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日的夜晚,蟬鳴聒噪。 從高樓外看去,密密麻麻的窗戶,亮著光,大多都關著窗。 只有六樓東邊角落的一個房間,開著窗戶,燥熱的風像是找到了另一個家,通通往里頭鉆去。 房間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鏡,角落的地上放著一個小音箱,正播發(fā)著一首節(jié)奏有力的英文歌。 身材單薄的少年正跟著音樂跳舞,踩點精準,動作收放自如。 最后一個收尾動作是雙手作端槍狀,同時向上一抬,仿佛無形中射出一顆子彈。 少年猛地抬頭,前額的碎發(fā)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露出一雙下垂的狗狗眼。 明明應該是狠厲的表情,少年也做得很認真,眼睛死死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但是旁人看來只覺得奶兇奶兇的,沒有半點威懾力,只覺得可愛的緊。 標準地做完最后一個ending,少年終于松弛下來,活動著脖子,一手拎起已經(jīng)被汗浸透的t恤,好讓風能灌進去一點,稍稍降點溫。 音箱里已經(jīng)開始自動播放下一首歌,少年快步走過去按下暫停鍵,拿起一旁的水瓶,擰開蓋子,灌了兩大口,才算是活過來。 立式的空調(diào)上貼著一張紙,上面有手寫的字:空調(diào)已壞。 只有窗口鉆進來的風能稍微讓人在酷暑里喘一口氣。 門被突然推開,三兩個瘦削的少年嬉鬧著站在門口。 “夢溪,你這是又打算通宵啊?”為首的少年染著時下流行的銀發(fā),個子挺高,雙手插兜關心道。 阮夢溪沖對方笑笑,“我偶像出了新歌,我想練練?!?/br> “你可是我們這一批練習生里面最優(yōu)秀的了,這考核都結束了還這么刻苦呢?!蹦侨瞬灰啦火垼f話間還帶著酸意。 “是啊,明天可能就出成績了,咱們幾個打算去吃個夜宵,萬一要是出道了,以后可就沒機會自由活動了?!迸赃呌腥藳_阮夢溪招招手,“要不要一起去?” “算了吧,夢溪本來就是易胖體質(zhì),你可別耽誤人家減肥。”銀發(fā)少年趕緊阻攔,偏偏還一副為對方好的樣子。 “嗯嗯,我就不去了,你們?nèi)グ伞!比顗粝⒉簧鷼?,對方說得也是實話。 其他人也不再多說,本來就是看在同期的份上隨口一問。 “對了,我聽說你還在粉那個星火對吧?”銀發(fā)少年突然提了一句?!昂孟裨蹅兂龅赖拇蚋栉枧_有合作?!?/br> 阮夢溪眼睛一亮,有些激動地問道,“真的嗎?” “畢竟是咱們同公司師兄組合嘛,就算請不到天王天后那種,找他們撐撐場子還是沒問題的?!便y發(fā)少年表情有些不屑。 “星火”男團出道五年,組合只有三個人,各有所長,據(jù)說當時也是公司很看好的實力組合,結果除了剛出道那會兒小火了一把,之后就淹沒在一眾后起之秀里,再也無人問津。 現(xiàn)在也不過是個有些資歷的養(yǎng)老團罷了,也就只有阮夢溪把他們當做遙不可及的偶像。 在娛樂圈這種流量就是王道,人氣代表地位的地方,公司估計也就只有讓“星火”這種十八線組合男團來為新人打歌站臺了。 “哎呀,好熱好熱,夢溪你這間沒空調(diào)是怎么過的,這都要熱暈過去了?!迸赃叺娜巳滩蛔”г沟?。 沒等阮夢溪回答,幾個人就七嘴八舌地說著熱得不行了,推搡著哄鬧著走了。 只留下空教室里的阮夢溪,但是他并不在意,一想到能和偶像同臺表演,他覺得自己激動地就要暈過去了。 要知道他當年選擇當練習生就是為了成為像偶像一樣發(fā)光的人,還特意加入了偶像所在的公司,希望成為他們的師弟。 可惜,除了他,沒幾個人發(fā)現(xiàn)這個十八線組合的閃耀之處。 為數(shù)不多的粉絲們把“星火”稱為“美強慘男團”。 顏值實力都不缺,但是差點運氣,怎么都火不起來。 出道碰上圈內(nèi)頂流結婚霸占熱搜一個月;上節(jié)目幾個人淪為最美背景板…… 漸漸地沒了曝光,即使是再好的實力,沒有舞臺也是白搭,就這樣混成了十八線男團。 阮夢溪感覺自己又有了力氣,他打開小音箱,播放起偶像新出的主打歌《犯罪名單》。 偶像的歌都是他們自己獨立完成的,甚至連舞蹈都是自己編的。 一是因為幾個人都太有才了,主唱畢盛譜曲,rap沈漱石填詞,主舞譚知霧編舞,三個人包攬了歌曲的全部流程的創(chuàng)作。 二也是因為這小破團實在太窮了,經(jīng)費有限,真就是生活不易,多才多藝。 阮夢溪在公司當了兩年的訓練生,終于以全滿分的成績結業(yè)了,只要最后的考核通過,他就能正式出道了。 出道考核曲目阮夢溪原本想選這首偶像的新歌,結果被老師否了,理由是這首歌太冷門了。 最后選了一首傳唱度很高的經(jīng)典歌曲,阮夢溪也完美地完成了表演,但是他還是打算抽空把偶像的新歌學會,這可是作為忠實粉絲的基本素養(yǎng)! 阮夢溪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捏了捏有些嬰兒肥的臉,算了,這么胖,不配吃飯,繼續(xù)練吧。 大樓里的燈光逐漸熄滅,最后只剩下六樓東邊的一盞。 直到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的白,阮夢溪踩著節(jié)拍又跟了一遍舞蹈。 又熬了一個通宵,本來就有點低血糖的他一時眼前有些恍惚,他彎腰關掉了音箱,卻覺得眼前一黑。 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鈴聲是他最喜歡的“星火”出道歌曲——《愛是一道光》。 他摸索著用指紋解開手機,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條短信。 上面寫著——恭喜“阮夢溪”練習生成功通過最終考核,你將成為“思華傳媒”的一名solo歌手,請于下周六晚準時參加出道舞臺。 阮夢溪長舒一口氣,果然,努力沒有白費,他成功了! 他往下滑了滑想要確認一下出道打歌舞臺的邀請嘉賓,果然在最下方看到“星火”兩個字,他興奮地猛地站起來,想要跳起來歡呼一聲。 真的能跟偶像同臺表演! 他也太幸福了吧! 然而他剛站起身,就眼前徹底一黑,倒了下去。 燥熱的夏日只有清晨還有些冷意,少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驟然沒了呼吸,白熾燈和著窗外陽光照在他慘白的側臉,他的嘴角還掛著粲然的笑意,像是在一朵盛放的花。 * 阮夢溪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有心跳。 順帶撫了兩下。 嚇死了,剛剛做了個夢,還以為自己練舞太努力猝死了呢。 下周就能和偶像同臺表演了,自己可不能倒在黎明到來之前。 好不容易安撫了自己的情緒,阮夢溪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不大對。 寬敞的客廳,舒適的沙發(fā),玻璃制品的茶幾上堆放著不少酒瓶,自己就坐在一堆酒瓶中間,頭靠著沙發(fā)墊子。 這,怎么也和自己那個破舊擁擠的公司宿舍不太像啊。 這是哪兒? 他扭過頭正好看到桌子上擺著的電子鐘,瞳孔猛地一縮。 等等,怎么是2015年? 他下意識伸手一摸口袋,居然摸出一部手機,還是五年前的初代香梨機。 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還在發(fā)呆的時候,手里的香梨機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備注是——“不許不接”? 阮夢溪遲疑著按下了接聽鍵,“喂,您好?!?/br> “阮阮,這又是什么新花樣?”對方顯然對阮夢溪的問好很奇怪,是一個聽著有些清冷的女聲。 “不好意思,您是?”阮夢溪對這個陌生來電有些懵,但還是禮貌地問道。 “我是你姐!你最近怎么了,不是已經(jīng)讓你成團出道了么?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了,要知道你現(xiàn)在說話做事丟得都是我的臉!”女人聲音有些疲憊,又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急躁,劈頭蓋臉一頓數(shù)落。 阮夢溪滿頭霧水地答,“您是不是打錯了,我沒有jiejie?!?/br> “好,阮夢溪,你能耐了,要成團了連jiejie都不認了,你信不信,我能讓你成團也能讓你分分鐘回家!今天下午三點公司見,你要是不來,以后也不用來了!”女人氣憤地掛了電話。 阮夢溪看著手機,皺起眉頭。 現(xiàn)在的騙子都什么路數(shù)?不但知道他名字,還敢直接約見面? 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扶著沙發(fā)站起身,有些踉蹌地往一旁的洗手間走去。 阮夢溪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用水潑了潑自己的臉,仿佛這樣能讓他清醒一點。 他抬頭盯著鏡子。 這是自己的臉沒錯啊,但是為什么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回憶碎片讓阮夢溪有些頭疼,胃里仿佛有苦水在翻涌。 他閉上眼,努力和記憶進行拔河比賽。 半響之后,睜開眼,再仔細端詳。 他掐了掐自己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他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他穿越了? 準確的說是穿越到平行時空,這里的時間線大約是五年前,但是在這個時空里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孤兒了,他有爸爸mama,甚至還有一個jiejie? 所以剛剛給他打電話的真的是他姐? 按照記憶里的說法,他姐阮欣彤是童星出道,八歲開始演戲,到如今已經(jīng)是最年輕的影后,圈內(nèi)一流女明星了。 因為jiejie成名早,又從小給家里賺錢,因此家里一直重女輕男,原主對這個情況很是不滿,和父母發(fā)過幾次脾氣之后反而漸漸疏遠了。 去年,原主以要自力更生為由加入了“思華傳媒”,成為了一名練習生。 甚至在今年的選拔中空降到一個即將成團的男團預備役隊伍中。 原主以為自己終于證明了自己,結果卻聽到隊友的談話,才知道自己的空降搶走了原本定好出道的選手的機會,而他之所以能入選不過是靠著jiejie的名氣和這張臉積累而來的一小撮粉絲罷了。 原主有些自暴自棄,可是他又舍不得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說到底還是虛榮又別扭,回來喝了一通酒。 醒來之后,內(nèi)里就換了個芯兒。 阮夢溪看著無比熟悉的家居,有些無所適從。 突然他的目光落到手機上。 也許他可以先去公司看看,這會兒的偶像們應該快出道了吧! ※※※※※※※※※※※※※※※※※※※※ 開新文啦!有小可愛咩,舉爪爪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