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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尋兇策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你怎么把阿四也扯進來了?”司馬鳳很是不滿。

    “他是我們家的人,遲早要扯進來的。”司馬良人不與他爭執(zhí)這個,立刻讓他到金煙池去找霜華。

    阿四雖然接手了司馬鳳的工作,但太過機密的事情還是不能讓他知道的。司馬鳳在家里找到阿四的時候,阿四正在給他的那匹馬刷毛。

    “少爺?。?!”暌違多日,終于得見,阿四萬分激動,張手就要撲上來。

    司馬鳳連連后退:“你身上太臟!”

    “哦?”阿四低頭一看,“我剛洗了馬棚?!?/br>
    “你洗馬棚?”司馬鳳奇道,“張叔和劉叔呢?”

    阿四有些猶豫:“他倆……少爺,說來也奇怪,這段時間家里有不少仆人被老爺遣散回家了。就連張叔和劉叔這兩位沒家沒室的,老爺也給了銀錢,讓兩人回鄉(xiāng),不肯留他們在家里干活兒了?!且鍪铝藛??”

    司馬鳳從他手里奪下刷子扔回水桶中:“不會出事的。你立刻換衣服,跟我一同去金煙池找霜華。”

    以前阿四雖然知道司馬鳳總是去金煙池找霜華,但也清楚兩人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他大略知道霜華的身份可能不止清倌這一個,但著實沒想到,她竟是司馬良人放在金煙池,用于探查魯王府的一個線人。

    據(jù)霜華說,魯王一直都十分喜歡沁霜院的姑娘,更喜歡聽曲。司馬良人在別處救下了即將被大哥大姐賣到勾欄之地的她,花了些心思送入了沁霜院中。霜華琴藝造詣很高,立刻博得了魯王的歡心。魯王府中也有司馬良人的線人,但誰都沒辦法進入魯王的私宴,除了霜華。

    在魯王府的私宴上,霜華常常負責奏琴。她為了保持新鮮感,閑暇時間全都用來練琴與譜曲,因而時時能獻出新曲,魯王對她疼愛有加,有幾次都問過霜華,是否愿意到魯王府做專門的琴師。但沁霜院的mama不舍得霜華,魯王妃也絕對不歡迎霜華,這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阿四知道了這些曲里拐彎的事情之后,對霜華的感覺也完全變了樣。

    “我以前真不曉得,霜華姑娘竟是這樣的一個人。”他說。

    司馬鳳正與他騎馬前往金煙池,聽他說起便順口問道:“怎樣?”

    “不覺得很像一位女俠么?”阿四的眼睛閃閃發(fā)亮,“身在煙花地,卻肩負著這樣的秘密任務(wù),且這幾年來不斷傳遞信息,從未出過錯。不僅是女俠,還是個膽大心細,武藝高強的女俠。”

    “信息確實從未出過錯,但也是因為,沒有任何重要的信息?!彼抉R鳳低聲道,“我曾與父親談過,讓他放霜華自由。霜華是為了報恩,才心甘情愿去做這件危險事的。魯王府一直沒有大動靜,因而霜華能傳遞的信息,完全對魯王府沒有任何威脅,所以沒有人在意過。但如果魯王府內(nèi)有什么異動,他們的防范必定更為嚴密。霜華已經(jīng)慣于傳遞信息,且因為這幾年一直平安無事,她對自己也是信心滿滿?!?/br>
    阿四沉默了。

    “太容易出事了。”司馬鳳皺著眉頭,看向眼前空無一人的街道。因剛剛下了一場大雨,路面上只有孤零零的燈籠幾盞。燈光映在路面上,一路斑斑駁駁地亮著。

    阿四問他:“你有什么辦法嗎?”

    “沒有?!彼抉R鳳扯了扯韁繩,扭頭看阿四,“四啊,你喜歡霜華姑娘,是不是?”

    阿四的臉嘭地紅了,手忙腳亂:“沒有沒有沒有。”

    司馬鳳認真道:“你要是喜歡人家,就好好攢錢給人家贖身?!?/br>
    阿四聲如蚊蚋:“我在攢了……”

    司馬鳳:“……哎喲,你真的是喜歡她!”

    阿四:“少爺少爺,你你你聲太大了!”

    司馬鳳:“這兒沒人。啥時候喜歡上的,詳細給我說說?”

    阿四猶猶豫豫。

    司馬鳳:“少爺給你出主意啊。我跟霜華認識時間久,我曉得她喜歡什么的。”

    阿四終于被說服,慢吞吞講出了許多事情。

    第87章 地上墳(1)

    地上墳·楔子

    磚塊因為被火燒透,guntang驚人。

    班牧擦了一把汗。他知道這是夢,但這個夢太熱,也太令人不舒服了。

    他站在一個極大、極高的磚窯之中,四處盡是密密磚墻,幾乎要朝他倒下來一般高高壘著。

    “張松柏!劉大力!”班牧心里慌得發(fā)緊,一面在磚塊的縫隙里走,一面大喊,“劉小刀!”

    沒人應(yīng)他,只有熱浪一層層地涌過來,把他包裹起來。

    班牧的汗越來越多,他狂奔起來,腳下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低頭的時候,他看到地面不知何故不再平坦,反而滿是紅磚的碎塊。一只枯焦的手從碎塊中伸出來,抓住了他的褲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班牧發(fā)狂地大叫,瘋了一般蹬腿。

    臉上先是一疼,隨后又是一涼——有人打了他一巴掌,把半杯冷茶潑到他臉上。

    班牧睜開眼,驚魂甫定,喘個不停。

    “起來,換班了?!睆埶砂厣舷麓蛄克?,“你做啥夢?叫啥咧?”

    “我、我叫啥了?”

    劉小刀束緊褲頭,蹦跳著學他方才在床上蹬腿甩手的樣子:“啊啊啊,嗚嗚嗚,呃呃呃……娘誒,我怕。哈哈哈哈哈哈!”

    班牧的臉色不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從床上起身穿衣服。

    張松柏和劉大力、劉小刀兩兄弟已經(jīng)穿戴完畢等著他了。劉小刀手里還拎著個小布袋。班牧看了那袋子幾眼,咽了咽口水。

    布袋子里面是炸藥,他很清楚。

    劉大力和劉小刀兩兄弟以前是盜墓挖墳的,后來說這行當損陰德?lián)p得太重,倆人成親都有七八年了,愣是沒生出一個種,于是便不敢再做了,轉(zhuǎn)而到這邊來燒磚。張松柏力氣大,幾拳頭就能把人砸暈。

    ……而我,我懂做什么?

    班牧的手一直在抖,褲帶都系不好。

    “你咋了?”張松柏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低聲罵出來,“別在關(guān)鍵時候給我縮脖子!今兒是你要當先開路的。”

    “張哥,我、我做夢,我夢到他們了?!卑嗄烈婚_口,聲音都抖了,“我夢見陳德才埋在磚里頭哩,他還抓住我腳了……”

    “我呸!”張松柏狠狠往地上啐了一灘濃痰,“我他媽就看不慣你這龜兒子。你怕啥,怕啥?人都死了你他媽怕啥?錢你沒拿?那銀子你沒藏?做了就做了,演什么虧心戲!”

    “今兒不做了行不行?”班牧連聲哀求,“我不行啊,我下不了手啊……”

    他手上一涼,是張松柏把刀子塞到了他手掌里。

    “班老二,你今天不管咋樣,都要把刀子捅出去,要見血的?!睆埶砂嘏呐乃槪皻⒁粋€是殺,殺十個也是殺。你不做,哪兒來錢買大屋娶媳婦?我告訴你,你今天不做,我們哥仨個就在窯子里做了你,你信不信?”

    班牧在地上抖了半天,終于顫巍巍站起來。

    棚屋外頭靜悄悄一片,值夜的人都紛紛去換班了。路上漆黑不見五指,只有半山腰的磚窯仍亮著彤彤火光,把天空映出怪異的血紅。

    班牧把刀子揣在腰里,劉大力和劉小刀把炸藥系在腰間,張松柏褲兜里有一塊拳頭大的鐵丸子,若敲在人腦袋上,定是又紅又白。

    他們走在路上。他們準備去殺人了。

    ·地上墳

    司馬鳳和阿四一路行至金煙池,還未走進去,司馬鳳便被迎面吹來的一陣烈風熏得連連嗆咳。

    風里帶著濃重的煙塵氣味,他咳了幾口,伸指一抹舌面,竟摸出一指頭的粗粒來。

    “阿四,金煙池在起房子?”

    到金煙池來尋歡的人們紛紛掩著口鼻,行色匆匆。有幾個不太在意容色的,頭上身上都是薄薄的灰土,在燈火光線下尤為狼狽。

    “和金煙池無關(guān),是外面九頭山的問題?!卑⑺奈嬷诒牵掖依抉R鳳往金煙池里頭走。

    此時才剛?cè)胍?,金煙池里面的客人卻比往日少了許多,各個樓里的姑娘們也沒有似往日一般在窗戶或樓下攬客,偶爾有幾個在外行走的,頭臉都蒙著厚厚的紗,手里還撐著傘,全無姿色可言。司馬鳳滿頭霧水,緊跟著阿四進了沁霜院。兩人被龜奴帶著走到廊下,因走廊上蒙著厚厚的紗,總算能快活地喘幾口氣了。

    那紗布看著挺新,但外頭那一面已經(jīng)全是灰土。紗承不住這么重的灰,它們紛紛落在底下的花草上,整個沁霜院看上去灰撲撲一層。

    “都是九頭山那些磚窯作的怪?!饼斉B聲抱怨,“昨晚又塌了兩個,若不是今天白天下了一場大雨,只怕現(xiàn)在連出門都難,根本不敢吸氣?!?/br>
    “磚窯怎么了?”司馬鳳問。

    這兩年因蓬陽的城墻和城外駐地需要重修,在勘察了周圍幾座山頭的地形土質(zhì)之后,最后選定了九頭山作為磚塊的燒制地,隨后幾十座磚窯便在九頭山上建起來了。這事情司馬鳳也聽說過。九頭山的泥土不宜種地,倒是十分適合燒磚,新城墻的磚全是從九頭山磚窯里出來的。

    但從上個月開始九頭山的磚窯就接二連三地出事,據(jù)說先后塌了三次,死了好些人。磚窯塌方之后,因天氣干燥,風勢強勁,且九頭山正好處于金煙池的上風向,煙塵便源源不斷地吹了過來。

    “塌了三次,沒人管么?”司馬鳳又問。

    “有,先前監(jiān)管磚窯那位大人已經(jīng)被撤職了,現(xiàn)在是個新的在管。這不,剛上任三天,又塌了?!饼斉B連搖頭,“不過這磚窯塌方也是常事,不新鮮,只是先前都沒有遇到過這么大的風,金煙池也從未這么狼狽過?!?/br>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走到了霜華房外。沁霜院最近買了幾個新鮮的姑娘,霜華便借口身體不適,歇了兩日。因為很快就到魯王妃的生辰,她已經(jīng)接到了魯王府的請柬,因而mama也不敢多說什么,便由著她去了。

    司馬鳳踏入霜華的房門,眼看龜奴走了,第一句話便是指著阿四對霜華說:“霜華,阿四說他特別喜歡你?!?/br>
    霜華一愣,阿四的臉又紅了,恨不能跳到司馬鳳背上踹他:“少爺!”

    他看到霜華似笑非笑的神情,萬分緊張,連連擺手:“少爺他胡說的,他胡說的?!?/br>
    “那你的意思是,你一點兒不喜歡我呀?”霜華皺著眉問。

    阿四呆了呆,這回學聰明了,一聲不吭,默默搖頭。他聽見司馬鳳和霜華都在笑,心里越發(fā)窘迫,一直低著頭。

    司馬鳳把他拉到凳上坐下,霜華倒了杯茶,遞到阿四面前。

    “阿四大哥,霜華跟你開玩笑,你別見怪?!彼A笑道。

    阿四默默接了那杯茶喝了,搖搖頭:“我不怪?!?/br>
    他只是覺得心里不舒坦,倒也怪不了誰。將這異樣心情壓下去,他開始跟霜華說明司馬鳳的來意。

    霜華仔細聽完了才開口確認:“老爺?shù)囊馑际?,讓我密切注意私宴上出現(xiàn)的人?”

    “對。尤其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以及身份特別的人。”司馬鳳頓了頓,“比如,教魯王兒子學藝的先生?!?/br>
    “那幾位先生我倒是都見過,有一個還與我切磋過琴藝,我從他那里套過些消息?!彼A低聲道,“可并未聽他們提起過還有新的先生來?!?/br>
    “總之你注意就是了?!?/br>
    “還有別的要注意的事情么?就這個?”霜華有些驚訝,“這與往常又有什么不同?”

    “沒有不同,至少現(xiàn)在沒有不同?!彼抉R鳳沉吟片刻,加重了語氣,“霜華,你切切記住,在魯王府內(nèi)必須要保重自身。若是被人懷疑,以自保為上。魯王妃的生辰,我爹也接到了請柬,他會去的?!?/br>
    “生辰宴上是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么?”

    “魯王平素閑散低調(diào),也只有在自己和王妃生辰之時會cao辦得略為熱鬧。這宴會連我爹都請了,那自然也會邀請魯王親近的大人和將軍們?!彼抉R鳳將聲音壓低,“場中是否會出現(xiàn)大人物,這才是最重要的?!?/br>
    “我明白了?!彼A見他神情凝重,不由得也壓低了聲音,“老爺去是跟這些大人物打交道的,而我的任務(wù)則是細察周圍。這場私宴,以老爺為主,我倒不是特別重要的?!?/br>
    受兩人影響,連阿四也緊張起來,聲音壓在喉嚨里,含含糊糊的:“對?!?/br>
    三人湊成一團,但也沒說什么特別要緊的事情,三兩句便講完了。霜華還得練琴,司馬鳳不便打擾,帶著阿四告辭了。

    阿四臨走時緊緊張張地從懷里掏出個紙包,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