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3
陸晧謙猶豫很久,最后的決定還是和顧煙分手。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一對年輕情侶,女孩幸福的依偎在男孩身邊,女孩的笑容,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他想假如自己在顧煙身邊,他恐怕已經(jīng)沒有資格去讓她擁有這種幸福感。 顧煙今年才25歲,又那么喜歡lero。 他實在不愿意看到顧煙每天陪伴在他身邊,看著病榻中的孩子,無能為力,以淚洗面,她不應(yīng)該經(jīng)受這些的。 這個時候,他寧愿希望顧煙沒有那么善良,可惜她的本性如此。 如今,深刻的體會到,也許最好的愛,就是放手。 lero的病治愈需要很長的時間,他不能給顧煙陪伴,不能給她婚姻,留給她的只有痛苦。 她需要一份簡單的愛情,平平淡淡,而不是跟著自己,一路的波折。 痛苦只要自己一人承受就好,何必連累別人??! “我們分開吧,經(jīng)過這件事,我感覺你和我之間不合適?!碑?dāng)陸晧謙在別墅里,丟下這句話時,顧煙大腦呈現(xiàn)出大段的空白。 她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lero出事了,她問陸晧謙說:“是不是lero有事?你才會說這些話?!?/br> 暗黃的燈打在陸晧謙憔悴冷峻的側(cè)顏上,顯得晦暗不明,他將自己的情緒和心痛掩飾的很好。 “不關(guān)lero的事,我現(xiàn)在只想陪著兒子,其余的事情我已經(jīng)應(yīng)付不過來,我累了,對不起。” 顧煙微微顫抖著,嘴唇快要咬出血來,他望著陸晧謙冷清的眉眼,苦楚的笑道:“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了,原來我只是別的事情,你提的太突然,我接受不了?!?/br> 陸晧謙的情緒不是很好,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噩耗接踵而來,讓他招架不住,一個得了絕癥的兒子,現(xiàn)在不得不跟自己愛的人分手,這種痛,蔓延心底。 他長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jīng)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說句實話,為了你我耽誤了不少的工作,其實我早應(yīng)該回英國,現(xiàn)在lero出事了,正好我也不打算留在上海了,對不起?!?/br> 顧煙心里堵得慌,陸晧謙連續(xù)道了兩聲對不起, 對不起又有什么用,口口聲聲說要娶他的男人,用這三個字,輕輕松松毀掉了之前所有的承諾,是不是他把這三個字,看得太有價值了。 眼淚簌簌的落下,她絕望的與他對望,陸晧謙卻避開了她的眼神。 “你在逃避什么?”她疑聲問道。 她突然笑了,笑容明媚透著哀傷,又哭又笑,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狼狽, 陸晧謙的臉色微變,他的心開始慌了,已經(jīng)下定的決心,面對顧煙無助的哭泣,動搖了一瞬,努力讓自己下定狠心。 他閉上眼睛,絕情的開口道:“我們分開是最好的選擇,你總是問我會不會娶你,我現(xiàn)在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告訴過自己,要給你時間,你會慢慢長大,現(xiàn)在等不及了,我們不適合,你可以恨我,兌現(xiàn)不了對你的承諾?!?/br> 這樣確定的語氣,像是一把殺人的刀子,直接戳到顧煙的胸口,耳邊回蕩著陸晧謙曾經(jīng)溫柔的許諾,她已經(jīng)在加快自己的腳步,最后又換來了什么,你等不及了,怎么不說,她跑的也累了。 “你要和冷虞歡回英國對嗎?”她擦干了眼淚,不允許自己再為陸晧謙流一滴淚,在他面前輸?shù)哪敲磸氐住?/br> 陸晧謙沉默的點了支煙,沒有開口。 他的沉默,讓顧煙冷笑,她凝視著他沉默到陌生的臉龐,冷然出聲:“你說過不會丟下我,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有一天會這樣收場,讓我完全沒有準(zhǔn)備?!?/br> 陸晧謙盯著顧煙蒼白的臉色,緩緩開口:“隨便你怎么想,你可以恨我,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好過?!?/br> 連分手都要這么匆忙,顧煙的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一樣,絞痛的讓她不能呼吸。 她現(xiàn)在,必須要去接受一個現(xiàn)實,陸晧謙要跟她分手了,他的語氣決絕,看似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很了解陸?zhàn)┲t,他決定的事情,很難去動搖。 她變得冷靜地,開口:“你還愛我嗎,或者說根本沒有愛過?!?/br> 陸晧謙望著窗外的夜色朦朧,微弱的燈光投進來。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奢望的家,要被自己親手毀掉,也許他作孽太多,注定要成為孤家寡人。 他對不起顧煙,又無力給她幸福,只能當(dāng)一個罪人。 他面色黯然的,“現(xiàn)在回答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愛又怎么樣,不愛又怎么樣,兩個不適合的人在一起,會有什么好結(jié)局?長痛不如短痛,放手吧?!?/br> 長痛不如短痛,陸晧謙暗嘆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顧煙想著自己過去對未來的期待,覺得很好笑。 她忍著想要去抱住陸晧謙,要去挽留他的沖動, 哀默大于心死,這段感情,終究還是她先被拋棄出局。 陸晧謙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他的嘴角漫起一絲苦澀,長痛不如短痛,莫不如,是他說給自己聽的,理智使人成為懦夫,他寧愿當(dāng)做懦夫,也要放顧煙自由。 他已經(jīng)承受了這么多,就不要連累別人,去陪他接受漫長的痛苦。 他冷沉出聲:“這張卡里的錢,算是我對你最后的彌補,以后我不會在你身邊,也不會留在上海,找個同齡的,合適的人在一起吧?!?/br> 顧煙腦中回想起,她和陸晧謙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她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錢又解決什么問題,對于陸晧謙來說,錢大概只是一個數(shù)字,她是不是該慶幸,用一年的時間,就收到這么昂貴的分手費。 怪不得,算命的說過她會大富大貴。 原來她不是嫁給了一個有本事的男人,是得到了可觀的分手費。 她憤然出聲,“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謝謝你的慷慨,你是我見過最無恥的男人,就是個騙子。” “如果罵我,可以讓你心里舒服點,隨便你說什么?!标憰壷t只是靜靜的看著身前的女人。 “陸晧謙,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到底是你先拋下我,我會活的更好,這是我對你最大的報復(fù),我們是不是要慶祝一下,從此以后,我終于和你沒課關(guān)系?!鳖櫉煹哪抗饨K于落向別處,心里扎根的一把刀子,越插越深,鮮血淋漓。 “顧煙,對不起。”陸晧謙艱難的開口,他覺得喉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縱然知道,自己說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濟于事,他終究傷害了一個女人的心,補償不了。 顧煙凄婉的笑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做不到不恨你,既然你要回英國,就永遠消失在我眼前,我怕我會忘不了你,忘掉一個人的滋味,很痛苦?!?/br> “好,我答應(yīng)你,我不會再出現(xiàn)?!标憰壷t的心里防線正在一點一點的崩潰,說出這句話,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我明天就去公司辭職,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沒有關(guān)系了,這段感情一直都是不平衡的,分手也是你去決定,我沒有任何的話語權(quán),我也累了”好聚好散,過了今晚,你我從此就是路人?!?,顧煙強忍的眼淚,終于無聲滑落臉頰,熱淚滿盈。 “你不用辭職,我不會出現(xiàn)在懷成大廈。”陸晧謙的聲音,壓抑而疲憊,她想要他知道自己很殘忍,不過沒有辦法。 醫(yī)院那邊打過來電話,顯得格外冷清的夜晚,陸晧謙選擇避開顧煙,選擇去一旁接電話。 正是這個舉動,讓顧煙的心,慢慢開始死了,一點點打破她的幻想, 一家團聚,她這個局外人,又能做些什么呢?還不如瀟灑的轉(zhuǎn)身離開,陸?zhàn)┲t也許說的沒錯,不適合的人,為什么偏偏執(zhí)著的走在一起。 陸晧謙掛斷電話,他望著顧煙良久,他知道,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想要說的話太多,最后化成一聲長嘆,沉默的轉(zhuǎn)身離開。 陸晧謙走后,長夜漫漫,顧煙眼神空洞的坐在臥室的床上。 何時,她能想到這么快就要分開,沒有挽留的余地。 “我要走了,不會住在你的房子里?!彼统鍪謾C,給陸晧謙發(fā)送了最后一條微信,上面的聊天記錄里,還有陸晧謙以前發(fā)給她的信息,“寶貝,今天晚上還要加班嗎?想要吃什么,我陪你去?!?/br> 然而,現(xiàn)在冷藍的熒光屏上看到的提示,讓她心碎,“kevin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發(fā)送好友驗證消息…….” 她忐忑的按下陸晧謙的號碼,冰冷的提示音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您稍后再撥。” 顧煙換了一個電話號碼,給陸晧謙撥了過去。 心口一痛,這次電話打通了,她苦笑,陸晧謙原來比她想象的還要絕情,剛一離開,就要斬斷和她一切的聯(lián)系,動作這么迅速。 失神的剎那,她忘記了掛斷,“喂…..”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顧煙一直很喜歡聽陸晧謙說話的聲音,低沉磁性,這應(yīng)該是她最后一次聽到,她舍不得掛斷。 她默不作聲,那邊聽上去很吵,陸晧謙又,“喂…”了一聲,可能是對著陌生號碼沒了耐心,直接掛斷了電話。 已經(jīng)明確了他是什么態(tài)度,顧煙胸口像是松了口氣一樣,她默默的起身,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凌晨幽藍的天光里,顧煙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清晨六點多。 她感覺自己整晚都處于思想游離,心不在焉,像是丟了魂一樣。 她一直在安慰著自己,時間會慢慢改變一切,會把她現(xiàn)在所經(jīng)受的創(chuàng)傷全部彌補,失去誰,地球不還是照樣轉(zhuǎn)。 臨走前,她將鑰匙交給了張嫂。 拿起陸晧謙為她留下的那張卡,她不想知道里面的數(shù)額有多少,出手闊綽的陸晧謙,就算絕情,她也知道他不會虧待她。 她將銀行|卡放回原處,不是有多高尚,是想自己輸?shù)臎]有那么難看。 昨晚下了一夜的決心,她還是很沒有出息,很貪心的想要和陸晧謙親口告別。 她不知道忘記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至少不是現(xiàn)在。 用自己的號碼打不通電話,她只能選擇用別人的號碼去打。 等待接通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緊了緊手心,怕自己顫抖的手握不住手機。 “喂…” 她控制著情緒,緩緩開口,“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會見了?!?/br> 電話那端陷入無盡的沉默,接下來就是冰冷的盲音。 一盆冷水澆在顧煙的心頭,她凄涼的笑了一聲。 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陸晧謙現(xiàn)在聽到她的聲音,就會掛斷電話,斬斷了所有的聯(lián)系。 這個男人的心太狠,比她想象的要絕情的多。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她自言自語,呢喃開口:“收起自作多情算了,什么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現(xiàn)實中沒有童話,灰姑娘永遠都是灰姑娘,沒有人會拯救你,給自己留最后一點尊嚴,不要犯|賤?!?/br> *** 在醫(yī)院走廊里站著的陸晧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低垂的黑眸里,染上凝重的情緒。 他下定決心,既已經(jīng)決定了放手,就不該拖泥帶水。 顧煙只有離開她,才能有一份簡單平穩(wěn)的感情,平淡幸福的生活。 他心里遺憾,所有的諾言,他都沒有忘,只是給不起。 他舍不得,讓顧煙生活在壓抑之中,愛一個人的前提是要給她幸福,不是痛苦,每天唉聲嘆氣的生活,想想就夠糟糕了, 時間就是最好的良藥,他現(xiàn)在做的越絕情,就會讓顧煙越恨他,逼著自己離開,用最短的時間,走出他帶給她的傷害。 m0白血病,相比于其他白血病,很難根治。 現(xiàn)在的lero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而且主治醫(y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 他和冷虞歡的骨髓配型都沒有配上,親屬骨髓配對的成功幾率相對于來說,還算是較高的,但是卻都失敗。 非親屬的配型幾率,就只有萬分之一到十萬分之一。 葉承覺下了手術(shù),特意過來問陸晧謙lero的情況,又跟lero在國內(nèi)的主治醫(yī)生聊了很久。 “我兒子治愈的幾率有多大?”陸晧謙低沉開口,頹然的靠在墻上,他現(xiàn)在的樣子很糟糕,幾天沒有換過的襯衫,布滿血絲的雙眼,范青的胡茬,無處不再沉默的訴說著,他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著什么。 葉承覺神色凝重的開口,“陸總,我只能說希望還是有的,當(dāng)醫(yī)生的不能把話說的太絕對,但是你也要做好準(zhǔn)備,孩子的情況很不樂觀?!?/br> 葉承覺曾經(jīng)是陸晧謙父親的主刀醫(yī)生,他知道,陸晧謙是一個把親情看的很重的人,兒子生病,他現(xiàn)在的心情,一定跌落到谷底,無疑是滅頂?shù)拇驌簟?/br> “我不想聽那些人說些安慰的話,當(dāng)年你說我父親治愈的幾率只有三成,就算動手術(shù),也會復(fù)發(fā),結(jié)果都被你說中,我現(xiàn)在想知道,我兒子能不能活下來?!苯咏^望的陸晧謙,對于噩耗,已經(jīng)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他很相信葉承覺所說的話。 既然已經(jīng)知道,葉承覺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陸晧謙,“親屬的骨髓沒有配上,骨髓庫那邊也沒有可以配型的骨髓,有些患者等了三年,也等不到合適的骨髓,lero現(xiàn)在拖不起,他現(xiàn)在的每分每秒,都是偷來的?!?/br> 知道結(jié)果的陸晧謙無力的開口,“明天我就帶lero回英國,我知道我兒子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骨髓,時間就不多了,現(xiàn)在錢又有什么,他還那么小,我寧愿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我死活真的無所謂?!?/br> 葉承覺知道自己現(xiàn)在說出再多安慰的話,都沒有作用。 陸晧謙的冷靜和理智,他知道,他會很清楚接下來要做什么。 況且,他很不擅長安慰病人家屬,醫(yī)生的職業(yè)注定要每天經(jīng)歷死亡,時間久了,他也就看淡了一切,認為人都要經(jīng)歷這一遭,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他緩緩開口道:“英國的醫(yī)療條件確實要比大陸要好,孩子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決定了去英國,就盡快動身?!?/br> 陸?zhàn)┲t拍了下葉承覺的肩膀,倦怠的開口:“真可惜,你是腫瘤科的醫(yī)生,如果有你在我兒子身邊,我倒是安心的多?!?/br> 葉承覺沒有說話,他很清楚,陸?zhàn)┲t的兒子病情現(xiàn)在有多么不樂觀,縱然他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沒有合適的骨髓,也是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