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但也沒人愿意惹白靈一脈,脈主白苒冬雖然只是元嬰期,可她也不知道是修煉的什么路數(shù),平日里看著脾氣還好,要是一轉(zhuǎn)眼翻臉了,那認(rèn)真的瘋起來,就是比她修為高一截的出竅期修士都打不過她。與她不對盤的幾個脈主私底下嘲笑她瘋起來的時候就是只瘋狗,不過這話也不敢明著說。 白苒冬那大師兄連未行,與容塵山派里一位老祖關(guān)系甚篤,因此其他脈主都要賣白靈脈系三分薄面,心里不喜歡,見到人了也要假惺惺的笑一笑。 此時一群人往出塵山派趕去,還有一位看著眼熟的容辰山派旁系脈主和藹的與江澄道:“眼下情況未明,等到了出塵山派,你們這些小輩往后躲一躲,別光想著往前沖,跟好了你師傅?!?/br> 來送信那個出塵山派弟子口口聲聲說出塵山派舉派被魔域的魔修殺了,眾人將信將疑,以防萬一真的是魔域魔修,還有留在那的魔修,都紛紛囑咐徒弟莫要沖動,好好跟著。只有白苒冬一聲不吭,臉色有些異樣的嚴(yán)肅。 容塵山派大多脈主都是白苒冬父母一輩的,對于她的事也不乏知道的,當(dāng)下就有一個長相明艷的女修士自以為清楚,頗為幸災(zāi)樂禍的出聲說了一句:“苒冬啊,瞧你這焦心的樣子,應(yīng)該是在擔(dān)心出塵山派聞人家那小子吧,這真是何苦呢,人家都另娶了還惦記著。” 白苒冬聞言,臉上表情一松,變戲法似得,似笑非笑投過去一眼,上下牙一磕就喊了聲姨,“姨,您老人家可想多了,我這是在憂心魔域那伙魔修做了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會不會不準(zhǔn)備停手惦記著下家誰倒霉……不是所有人都像姨您老人家一樣這種時候了還能惦記風(fēng)花雪月的。” 那外表看上去跟白苒冬差不多年紀(jì)的女子被她噎的好久沒說出話來,瞧著要不是現(xiàn)在還有事在身,非得摔劍過來打人了。 白苒冬深諳吵架其中三味,見好就收并不準(zhǔn)備火上澆油,寒磣完人就立刻一臉正色,嚴(yán)肅的教人沒法在這種時刻挑起罵戰(zhàn)。 小小插曲過了,這一路也沒有人再說起這茬,只有幾人輕聲交流了幾句,猜測著出塵山派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光景。 這百來個人在路上猜來想去,可真到了出塵山派,看到面前的場景,各個都被驚住了。 江澄還記得當(dāng)初第一次來出塵山派,雖然并不是個什么愉快的經(jīng)歷,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出塵山派確實(shí)是很好看的,靈氣十足,可現(xiàn)在,天空之上的死界幾乎將整個出塵山派籠罩其中,一片陰沉沉的。 出塵山派的護(hù)派靈陣被破了,里面的花草全都枯敗凋零,青山碧水變成了窮山惡水。站在空中往下望去,滿目灰黑,一點(diǎn)其他生動些的顏色都看不見,連一絲活氣都沒有。 而最駭人的不是這個失去了主人庇護(hù)被死界徹底污染的出塵山派,而是那高空俯覽遍地如同螞蟻一般的……尸體。 山門前、玉階上、屋內(nèi)屋外、甚至樹上水池里,一寸一寸到看不到邊的地方,鋪天蓋地全都是出塵山派的弟子尸體。光從這些尸體死前凝固的最后一個姿勢上,就能拼湊出當(dāng)時可怕的場景——忽然出現(xiàn)的敵人,大部分弟子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縱使拼死反抗也逃脫不能,最后只能絕望痛苦的死去。 “這里,為什么聞不到血腥味?”江澄忽然問道。 眾人回神,紛紛奇道:“確實(shí)聞不到一絲血腥味,這里死的人如此多,為何沒有血腥味?” “不論如何先下去看看?!?/br> “那群魔域的魔修,當(dāng)真喪心病狂,竟然做出這等滅人滿門的事!我等必不能放過那些魔修!” “正是,我們下去找找,說不定還有遺漏的魔修在此,抓了問上一問再說。” 一群人執(zhí)劍落入出塵山派,待到靠近了那些尸體,眾人才發(fā)現(xiàn)這些尸體周圍一滴血都沒有。江澄挑起一具尸體,這弟子被當(dāng)胸打穿了,從那個可怖的洞往內(nèi)看,他身體里的血液都不知去了哪里。 又一連查看了好幾具尸體俱是這樣,是什么東西將這些尸體里的血抽的如此干凈?那些血又去了哪里? “眾位快來看!這邊!” 第143章 逝血 出聲的是撫花宗一位女弟子,她臉色難看,所指的正是出塵山派有名的一處用來飲宴議事的地方,名叫綾羅遮。 這里的花木纏繞生長形成一個天然的大殿,樹枝間掛了無數(shù)綾羅紗帳,待到春日花開,此處景致極美。當(dāng)年江澄來此參加聞人珺的喜宴,就有些遺憾沒能趕上綾羅遮的花期,看不到這絕美的景致,如今,出塵山派不復(fù)當(dāng)年,這綾羅遮也被毀了。 紗帳還掛著,盤繞生長的樹木已經(jīng)死去了,在周圍立成了一個個頂天立地的尸體,枝干枯黯毫無生氣。 在這片綾羅遮之下的廣闊大殿中,也有一堆的尸體,但是這里的尸體不像外面,在這里死去的尸體都是與白苒冬她們修為差不多的修士,在出塵山派中的地位就與白苒冬這些脈主在容塵山派中一樣,可是這樣的一群前輩修士,毫無掙扎的死在了這里,一個個看上去死前都是錯愕的。 綾羅遮的大殿中,不是誰用暗紅色在白玉砌成的地面上畫了一個巨大的陣法,那些死去的出塵山派前輩修士尸體,就處在陣中的各個位置,仿佛獻(xiàn)祭一般。這陣法太過晦澀難懂,江澄看不出什么門道,只覺得這陣法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兇煞,她就是多看了兩眼都覺得一陣眩暈,忙默念起給小核桃念熟了的佛經(jīng)。 念了一回,江澄心神清明了,不由再去細(xì)細(xì)看那兇陣。陣紋極大,囊括了整個大殿,還有一部分蔓延到了周圍的花木枝干上。這么大的陣絕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布置好的,而且事發(fā)時,顯然出塵山派的眾位山主正在此處,也不知道是聚在一處商議事情還是其他。 江澄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就有一位萬城山門的修士道:“這出塵山派里應(yīng)當(dāng)是出了內(nèi)鬼了,不然出塵山派也不會淪陷的這般快??催@陣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布置好的,只有出塵山派里的弟子,還需得是個身份不低的人才能做到,而且我看這些山主們也是被有心之人特意聚在這里一網(wǎng)打盡的?!?/br> “這些前輩們,死了已有三日了?!睋峄ㄗ谝恍奘慷自谝痪呤w旁邊,神情冷肅。 三日,這么大的事情,如此多的人,竟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樣,直到今天這里所有的人都死干凈了,他們這才接到了消息。那個去花原報信的出塵山派弟子,又是如何逃出去的?他真的是出塵山派的弟子嗎? 那個幕后之人太過可怕,這個時機(jī)也把握的太好。一般時候宗門里都會有老祖前輩們隱居,宗門遇上大危機(jī)才會出現(xiàn),可這次萬宗朝會,因?yàn)樘斓卮蠼俚氖?,老祖?zhèn)內(nèi)汲鰟恿耍瑳]有留在宗門里。這個機(jī)會簡直是千載難逢,出塵山派這個內(nèi)鬼,應(yīng)該是得到了宗門內(nèi)老祖全都出門去了的消息,這才動手了。 每個大宗門都有護(hù)派大陣,出塵山派這個尤其厲害,就算是大批魔修來攻,只要有護(hù)陣大派在,短時間也絕對破不開,只有從內(nèi)部,才有可能毀掉這個大陣。造成出塵山派滅門的絕對是內(nèi)鬼無疑了,可是這個背叛了出塵山派的究竟是誰? “魔域的魔修已經(jīng)好幾年未曾來修真界鬧出大事了,先前還當(dāng)是那新魔主膽小怕事只能龜縮魔域,如今看來,他們先前的退縮,都是為了如今的濫殺積蓄力量?!比f城山門的一個滿臉胡須的粗壯修士哼道,“我們趕緊回去告訴眾人這個消息,正好趁現(xiàn)在各派都聚在一起,干脆便去討伐魔域!” 他這義憤填膺的一番話,除了他自家萬城山門的弟子,卻沒兩個附和他,當(dāng)即就惹得他眉頭一擠,老大不高興的抱著胸斜睨眾人,“怎么,一個個的膽小鬼,都被那些該殺的魔修嚇著了!” 白苒冬剛?cè)酉乱痪呤w,擦了擦手,也不理會那粗著嗓子鬧不愉快的萬城山門修士,只冷靜的說:“此處有二百余人,一百二十個小山主有一百一十個在此,中山主八十人有七十人在此,十位大山主有七位在此,還有一些弟子們,不在場的那些,都有可能是背叛之人?!?/br> 她要找的聞人珺也不在其中。 這些年,無定山已經(jīng)成為了出塵山派的十大山之一,而原本的山主也就是聞人珺的父親,因?yàn)樯眢w每況愈下只能安靜休養(yǎng),聞人珺便當(dāng)了這山主,比起其他山主,聞人珺年紀(jì)雖輕,但他有手段,這些年來帶著出塵山派眾弟子重建出塵山派,主持各種事物,在出塵山派內(nèi)很有地位名望。 白苒冬對于聞人珺這個曾經(jīng)依賴喜愛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感覺,她之所以面色難看,是懷疑聞人珺便是那個幾年前抓了她的神秘人,那神秘人抓了她去又放回來,她完全不記得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每回想到都覺得是個隱患。 同大徒弟白翎所想的一樣,白苒冬也覺得這事有很大的可能是聞人珺做的,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暗中注意著聞人珺的消息,但是一無所獲。 如今驟然聽到出塵山派滅門的消息,聞人珺還消失了,又牽扯上了魔域的魔修,白苒冬深覺其中一定會有大陰謀,這面色如何能好看的起來。 不只是白苒冬,其余人看到這場面,都想的多了些,比如說現(xiàn)在各家門派的弟子都走了一大半,老祖也不在宗門內(nèi)坐鎮(zhèn),光靠一個護(hù)派大陣根本沒有什么用,今日能發(fā)生出塵山派這種事,焉知下一回不會在自家宗門里發(fā)生。一個宗門那么大,內(nèi)鬼真是防不勝防。 “我們要盡快回去,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如今的修真界被魔氣充斥,那些魔修已經(jīng)不甘愿再龜縮在魔域,而他們一旦出來了,恐怕沒那么容易就收手回去,不如回去請老祖?zhèn)兛搭櫼幌伦约易陂T?!边@位說話的是容塵山派一個脈主。 他這一句不止引爆了萬城山門那修士哪個點(diǎn),當(dāng)即冷笑一聲又來搭話道:“各家老祖?zhèn)兪蔷墼谝惶幧逃懱斓卮蠼俚?,事關(guān)一界,你們一個宗門算得了什么,當(dāng)然是天下為大。再者,被滅了門也是自己不濟(jì),若是厲害怎么會那么容易就被滅了門,我看出塵山派這些年是越來越不濟(jì)了,才落得現(xiàn)在這個下場。而你們?nèi)輭m山派,與這出塵山派也差不了什么,眼看著出塵山派沒了,柿子挑軟的捏,說不得下一個出事的就是你們?nèi)輭m山派,難怪這么慌張。” 人多了就是這點(diǎn)不好,一個不注意就能吵起來,容塵山派與萬城山門向來不和,每次都要吵一吵,不過這回萬城山門那人說話著實(shí)不好聽,出塵山派死了這么多人,他還滿嘴貶低,囂張的不見絲毫悲意,其他人都有些不待見他了。另一個萬城山門的人眼見其他人眼色都不太對,忙伸手拉了拉他。 容塵山派人多,怎么會怕他,只不過是不想與他計(jì)較,可也不是人人脾氣都好的,一個長得美艷的脈主就啪的將鞭子在地上抽了抽,站出來毫不客氣的道:“萬城山門的,你吠的那么大聲有個屁用,待遇到魔修了你倒是打頭上去咬啊,在這發(fā)什么瘋。看你這么得意,怎么就篤定我們?nèi)輭m山派要出事?莫不是你也與魔修通了氣?看你見了這些死人還挺高興的,原來也是個魔修那一陣營的?!?/br> “你這娘們胡說什么!” “說句實(shí)話,你這么緊張,莫不是被我猜著了?” “等我打掉你那滿嘴的伶牙俐齒,看你還怎么胡說八道!” “哈,瞧瞧,這是要滅口了!來呀,老娘怕了你不成!” 這兩人說著說著就要打起來,又累的旁人去拖,這個時機(jī)怎么看都不是個打架的好時機(jī)。江澄老實(shí)跟在白苒冬身后,心中腹誹,正道人士怎么每次打架都要嘴炮,而且莫名其妙都能干起來,歪樓歪到了十萬八千里。 他們難道不是來查探情況的嗎?這樣一群誰都不服誰的人能干啥? 江澄一轉(zhuǎn)頭,瞧見一個生的雍容大方的前輩正提了袖子在那觀察那個法陣,忽而露出驚詫的神情,嚯的站了起來,對那打架勸架亂作一團(tuán)的眾人道:“不要再鬧了,我們趕快離開這里,那些魔修說不定還未走,這個陣法的余威尚在,萬一有埋伏……” 她還未說完,就見啪啪兩聲,兩具新鮮的尸體被人從腦袋上扔了下來,正扔進(jìn)了人群中間。 那兩具新鮮的尸體是與他們一道來的弟子,但是剛才沒有進(jìn)來,守在外面了,誰知這么悄無聲息的就給弄死了。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紛紛運(yùn)轉(zhuǎn)武器盯著扔下尸體的地方。死的弟子是撫花宗的,那兩個弟子的師傅瞧著上方,眼里怒火熊熊幾欲噬人。 綾羅遮上方是遮蓋陽光的樹冠,此刻三名形容怪異的人正站在那樹枝縫隙里,一身黑衣與那枯黑的樹干融為一體,也不知怎么的,竟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 “才這么幾個人,也敢來這里,既然來都來了,就留下來和出塵山派的尸體們做個伴吧。”那打頭的黑衣人一張白慘慘的臉,鮮紅的舌頭探出來,笑的不懷好意。 他話音一落,綾羅遮巨大的樹蓋上就站滿了隱隱綽綽的人影,一雙雙滿懷惡意的眼睛都瞧著他們,這些人身上的魔氣都很明顯,正是魔修無疑。 其他人都在嚴(yán)陣以待,江澄卻稍稍分心眼角掃了那兩具被扔下來的新鮮尸體。尸體喉嚨處的傷口不斷的流出鮮血,像被什么引出,連成一條血線,從地里鉆進(jìn)去,像血蚯蚓似得,瞬間就不知去了哪里,分毫沒有暈在土壤上的意思。 江澄注意到這些血鉆進(jìn)地面的時候,那個邪異的法陣好像有一瞬間活了過來,這里這么多尸體都沒見到血,那這些被抽干的血去了哪里? —— 梅淞老祖與幾個上云寺老祖一同站在葬地外圍,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那邊滔天的血河。 “血河又?jǐn)U大了?!鼻酂舻?,眼神投向血河上方,紅色血霧間朦朧顯現(xiàn)出的一道高聳入云的門,比他上次來看到的,更加清晰了。 第144章 歸來兮 “我們魔域的魔修這回出師大捷,滅了一個出塵山派,這么大的好事,怎么,魔主不高興嗎?”坐在馥郁海棠花叢邊上,郁姬伸出涂了艷麗丹蔻的手,攏了攏鬢邊的發(fā)。 魔主隗虛坐在她對面,倚著身后的錦繡靠背,長長的黑發(fā)流水一般的傾瀉而下,臉上像隔著一層淡紗,怎么都看不清長相。聽到郁姬的話,他慢條斯理的咳嗽了兩聲,這才道:“不愧是前任魔主,澹流算無遺策,我自認(rèn)比不過他能算計(jì)人心,輸了也沒有什么好說的?!?/br> 郁姬笑道:“其實(shí)父親也不在意這么一個魔主地位,他所追求的,是另外的東西。你若是識相,愿意在父親麾下聽他差遣,怎么會淪落成如今的階下之囚?!?/br> 隗虛倚在那輕笑搖頭,“可惜,這魔主之位也不是我追求的。我也只能說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了?!?/br> “有時候我總是想?!庇艏Ф⒅凵耖W爍,“你究竟是誰?魔域那幾個城主對你不滿意,覺得你讓大家龜縮在魔域,是怕了外面那些裝模作樣的正道修士,可我卻覺得,你根本就不想當(dāng)一個‘魔主’,你在避免和正道修士對上,而你對于我們這些魔修可稱不上喜歡,明明你也是個魔修……其他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你極少待在魔域,那么那些時間你待在哪?” 隗虛并不回答她,好似睡著了一般。 郁姬也不以為意,繼續(xù)拿話刺他,“我猜你還有個身份,是修真界的正道修士吧,這才會想要避免雙方大動干戈的情況。只可惜啊,現(xiàn)在的修真界差不多已經(jīng)人人都知道,魔域的魔主帶著魔修們攻入了修真界,已經(jīng)殺了不少人了,并且,接下來還會殺的更多。” 嘴邊露出一個笑來,以見到他人痛苦為樂的郁姬似乎十分愉快,托著腮聲音甜蜜的道:“死了那么多人,隗虛,這里面有多少條人命需要你來背負(fù)呢?畢竟,你可是魔主啊~” “你就不想說什么?” 面對郁姬的緊緊追問,隗虛終于又動了動手指,他嘆了一聲,“我已經(jīng)盡力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還被你們控制囚禁在此處,還能做什么呢?倒是你,怎么有時間在我這與我浪費(fèi)時間……如果是澹流前輩讓你來試探我,大可不必,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對于你們都沒有威脅了,不是嗎?” 雖然做了階下囚,隗虛也沒有驚慌失措,平靜的仿佛沒有被自己最信任的七魔將背叛,又身受重傷被困,就連語氣也是淺淺淡淡不疾不徐。郁姬面對這位尚且能用年幼來形容的魔主,總會覺得在他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這讓她完全不敢放下心來。若不是父親那邊吩咐了不殺他,郁姬會在第一時間就殺了他以絕后患。 郁姬又自顧自說了幾句,隗虛統(tǒng)統(tǒng)沒有理會,看著好像睡著了。她還想再說些什么,忽見一道身影走了過來,來人是隗虛曾經(jīng)最信任的七魔將之一紅髏,不過在不久前這位親手重傷了隗虛后,雙方就已經(jīng)明白各自立場了。這位現(xiàn)任魔主隗虛得力的屬下,其實(shí)是前任魔主澹流的人。 紅髏還是那身素雅裝扮,態(tài)度也很謙遜低調(diào),像從前那樣對著隗虛行了一禮后,才對郁姬恭敬道:“郁姬大人,我們可以動身了?!?/br> 郁姬看了一眼隗虛,知曉在他這里得不到想要的消息,郁姬這才收了臉上的笑,長袖一揮轉(zhuǎn)身離開。紅髏跟在她身后,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長長的海棠道后。 待她們離開,這里安靜了許久,一個藍(lán)色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隗虛身后。 隗虛閉著眼睛好似發(fā)覺了來人,微微一側(cè)頭,吐出兩個字,“如何?” 跪在他身后的藍(lán)衣人面無表情的回道:“除了我與紫辭假意投靠,其他幾人俱已叛變。” 隗虛隔了一會兒才道:“郁姬與你們種了魔種?” 七魔將之一的藍(lán)衣人藍(lán)襄仍舊簡潔回道:“是?!?/br> 被種了魔種,生死就不由自己控制了,而是要看郁姬,畢竟她就是培養(yǎng)魔種的魔鼎,魔種母體在她身體里?;蛘哒f,就算是郁姬的生死,也是要看澹流的。澹流此人,隗虛自覺看不懂他。 他有一副溫柔的臉孔,仿佛從不生氣,若是不明真相之人看到他,十有八九要覺得那是個溫和寬厚的人物??蓪?shí)際上,澹流眼里根本就沒有人是不能犧牲的,不管是那可笑的,心心念念都是師傅,甘愿被他擺布的徒弟紅髏,還是狂熱的跟隨著他,為他一句話就舍生忘死的下屬,或是郁姬這個一手培養(yǎng)出來當(dāng)魔鼎的養(yǎng)女,若是到了需要犧牲的時候,恐怕澹流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澹流這樣一個沒有心的人,沒有絲毫破綻,而他自己在乎的太多,是贏不了的,他也并不想爭個輸贏,那并沒有什么意義。 藍(lán)襄見隗虛沒有說話,便主動開口問道:“魔主,是否要屬下帶您離開此處?!?/br> 隗虛抬抬手,“我現(xiàn)在是出不去的,你替我送個信便行了……你認(rèn)識虞柯吧,你替我?guī)б痪湓捊o他‘謝椿懷便是前任魔主澹流,他一手?jǐn)噥y整個修真界,所圖甚大,務(wù)必小心’,這么說了,他自然就知道了?!?/br> 就像郁姬想知道隗虛的另一重身份,隗虛這些年也在查探那位藏得很深的前任魔主澹流到底藏身在何處,又是托了個什么假身份瞞過他人耳目。直到紅髏忽然重創(chuàng)背叛了他,隗虛才將澹流與容塵山派的謝椿懷聯(lián)系在一起。他想明白了這一切,但是有些晚,不知道這消息傳出去,到江澄jiejie那里算不算晚。 隗虛獨(dú)自一人倚在那,撤去了臉上霧蒙蒙的紗,露出一張與殊妄一模一樣的面容來。只是那平素?zé)o神的眼睛此刻是沉郁的暗紅,臉色也過分蒼白,唯獨(dú)唇邊淡笑,一如往常。 —— 花原之上,無數(shù)穿著各派弟子服飾的修士們在人群,以及各種荒僻之處尋找著一個人的蹤跡。各派弟子聚集在一處,口中大多討論的是出塵山派滅門的事,空氣中仿佛充滿了一種緊繃的窒息感。 “吱呀”房門被打開,赤寒衣站在門內(nèi),看著院子里坐著的那對師兄妹。她勉強(qiáng)止住惡化的傷,但她現(xiàn)在沒有時間將這些傷養(yǎng)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