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沁雪點頭,道:“能的!鬼機靈,你怕嫂子跑了不成?這樣不相信我?等我們回去,嫂子好好給你說說這香料的好處?!?/br> 顧曉云抿著嘴,盡力掩飾自己,不說她是盯著沁雪會跑道:“我才不怕呢?不過,嫂子外面看著真的是好熱鬧?!?/br> 顧曉云到底受不住香料鋪外面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的誘~惑,臉上糾結(jié)的表情讓沁雪看著,忍不住笑道:“蕓姐兒,嫂子這樣帶你的機會可不多,你可想好了?” 顧曉云十指繞著扭在一起,看了看玉簪,又看了沁雪,破釜沉舟似得點頭:“好吧,嫂子都這樣說了,我就勉為其難的走一趟吧!” 沁雪摸摸她的笑臉道:“小心點,別把自己丟了。” 顧曉蕓翹著嘴角道:“嗯,嫂子放心,我不會給玉簪添麻煩的?!?/br> 玉簪對上顧曉云這樣子,也笑起來??粗鴥扇顺隽讼懔箱佔拥拈T,沁雪就看到玉簪的哥哥蘇東海從后門里出來,道:“姑娘,外面已經(jīng)準備了另外的馬車,可以走了?!?/br> 沁雪點頭,道:“走吧!” 沁雪上的馬車,一路無言,到了地方,下了馬車,沁雪抬頭,這是一院兩進的院子,里外套著,包金光從正門迎出來,眼里一道流光閃過,急忙低頭掩飾心里的內(nèi)疚,道:“人就在里面。姑娘現(xiàn)在要進去嗎?” 沁雪收了臉上的笑意,一時素然:“包叔,莫要讓他見我,只在屋外門前放一架屏風(fēng)?!?/br> 包金光點頭:“姑娘說的是。這也正是我當(dāng)心的地方。姑娘既然如此,倒是不錯的想法?!彪S之打發(fā)樓下的小二,小二應(yīng)了,立刻去辦。包金光道:“姑娘此番可以放心?!?/br> 二樓靠西邊的房里,戴京夏被人蒙了雙眼,站在一張桌子邊上,背靠著心里忐忑不安,一雙被綁著著的手摸索著,碰到桌上盤里的花生,忽聽到門外面響起腳步聲,豎耳聆聽繼而坐端正了,一把花生米握在手里就等著人進門。 門開,小二一張刀子臉寒沁沁的扶著一張四季屏風(fēng),立在他面前,又幫他解了蒙眼布巾,但同時,戴京夏看到面前的人蒙住臉,只露出一對眼睛。戴京夏這些日子就住在這里,對對方這樣的防范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做那種事,本來就是和白道黑道打交道,他不覺得驚奇。道:“難道是正主兒到了?” 隨著說話聲,沁雪打從另一個門走進來坐在屏風(fēng)后,隨后是一陣安靜,安靜地戴掌柜戴京夏清楚地聽到自己胸腔里砰砰亂跳的心,暗道這是什么人那,這樣沉得住氣,偏他左右踹度,不敢有半點不敬,此刻留給他的是漸漸成了不安與驚恐。 沁雪端起手邊纏枝梅茶杯道:“戴掌柜?”她透過豎屏看到外面玫瑰椅子上坐著三十歲左右的胖子,眉眼天生的帶著一絲笑意,眼神流轉(zhuǎn)間帶出一絲精明,這樣的長相要是再加上一張巧舌如簧的嘴,的確能博得安寧侯王玫的信任,將她大筆的銀子放在他這里。 戴掌柜影影綽綽看到里面一個俏麗的輪廓,被人請到這里也不是一天兩天,不說家里老婆兒女等不等的急,便是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思前想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得罪過女人。因此倒是規(guī)矩的應(yīng)了聲是。 沁雪經(jīng)過自己這大半年遭遇的經(jīng)歷,讓自己重新想了一遍從榮安伯夫人呂氏帶著世子楊家成到侯府的事,它像是一場夢醒,夢醒了,就要做自己要做的事。 沁雪笑了笑道:“戴掌柜不說話,那我就說說,看看合不合戴掌柜的心意,請你來,沒有別的事,想請你給我說說印子錢是怎么放的?!?/br> 戴掌柜暗道,這女人聽著年紀不大,卻不知是哪家的奶奶,或是妾室,就為這個,關(guān)他十天八天的,有些說不通。他安慰安慰自己的心道:“夫人想要知道印子錢這事,簡單一句話,就是放高利貸的。俗話說印子錢沒有不沾血的,百姓十室九空,無藉乘急取利,初次拿銀子,這里面就被扣了利息,以后分期還款,還一次,按一會手印兒,俗謂‘印子錢’。” 沁雪頷首:“我也聽說過,就是具體的不大懂,原來是要分期還錢,利息在取銀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扣下了……,戴掌柜這么一說,也算是明白多了……不過,我聽說戴掌柜手里有一筆合伙的銀子追不回來,就是不知道,這樣的結(jié)果,對方會不會放過你?” 戴掌柜心里一驚,說了半天,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咳咳連聲,眼神萎靡,要是不細看真看不出來,小眼里其實透著一絲精光,一閃而過。 沁雪又進一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戴掌柜要躲到什么時候?” 第36章 水到 第三十六章 戴掌柜忽地抬起頭,驚愕地想要穿透眼前的屏風(fēng),看看到底什么人對他言行這樣了如指掌。他也為此事煩惱,安寧侯府的夫人與她合作不是一天兩天,想不到年頭里為追債主的一筆款,逼死人命,這樣的事以往也有過,不足為奇,印子錢嘛,哪有不沾血的,但這一次卻是踢到鐵板,對方的堂兄竟是戶部的左侍郎張勇,這張勇當(dāng)著皇上面一雙手在算盤上雙打不同數(shù)字而無一錯,皇上高興當(dāng)場賞他金算盤。其實私底下大臣都叫他鐵公雞,皆因在他手底下要銀子跟要他命一樣。 張勇是皇上的錢口袋,只要張勇在,沒有皇上缺銀子這一說。但張勇淘銀子的眼睛也不是一般的毒。 戶部尚書更不用說,凡事還得和他商量商量。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在任上蹲不了幾年,下一任尚書無疑是人家張勇的。平時搞好關(guān)系,到時候也好給兒孫張個嘴什么的??梢婇g在帝心,是御前紅人。這一下,戶部張勇張侍郎大怒,在陳周府請府尹出面徹查,戴掌柜本來在四海錢莊干的好好的,私底下就這么想要撈點外塊的心思,哪知道入了賊船翻在陰溝里。不得已,自己離家別親去躲難。想不到一出城,就被人蒙了麻袋…… 沁雪繼續(xù)娓娓道來:“戴掌柜,前日里聽說有人在春香樓里將一塊玉牌送給叫媚璣的花魁,媚璣當(dāng)眾炫耀,被有心人發(fā)覺暗傳這塊玉牌,在韃靼皇族人手里見過。不知戴掌柜你怎么看?” 戴掌柜眼珠轉(zhuǎn)動,這夫人說話好生前言不搭后語,先是說的印子錢,這會就轉(zhuǎn)到什么玉牌上,著實有些奇怪。 沁雪說完,將手里的杯子慢慢放在手邊的桌上,站起身平靜的看了看四季屏風(fēng)外一臉疑惑.糾結(jié)的戴掌柜,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戴掌柜正納悶,忽的臉上又被人蒙了一塊布,一口老血硬是壓在嗓子眼,這女人到底是什么來頭,竟是這樣明晃晃做著強盜做的事。 等到自己清醒過來,睜眼一看,不還在自己逃難出城被逮的地方?戴掌柜摸了摸身上,完好無損,扭了扭脖子,頭還長在脖子上,這才道:這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此時幾聲田野鳥叫,戴掌柜不知什么時候他被扔在這里,夏日清晨,楊柳依依,戴掌柜卻打了個哆嗦。忽然想起好像自己在一間客廳里和一個聲音聽起來又甜又潤的夫人說的話,思謀半天忽然靈臺一動,抬手拍腦袋驚叫:這是救他的人那,女菩薩,我可錯怪你了! …… 沁雪從屋里出來,包金光和蘇東海坐在另一間屋里等她。 沁雪走進去,坐在上首對兩人道:“包叔,一切就看我們的造化了,倘若戴掌柜是個人才,他會領(lǐng)會的?!?/br> 包金光點頭,道:“東海送姑娘回香料鋪子,我該去送送戴掌柜了!”蘇東海自打自己meimei玉簪被沁雪他們從安寧侯府救出后,就和玉簪一起留在沁雪這里。 沁雪回到香料鋪子,剛下馬車,便被眼前一位俊雅沉穩(wěn)的中年大叔笑瞇瞇地攔住去路。 沁雪驚喜,叫了一聲:“先生!” 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面美髯,著一身灰色道袍,穿一雙軟底黑布鞋,一把山水潑墨煙雨扇,一對洞察秋毫的雙目,不是文璞又是誰? 沁雪仰頭露出歡喜,文璞微彎著腰低頭去看,道:“丫頭,好久不見?!?/br> 沁雪望著文夫子,嘴角微翹,道:“是!先生聽說已經(jīng)離開侯府?” 文夫子文璞挑眉道:“我似清風(fēng)無際繞,海闊天空任翔翱,脫去羈絆多自由,情隨心動真逍遙。”我想清風(fēng)一樣隨意,想到哪就到哪;天地之大身上的羈絆的東西脫掉了,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沁雪一笑,道:“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 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馬關(guān)山北,憑軒涕泗流?!?/br> 文璞很有深意的看著沁雪,道:“你這孩子……”專跟自己作對。自己都這樣自由了,小沁雪卻一眼看穿他的內(nèi)心。 文璞的骨子里卻不像他表面上那樣灑脫,既有名士的風(fēng)流,更有憂國的情懷。 沁雪依然仰頭低聲道:“先生請到樓上說話!” 文璞抬頭掃了眼香料鋪子,低頭頷首:“好!” 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