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他的手,隨著他的目光,觸及額頭,鼻尖,嘴唇,鎖骨,最終停在衣領(lǐng)。 高斯年恨恨咬上她的嘴唇,眼尾微紅,像是被逼到絕境,兇狠又委屈。 第18章 養(yǎng)兄(7) 高斯年這輩子,…… 唇瓣微涼,往日淺淡而矜貴;貝齒皎潔,從不過分凸顯。 可現(xiàn)在卻過分主動地,與她激烈糾纏。 蘇孚閉著眼,怎么也描摹不出高斯年此時的模樣。她在心底問系統(tǒng)[男主到底什么想法?] 系統(tǒng)只能翻出許久不曾變更的愛意值,又將劇情梗概中,與男主心理描寫有關(guān)的語句一一列出,并無絲毫幫助。 蘇孚橫下心,半掀起眼皮,動了動唇。 高斯年再發(fā)狠,也不過單方面蹂搓唇瓣,比起親吻,更像泄憤。 她這樣一動,事情變質(zhì)。 火辣辣的唇瓣被舔了下,微涼,刺痛。被點下暫停鍵似的,高斯年血液靜止,全身只剩心臟在瘋狂跳動,胸口發(fā)疼。 剎那心軟,飄進房間藥劑量少,她過早地醒來了。 兩人唇瓣緊密貼著,依依不舍,高斯年頭腦一片空白。他平素冷靜理智,足智多謀,唯獨面對她,總要跌跟頭。 蘇孚瞇著眼,喃喃:“哥哥?” 鼻音濃重,黏黏糊糊,還未完全清醒。 涼意順月光滲進屋子里,高斯年極其輕柔地挪開,怕驚擾什么似的。 柔若無骨的手臂,藤蔓般,纏上他的脖頸,阻止抽離。 少女仰著頭,眼似琉璃,倒映他強裝泰然的臉龐,她輕輕貼上來,用唇瓣蹭蹭他的嘴角,喟嘆:“又夢見你了啊?!?/br> 被冰凍住的血液復(fù)暖,疏通,高斯年順從她的夢境,誰料少女得寸進尺,吻他,抱他,將他誘到床榻,整個人縮進他的懷中。 執(zhí)著地問:“哥哥,你為什么不看我?” 高斯年俊臉通紅,耳垂滴血,急忙握住她作亂的纖細手腕。 他身上充斥矛盾,疑點斑斑。方才瘋狂侵略是他,還沒幾分鐘,羞澀純情也是他。 視線一點點,從天花板移到她。 她眉頭緊鎖,傷心問:“你為什么遠著我?” 高斯年眸光微閃,像是想要說什么。 蘇孚靜靜等待著,最終,他什么也沒有說。 高斯年輕手輕腳出去,蘇孚同系統(tǒng)吐槽[軟硬不吃,難搞。] 謎團要查,期間還能怎么再詐一詐他呢? 清晨,陽光透過玻璃,在光禿禿地板上,匯成灘流動金水。 高斯年換回長衫,撬開方板。 蘇孚扶著他,緩緩走在幽長寧靜隧道,好像沒有盡頭,開玩笑:“若能一直走下去也不錯。” 高斯年疏離道:“快到了?!?/br> 蘇孚腳步慢下來。 高斯年疑問,她用手點嘴唇:“哥哥,你說,今早起來,我嘴唇為什么腫了?” 高斯年壓下心虛,直視她,淡淡道:“沒腫?!?/br> 的確沒腫,高斯年精通自我管理。就是再失控的時候,也會努力把握好分寸。 “是么?”蘇孚突兀地轉(zhuǎn)移話題:“我昨夜做了場夢。說實話,不是頭次做,但那是最真實的一次……” 高斯年眉心微不可查地壓了下:“暗道氧氣不夠,咱們得……” 蘇孚踮著腳,吻上他的唇。 他倏地睜大眼眸。 暗道光線低迷,的確缺氧,他推開蘇孚,呼哧呼哧喘氣。 沒待斥責(zé),被倒打一耙。 蘇孚抹抹嘴唇,苦笑:“也太過分了?!?/br>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卻對我忽冷忽熱,時而百般勾/引,時而愛理不理?!?/br> “你是在報復(fù)我么?報復(fù)我四年前引誘你,陷害你?” 高斯年震驚:“我什么時候……” 蘇孚:“沒有?”她咄咄逼人:“白無常是你吧,杜聿明是你吧,前個同我說賈昇風(fēng)流,后個直接要求我遠離賈昇,哥哥,你遠著我,還不許我接近別人,不是么?” 高斯年瞳孔震顫,好半晌,淡泊道:“是,白無常是我,杜聿明也是我。只是讓你遠離賈昇,因他不是良配,絕無私心。倘若你因此誤會,大可不必。仔細想想,確實做錯?!彼謴?fù)常態(tài),甚至笑了下:“年少情感說不準(zhǔn),不該莽撞橫插一腳。這樣,你與杜聿明那紙合約就此作廢?!?/br> 蘇孚沉靜地聽完解釋,注視著他,自嘲:“說得對,大可不必。我真喜歡你,也最后問你,愿不愿意同我在一起?” 良久緘默,蘇孚故作輕快地哦道:“知道了?!?/br> 她再扶起高斯年,高斯年繃緊神經(jīng),發(fā)現(xiàn)二人保持在禮貌距離。 她不掛在他臂膀上,也不再故意用氣息挑逗他。 他松口氣,悵然若失,倍感欣慰。 高斯年這輩子,身浸泥沼,心腸黑透,不想傷害的,只剩兩人。 杜曼麗,他生母。 蘇孚,他前女友。 他沒愛過人,起初也分不清對蘇孚是不是愛。 只是在放她走后,午夜夢回,輾轉(zhuǎn)反側(cè)時;在見她與其他男人談笑自若,心臟揪痛時;在無數(shù)次向她伸出觸爪,又自行斬斷時,恍惚想著,或許是愛。 既然愛她,縱她不知好歹,他還是決定放過她。 憑她給他第一個擁抱。 憑她陪他玩的幾天戀愛游戲。 憑她能那樣真誠地說出,我哥哥單純,你別碰他。 回蘇家后,蘇慎雖對二人同時公差表示懷疑,但因二人準(zhǔn)備充分,那點懷疑煙消霧散。 蘇母生在江南,煙雨蒙蒙,楚楚可人。蘇孚隨她,有一副纖弱骨骼,瓷白皮膚,明艷而柔軟。然而與真正溫婉的江南女子不同,蘇孚骨子里隨蘇慎,烈性執(zhí)拗。 說最后,就不藕斷絲連,那點情絲斬斷得干干凈凈。 她放棄自己了。高斯年依舊站在暗處,窺視著一無所知的獵物。死死壓抑住,潮水般襲來的失落與刺痛。 這樣很好,于她安全。 也能讓他,更加放松地滿足癖好。 十月,北平戰(zhàn)事吃緊,高老元帥年老體衰,應(yīng)委員長下達文件,高少帥高源、郭將軍郭慶帶領(lǐng)部隊前去支援。 十月下旬傳來消息,高少帥與郭慶戰(zhàn)死,五萬精兵全滅,北平即將淪陷,高老元帥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差點沒搶救過來,勉強維系生命,全身上下插滿管道,高家所有資源一股腦傳給高少帥幼子高玉麒。 亂世,得兵馬者得天下,權(quán)利更迭也意味著階級突破的機會。 原本就受人追捧的高玉麒徹底成為香餑餑,全上海灘,有點野心的,沒一個不想巴結(jié)。 他誰也不想見,只想躲在書房看書,還有……想到那個女人,小少爺期待地望向窗外,她又會帶什么新奇玩意給他? 高玉麒先天不足,纏綿病榻,犯有氣喘,愈演愈烈,沒生病時,也不被允許隨意出府。 蘇孚曉得那叫哮喘。通過系統(tǒng)搜到現(xiàn)代糖皮質(zhì)激素的提取方式,提純藥物,發(fā)明噴霧,蘇孚成功緩解小少爺病情,成為高府貴客。 她提著藥與竹蜻蜓,暢通無阻進入高門大院。 “今日感覺怎么樣?” 高玉麒展顏:“你那藥神,肺管子好受多了!這是什么?” “竹蜻蜓。” 手一轉(zhuǎn),竹刻得蜻蜓飛出去,在蔚藍如洗的天空劃過。 蘇孚教他,不經(jīng)意似的:“玉麒,高府是不是和春和堂有合作?” 高玉麒愣了愣,蘇孚:“要是不方便說的話……” 他想想:“也沒什么不方便的,我也是才知道,春和堂居然是爺爺三年前投資的。怎么?杜老板和你搶生意了?” “沒。隨便問問。” 果然,默默為高斯年保駕護航的是高老元帥,他早就和高斯年搭上線,估計也早知道高斯年的身份。能為杜曼麗留在蘇家,高斯年為何不祈求高家?guī)兔Γ?/br> 除非,高老元帥不同意,或者,他就是要害杜曼麗,逼得高斯年不得不繼續(xù)待在蘇家的幕后黑手…… 回到辦公室,蘇孚繼續(xù)琢磨這事,突然鈴聲響起,她接起電話。 是她派去盯著高斯年的偵探:“蘇小姐,您說若高斯年有異常,要及時報告您?” “嗯。” 偵探道:“他與賈月如一起進了f大教師公寓……” 聊完,電話又響,是蘇孚派去跟賈月如的偵探:“二人有說有笑走進去,門窗緊閉,實在進不去啊。還有……” “還有什么?” “賈小姐帶了許多,工具。” 蘇孚掛斷電話,迅速穿好風(fēng)衣,開車去f大。 f大教師樓,302。 賈月如正襟危坐,將辛苦收集到的,能證明他身份的資料推給他。 高斯年翻閱,表情寧靜,沒有一絲激動惶恐。賈月如對他更高看一眼。他合上資料:“賈小姐交給我這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