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是少爺和季先生之間的事情，用不著趙先生費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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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寇肖逐漸恢復了意識，宿醉過后的頭痛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低低的呻吟來。然而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醒了？”

    季寇肖一愣，清醒了過來，厲霍修正坐在不遠處的沙發(fā)上，表情陰晴不定地看著他。

    季寇肖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我是怎么回來的？”

    他記得他昨天和趙沉謙去參加了一場婚禮，那些熱情好客的人一直在敬他酒。他對自己的酒量還是很有把握的，也并沒有喝多……但不知道為什么后來的事情他就不大記得了。

    季寇肖覺得有些奇怪，且不說他的酒量怎么樣，他這個人很有分寸，輕易不會讓自己喝醉，更何況是在那種場合，但昨天是怎么回事？

    和上次誤喝了加了料的酒不同，這次他能夠確定酒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既然酒沒有問題，難道……問題在他身上？

    然而還未等他想明白其中的緣故，厲霍修已經(jīng)邁著兩條長腿走到床邊坐下，形狀優(yōu)美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開口道：“你昨天喝醉了，趙沉謙送你回來，我在外應酬，恰好看到了你們?！?/br>
    厲霍修的眼光一刻不離地盯著他，似乎想要從季寇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來，季寇肖卻渾然不覺，忽然身體一歪倒在厲霍修懷里，頭埋在他的頸窩，低聲喃喃道：“難受?！弊詮闹厣笏呀?jīng)好久沒有喝得這樣醉了，宿醉之后真是渾身都難受。

    厲霍修的身體明顯一僵。

    下一刻他就伸手將季寇肖攬進懷里，寬大的手掌蓋在他的額頭上，幫他揉太陽xue：“很難受？”

    “嗯。”厲霍修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季寇肖覺得舒服了不少，隨口應了一聲。

    “那以后少喝一點?！?/br>
    季寇肖不住腹誹：要不是為了和趙沉謙的合作，他見了鬼才會跑那么遠去喝什么酒。

    厲霍修正揉著季寇肖太陽xue的手忽然一頓，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眉頭也皺了起來：“怎么還是有些發(fā)熱？”

    “有么？”季寇肖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能我原本體溫就要高一些。”

    厲霍修沒說話，季寇肖不清楚，他卻知道他的體溫通常情況下可是較比一般人還要低一些的，這樣連續(xù)一周多的低熱絕對不是正常情況。他沒有說什么，暗自里卻準備吩咐醫(yī)生給季寇肖好好檢查一番。

    等季寇肖喝過醒酒茶，厲家醫(yī)生也給厲霍修來電話，表示醫(yī)院方面已經(jīng)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過來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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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應冠最近的心情有些差，最近因為采購部的疏忽進了一批vs級微瑕級的鉆石，而明寶向來販賣的都是vvs級極微瑕鉆石，于是這批貨一時就成了難題。如果正常售賣會影響明寶的聲譽，但低價轉(zhuǎn)賣又很少有珠寶商愿意接手，其中的差價也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所以當李宗坤來同他會面的時候，他的態(tài)度就不大好。

    陳應冠撩起眼皮朝沙發(fā)對面的李宗坤瞧了一眼，慢悠悠開口道：“我為什么要幫助你？”

    李宗坤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面帶微笑看著陳應冠：“因為我可以輔助你讓明寶成為東部區(qū)最大的珠寶公司，并且事成之后，將季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轉(zhuǎn)讓給你，這個承諾你還滿意嗎？”

    陳應冠唇角翹起一絲冷淡的笑意：“我憑什么相信你？要知道你可是季家對外公開的養(yǎng)子，”他眼神嘲諷地看著李宗坤：“季老爺子對你這樣好，你都可以如此對他，我又有什么把握你明天不會反咬我一口？”

    李宗坤身體微微前傾靠近陳應冠，一雙烏黑的眸子里閃爍著犀利的光，微笑著慢慢道：“我來找陳少談合作，自然是帶著十足的誠意而來的。如果陳少不放心，我們大可以簽下協(xié)議，待事成之后將季氏的股份自動轉(zhuǎn)讓。”

    陳應冠的眼睛慢慢瞇了起來，打量著李宗坤：“我想知道你這么做的目的?！?/br>
    “蕓蕓眾生的辛苦奔波無不為了一個‘錢’字，我當然也不能免俗?！?/br>
    “身為季家的養(yǎng)子，說自己缺錢可沒什么說服力?！?/br>
    李宗坤表情很坦然：“沒人會嫌錢多燒手?！?/br>
    陳應冠姿態(tài)放松地靠在沙發(fā)上，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李少是季家的養(yǎng)子，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心同我合作，還是季家設下的圈套？為了遙不可期的一個承諾而搭上自己？太不值了。況且……”他坐直身體看向李宗坤：“我總覺得只為了錢這個說法，不怎么說得過去?！?/br>
    李宗坤笑了笑：“其實只要方向是一致的，究竟是什么目的又有什么重要？既然陳少心中一直有疑慮，我們不妨合作一次，到時候你會就知道我的確是帶著誠意來和你合作了?！?/br>
    陳應冠帶著點邪氣的眼睛掃著李宗坤，半晌，扯了扯唇角開口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br>
    李宗坤回到季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他覺得有點累，于是直接上樓到臥室里的浴室里沖了個澡。他將水溫溫度調(diào)得很高，熱氣騰騰的水流打在他的皮膚上，讓他的疲憊也消散了不少。

    他站在水流里沖了一會兒，抬手將龍頭關上，赤身裸體地站在洗手臺前。他正朝鏡子里盯著看，忽然梁蘇韻在醫(yī)院里那張浮腫憔悴的臉再次浮現(xiàn)在他眼前。

    李宗坤煩躁地揉了揉眉心，自從那次從醫(yī)院離開之后，他的腦海里總是莫名其妙地浮現(xiàn)出那天得場景，擾得他非常煩躁。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沉沉地盯著被水打濕的鏡面，心里的郁結(jié)之氣更重。

    難道是因為他對梁蘇韻……不可能，他搖了搖頭，愧疚，不過是愧疚罷了。畢竟兩個人在一起那么長時間，看到她那副落魄樣子自己總不可能沒有一點動容。

    他伸手扯過架子上的毛巾擦頭發(fā)上的水滴，心里默念：自己已經(jīng)錯過了一次，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陳應冠這條線，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出一點差錯?，F(xiàn)在這個階段，他絕對不能被這些沒有用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力。

    李宗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后，就拿過浴巾圍在腰上走出了浴室。他一邊擦著頭發(fā)上的水，一邊抬手將電視打開調(diào)到新聞頻道，他正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忽然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李宗坤拿起手機朝屏幕上一看，表情當即一動，將電話接通放到耳邊：“陳少。”

    ————

    因為是周末學校里沒有課，季寇肖便代表管理層到公司旗下的珠寶分店例行查看。

    他所到的這家珠寶門店位于市中心，這時候又正趕上周末，客流量非常大。季寇肖在珠寶店里大略地查看了一圈之后，就和經(jīng)理到后部查看賬簿。

    助理給兩人端上茶水之后，轉(zhuǎn)身離開房間將門關上，季寇肖這時候在賬簿上掃了一圈，抬眼看向經(jīng)理：“王經(jīng)理，我看到這個月的銷售額比上個月下降了不少?！?/br>
    王經(jīng)理嘆了口氣：“三少，您瞧著店里像是挺熱鬧的樣子，其實里面的利潤已經(jīng)非常低了，我們這個店平均月銷售額在70萬左右，但當初進商場的場費就要30萬，柜臺裝修費30萬，月租金還要9萬。加上每個月的人員薪酬5萬元和其他需要支付的營銷費用，再扣除稅收、商場扣點和其他經(jīng)營成本，以零售價百分之三十的毛利計算，凈利潤也就是百分之十?！?/br>
    他嘆了口氣：“前段時間為了促銷更是壓低了價格在走量，可就算是這樣銷售額還是低得可憐，不過也難怪，這條街上光明寶家的珠寶門店就開了三家，哎，現(xiàn)在這珠寶生意難做??！”

    季寇肖沒說話，就他剛剛在外面待的那一會兒來說，來看珠寶的顧客倒真的不少，但真正下定決心要買的卻不多。這也正常，這一條商業(yè)街上的珠寶店就有十多家，沒有特殊的品牌與價格優(yōu)勢，人家為什么非要選你家不可呢？

    思慮到這里，季寇肖更是堅定了對季氏珠寶的經(jīng)營模式進行全面改革的決心。

    “王經(jīng)理，你也不用壓力太大，現(xiàn)在是珠寶銷售的淡季，不只我們一家，其他家也不好做?！?/br>
    王經(jīng)理又深深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兩個人正聊著，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王經(jīng)理皺了皺眉頭，用內(nèi)線電話將助理叫進來。

    “外面是怎么回事？”

    “有一位顧客說在我們這里買的一條鉆石項鏈是假貨……”

    季寇肖朝王經(jīng)理看去，王經(jīng)理立刻解釋道：“三少放心，我們門店一直以誠信為宗旨，從來沒有銷售過任何贗品，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誤會?！彼酒鹕恚骸拔胰タ纯词窃趺椿厥?。”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的吵鬧聲更大，夾雜著一個尖銳女聲的怒罵。季寇肖皺了皺眉，也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過去?！?/br>
    等到了前面門店，見一個服飾華貴妝容精致的中年女人正頤指氣使地站在柜臺前，旁邊站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人。柜臺小姐則一臉歉意地站在他們對面，一個勁兒地安撫著兩人的情緒。

    王經(jīng)理和季寇肖剛一走出來，中年女人一眼就掃了過來，她的下巴一揚，朝王經(jīng)理開口道：“你是這里的經(jīng)理？”

    王經(jīng)理大步走過去，笑容可掬地開口道：“是的，我是這里的經(jīng)理，姓王，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

    中年女人冷哼了一聲：“我在你們這買到了假貨，你們的售貨員還不承認！你看看該怎么辦吧！”

    王經(jīng)理溫聲道：“我想這里可能有什么誤會，我們店誠信經(jīng)營，是絕對不會銷售假貨的?！?/br>
    中年女人畫著濃妝的眼睛立刻就豎了起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說我故意誣陷你們了？你們就是這么顛倒黑白做生意的嗎？”她說著說著，聲音越加地大了起來，引得整個門店里的顧客側(cè)目。

    那女人見別的顧客都朝她這里看，嗓音立刻又大了幾度，朝圍觀的顧客大聲喊道：“你們瞧見沒有！這里就是這樣做生意的！他們賣假貨還不承認，說是顧客誣陷他們！小心你們買回去的也都是假貨！”

    她這一番話喊完，在柜臺前挑選首飾的幾個顧客臉上都露出了猶疑的表情，一個原本已經(jīng)走到收銀臺的顧客當場就決定不買了。

    王經(jīng)理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還是耐著性子地對她低聲道：“這位女士，我并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您說您在我們這里買到了假貨，請問您確定是在我們這里買到的嗎？”

    “當然是在你們這里買的！”女人眉頭一豎，從一旁的男人手里接過一個包裝袋，從包裝袋里取出個印著‘季氏珠寶’logo的首飾盒，又從包裝袋里掏出一張發(fā)票摔在柜臺上：“這是你們自己開出的發(fā)票！你看清楚了！”

    柜臺小姐在王經(jīng)理的授意下拿起發(fā)票認真看了看，又打開首飾盒同里面的鉆石項鏈仔細核實，最后朝王經(jīng)理點了點頭。

    “這條項鏈是我兩年前在你們這里買的，買過之后就沒怎么戴過，要不是因為嫌它式樣過時了想要去加工店換個樣式，我還不知道我花了大價錢買的這條鉆石項鏈竟然是假貨！”

    王經(jīng)理眉頭輕微地皺了皺，問：“您的這條項鏈的確是在我們這里購買的，但您說是假貨，有什么憑證嗎？”

    中年女人伸出鮮紅的指甲在項鏈最中間的兩顆主鉆上指了指：“我送去改樣式，店里的人說這兩顆根本就是不值錢的水鉆！”

    現(xiàn)在的技術仿鉆已經(jīng)做得要比真鉆還要漂亮，僅憑rou眼根本無法辨別出來真假，于是王經(jīng)理對中年女人客氣地回復道：“女士您放心，如果真的是我們店銷售的首飾有問題，我們一定會承擔責任。您看這樣好不好，將您的這條項鏈送檢，等檢測報告出來之后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的?！?/br>
    “要多久？”

    “大概一周左右的時間?！?/br>
    中年女人的眼睛立刻豎了起來：“一周時間？開什么玩笑！你們店賣假貨，還要浪費顧客的寶貴時間？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意分分鐘就是幾十萬？耽誤我的時間你賠得起嗎？！你們是不是想要推卸責任？”

    這時候連一旁圍觀的顧客都看不下去了，你說人家賣假貨，人家店家給你送去檢測你還不干，你到底要人家怎么辦？總不能因為你是顧客，是上帝，就不講道理吧？

    一位常來這家店的顧客都無法忍受她的暴發(fā)戶舉動，上前一步開口勸道：“人家經(jīng)理也沒說不管，但你口頭說這條項鏈是假的，也總得給人家一點時間去檢測，等檢測結(jié)果出來之后才方便商量賠償相關的事情?！?/br>
    中年女人朝那個顧客白了一眼：“他說一周時間，萬一一周時間他拿不出報告呢？一周推兩周，兩周推一個月，一個月就推一年，我哪有那么多時間等！”

    旁邊看熱鬧的顧客都一臉黑線，這位不僅嗓門高，還是個腦補帝啊。

    王經(jīng)理也有些忍無可忍，但依舊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問：“那您想怎么解決？”

    “假一賠十！我也就不跟你們計較現(xiàn)在的市場價了，按照當初我買下這副項鏈的價錢十倍賠給我，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柜臺小姐忍不住腹誹：你倒是精明啊，今年鉆石價格比前面跌了不止一成，還說是不計較。

    這明顯就是詐騙了，王經(jīng)理就算是再好的性格也不能就這么接受：“抱歉，女士，您提出的方案我們不能接受?！?/br>
    中年女人聽到他的話，立刻眉頭一挑：“告訴你們，你們今天要是不賠償，我就直接鬧到電視臺去，讓所有消費者都知道你們季氏珠寶賣假貨！”她咬牙切齒地又補充了一句：“到時候我天天來你們店里，看你們的生意還怎么做！”

    王經(jīng)理一臉不假辭色，認真建議道：“您生意分分鐘幾十萬，這樣做恐怕不太劃得來?！?/br>
    王經(jīng)理的話一落，一旁看熱鬧的都忍不住笑起來，中年女人被閃了面子，氣得臉色發(fā)白：“別說沒用的，今天這事你怎么解決吧！”

    “您的這條項鏈，我們必須經(jīng)過專業(yè)的檢測之后，才能做出判斷，進而協(xié)商賠償事宜?！币恢睕]開口的季寇肖忽然淡聲開口道。

    中年女人見他忽然插口，不由得頓了一下，問：“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做什么的并不重要，但您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說我們售出的項鏈是假貨，影響了我們的名譽權(quán)，我們有要求您恢復我們名譽的權(quán)利?！?/br>
    中年女人以上帝的身份自恃，習慣了經(jīng)理的好言好語，季寇肖忽然來了這么幾句，一時倒給她弄愣了。

    “你們賣假貨，還反咬我們顧客，我要去電臺告你們！”

    季寇肖抱臂冷冷淡淡地看著她：“就算您要告我們也得先拿出檢測報告來?！?/br>
    中年女人一時語塞，等她反應過來就又要開口大罵，這時候王經(jīng)理連忙插話：“女士，不如您給我們一點時間，等我們先進行檢測可以嗎？”

    “好吧，”中年女人壓制了一下情緒，半晌才慢慢開口道：“不過我只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在這里?！?/br>
    “這恐怕……”

    “好?！奔究苄ぶ苯娱_口截斷，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不到十分鐘，一個專業(yè)檢測人員連同一整套的檢測設備一同到了店里。

    檢測人員到了店里之后，季寇肖將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地和他敘述了一遍，檢測人員聽過之后點了點頭：“您是需要我檢測這兩顆鉆石的真?zhèn)?？?/br>
    “不，”季寇肖目光朝遠處中年女人身邊的男人掃了一眼：“檢測這兩顆鉆石的鑲嵌方式以及時間?！?/br>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檢測人員就將檢測報告出具出來，季寇肖接過報告掃了一眼，唇角勾了勾。

    他走到中年女人面前，將手里的報告遞給她：“抱歉女士，根據(jù)這份報告顯示您的這條項鏈里的兩顆主鉆，曾進行過重新鑲嵌。所以對于您提出的問題，我們不承擔責任?！?/br>
    見中年女人一臉懵懂的樣子，他開口一字一句補充道：“所謂的重新鑲嵌，也就是表示您的這條項鏈的兩顆主鉆，被人為更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