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jié)
“那,莫非,皇后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如果皇后真的給自家兒子戴了綠帽子,她第一個不會饒了她! 那個賤人,不是口口聲聲都是皇上嗎?怎么會—— “母后想到哪里去了,帝后情深,皇后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又怎么會背叛皇帝呢?太子自然是皇后與觴帝的親生兒子?!?/br> “什么叫做觴帝的親生兒子?說得好像你自己不是——”說著說著,太后的話戛然而止,一雙凌厲的眸子瞪著眼前的帝王。 “不是什么?”對于她那種不怒自威的眼神,他只覺得有趣。 “不是,怎么可能呢?”太后看了看觴帝,心里碎碎念: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觴帝還能是誰?是她想多了吧? “哈哈哈哈,母后還沒告訴朕,不是什么呢?”她這樣的表情,似乎是在自我安慰,真是可笑之極! “沒什么,皇上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既然皇后沒錯,太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兒子?”太后娘娘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被岔開了話題,她還沒弄明白呢。 “這還不簡單?太子不是朕的兒子,因為朕可不是夙郁流觴!” “你說什么?”簡直難以置信,不是觴兒,那眼前這個皇帝是誰? “怎么?太后娘娘也老眼昏花了嗎?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眼前的“觴帝”哈哈大笑起來,“皇兄,你的母后也不過如此,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可悲,可悲??!” “你到底是什么人?”太后若是還沒反應過來,那她真的是腦子被門擠了,“竟敢冒充皇上!” “冒充?太后不是也說了,先帝其實有意將皇位傳于朕,那又何來冒充一說?朕不過是拿回了本就該屬于自己的東西罷了?!?/br> 他是誰? 他就是二十幾年前,被太后害死的六歲小皇子——夙郁流連! “你到底是誰?” “呵呵,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太后還是不知道朕是誰嗎?”夙郁流連微微一笑,“還是說,你明明知道了,卻一直在自欺欺人?” “哀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太后“唰”地一下白了臉色,眼前人是誰?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不知道還是不愿意承認?需要朕親自報上自己的姓名嗎?嗯?”夙郁流連湊近太后,惡魔一樣的聲音讓太后娘娘身體一顫。 “哈哈,太后,你怎么不敢承認我兒子還活著?”又是那個女聲! 太后四處張望,依舊沒看到人,瘋了一般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哀家親自檢查過他的尸體,他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你們母子倆都已經(jīng)死了!” “沒錯,我們母子都已經(jīng)死了!那你現(xiàn)在就好好享受一下什么叫做鬼魂索命吧!” 女聲森冷地說道,一道白影又從樹影中飄過。太后娘娘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方向,似乎有被嚇傻了的趨勢。 “太后娘娘?您沒事吧?”玉容嬤嬤這個時候也終于回過神來,她一面安撫太后,一面指著夙郁流連,“你,你是五皇子殿下?” “玉容姑姑好眼力!一下子就認出本皇子來了?!辟碛袅鬟B看著玉容嬤嬤,對于她能夠認出自己并不覺得詫異。 實際上,太后沒認出來嗎?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哼!什么五皇子?玉容不要胡說八道!夙郁流連早就死了!”太后低斥了一聲,又轉(zhuǎn)頭看向夙郁流連,這個人長了一張和自己兒子一模一樣的臉,“說!你到底是誰?冒充皇上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太后還是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嗎?本皇子的九族,可不就是夙郁皇族?要誅滅的話,太后只怕首先要誅滅自己了?!辟碛袅鬟B眉梢的笑意都夾雜著嘲諷。這位太后是越老越?jīng)]用了。若是幾十年前的她,哪里會用得著揣著明白裝糊涂? “不要騙哀家了,你如果真的是那個賤人的兒子,又怎么會和我兒長得一模一樣?”除非,這個人是易容了的。 “太后娘娘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呢?!辟碛袅鬟B抹了抹自己的臉,然后拿出一瓶藥水兒,當著太后和玉容嬤嬤的面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撕開,露出一張令她們無比眼熟的容顏,“這樣,太后可是信了?” “閔月華!” “華妃娘娘?” 看清楚那張臉之后,太后和玉容嬤嬤同時發(fā)出一聲驚呼。 這張臉,像!簡直太像了!簡直跟華妃娘娘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只不過,華妃是女子,而眼前人卻是男子。 可惜,眼睛不像。華妃的眼睛清冷如月,眼前的男子眼里滿滿的都是陰毒,仇恨,譏諷。 “看來,二位對我母妃的容貌至今記憶猶新吶!”夙郁流連把玩著手里的人皮面具,唇角牽起一抹輕嘲。這兩人,一個主,一個仆,都是害死他母妃的兇手! “不可能!”太后拼命搖頭質(zhì)疑,“那個小賤種的死,是哀家親眼所見,怎么會有假?連他耳骨后面的胎記都一模一樣。” 太后還是不敢相信,華妃的兒子竟然還活著。關(guān)鍵是,這個孩子活著做什么?可不就是來找她報仇的嗎? “太后娘娘說的是當年死在月華殿里的小男孩嗎?那不過是本皇子的替身罷了!”那個孩子,確實太無辜了。所以,他現(xiàn)在不僅要替母妃報仇,還要替那個無辜替他去死的孩子報仇! “你的替身?閔月華她怎么敢?”他這一說,太后倒是冷靜下來了。當年事發(fā),閔月華為了保住兒子,如果早早就送他出了皇宮,再找個孩子來替代自己的兒子,那也是很正常的。憑她江湖上神秘的身份,肯定能夠做到! “有什么不敢?”夙郁流連一雙眼陰寒地看著太后,緩緩蕩起一抹詭異的笑,“太后娘娘為了保住大兒子的太子之位,都能拿自己小兒子的命開玩笑。而我母妃為什么不能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犧牲無辜?” 雖然,那并非他母妃的意思。而是,他在母妃出事的時候,就被人偷了回去當繼承人培養(yǎng)??墒?,這些里面的彎彎繞繞,他是不會講給太后這個老妖婆聽的。 “你,你在胡說什么?”太后本就跌坐在地,現(xiàn)在更恨不得遠離夙郁流連。一臉驚詫地看著他,當年的事情,做得那么隱秘,怎么會被他知道?他那個時候,不過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太后娘娘莫非是忘了,那碧落,可不止無回宮才有!無回宮當年逃出來的叛徒,可不就在娘娘身邊?”夙郁流連側(cè)目看向守在太后身邊的玉容。這個女人,不過是當年無回宮里的一個小丫頭罷了。竟然敢偷走碧落之毒,逃出無回宮。 “哀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碧落,確實是玉容給她的,可是,她卻不知道玉容是無回宮的人。 “還不肯承認嗎?玉容姑姑?”這位玉容姑姑,是他外公的私生女,在無回宮,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頭。沒有人會在意她,即便是她偷走碧落然后逃出無回宮,他外公也沒打算追究這件事。 那位外公只怕也沒想到,私生女偷走的碧落,卻暗害了自己最寶貝的女兒。 “呵,你果然比你母妃聰明多了。當年她到死,恐怕都不明白,為何皇后會中了碧落之毒。為何一切的證據(jù)直接指向了她,為何別人會知道她的身份是無回宮的少宮主!”玉容嬤嬤,哦,不對,這個時候的閔玉容,從太后身邊站了起來,笑得一臉刻薄和快意! 當年,她的娘親不過是無回宮里,宮主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宮主夫人,嗯,也就是閔月華的娘待下人是極好的??上Вh月華的爹,無回宮的宮主在醉酒之后強暴了她娘親。不僅強暴了她娘親,還被宮主夫人捉jian在床。結(jié)果,沒等她娘親訴苦,宮主大人就直接張口便污蔑她娘勾引自己。那個時候的宮主大人,確實深愛宮主夫人。 閔月華她和她娘這一點倒是挺像,有讓男人愛死愛活的資本! 宮主夫人以為真的如同宮主所說,以為自己的丫鬟愛上了宮主,所以,她,嗯,很善良!善良到為自己的夫君張羅著要納她娘親做姨娘。她越是這么善良,宮主大人就越是厭惡她娘,又害怕她娘說出實情,毀掉了自己在夫人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殘暴不仁的宮主大人不但沒答應納姨娘,反而把她娘賞給了自己的屬下。 從此以后,她娘便從宮主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變成了無回宮里人盡可夫的蕩婦!宮主夫人依舊被蒙在鼓里,亦或者,她所有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只是看到她娘親淪落至此,心里才得到報復的快感。 是不是這樣,她就不得而知了。她只知道,自己恨透了無回宮,也恨透了閔月華和她娘! 原本,她以為自己進宮做了宮女,就能遠離江湖,遠離那個罪惡的無回宮。再也不會和無回宮有任何瓜葛,也不會聽到關(guān)于他們的消息。卻不想,閔月華又出現(xiàn)了! 這一次出現(xiàn),竟然不是以無回宮的少宮主的身份,而是一個救了皇帝的江湖女子。然后,被皇帝帶回宮,封了美人。 當真是好一個月美人!好一個冤家路窄!彼時,她已經(jīng)是皇后娘娘身邊得寵的宮女,那不過是一個勾引了皇帝進宮做妾的賤人!她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那么,就別怪她不客氣了。挑撥離間的事情,宮里的女人做起來做是順手。她早就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姑娘。她要利用皇后的手,為自己和娘親報仇! 對宮主大人和宮主夫人最好的報復,可不就是讓他們唯一的女兒生不如死嗎? 哈哈,她做到了!人在做,天在看!肯定是娘親在天上助了她一臂之力! 閔玉容瘋狂地大笑,太后娘娘用一種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她。完全沒想到,自己以為的小白羊,竟然只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玉容,這么多年,你為何騙哀家?”她以為,自己對玉容是最好的。難道,她死心塌地地幫自己,都是為了報仇嗎? “娘娘,玉容沒有騙您,玉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何況,閔月華那個賤人,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嗎?如果沒有除掉她,您現(xiàn)在——”說不定才是被出掉的那一個呢!這一句話,閔玉容自然沒有說出口。 雖然,閔月華可能不會想到把當年的皇后取而代之,卻并非沒人替她去想。無回宮的宮主大人雖然不愿意女兒進帝王的后宮,可按照他寵女兒的程度,也是絕不會允許女兒屈居人下的。還有先帝,先帝對閔月華,那可是真愛!他會不會為了給真愛的兒子鋪路,而對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下手呢?這可難說了! “你應該早些告訴哀家,哀家也是不會怪你的?!睌橙说臄橙?,可不就是朋友? 可惜,她討厭別人借自己的手報仇,這個世上,只能她利用別人,不能別人利用她!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負我! “娘娘現(xiàn)在知道也不遲。如果不是五皇子上演這么一出,玉容希望娘娘永遠不要知道。玉容永遠只是娘娘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永遠只為娘娘一個人做事。”閔玉容低下頭,眼里閃著淚花,她是真的忠心于太后的,除了閔月華那件事,沒有半點異心! “罷了,你哭什么,哀家不會怪你。當年的事情,若非是你,哀家還真不知道怎樣才能除掉閔月華那個賤人呢!”往事隨風去,她還怪那么多作甚? 只是,眼下這個場景,只怕她們主仆二人都要交代在這里了。想到這個,太后娘娘心里嘆了口氣,又同時在著急?;噬媳毁碛袅鬟B冒充,那真正的皇上呢?她的觴兒在哪里? “你們倆夠了嗎?”夙郁流連皺著眉看向這抱在一起的主仆二人,“一個是本皇子的嫡母,一個是本皇子的庶姨娘,都是害死我母妃的人呢,你們有什么資格哭?” “你把皇上藏到哪里去了?”太后聽他的話,忽然抬起頭來,厲聲問。不怒自威的眼神,才像稱霸后宮多年的娘娘! “皇上?朕可不就是皇上嗎?”說著,他又戴上了那張面具,和皇帝一模一樣的臉,還真是難以分辨。 “你不是皇上!你敢冒充皇上,是死罪!” “什么是死罪?夙郁流連早就死了。不是嗎?”他譏誚地看著太后娘娘,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一人做事一人當,皇上對當年的事情毫不知情!你如果要殺,就殺哀家好了!”太后終于知道,自己沒了談條件的資本,她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救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的她,才像一位真正的母親,而非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哈哈,好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那我母妃又有什么錯?當年才六歲的本皇子,又有什么錯?”夙郁流連忽然張狂地大笑,“你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就要殺我們母子,難道當年你沒想過會有今天嗎?” 殺人者,人恒殺之!沒有誰會永遠居于人上,也沒有人會永遠居于人下!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當年若非你母妃進宮,奪了哀家的寵愛,若非你的出身,威脅到我兒的地位,哀家何以出此下策?”一想起當年之事,太后的肚子里也是一窩的火氣,“你母妃本來就是個江湖女子,那就安安分分地找個江湖人嫁了,為何要跟著先帝進宮?進宮她就應該知道什么叫做帝王恩,什么叫做曲意逢迎??伤??她偏偏要特立獨行,在后宮又豈止哀家一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她死的人多的是!” “是啊,想要我母妃命的人多的是,只是沒有人能做到太后娘娘的狠毒,拿自己做餌,拿自己的孩子當籌碼,也只有您能做得出來!據(jù)說,景王對您很不待見呢?我那個小皇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的母后一人所為呢?”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當年的事情,景兒是不可能知道的?!碧竽锬锵乱庾R地搖頭,景兒不會知道的,當年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她和玉容,全部都已經(jīng)死了! 玉容?太后扭頭看向玉容:“景兒知道這件事嗎?” “太后娘娘明鑒,奴婢怎么可能把這件事告訴王爺呢?王爺若是知道這件事,以他的性格,早就殺了奴婢!”玉容跪在地上,眼角的淚痕未干。她也和太后同樣不解,照理說,王爺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 “是啊,若是以景兒的性子,確實早就殺人了?!彼倪@個小兒子,性格一向最是讓人琢磨不透。就像那些美人不愛,偏偏愛個貪財好色的紈绔千金。她是真的不能理解! “哈哈,人在做天在看!為了大兒子能夠穩(wěn)坐太子之位,你自己服下碧落,害得小兒子成了面如惡鬼,不良于行的殘廢,難道就沒有想過有東窗事發(fā)的一天?” “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觴兒!至于景兒,哀家這么多年來一直縱容他,彌補他,為了他哥哥,他做出一點小小的犧牲又何妨?何況,景兒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站起來了嗎?他身體里的余毒也已經(jīng)清除干凈了!” “所以,太后娘娘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嗎?對自己下手,利用小兒子的性命相威脅,逼得先帝對我們母子下手,借先帝之手除掉我們母子,為自己的兒子掃清了走向至尊的路!”夙郁流連眉宇間都是厭惡。 如果說無回宮是江湖至邪,那眼前的太后,何嘗不是皇室里的至惡?草菅人命的事情,都能被她說得冠冕堂皇。若非要為母妃報仇,他還真不稀罕那張龍椅! “要怪,也只能怪景兒命不好!”其實,那個時候,她也不知道會對肚子里的孩子傷害到何種程度。但是,她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用小兒子的死,換來大兒子的地位永固,她覺得很值得! “哈哈,皇兄,你都聽見了吧?這就是你的母后。她可真是愛你呢!” “什么皇兄?”太后一下子反應過來,朝四周環(huán)顧,有了不好的預感。 夙郁流連朝某個地方揮了一掌,一塊布滑落,里面赫然便是被捆綁在柱子上的觴帝。 看著大兒子臉上來不及收起的震驚,太后娘娘張了張嘴,不敢言語。 “皇兄,你都聽見了吧?太后娘娘為了你,可真是蛇蝎心腸,虎毒不食子,為了你,她連咱們小皇弟的命都可以不顧!” 觴帝一臉失望,看著太后,沉默不語。 實際上,他也不能言語,因為他被點了啞xue。 “哦?我差點忘了,皇兄不能說話。不要著急,我馬上就給你解xue?!闭f著,夙郁流連兩指隔空一點。 觴帝的啞xue自然是解開了,他不緊不慢地看著太后:“難怪父皇去之前,一直強調(diào)要朕對流景好。父皇還說,朕的皇位,都是流景換來的。當時朕以為父皇中意的是流景,是流景推讓,所以父皇才將皇位傳給了朕。卻不想,還有這樣驚天的內(nèi)幕。母后,朕該怎么說你呢?你怎么下得了手?流景那個時候不過是你肚子里的嬰孩!” 你怎么下得了手,用那么骯臟的手段替兒子保住了這個皇位。日后,難道要他日日夜夜坐在那把龍椅之上想著那把椅子的由來嗎?是用皇弟的性命換來的龍椅,他能坐得安穩(wěn)嗎? “哀家都是為了你好?!碧箝]了閉眼,狠狠心,還是那句話。她是為了大兒子能夠坐穩(wěn)太子的位置,別說犧牲一個小兒子,就算犧牲自己,她也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