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格格不入
席江燃轉(zhuǎn)身匆匆走出去,醫(yī)生那張欲言又止的表情讓他當即有種不祥預感,關上宋琉星的房門。 “那孩子的情況不大好?!?/br> 果然,一關上門,醫(yī)生就投來一個深水炸彈,他將眼鏡摘下來,面色凝重地說: “孩子之前有心臟病病史,我想可能是遺傳母親的。這次發(fā)燒是暫時穩(wěn)下來,但剛才送進重癥監(jiān)護室時,孩子出現(xiàn)心跳急劇上升、手腳僵硬的現(xiàn)象,我們才查明是心臟病發(fā)了?!?/br> 席江燃陡然睜大雙眸,唇瓣略有干澀。 “你的意思是……” “孩子又進了搶救室,能不能救活很難說。還是那句話,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醫(yī)生對席江燃微鞠一躬,殊不知角落里有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偷偷把這則消息轉(zhuǎn)達給宋瑜艷。 宋瑜艷反復聽著那邊發(fā)來的語音,眼底橫生冷意,撥了個號碼道:“聯(lián)系一下和諧醫(yī)院的李醫(yī)生,就說我要見他?!?/br> —— 江清霾在收到女孩的語音時,正結(jié)束一場會議。 走進辦公室,打開語音,蘇晚箏的聲音立刻讓他放下手里的工作,皺眉仔細聽。 幾十秒的語音結(jié)束,他俊容陷入一片深沉的冷淵。 將手機屏幕關掉,往椅背上一靠,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 下午,他開完最后一場會議,指使sherry帶上一批精壯的手下跟著他。 車子抵達家門前,隔著茶色車窗,江清霾眸光清寒看向前來迎接的柳姨。 如他所想,她顯然是做了虧心事,神情很不自在,始終低著頭。 車停在眼前,柳姨主動迎上去,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他的外套:“江先生……您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 江清霾面無表情掠過她的面龐,抬起手掌,唇瓣吐出四個字:“把人拿下?!?/br> 柳姨驚恐地瞪大雙眼,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jīng)被幾個保鏢架了起來,往車里塞去:“江先生!不要??!江先生!” 她在江清霾家里待得久,知道一些關于他的傳聞。 他從前混黑,惹到他的手下都沒什么好下場,被他拉到車里,帶到不知名的地方,柳姨見過太多次了。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淪為這樣下場。 蘇晚箏正在臥室里思考逃跑的方法,突然聽見樓下有動靜。 隔著落地窗,她看見那群男人在拽扯柳姨。 “柳姨!”蘇晚箏臉頰瞬間蒼白,驚恐大叫一聲,立刻沖下樓去。 可江清霾就像故意與她作對那般,在她跑出門時,載著柳姨的車正好開走。 “不!柳姨!”蘇晚箏臉色煞白,尖叫著光腳要追過去,不料經(jīng)過江清霾身邊時,被男人單臂猛地扛了起來。 “江清霾,你這個混蛋!放我下來!”蘇晚箏尖叫拍打他的后背,撕咬他的肩膀,像只完全失控的野獸。 她哭著大叫:“你有氣沖著我來,你綁柳姨算什么!你把人送回來!” 江清霾面色冷如冰霜,走進客廳,長腿“咚”一聲帶上房門,將整個房子都震響。 “砰”一下把女人扔在沙發(fā)上,他身體毫不留情地覆了上去。 冰涼而逼人的氣息,手掌直接捏在她脖頸處,長腿強勢擠進她雙腿之間。 蘇晚箏從未見過他這一面,手臂被他死死箍著,那種無法動彈的絕望感,讓她一時間忘記掙扎。 “知道柳姨被送走是因為誰?”他雙臂撐在女人的身上,眼眸含血那般冷冽地看著她。 蘇晚箏臉頰肌rou在顫抖,恐懼充滿雙眼。 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是她早上去地庫的事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大概率是那個小女孩告的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 江清霾淡漠拆穿她的謊言,拿出手機,按出錄音,她的聲音清晰無遺環(huán)繞在客廳里。 蘇晚箏順勢承認:“是,我是趁著柳姨忘記鎖地下室的門偷偷溜了進去,就因為這個,你要把柳姨送走?” 江清霾一眼參透她心里所想。 她想用自己給柳姨脫罪,只可惜,她不會撒謊。 心跳的節(jié)奏和臉頰的顫抖,清晰展現(xiàn)她的謊言。 他指尖冰涼,緩緩劃過女人的臉頰:“想讓柳姨平安無事,不要再試著逃跑。若被我發(fā)現(xiàn)下次,就不只是這么簡單。” 江清霾的眼底劃過絲恨意,在他溫謙如玉的臉上顯得突兀。 蘇晚箏從沒見過他這樣,也知道向來溫柔的人發(fā)起火來有多可怕。 “如果有下次,你會干什么?” 她不知哪來不畏懼的心思,越是顫抖,越要露出冷笑,“再把我身邊的下人都換走,還是,要在這把我辦了?” “晚晚,不要試著激怒我?!彼局粓F濃眉。 其實剛才抱起她的一瞬間,他確實有后者的想法。 失去記憶的她太野了,一次又一次次脫離他的管制,讓他無從下手。 他不是沒有把她狠狠辦了,以此懲罰的沖動。 表面再溫謙,男人骨子里的頑劣感都是存在的。 蘇晚箏狠戾,不甘示弱地嗆他:“你也別逼我恨你,江清霾,我本來想跟你好好當朋友?!?/br> 他低哼一聲,唇瓣慢慢湊近女人耳邊,貼著她柔軟的氣息:“朋友?誰要當你朋友。聽清楚,你是我女人,從前、現(xiàn)在和以后都是。” 惡心!變態(tài)! 從前她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男人有變態(tài)的占有欲! 她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一腳猛地踹過去:“滾!離我遠點!” 江清霾抵住她的腳,握著她的腳踝,輕輕放下:“sherry。” “是?!?/br> “把房子里的傭人都換掉,讓下面發(fā)一批新的過來?!?/br> “我知道了,江總?!?/br> sherry走近男人身邊,看一眼沙發(fā)上滿臉憤恨的蘇小姐,壓低聲說,“剛才老蟲聯(lián)系我,說明天晚上找您吃個飯?!?/br> 江清霾慢條斯理整理領帶:“你告訴他,上次他帶給我見的女孩,我已經(jīng)收留在家了。我這里不是收養(yǎng)所,養(yǎng)不了那么多姑娘?!?/br> sherry默默擦了把冷汗:“不是的。他說關于蘇家的股權文件有線索了,想請你吃飯聊一聊,在他家里。” “線索,什么線索?” “具體我也沒多問?!?/br> sherry偷瞟了下蘇晚箏,“江總,不然讓清風陪你去,明天晚上我留在家看著蘇小姐吧,就怕她又想逃跑?!?/br> 江清霾沉沉凝了口氣,點頭默許,蘇晟還真會挑時間約他。 歌舞升平的包廂內(nèi),幾個一身黑衣的壯碩男人在喝酒吆喝,每個人懷里都抱著個女人,或清純或性感,各種絕色都不缺,皆是一片熱鬧的歡愉。 ‘得之’正在慶祝完成一筆海外的大單子,在最大的夜總會【1900】開慶祝宴會。 宴會開始時,蘇晟就始終情緒淡淡的,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fā)上抽煙。 ‘得之’的高層們?nèi)ψ嘲l(fā)上,一批玩國王游戲玩得不亦樂乎,一批摟著美人唱歌,還有另一批已經(jīng)按捺不住到各自包房辦事去了。 蘇晟成了其中最突兀的一個。 老龍在臺上剛和女人交杯完,被哄鬧著下臺來,便見蘇晟一人坐在那喝酒。 “怎么回事你?” 老龍一巴掌拍打蘇晟后背,喝的醉醺醺,胡子上也沾了酒漬,“公司越辦越好,都發(fā)揚海外了,你不找?guī)讉€今晚給你盡興一下?” 老龍說著,把身邊女伴拉過來,拍拍她的小臉蛋:“今天選的可都是上等中的精品,平時不對外售賣的?!?/br> 蘇晟陪笑:“最近沒興趣?!?/br> “你小子,不會40多就……了吧。”老龍嗤笑聲,意味深長看一眼他皮帶下方,惹得旁邊人一陣哄笑。 “我看蟲哥不是萎,他是女人玩多了,現(xiàn)在想玩男人了?!?/br> “哈哈哈——” 哄堂大笑。 蘇晟淡漠抽煙陪笑,眼底卻是一片生疏。 第一次,他突然發(fā)覺自己跟這個世界里的人格格不入。 這里的骯臟污濁,與他的兒子所在的那個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兩個地帶。 他本身處黑,因為兒子的存在,他想慢慢走向那片白。 只是,腦海忽然不受控想起宋瑜艷對他說的話—— “你兒子如果知道他有這樣的老子,他會認你嗎?” 蘇晟忽然覺得心頭煩躁,旁邊越吵鬧,他心里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