié)議,好似這世上所有人都無情感唯理性,人人都能活得如愿。 施嘉瑛從來高高在上地活,甚少有求于人,找白長歸協(xié)商已是她的底線,如今被斷然拒絕,她連一句勸說挽回都不屑,反倒舉起酒杯,溫柔優(yōu)雅與他碰杯,“既然無緣夫妻,那便做個朋友。” 哪知白長歸連這都要拒絕,“我有前車之鑒,咱們還是連朋友也不要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