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不得已
寧沏想,如果他現(xiàn)在用游綺的身份給顧彥明打電話,就算只是隨便說點什么,顧彥明估計都會激動得心花怒放,顧不得去找藏在公寓里的‘替身’。 就是游綺事后可能會發(fā)現(xiàn)端倪。 寧沏謹慎權衡利弊后,遺憾作罷。 冒用別人的身份不太好,游綺也不是好說話的人。 可這樣下去,萬一等下不知情的顧彥明對著正主假裝戀愛,膩膩歪歪...光是想想,寧沏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游綺說不定會把人打死! 他和顧彥明簽過保密協(xié)議。 也許有人知道他被顧彥明‘包養(yǎng)’了,但絕對沒人知道顧彥明讓他做游綺的替身,顧彥明對管家司機都瞞著,更不可能讓游綺本人知曉,如今這兩人在這種意外情況下碰面,難保不會露餡。 不敢再想,寧沏又火急火燎地給游綺打去電話。 接到寧沏第二通電話時,游綺正坐在沙發(fā)上和電視倒映出的人影較勁,一張臉黑得猶如烏云罩頂。 鈴聲一響,他面無表情地舉起手機。 “還要多久?!?/br> 聽游綺聲音還算自然,不像是見過顧彥明的樣子,寧沏稍稍松了口氣。 他看向窗外的地標,估計道:“馬上,應該再有二十分鐘就到了,你能出來等我嗎?” 游綺說:“不能。” “...” 寧沏知道白月光一向自我,這會兒心情糟糕到極點,肯定更軟硬不吃。 他只能盡力勸說:“拜托了,我家...不太方便,等會兒可能有人來,你出來也省去麻煩了?!?/br> 寧沏試圖從游綺的性格入手,他知道游綺怕麻煩,可比起麻煩,游綺卻更不想頂著他那張臉去外面閑晃。 游綺不耐道:“少廢話!讓李巖飆車趕過...” 話音未落,游綺忽然噤聲。 話筒里隨即傳來一陣清脆的開鎖聲。 又過了十秒,響起一聲刻意溫柔的呼喚。 “小qi?” 游綺蹙眉望向玄關,而電話另一頭的寧沏已經(jīng)忘了怎么喘氣。 看清來人,游綺的目光頓時變得晦暗起來,他不但沒掛斷電話,還隔著手機戲謔道:“人來了。” 寧沏:“...” 顧彥明手里拿著兩塊蛋糕,進門對上譏誚望著他的寧沏,腳步頓了頓,只當寧沏帶著昨晚的怨氣在演戲,所以今天氣勢格外足。 “小qi,還在生昨晚的氣?”顧彥明放下蛋糕:“抱歉,昨天是我不好,喝太多酒了。” 游綺突然問:“你叫什么名字?!?/br> 寧沏氣弱說:“...寧沏?!?/br> 游綺氣極反笑地罵道:“艸,夠他媽巧了?!?/br> 巧到他都要以為寧沏就是為了惡心他才出現(xiàn)的了。 寧沏屏息聽著手機里的動靜,根本不敢吭聲。 彼時,被忽略半晌的顧彥明終于察覺到異樣,走近問:“小qi,你在和誰打電話?” 隨著對方腳步漸近,游綺終于給了顧彥明一個正眼。 身體可以交換,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卻無法變遷。 他抬頭望去,凝著水珠的細軟劉海下,是顧彥明從未見過的橫眉冷目。 “滾!” 那抹點綴在眼角眉梢的傲慢和睥睨震得顧彥明停住了腳步,當下眼神一個恍惚。 寧沏這次模仿的實在太像了! 即便根本不是同一張臉,也像到只一個字,就讓他渾身的血液都翻滾了起來。 顧彥明只停頓了一瞬,便繼續(xù)朝游綺走近,眼底的柔情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小qi,昨天是我不對,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看,我來時特意買了蛋糕?!?/br> 游綺沒看見蛋糕,他只看見了蛋糕上綁著的紅色緞帶。 他垂下頭,又看了眼細白手腕上仍舊清晰可見的勒痕,鄙夷擰起了眉。 “特意?”游綺強忍惡心:“你他媽還真夠變態(tài)的?!?/br> 寧沏懵懵道:“你說我?” 游綺嗤笑,暗忖不是你難道是我搞出的一身傷,這具‘骯臟’的身體他用一秒都想吐,偏偏沒得選。 既然沒得選... 游綺再度將目光放在已經(jīng)半跪在沙發(fā)邊的顧彥明身上,眼底幽深,寒意逼人。 寧沏有冒用游綺身份的顧慮,游綺卻沒那么體貼。 他說:“我給你機會滾了?!?/br> “我這不是滾過來了?!鳖檹┟鳠崆械?,微笑著就去拉他的手:“小qi,你到底在和誰打電話?” “和你爹?!?/br> 寧沏:“...” ...... 寧沏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因為在那之后,游綺只說了句‘給你二十分鐘’便掛斷了電話,但他心中涌出一股不詳?shù)念A感,非常非常的不詳! 二十分鐘后,寧沏終于抵達公寓樓下,看到停在樓梯口的救護車時,右眼皮狠狠跳了兩下。 此刻他仍心存僥幸,直到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yī)護人員急匆匆地抬著擔架出現(xiàn),露出擔架上失去意識的人,他才徹底心如死灰,只恨不得被抬走的是自己。 擔架上的人臉色慘白,一動不動,鼻下還掛著兩道未干的血痕。 那人西裝革履,長得和顧彥明一模一樣。 而游綺雙手插兜倚在門邊,冷眼注視著一行人進進出出,看起來竟像事不關己。 等醫(yī)護人員好不容易將傷人送上車,年輕的女護士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問:“你是病人家屬嗎?這種情況必須要家屬陪同。” 聞言,游綺抬眸瞥了女護士一眼,寧沏聽不清他說什么,卻勉強能靠口型猜出來。 “那就送他去死?!?/br> 女護士:“...” 幸好顧彥明的司機在樓下沒走,滿頭大汗地跟著救護車去醫(yī)院了。 寧沏注意到司機臨走前還遠遠望了‘他’,表情又驚又恐,活像是見鬼了! 最糟糕的情況到底發(fā)生了。 直到救護車走遠,寧沏才一臉復雜地邁下車,和樓下的游綺隔了幾十米遙遙相望。 救護車的聲音吸引的周圍住戶開窗圍觀,但誰也想不到樓下的兩個年輕人今早換了芯子。 寧沏需要時間消化思慮,游綺卻一秒都等不了,他朝寧沏走近,腳步越來越快,最后直接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一把將人拉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過程竟意外的不太容易。 只扯了一下游綺臉就綠了,這具新身體眼下虛弱到了極致,要不是寧沏配合著走,還真拉不進去。 寧沏意識到這點后也愣了愣,想象不出游綺是怎么用自己的身體把同樣強壯的顧彥明打暈的。 難不成顧彥明抖m發(fā)作,打不還手? 還真有這個可能。 兩人剛邁入不見光的隱蔽小巷,游綺便厭惡地甩開了他的手。 “你怎么能打顧彥明呢?”寧沏向他走了兩步,憋了一肚子的苦水,開口就是質(zhì)問:“這是我的身體,你都不知道情況就...” “哈...” 游綺氣極反笑,回身幾步將人逼到墻邊,揪住衣領就罵:“現(xiàn)在那是重點么?!” 好不容易在顧彥明身上發(fā)泄掉一半的火氣,結果寧沏一開口,差點把游綺給氣吐血。 他忽然想起寧沏房間里有關于自己的照片,眸光一寒:“是你搞得鬼,對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寧沏瞪圓了眼反駁。 游綺問:“那你家為什么有我照片?你怎么知道的我叫什么?” “...” 寧沏默默別開了眼。 有保密協(xié)議,沒法解釋。 他靠著墻壁挪了挪,不自然地轉(zhuǎn)開話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覺醒來就這樣了?!?/br> 其實寧沏心里隱隱有一個猜測,懷疑是他平時模仿的太像,導致老天爺一時把兩人搞混了。不過這種猜測他是不可能坦白的,那可就真成他搞得鬼了。 氣氛突然沉默下來,沉默得猝不及防,讓剛逃避了問題寧沏佇立難安,卻又不敢回看。 對,不敢。 他背靠冰冷的墻壁,面前就是灼熱的喘息,一旦轉(zhuǎn)過頭,就像會被對方的氣息吞沒似的。 “你真不知道?”游綺幽幽注視著他問,雙眼看似暗不見底,暮色下卻閃爍著足以燎原的火光。 四目相對,寧沏不由恍惚了一瞬。 被嚇到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感慨。 原來他這張臉也能這么酷啊... 他以為自己模仿得起碼七分像了,現(xiàn)在看來根本五分都不到,難怪顧彥明和他冷戰(zhàn)。 靈魂轉(zhuǎn)換后,簡直就像正主在用實cao給他這個替身上演技課,面對面地學習過,寧沏覺得以后他再模仿游綺,肯定真能七分像了。 游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他知道,寧沏這會兒都涼了。 但他敏銳捕捉到了寧沏的分心,一抹戾氣閃過,揮拳就想揍過去。 “我真不知道!”寧沏驚呼,下意識閉眼。 結果那拳頭中途突兀停在半路,僵硬抵向了墻邊。 沒有預期到來的疼痛,寧沏睜開眼,對上一臉壓抑憋悶的游綺后,愣了一愣,一臉了然。 也是,游綺性格再怎么糟糕,總不至于去打自己的臉吧。 那得多蠢啊!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快點變回去?!睂幤銦o奈說。 身體抵著墻壁退無可退,他想把游綺推開,但剛一抬手,游綺便忽然橫了過來,連帶抬起另一只手,將他牢牢困在了手臂間。 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那到底怎么才他媽能變回來?!” 語氣依舊兇戾,寧沏卻訝然望了過去。 寧沏不得不承認,即便互換了身體,正主在氣勢上還是比他高出一個頭。 但此刻,游綺的氣勢明顯壓弱了一點,雖然表現(xiàn)得很兇,卻像后退一步的試探,藏在強勢外殼下的內(nèi)荏。 如果是別人可能感覺不出來,但他實在太了解游綺了,知道游綺心高氣傲到了極點,壓根就不是會征詢別人意見的人。 除非是真的逼不得已。 靈魂互換這種事遠超常人認知,游綺顯然也是沒有把握能變回去的。 游綺想不到辦法,寧沏同樣為難,氣氛再度回到冰點,就在這時,寧沏忽然靈光乍現(xiàn),想起了一部不久前看過的電影。 那一部蠻有新意的愛情電影,電影中的男女主人公因為一場車禍意外交換了身體,在找到解決方法前,不得不繼續(xù)對方的身份生活,期間發(fā)生了各種雞飛狗跳,悲歡笑料,直到電影結尾,兩人幾乎已經(jīng)認命時,他們終于換回去了。 因為一個...咳,纏綿的吻。 眼下沒有明確的方向,一切只能是胡亂嘗試,保不準就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呢。 正是因為感覺得到高傲不馴的白月光隱約朝他低下了一點頭,寧沏才敢說出這個膽大包天的提議。 他眼睫顫了顫,不動聲色瞥向‘自己’的嘴唇:“...我想到了一個方法。” 游綺驀地抬眸:“嗯?” 寧沏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被‘自己’看得一陣臉熱。 在游綺越發(fā)狐疑的注視下,他終是硬著頭皮開了口。 “要不然...親一下試試?” ※※※※※※※※※※※※※※※※※※※※ 游綺:變態(tài)吧。 寧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