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邊走邊斥道:“真不會辦事,比那個阮躍還讓人生氣,你們倆可真該當(dāng)夫妻!” “陛下?!彼崦汾s緊回身見禮,皇帝在她拜下去前伸手一虛扶,坐到榻邊一壁笑看著皇后一壁向酸梅道:“朕聽說婚事都定了,你還不改口叫姑母?” 酸梅:“……” 皇后猛坐起身:“誰要她叫姑母!” 皇后心說我才沒這么傻的侄媳! “行行行,不叫就不叫?!被实蹮o所謂地擺擺手讓酸梅退下,酸梅正要施禮,一抬頭就看見陳冀江在皇帝身邊跟她動口型:叫! 真要這會兒就叫啊…… 酸梅艱難地憋了會兒,知道陳冀江多半是對的,抬了抬頭:“姑母!那我……我先告退了……” 皇后一邊瞪她,一邊忍不住想給皇帝一拳,甫一抬手就被捉住手腕。 皇帝笑哄皇后說:“行了,明明是好事,你哪來這么多氣?他們也不是成心要騙你的?!?/br> 皇后還板著張臉,被皇帝強(qiáng)行一拽拉進(jìn)懷里。之后,酸梅再戳在這兒就真不合適了,趕緊低著頭告退。出門時臉上的熱意才剛消褪些,便覺背上一沉:“恭喜啊表嫂!” 平安帝姬撲在她背上笑壞了:“吉日定了沒?這本宮說什么都得去道個賀??!” 酸梅剛恢復(fù)點平靜的臉又紅了回去,剛說了句“帝姬別瞎叫”,烏梅也走過來:“嫁衣我?guī)湍愣⒅蟹种棉k?。渴罪椨惺裁刺貏e喜歡的,我去跟尚工局帶話?” “……別鬧!”酸梅捂著臉蹲地,隔著白練聞了會兒手上的藥香,又沒頭沒腦地推這兩個,余光一掃烏梅也跟著蹲下來笑吟吟地想說什么,立刻抬頭搶先,“不許說了!你還不回家?總旗大人不著急?” “放心放心,他不敢急,阮大人還算他的上司呢。”烏梅沒臉沒皮地一笑,又拍拍酸梅的肩頭,“你安心待嫁啊,教習(xí)小宮女的事我可以代勞一陣子,好商量!” 啊啊啊啊烏梅你住口! 酸梅雙頰紅透,不等烏梅再開口就猛地起身,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住處跑。 烏梅和平安帝姬在后頭笑成一團(tuán),酸梅沖進(jìn)屋后狠關(guān)上門,心里怒喊…… 還用你說!我肯定會安心待嫁的好嗎! ☆、第193章 孩紙們 章和二十七年,皇長子謝沅及冠、封太子。 宮中都說,自打皇長子成了太子,兄弟三人間的關(guān)系就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初秋,東宮。 謝淙已經(jīng)奔波于東宮與皇子府間的日子已經(jīng)持續(xù)了許多天,勞累是難免的,再加上秋燥讓人身子不爽,心情便也有些煩亂。 于是在太子告訴他秋狝的隨駕侍衛(wèi)安排得還是不到位時,謝淙不高興了:“上一回也是這樣安排的,這次怎么就不行了呢?” 太子的手指在眼前的本冊上敲了敲:“上次是上次,這回有番邦使節(jié)同行,不加人不行?!?/br> “番邦使節(jié)怎么了?”謝淙瞪大了眼睛,“三個巴掌大的小地方的使節(jié),誰會對他們怎么樣?我就不信想犯上作亂的人會挑他們,不挑父……” “二弟!”太子一語喝斷他的話,聲音愈沉,“你膽子大了是吧!” 謝淙也知道失言,狠狠將后面的話咬回去了,靜了會兒又道:“那我安排御令衛(wèi)怎么就不行了?還有比御令衛(wèi)更適合護(hù)駕的?” 太子一哂,抬眸看向他:“父皇身邊安排御令衛(wèi)沒什么不合適,使節(jié)那邊不行。母后早年被羅烏使節(jié)刁難過,她又是衛(wèi)大人的干meimei,你讓衛(wèi)大人手底下的人去護(hù)他們,就不怕他們蹬鼻子上臉掃母后的面子?” 謝淙心說你哪兒那么多事?你真不是給我找茬呢? 他就辯說:“羅烏才多大一點,敢提母后的舊事,那不是找死嗎?再說母后也未必就在乎那點舊事!” “母后是不在乎,但旁人聽進(jìn)去了就會在乎?!碧悠届o地睇著他,“對羅烏使節(jié)也是一樣,蹬鼻子上臉的事他們不是沒干過。雖然父皇知道他們不敬母后,肯定會問罪,羅烏國王也沒有本事護(hù)他們,但說出來的話就是說了,會有人聽進(jìn)去,對母后終究不好?!?/br> 謝淙輕哼一聲別過臉去,太子眉頭稍蹙,又說:“你別覺得事情不大就不在意。雖是小事,但若能從根源上就避免開,為什么不?” 謝淙“啪”地一巴掌擊在案上:“你夠了!” 敢跟太子拍桌子?周遭的宮人嘩啦啦就跪下了。 太子挑眉掃了一眼弟弟拍在桌上的手:“有話好好說。” “太子殿下您過分了吧!”謝淙冷睇著他,“這事哪有這么大!兩句小國使節(jié)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能頂什么用!我知道你新官上任難免三把火,可你有本事去跟官員們燒去!天天拿捏親兄弟算什么本事!” 太子同樣拍案而起:“你說的什么話!” 兄弟二人怒目而視。 許久,謝淙先行甩手走了:“小爺不伺候!” 太子一個頭兩個大。 當(dāng)晚,皇后就覺出不對勁了。 謝潤還小,謝沅謝淙最近則在一起忙秋狝的安排,兄弟倆最近都是結(jié)伴來長秋宮用膳——省得謝淙要餓著肚子趕回皇子府,也免得謝沅剛開始經(jīng)手這么多事情,忙過頭了就忘了用膳。 但今天,只有謝淙來了,還不怎么說話。 皇后皺皺眉頭:“阿淙,你大哥呢?” 謝淙稍摒了瞬息,笑道:“可能是事情太多,直接在東宮用膳了吧?” 皇后睇睇他:“那你怎么沒在東宮幫他?說,是不是鬧出什么不痛快的事來了?” “沒有……”謝淙隨意地往嘴里送了塊雞丁。 謝潤卻咕噥說:“準(zhǔn)是大哥又找二哥的茬來著!” “瞎說什么!”謝淙瞪他,謝泠則瞪謝淙:“哎二哥……別拿阿潤出氣!” 一個同天生的meimei、一個小四歲的弟弟就這樣一并開始冷眼對他一個了,謝淙心里更堵得慌。 他堵著氣狠狠往嘴里塞了口醋溜白菜,謝潤翻翻眼睛,就又對母親道:“大哥近來脾氣可差了,逮誰沖誰發(fā)火,二哥做什么他都能挑出不對來,昨兒還逮著我就說我練字不認(rèn)真!” 十三歲的謝潤聲音正在轉(zhuǎn)變,微啞的嗓音顯得最后一句話格外惡狠狠。 皇后淡脧著他:“一碼歸一碼,你大哥找二哥的事另說,他說你練字不認(rèn)真……你本來練字就不認(rèn)真!” “哦……”告惡狀失敗的謝潤臉上一紅,低頭繼續(xù)吃菜。 皇后又跟謝淙說:“你jiejie要進(jìn)宮安胎,明天來,酸梅烏梅也會進(jìn)宮看看。用完膳去東宮告訴你大哥一聲,讓他明天歇一天,到我這兒來?!?/br> 謝淙皺眉:“我不去!” 皇后心說你小子脾氣挺大??! 不去就不去,我這兒能傳話的人多了去了! . 于是,晾了二弟一天的太子第二天上午就到了,因為長姐的面子不能不給。 并不想見大哥的皇次子晌午時也到了,同樣因為長姐的面子不能不給。 平安公主則是一早就進(jìn)宮了,在寢殿陪母親說了會兒話,大致知道了兩個弟弟在吵嘴。差不多到傳膳的時辰時,皇后說要親手做個菜,陸杳便帶著酸梅烏梅一起先去正殿。 三人到了正殿一看…… 平安公主面上驟冷:你們這是劃分勢力呢? 正殿里的坐席分列在兩邊,右邊是謝淙謝泠謝潤,左邊是太子謝沅。 謝沅風(fēng)輕云淡地自己品茶,那三個則要飲茶都一起端茶杯,全都冷眼瞪著謝沅,端然是無聲的討伐。 “咳。”平安公主輕一咳嗽。 四人聞聲同時離座上前,揖的揖、福的福:“長姐” “好好小聚的日子,你們鬧什么別扭!”殿里的宮人早被這幾個嚇了出去,眼下都是一家人,陸杳一點也沒拐彎抹角。四個弟弟meimei低著頭聽著,她又道,“擺臉還擺到母后這兒來了,你們翅膀硬了是吧?” 謝淙當(dāng)即不服:“我也不想啊!大哥他……” “你長脾氣了!你大哥經(jīng)歷的朝中事不比你多?平日做得不好讓他說兩句怎么了!”平安帝姬下頜微抬,神色愈冷,“還敢當(dāng)著宮人的面跟他拍桌子,你眼里還有沒有點分寸!” 謝淙語塞,垂首:“長姐我錯了。” 謝沅見著臺階趕緊下:“沒事,咱們兄弟……” “還有你!”平安公主一個眼風(fēng)掃過去,謝沅立刻噎了,低頭聽著。 平安公主神色半點沒緩和:“打從你當(dāng)了太子,東宮里的事我在宮里宮外沒少聽說。天天差遣你這兩個弟弟有意思嗎?阿淙做得不好你慢慢教他我不管,有朝臣在你都訓(xùn)他,換了你你能愛聽?父皇從前是這么教你的?” 謝沅無話,強(qiáng)撐了片刻后也低頭了:“長姐息怒。” 平安公主緩了口氣,黛眉一挑:“什么時候都不能忘了兄弟情分,這話父皇母后教過沒有?” 謝沅謝淙謝泠謝潤低眉順眼。 陸杳:“說話!” 四人:“說過……嗯,說過說過?!?/br> 很好。 . 一刻后皇后做好兩道菜回來,皇帝也從紫宸殿過來了,夫妻二人很快就覺得餐桌上的氣氛有點……怪。 若說什么冷嘲熱諷吧,沒有,幾個孩子甚至沒有剛開始的那種面色鐵青明顯賭氣的樣子。 可就是不對頭。 于是,皇后給皇帝夾了一塊自己做的辣子雞丁,悄悄踩了踩他的腳,目光往四處一劃,意思是:感覺到了沒?不對勁??? 皇帝抬腳在她腳上一壓,頷首,意思是:感覺到了,再看看。 然后兩個做長輩的開始沒話找話。 皇后早上已經(jīng)與平安公主聊了許久,這會兒就挑已嫁給自家侄子六年的酸梅說話了。 皇后微笑:“酸梅,這些日子阿杳安胎,你多進(jìn)來看看吧。你那兒的孩子比烏梅家的大些,帶著也方便。多跟阿杳說說你懷孕時的事,免得她害怕?!?/br> “諾。”酸梅一笑,“妾身跟娘回過話了,打算帶阿婧進(jìn)來陪公主。在宮中住一天、回家去住一天,也免得太折騰?!?/br> 皇后連聲應(yīng)“好”,接著便讓人給酸梅收拾新住處去,說讓她住在當(dāng)宮女時的住處不合適。 酸梅還沒來得及道謝,平安公主手中的筷子一放:“母后,兒臣求您和父皇個事唄?” 皇后淺怔,與皇帝相視一望,后者點頭:“你說?!?/br> 陸杳的笑容透著點愧疚:“父皇,我知道現(xiàn)在阿沅當(dāng)了太子、阿淙也開始接觸朝政了,可是……我這頭一回有孕,就像母后方才說的,我確實還是挺害怕的。您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們最近閑一點,多來看看我?他們到底近一些,比表嫂從皇城外趕過來方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