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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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大大的眼睛里充滿疑惑,“怎么了嗎?” 她從小被教導(dǎo)要當(dāng)乖女孩,多多行善積德,遇上忙就得幫。 “是這樣的,你先別害怕,jiejie是ktv的工作人員,我姓吳。”吳煙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獲得小女孩的信任,“咱們后臺請了幾個化妝師,想找一張小臉蛋試一試妝,更好地服務(wù)顧客嘛。我瞧你這皮膚好得很,愿不愿意幫jiejie這個忙?” 宋初眨巴著眼睛,猶豫的模樣特別可愛。她見這位吳jiejie心很誠,又是工作人員,便沒什么戒心地點(diǎn)頭:“好吧?!?/br> 吳煙眼神發(fā)亮:“太好了,那你跟我來后臺化妝間吧?!?/br> …… 醫(yī)院,譚九州已經(jīng)出院近三天,身體各處恢復(fù)得差不多。 這次,做完最后一次離院復(fù)查后,他帶了束花走到尚忍的病房。 尚忍在他出院那天被確認(rèn)脫離危險,撿回了一條命,但左手被一根樹枝穿刺。 醫(yī)生說,就算能醫(yī)治好,這只手臂也不能干重活。 尚忍從小跟他弟弟尚勉相依為命,倒跟宋初與宋霏的家世相像。 尚勉在病房照顧著哥哥,他長得不如尚忍那樣冷,卻也如出一轍的文質(zhì)彬彬。 譚九州進(jìn)去時,這孩子正坐沙發(fā)里看著一本《戰(zhàn)爭與和平》。 尚勉一抬頭,便沖入男人墨色的視線里,“九爺好。” 沒露出過度的驚惶,沒低聲下氣,語氣平淡得像在對話一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譚九州微笑頷首,這孩子他見過幾次,每回都給人淡雅穩(wěn)重的感覺,是能成大器的料。 他指尖彈了彈書封殼,微笑:“好書。” 床上的尚忍悠悠醒來,試圖支起身形:“九爺……” 譚九州蹙眉,“你躺好,別亂動,一下動傷了再進(jìn)手術(shù)室,幾個命都不夠你折騰?!?/br> 尚忍卻怎么努力都起不來身,他有些許懊惱,皺著眉看向弟弟,“還不去給九爺?shù)顾?。?/br> 尚勉正要起身,男人抬手:“不必麻煩,我待不了多久得走,晚上有局在大橋ktv。” 尚忍頷首,躺在床上,嘴唇無力地動著:“您的傷還沒好吧,務(wù)必要小心著點(diǎn),現(xiàn)在時局動蕩,我不在您身邊,還真是一點(diǎn)都不放心?!?/br> 譚九州將花輕輕放在床頭,微笑了下:“別多慮,秦氏的老總請了我很多回,看在他曾經(jīng)幫過譚家的份上,給他一次面子。玩一會,不待久?!?/br> 尚忍點(diǎn)點(diǎn)頭,又想起什么,“對了,豹子先前來看過我一次。按照譚家規(guī)矩,我以為譚老爺會嚴(yán)厲懲罰他,至少幾周下不來床那種。但見他還挺神采奕奕,只受了點(diǎn)皮外傷?!?/br> 譚九州默然聽著,一下明白尚忍的意思,黑眸微瞇,“只怕老頭子從豹子嘴里套了關(guān)于我的事,以放他自由為前提?!?/br> “因為您這次的行為……確實很反常。” 尚忍猶豫著說出心里話。就連最懂九爺?shù)乃歼@樣覺得,其他部下不知怎么想。 男人眼皮低斂,默了默。 開口時,尚忍以為他會解釋自己的行為,可他只是道:“黃叔、阿風(fēng)都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他們?!?/br> 尚忍深深看一眼譚九州,眸里婉轉(zhuǎn)著無奈,最后淡化成平靜:“謝九爺。” “是我謝你才是?!蹦腥藢捄裾菩母菜珙^,“好兄弟對我仁義,我必雙倍奉還?!?/br> 他說罷,又叮囑尚忍幾聲,把一個很厚的紅包塞到他手里:“快大學(xué)畢業(yè)了吧?想吃什么,用什么盡管買,照顧好你哥哥,電話寫在紅包背面,隨時給我打?!?/br> “尚勉,把紅包還回去?!鄙腥桃姞畛谅曊f,“九爺,你這又是干什么?” 譚九州只笑:“孩子瘦得很,一看你平時沒帶好。給他零用錢買點(diǎn)好吃的,男人長太弱,沒女人跟啊?!?/br> 尚忍還疑惑著,覺得九爺?shù)男袨橛鷣碛闯!?/br> 怎么對尚勉這小孩越來越關(guān)心,他平時最討厭這個年齡的孩子。 那男人倒絲毫不覺,離病房甚至還沉思,這些作哥哥jiejie的都怎么想,現(xiàn)在流行把自家的小朋友養(yǎng)得瘦不伶仃? 出醫(yī)院門,一輛銀色邁巴赫已候在門前,是秦總派人接他大駕的車。 司機(jī)畢恭畢敬請他上車,又是遞煙又是遞水。 他又恢復(fù)冷清,不客氣上車,對鏡子理了下矜貴的西服領(lǐng):“秦總在等?” “沒到多久,等您過去就可以上菜開始了。” 15分鐘,兩人抵達(dá)ktv。 譚九州沉眸闊步往里走時,迎面遇見穿著二中.校服的學(xué)生,他肅穆的眉略有松動。 司機(jī)領(lǐng)在前面,笑說:“今天是畢業(yè)典禮呢,不少學(xué)生都來唱歌,現(xiàn)在孩子們也是越來越有錢了?!?/br> “這邊就到了,譚先生?!?/br> 譚九州收回目光,推門走進(jìn)熱鬧非凡的包廂。 …… 宋初被領(lǐng)到一個香味熏天的化妝間,路上不時與一些只穿蕾絲內(nèi)衣內(nèi)褲的女孩擦肩,暴露得簡直讓人不敢多看。 相較之下,她一身校服裙配領(lǐng)結(jié)襯衫,與這環(huán)境全然格格不入。 “來,在這里坐下?!眳菬煱阉交瘖y間坐好,桌上堆滿了各種化妝品,混雜的香味沖鼻。 鏡子里,宋初一雙疑惑的大眼睛正好奇打探,像誤入新奇世界的孩子。 “來,阿花,大紅,你們停下手里的活,給她化妝。” 頓時有兩個精致妖艷的女人從簾子后出現(xiàn),煙媚地端詳著宋初,無比滿意:“嘖嘖,從哪找的極品貨色啊,大橋里,果然還屬你眼光最毒?!?/br> 另一女人忍不住對宋初的臉上手:“瞧這皮膚、這手感,經(jīng)手這么多的姑娘,基本沒遇到這樣天生麗質(zhì)的,真不錯。” 宋初頓時有點(diǎn)不適地皺眉,往旁邊避了下。 吳煙扭著翹臀,笑得春心蕩漾,仿佛抱住了一棵招財樹:“行了,趕緊干活吧,衣服就挑那件我一直沒舍得拿給姑娘們穿的。” 宋初坐在那任人擺布,閉上眼就聞見粉到處飛,她還打了好幾個呵欠。 這些人不如吳煙那么溫柔,不僅往她眼睛粘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朝她嘴上涂口紅,厚厚一層又一層。 最后,宋初看著鏡子里完全陌生的臉,濃妝艷抹,確實精致且妖嬈,卻與她清澈的眼神格格不入,像孩子偷化了大人的妝。 “小美女,渴了吧?來喝點(diǎn)飲料,阿姨特地給你買的。” 一杯果汁端到眼前,宋初看一眼鏡子里無害微笑的女人,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輕聲道謝,小口喝了點(diǎn)。 這飲料喝起來怪怪的,嘗不出是哪種水果汁,而且還帶點(diǎn)酒味…… 她正咂嘴品嘗著,一正裝男人突然闖進(jìn)來,厲聲呵斥:“還在磨磨蹭蹭什么呢?怎么還沒好!” 那兩個化妝師立馬賠上笑意,把一臉懵的宋初拉起身:“馬上換個衣服就好,周經(jīng)理,您讓那桌再等等?!?/br> 周經(jīng)理脾氣無比暴躁地呵斥:“五分鐘之內(nèi),趕緊把人送過去!那可是譚爺,秦總的貴客,惹毛了秦總你們負(fù)得起責(zé)任嗎?” “是是是,我們馬上就去……” 待周經(jīng)理一走,宋初人就被拽進(jìn)更衣室。那兩個女人開始伸手脫她的襯衫。 “?。∧銈兏墒裁??”宋初尖叫著要阻擋,雙手護(hù)在胸前,驚慌看著她們。 “更衣服啊,你不會想穿著校服去伺候吧,這可不好,被抓到可是會被投訴到學(xué)校去的?!?/br> 那化妝師摁壓住宋初的雙手,另一人直接粗暴扯下她的襯衫。 宋初從小到大還從沒被這樣對待過,她嚇得尖叫起來:“干什么!放開我!我不做了!” “嚯,小meimei,你以為在跟你玩過家家呀,想停止就能停的?!蹦腔瘖y師攥著宋初纖細(xì)的手腕,堆著不懷好意的諷笑。 “外面那是誰知道嗎?秦氏家居的秦總,他是咱們店的???,這次帶了個特別貴重的客人來,說是比他的名氣還大呢?!?/br> 給宋初套上這件黑色蕾絲情趣吊帶裙,她白皙的身體幾片可憐的布料纏緊緊,將她能暴露出的皮膚一覽無遺。 白與黑最極致的顏色鮮明,代表著極致的性感,然而她齊劉海長直發(fā)包裹的小嫩臉,又純得叫人心癢。 “簡直完美啊?!眱蓚€化妝師欣賞著自己的“作品”,忍不住嘖嘖贊嘆。 可宋初死都不肯就這樣出去,她和光著身子有什么區(qū)別?。?/br> 哭著跪在地上,滿臉通紅,忽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進(jìn)了賊窩,顫抖著尖叫:“你們……不行,這是什么衣服啊,你把我的衣服還給我,還給我!??!” “你這小丫頭,都跟著煙姐進(jìn)來了,還裝什么呢?!?/br> 女人有幾分不耐,掐住宋初的手臂拎起來,雙眼泛著冷光:“我告訴你,進(jìn)去的時候注意好你的姿態(tài)。包廂里那些老板們吶,都是政商界權(quán)勢滔天的大人物,是你幾輩子都惹不起的,最好給我老實點(diǎn),惹他們不高興,別說是你,你的家人都會受你牽連?!?/br> 宋初身子一抖,驚恐惶然。權(quán)勢滔天? 不知怎的,她聽到這四個字時,第一個想起便是唐叔叔被殺的案子。 曹阿姨告訴過她,那群兇手手握強(qiáng)權(quán),無人制裁。 會不會……正好就是她要見的那幫人? 頓時,一股巨大的恐懼籠罩在她幼小的心頭。 而另一女人還在滔滔不絕:“不過啊,你要是討好其中一個歡心,當(dāng)上了少奶奶,那這后半輩子就是富貴臨門、衣食無憂,明白?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有多好,多少小姑娘擠破頭都爭著要進(jìn)去呢,煙姐偏偏選中了你?!?/br> 宋初此刻聽不進(jìn)任何話,她穿著這身羞恥衣服,眼看就要被人帶出去,只有一個目的——逃! 她急中生智,照著那女人抓自己胳膊的手狠狠一咬。 “啊!你這死丫頭!” 隨著一聲尖叫,宋初終于得以能逃跑,她立刻開門,離弦的箭似的沖出去。 可才沒跑兩步,忽然雙腿開始發(fā)軟,體內(nèi)恍惚升騰起一種朦朦朧朧的沉重,慢慢讓她停下腳步。 燒熱的感覺在身體里七上八下、四處亂竄…… 整個人“嘭”地仰面栽下去。 宋初顫抖著想爬起來,四肢卻怎么都不聽話。 “這臭丫頭,真是能鬧騰,差點(diǎn)沒把我胳膊rou咬下來!要不是煙姐看上的,看我不打死這賤東西?!?/br> 兩個女人追上來,看著奄奄一息的宋初,輕笑了兩聲。 把宋初從地上架起來,拍拍她潮紅的臉,“準(zhǔn)備進(jìn)去伺候客人咯?!?/br> 包廂里,吳煙推門進(jìn)去,滿臉燦爛火熱的笑意,拿起一支話筒:“秦總,人已經(jīng)到了?!?/br> 她一邊說,目光掃向秦總身側(cè)那所謂的“大人物”,眼眸有片刻的凝滯。 男人一身禁欲坐在陰影中,胸口暗扣解了些,勁實的肌rou藏在衣領(lǐng)里,令人無限遐想。 他薄削如刃的俊容仿佛上蒼偏愛的作品,黑眸似星辰,觸手不可及,手肘淡淡擱在靠背上,腕上表盤折出冷漠的光束。 這樣的絕色在一片酒rou歡笑聲里,顯得格外清風(fēng)霽月。 他身邊沒有女伴,也仿佛沒有女人能入他的眼。 吳煙直直看了許久,才驚覺自己失了態(tài),連忙把目光抽開。 “好啊,終于要上美人了啊。”秦總喝得已是酩酊大醉,身邊三四個美女作陪。 他遞了杯酒給譚九州,滿眼堆笑: “譚總啊,我來介紹下,這個煙姐可是專門掌管美人的總管。她說今晚有個絕色佳人,又美又純,不僅姿色好,身材也是一等一。我可是特地忍著沒動,把這美味佳肴留給你的啊。” 譚九州興致缺缺地聽著,雙腿慵然交疊,西褲繃得冷硬:“美味吃得多,嫌膩味了,最近喜清淡。這道‘好菜’,就留給秦總吧?!?/br> 他說罷便獨(dú)自飲酒,mama桑吹捧的“美味”都不過一群胭脂俗粉,來幾撥都是那樣。 秦總臉上笑容微怔,以前聽說譚總也并非清心寡欲一掛,也是食rou動物,怎么這會改良了? “不管怎么樣,煙姐,你先把人帶上來,讓大家伙看看什么樣。” 吳煙清了清嗓子,高聲說:“把人帶上來吧。” 房門打開,一個身穿黑色蕾絲紗裙的女人出現(xiàn),裙子直到大腿根部,露出整雙細(xì)長雪白的美腿。 她雙手瑟縮著護(hù)胸,漂亮的脖頸上,小臉被一塊黑布遮住了眼,但光從那臉頰輪廓和唇形便看出是個美人,尤其那一頭綢緞般漂亮的齊直長發(fā),完美地集嫩欲為一身。 是不是極品,從這些老板們帶笑欣賞的目光就能看得出。 而譚九州只是淺淺瞥了眼,并未仔細(xì)。 一眼只辨出是個年齡不大的孩子,穿得那樣暴露,他便將視線移開,沒再多看。 秦總率先鼓起掌來,滿意地放縱大笑:“不愧煙姐,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只不過,看上去嫩生了點(diǎn),以前沒伺候過人吧?” “是啊,就是缺了點(diǎn)經(jīng)驗。但秦總您不就叫我發(fā)干凈的姑娘嗎?喏,這身段,這姿態(tài),多干凈啊?!?/br> 宋初頭腦昏沉沉,她正努力克制著不倒下身體,骨頭都像燒起來了一樣。 耳邊,只能勉強(qiáng)聽見一些笑聲,感受到各種視線在身上游離。 渾身充滿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恐懼與羞辱,她眼淚浸濕在黑布之上。 “嘖,確實,大橋的貨色果然一等一的?!鼻乜偀o心再管旁邊的女人,揮手叫她們都離開。 本是獻(xiàn)給譚九州的人,可秦總一眼就看上了,頗有要占為己有的架勢:“來,小姑娘,到這里來?!?/br> 吳煙得意一笑,牽著宋初走過去。 宋初不見路,身子骨一直在發(fā)抖,攥著煙姐的手,始終在說:“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求求你……” 吳煙狠狠掐了下宋初的手腕,咬牙切齒:“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br> 宋初身子發(fā)抖,恐嚇對她這個年齡很管用,死死咬著唇瓣,不敢再說話。 “喲,真嫩的小meimei啊,細(xì)條條的,哪里都這么瘦。” 還沒到秦總跟前,秦總就迫不及待抓住宋初的手。 “??!”被剝奪的視線里,宋初被一只大手抓住,嚇得驚叫了一聲,連忙往回抽。 旁座,始終靜淡不動的男人有了絲反應(yīng)。 譚九州蹙了蹙眉,這嗓音怎有幾分熟悉? “小手真嫩啊,害羞什么,到叔叔這里來?!鼻乜偟刮跊鰵?,低頭吻了下宋初的手背。 她身體一顫,真切感受到濕熱的觸感在手背上,巨大的惡心感沖上胃,她尖叫著:“不要,不要碰我!求你別碰我!” 便見黑暗中倏地立起一道身影,那樣高大無邊,擋住了頭頂璨燈。 秦總被突然站起的陰冷氣場嚇一跳,“譚總?” 男人沉眸看著那抖著肩膀哭泣的女孩,薄唇深抿,仔細(xì)近看。 五官、身形、手指,每一處都像極了宋初! 那聲音,幾乎讓他確定百分百是她! 他呼吸深沉,冷眸肅殺帶著寒光。 抬起大掌,毫不猶豫直接扯掉宋初臉上的黑巾! 一雙沾滿眼淚和恐懼的眼睛,那樣絕望又無助地看著他。 剎那之間,譚九州的呼吸暫停,他手里的黑巾忽然像一把凌厲的刀,一下下刮著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