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顧炎林這才主意到天一大亮,望了望沒開的窗戶,咧嘴道:“怎么開,想怎么開就怎么開?!彼挥煞终f拉過沁雪,抱在懷里,猛親幾口忽然斂起嬉皮笑臉,額頭頂著沁雪的額頭道:“雪兒,是云現(xiàn)在也成泥了,就和我這片泥攪在一起吧!” 沁雪不置可否,默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道:“你可不能欺負我!” 顧炎林噗一笑道:“傻丫頭?!?/br> 許氏在小兩口門外不知看過多少回了,吳媽站在許氏的身后道:“老太太你進去歇歇吧,這都出來看了幾回了?!?/br> 許氏睨一眼吳媽道:“可不許這么說,炎林如今是解元,不能讓他太累著,昨日里,你沒看到那個大大新的縣官都使人報喜了?說不定今日還有人來,快去看看敲敲門,別睡過了頭,忘了正事?!币f這是許氏瞎cao心,造人也是大事,小兩口睡到日上三竿,前所未有,老太太想著大爺如今不同以往,是朝堂名冊里也掛上號的人了,讓他盡興一會,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吳媽在心里腹誹一通,幾步路走過去,猶豫著怎么敲這門呢,就看門一開,小兩口穿的整整齊齊,從屋里出來。 陳媽一眼就看出她家姑娘面帶桃花,眼含春~水,看的明白,轉(zhuǎn)身悄悄給綠蘿說了幾句話,綠蘿訝異,但侯府里走出來的人,都知道個謹守本分,不多說一句,轉(zhuǎn)頭回了他們住的院子,在小廚房里點火燒了一鍋熱水,燒水期間沁雪和顧炎林坐在許氏的屋里,許氏看著兩人眉眼兒濃情,比以往融洽,心里其實也是高興的,沒孫子的煩惱,經(jīng)過昨日一天,聽到的風聲更多,許氏對吳媽還說,都是嫉妒的,這些個嘴碎的,看著我家炎林中了解元,雞蛋里挑骨頭,都不是好人!吳媽在顧家也做了幾日的活,自然知道有些人也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過。勸許氏說別聽外面人胡說,我看著大奶奶就是個能生的,不是時候沒到嗎,遲早的讓老太太抱上大胖孫子。 吳媽說的許氏臉上帶了笑,對吳媽道:“還是你說話我愛聽!” 許氏笑咪咪地道:“你們兩個都睡醒了?” 顧炎林神清氣爽,臉皮也厚起來道:“娘,沁雪昨兒累了,我讓她多睡會!”沁雪臉更紅了,不說話。 許氏和屋子里真好進來的張媽,吳媽一起笑。 陳媽吩咐綠蘿去燒水,玉簪抱著一大堆禮物進了門,吳媽和張媽幫著一起放到許氏的大炕上,林林總總也有七八十件,大多都是紅尺頭,還有人家也送些文房四寶,在市面上買的,值不了幾個錢,貴在禮輕情意重。圣馬胡同里的老講究,誰家有個喜事啥的,就送些生活中常用的,都不是福戶,意思意思就行,當然了,現(xiàn)在的顧家再加入沁雪這個媳婦之后,媳婦的私房還是很殷實的,顧秀才從秀才到解元,從此要拜托貧困也是指日可待。 許氏顧炎林沁雪還有顧曉蕓顧炎鵬一股腦地都到了許氏的屋,一時也熱鬧得很,炕上紅艷艷的一摞尺頭,顧曉蕓悄悄和沁雪說:“拿這個做肚兜,能穿好多年!” 沁雪就看著顧曉蕓笑,笑的顧曉蕓臉蛋兒紅了,才悄聲道:“嫂子給你買比這好看的料子,你再在上面繡自己喜歡的花樣兒?!鳖檿允|喜滋滋地扭捏著看了眼沁雪道:“我給你做雙鞋?!?/br> 沁雪點頭,笑道:“拿鞋交換?你個鬼機靈。” 顧曉蕓抱著沁雪的胳膊嗔道:“行不行???” 沁雪大方地道:“行啊!” 姑嫂兩人真說話呢,就聽到顧炎林指著一個黑木匣子道:“這是誰送的?” 沁雪轉(zhuǎn)頭去看,道:“紫檀纏枝蟲草盒?”這樣一個盒子本身就貴氣,別說里面的不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東西。陳媽站在旁邊這才開口道:“回大爺?shù)脑?,禮單上沒有記載。”當下就把這紫檀纏枝蟲草盒說了說,她說:“這紫檀纏枝蟲草盒,以前在鄧老太君那里見過一只,里面裝著一對鴿子蛋大的東珠,大小姐那會還待字閨中,老太君寵愛大小姐,曾經(jīng)拿出來讓大小姐看過,她當時也在?!贝笮〗憔褪青嚞撊A,沁雪的娘。 那就是這送禮的人刻意沒留一字半句。要不然,這么貴重的東西,說不過去?。?/br> 顧炎林倒沉得住氣。許氏一聽驚訝的不行,覺的能有這樣家當還能隨便送人的又不留名的,定然不是一般家世,家業(yè)大的不敢想。許氏有疑問:“炎林,你知道是誰?” 顧炎林看了眼沁雪,除了三皇子有這個可能,他想不出還有別人。 沁雪道:“打開看看!”顧炎林親自打開盒子,里面金絲絨坐底,上面靜靜躺著一只蜜蠟黃的玉石麒麟。 沁雪初看便猛地抬頭去看顧炎林。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沁雪對這只盒子里的東西這么敏感,主要是她腦海里記得當初大餅?zāi)槍O嫂來顧家第一次尋顧炎林痛斥他不對自己傾心,呼天海地鬧了一場,沁雪拿自己頭發(fā)上的寶石簪子頂了孫嫂顧家一年房子的租賃費,她覺得孫嫂不是個守信用的人,讓顧炎林和孫嫂簽了一份契約,當時顧炎林拿出一方拇指大的黃玉印章,和現(xiàn)在看到的這只蜜蠟黃玉麒麟出自同一塊料。 這就不能不說沁雪是真相了。 顧炎林的心里的震顫絲毫不亞于沁雪。打他第一眼看到里面的玉麒麟,篤定就是和自己身上戴的印章是從一塊料上取下的,顧炎林冥思既然來人能拿出這只玉麒麟,拿著盒子里和自己身上戴的,就不是全部。倘若來人不不問青紅皂白,隨便送人,更有些不和常理。很有可能是試探他。試探什么呢?顧炎林面上沒有顯露。 許氏對著麒麟,看了半天,她是一點沒注意兩人臉上的表情,她被盒子里的物件吸引了,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要拿里面的玉麒麟,她有又有點兒怯意,心里艱難做了一番斗爭,撇開臉道:“送什么不好,怎么送這樣貴重的物件,咱們小門小戶地?” 沁雪道:“可能送這物件的是一位上了年紀家境也很不錯的人吧!” 顧炎林淡淡,道:“貴重是貴重,但在家里沒處擺它,先放著在娘這里,要是有人問起這事兒,八成就是與這物件有關(guān)聯(lián)?!?/br> 許氏道:“就是太貴重了?!闭f著讓顧曉蕓給自己小心抱到炕上,道:“就鎖到柜里吧!等有人問起,咱們再細細琢磨。貴重是一方面這送禮的人連個名姓都不留,著實讓人不安心?!?/br> 沁雪道:“他既然送給夫君做賀禮,那也是做了考慮,我們權(quán)且收下就是!” 因為出了這么一段小插曲,顧炎林內(nèi)心里有一點低落,沁雪看在眼里,用眼神安慰他。顧炎林看到沁雪這樣,心里訝異。難道這玉麒麟的事,沁雪知道些什么。關(guān)于他身上戴的印章,他記得沒有和沁雪提過一字半句。 兩人對視,看在別人眼里,就是眉來眼去。眾人但笑不語。 顧炎林和許氏沁雪處理完了送來的禮物。顧炎林說:“這兩月沒少得秦先生指教,這就讓羅俊陪我去一趟謝謝先生。另外還有些至交好友,也得去應(yīng)酬?!?/br> 許氏看著大炕上紅艷艷的道:“這么多的尺頭,能做不少的好物件,出去應(yīng)酬就多拿幾尺,謝謝人家也是應(yīng)該地。” 沁雪笑著和許氏道:“這些送人的禮,依著交情遠近都得有個差不多。玉簪,把送給人家的禮都查看一邊,讓姑爺看看,有沒有什么沒考慮周全的?” 許氏哪還聽不出沁雪說的,心里有些不來胡:“是我想的不周全,平日里,這些東西送人,都是不錯的?!边€有點小別扭。 沁雪望了望顧炎林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許氏不好意思埋怨沁雪不給她面子,意思就是說她是個土包子,不知道有錢人家怎么個送禮法。 等到沁雪和兒子離開,對吳媽悄聲說:“媳婦出身富貴人家,不知道我們老百姓的酸甜苦辣,你看看,這么好的紅尺頭,拿到我們圣馬胡同里的人手里,是多好的彩頭。做姑娘媳婦的鞋面,做枕頭可好看了!” 吳媽不好說主家的不好,但是說的話吧頗能得許氏的認同。吳媽一邊干活一邊小聲道:老太太到底實惠,大爺如今可是舉人老爺,平日里結(jié)交的人自然和我們不一樣,你看大爺不是都收到玉麒麟這么貴氣的禮物,要是只送二尺紅尺頭,人家會不會笑話大爺?!辈粫鋈四?? 許氏一聽,還真是這么回事啊?躺在炕上一陣唉聲嘆氣。吳媽扯過一床被子蓋在許氏身上,悄悄出了屋。 許氏等到吳媽出門,眼里的淚就慢慢流了出來,那個玉麒麟和炎林身上一直帶著的印章一樣,都是玉里面最好蜜蠟黃,當她真是個土包子。 顧炎林笑嘻嘻和沁雪一起回屋去看,一回到屋,顧炎林反手就關(guān)了門將玉簪幾個關(guān)在外面,玉簪愕然。屋內(nèi)顧炎林似真似假地道:“我什么時候成了上門女婿了?”沁雪猛一聽這話含著幽怨,細細琢磨卻發(fā)現(xiàn)是自己反客為主了。顧炎林大概是早已有了意見,這時候發(fā)作,未嘗不是因為麒麟的事,找發(fā)泄的出口呢!不過沒有梳理好自己和顧家,確切些說,就是沒有梳理好自己和顧炎林的關(guān)系。這一點被人家當面提出來,她不正視就不對了。沁雪道:“這也是我疏忽,是我自己沒有融入這家里的意識,之前身邊使喚的人也不在跟前,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想著遲早有出走的一天,這沒什么稀奇,你別用殺人眼光看我,我就是實話實說?!鳖櫻琢中睦镏溃焐蠀s道:“我以為你揣在心里一輩子不說出來,那時我就當心你有一天會離開,綠蘿玉簪不在身邊,陳媽站在包家玉樓的后院里,天天念叨你離開這個家,到了現(xiàn)在,我倆都不能分開了,姑爺姑娘這叫法是不是該改口了?” 沁雪瞇眼微微笑,踮起腳尖在顧炎林的雙腳上慢慢踩上,用腳心揉著,戲謔道:“是!解元老爺。” 顧炎林被她的可愛樣子逗笑,心里的郁悶一下子散開了,抱著沁雪的腰道:“壞蛋!” 沁雪也不道破他心里所想,麒麟和印章的事他要不想說,她便當做不知道。 顧炎林知道自己是接著由頭無理取鬧,不過看到沁雪這樣主動,他心里意外且有些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