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夠了!不必再說,她所作所為,本侯心里自有論斷!” 臨老爹衣袖一揮,起身往外走去,根本不想聽秀嬤嬤所言。 越是仗著愛的名義所犯下的傷害,就越是讓人難以接受。老夫人根本不懂,她這樣做,無異于讓臨鼎天覺得,是自己間接害死了心愛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太愛她,她也不會遭到母親的毒手了。 看向臨晚鏡,他現(xiàn)在覺得最對不起的是自己的女兒。明明他知道她娘親被害的真兇是誰,卻根本無法下手為她娘親報仇。 “鏡兒。”臨老爹走到臨晚鏡面前,疼愛地撫了撫女兒的頭,眼底滿滿的都是疼愛與愧疚。 “爹爹。”臨晚鏡明白,眼前的男人此時內(nèi)心有多么的煎熬和痛苦。 心愛之人與母親,二選一的話,他會選誰? 他可以對母親置之不理,卻不可能真的親手殺了她。弒母這個罪名太大,即便是頂天立地的真男兒,也無法承受。 就如同那個問題,母親與妻子同時掉進水里,到底應該救哪個。他怎么可能對生養(yǎng)自己的母親見死不救? 不是怕世人譴責的目光,而是,過不了自己本身的那一關。 “對不起,是爹爹無能?!辈荒転槟隳飯蟪穑堑簧畲蟮耐磁c愧疚。即便,他知道,或許那斷情崖下的尸首,有可能不是…… 但是,終究是他母親的錯…… “沒關系,她畢竟是您的母親,我的祖母。”何況,殺了她,太便宜了。讓她日日夜夜活在煎熬之中,生不如死,豈不是更好? “鏡兒,爹爹是不是很沒用?” 明明早就猜到,彌兒的死,只怕與自己的母親脫不了干系,他卻一直選擇逃避。另外,就連她哥哥的仇,也只能為了皇上的大局著想,暫時拋諸腦后。 “沒有?!彼龘u頭,臨老爹已經(jīng)很好了。她這個唯一的女兒不論怎么折騰,他都縱容維護。 若是換做其他大家族,女兒只怕就是拿出去做交易的籌碼,或者,換取官位權勢的工具。 他能如此寵女兒,倒是成了異類。 既然如此,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由她來吧。 母親的仇,兄長的仇,她都一并報了。 “鏡兒,你要知道,這個世上,很多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即便爹爹擁有再大的權勢,卻大不過皇權,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得不在有些事情面前妥協(xié)。不過,我的女兒,你可以恣意而活。爹爹就算再不濟,也能護你周全?!?/br> 即便,這個周全要讓他用再大的代價來換,他都愿意。 “嗯。”點頭,她何嘗不明白臨老爹心里的苦。 喪妻之哀,喪子之痛,全部都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寶貝女兒,你這反應,也太冷淡了!” 戳了戳自家女兒的腦門兒,臨老爹陡然轉(zhuǎn)換原本沉重的語氣。 噗…逗比就是逗比,即便再裝深沉,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分鐘。臨晚鏡滿頭黑線,心下暗想。 老爹啊,您能不能不要這么跳脫,女兒跟不上啊。瞬間滿血復活有木有?還是毫無預兆的滿血復活! “那我要怎么樣?感動得痛哭流涕么?”某女也立馬轉(zhuǎn)換語氣,跟上老爹的節(jié)奏。 “那是必須的嘛!”艾瑪…沉重的氛圍果然不是他。 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一時之間也玩得忘我。 侯爺,大小姐,你們倆這樣,讓老夫人情何以堪啊……秀嬤嬤在一旁默默道。 沒過片刻,臨管家就請來了胡遠山。 “侯爺,胡大夫到了?!?/br> “老朽見過侯爺,見過大小姐?!焙h山走進屋里,對臨鼎天和臨晚鏡行禮。 “不必多禮?!?/br> “遠山,老夫人突然雙目失神,神志不清,你替她看看吧?!?/br> “是?!焙h山記著定國侯的恩情,一直對他恭敬有加,倒是真把自己當成了定國侯的屬下了。 步至床前,胡遠山認真地替老夫人把脈。老夫人此時嘴里還絮絮叨叨地喊著找兒子,手中一直抱著枕頭不放,剛才若不是婢女們把她抬到床上,并且寸步不離地守著,只怕她又跑出來了。 半晌,胡遠山走了出來,表情凝重。 “遠山,老夫人怎么樣?” “回侯爺,老夫人脈象紊亂,應該是剛才情緒太過激動,受了刺激,從她的脈象上來看,只怕是得了瘋癥?!焙h山沉重地說道。 “瘋癥?”臨鼎天一愣,原本他也與臨晚鏡一樣,以為他母親是為了不去刑部大牢而裝瘋。 卻不想,經(jīng)胡遠山這么一說,倒還是真的瘋了不成? “是?!逼鋵?,他也覺得有些奇怪,從脈象上看,是瘋癥無疑。 可是,老夫人一向好好的,怎么會突然瘋了呢? “那她的眼睛?”受刺激瘋了他可以理解,那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的眼睛應該也是突然受刺激而暫時性失明的。” 這個,臨晚鏡倒是可以解釋。就如同現(xiàn)代的心理暗示。不斷地告訴自己,不想接受現(xiàn)實,不想看到現(xiàn)在發(fā)生地一切,眼睛就暫時性失明了。 “既然如此,就勞煩遠山為老夫人開個方子吧。” “其實,老朽可以為老夫人針灸試試,若是針灸,她的病應該會好得快一些?!焙h山遲疑道。 他倒是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老夫人的病,是因侯爺而起。 “不必了?!?/br> “啊?”許是聽侯爺回絕得太過堅定,胡遠山有些不解其意。 難道,侯爺并不想把老夫人的病快些治好嗎? “本侯的意思是,老夫人年紀大了,或許承受不了針灸。你給她開一些藥就行了,這瘋癥對她的身體也沒有太大的影響,慢慢調(diào)理就行。” “那也行?!焙h山點頭稱是。 心里想,侯爺莫不是怕他老眼昏花,給老夫人下錯了針? 最終,胡遠山也只得按照臨鼎天的吩咐,給老夫人開了一些溫和的藥慢慢調(diào)理,然后他就被臨管家送走了。 “從此以后,老夫人禁足雅苑。沒有本侯的命令,不得出雅苑半步,而除了雅苑的丫鬟仆人,其他人也不許來雅苑探望老夫人!” 待到管家送走胡遠山,臨老爹才對雅苑的人吩咐道。 對外稱,老夫人昨天夜里遇刺,受了傷,需要靜養(yǎng),任何人不得打擾。不僅如此,還專門派了兩個護衛(wèi)守在雅苑外面。美其名曰,保護老夫人的安危。實際上,變相地監(jiān)禁吧。 “母親,您好自為之吧!” 這,是臨鼎天對離開雅苑之前走到老夫人床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隨即,他便帶著臨晚鏡出了雅苑。 夜晚的定國侯府,靜悄悄的,只聽得見昆蟲鳴叫。 侯府的書房,臨鼎天面色不愉地坐著,臨忠走進來,把門帶上。 “侯爺?!彼睦餂]底,低低地叫了一聲。 事情不是都處理好了,侯爺還叫他來是為何事? “跪下!”臨鼎天一拍桌子,語氣極度不好。 “砰?!迸R忠被他震得兩腿一軟,筆直地跪了下去。 “臨忠,你跟著本侯有多少年了?成為侯府管家多少年?” “老奴是臨府的家生子,自小便跟著老爺長大,正式跟在侯爺?shù)纳磉?,有三十五年,成為侯府的管家有二十年?!?/br> 臨忠不卑不亢,面不改色地回答著臨鼎天的問題。 “本侯的脾氣,你應該知道吧?本侯最恨的是哪種人?” “吃里扒外,兩面三刀,背叛主子。” “那你可是做了個遍?”臨鼎天的表情沉冷得可怕。 “侯爺,奴才沒有…”他想為自己辯解。 “不用狡辯了,你看看這個吧?!?/br> 只聽得“啪”的一聲,一卷東西砸在了臨忠的頭上。 整整一卷,寫滿了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事無巨細。 頹然地跪坐在地上,再沒有力氣狡辯什么。白紙黑字,這些年的他所犯下的錯,都在上面寫著了。 震驚于侯爺?shù)氖侄?,也暗怪自己的不謹慎。最終,匯聚成了頹敗的懊悔。 “既然知道,還要明知故犯,誰給你的勇氣?”先不說假公濟私,把侯府的財產(chǎn)變?yōu)閭€人私有,仗勢欺人,為親眷謀取暴利。 就一條,幫助老夫人引月彌出府,便足以讓他將眼前人碎尸萬段!何況,在他去接鏡兒回府的時候,還將消息泄露了出去。 他就說怎么會有殺手半路伏擊鏡兒,分明,他去接鏡兒的時候,除了管家,侯府沒有任何人知道。原來,自己身邊竟然還養(yǎng)了一只白眼狼! 臨忠不說話了,他這些年,他效忠的對象,其實一直都不是侯爺,而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老夫人。 只是,這話他不想和侯爺說,怕他們母子之間產(chǎn)生更大的矛盾。 “你當真無話可說?”見臨忠遲遲不說話,臨鼎天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他是真沒想到,臨忠竟然會藏得這么深。若不是因為鏡兒那件事懷疑到他身上,他一輩子都不會想到,以為對自己最忠心的家仆,竟然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老奴無話可說。”他能說什么?說他貪得無厭,還是背叛家主? 侯爺,同時是臨家的家主。而他,是臨家的家臣,對家主不忠,便是死罪。既然證據(jù)確鑿,他不管如何為自己辯解都沒有用了。 “既如此,自己去刑堂領死吧?!彼呀?jīng)不想再多說什么了,親自動手,只會臟了他的手。 “侯爺,老奴只想說,老夫人她…” “閉嘴!”一聽到臨忠再次提及那個狠毒的母親,臨鼎天頓時大怒。一掌揮出去,渾厚的內(nèi)力把臨忠一下子震了出去。 “噗…”飛了出去撞穿書房墻壁的臨忠噴出一口血來,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這一掌給震碎了。 “來人,把臨忠拖到刑堂,處以鞭刑兩百。沒收臨忠私人所有財產(chǎn),收回他親眷手中從侯府侵吞的產(chǎn)業(yè)?!?/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