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的小偷之旅（六千字）

    清晨，陽光照耀房間里，當(dāng)眼眸感受到一絲光亮的時候，我立馬就鯉魚打挺地跳了起來。

    按動床頭柜上的老式收音機，里面播放的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實際上我更喜歡一些并不太出名的音樂。然而磁帶并不容易買到。

    在音樂聲中，我刷牙洗漱，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不知怎么的，我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一絲蒼老的感覺。興許是因為昨天看《浮士德》導(dǎo)致我有些疲憊，也興許是因為睡眠的時候。隔壁陳子寅房間傳來的足球比賽聲音讓我無法入眠。

    果然，我還是喜歡安靜的東西。

    我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嬉笑道：“趙良，加油！”

    等洗漱完畢，音樂正好停止。我打開房門走出去，這個時間，陳子寅一般還是在睡大覺的，我便自顧自走下樓，桌上放著一碗白粥，還有兩個白面饅頭。葉佳佳正坐在旁邊喝咖啡吃面包，她見到我后，放下手中的雜志。輕笑道：“趙良，今天又是起這么早？”

    我笑著說是，然后坐在桌上，用饅頭沾了一點白粥，輕輕咬上一口。柔軟的面包吃著有一絲香甜，葉佳佳說我總喜歡吃得最簡樸，我說并不是簡樸，而是簡單。

    “李河最近特別忙碌，陰陽館總需要有人管著……”葉佳佳翻了幾頁雜志，從里頭拿出一張資料遞給我，她的眼神充滿歉意?！叭羰悄阍敢獾脑挘@個任務(wù)想交給你去做。傭金不多，五萬，看著也頗為麻煩。”

    我接過資料看了看，原來是一個記者家里好像是鬧鬼，但是事情說不清楚，要自己過去看一眼才知道。我將資料放在一邊，喃喃道：“我并不喜歡記者?！?/br>
    “為什么不喜歡？”葉佳佳笑問道。

    “或者說不止是記者……”我解釋道，“學(xué)生，新聞播報員，投資分析師一類的，我都不太喜歡?！?/br>
    葉佳佳笑道：“是因為這些都與學(xué)校有關(guān)么？”

    “因為他們都擺著欺騙與虛偽的嘴臉。”我下結(jié)論說道。

    “喲呵！逗比也開始說這種有意思的話語了？”

    樓上傳來陳子寅的笑聲，他走下樓梯坐在自己位子上，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他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無奈地說道：“關(guān)是你這滿頭銀色的頭發(fā)，估計就沒人感覺你是有文化的。”

    “可我頭發(fā)昨天還是黑色的?！蔽曳瘩g道。

    葉佳佳笑道：“趙良，不要想著跟陳子寅講道理，他是海狼，你是駱駝。”

    陳子寅納悶地問道：“什么海狼，什么駱駝？”

    我沒理會他們的問話，便匆匆吃完早餐，輕聲道：“我出門了，杰克倫敦最終并沒有給海狼一個好結(jié)局?！?/br>
    “但駱駝并沒有好經(jīng)過?！比~佳佳耐著性子說道。

    我走出門，等打開大門后，卻看見李河正坐在門口的水泥地上睡覺。我將他搖醒，他慌忙地揉揉眼睛，仿佛擔(dān)心受到襲擊。等看見是我后，他笑道：“趙良，早?！?/br>
    “還有臉說早……”我無奈道，“忘掉鑰匙了？不敢吵到我們？”

    李河尷尬地說道：“這倒不是，昨天受了點傷，疲憊得很，就在門口睡了。你是要做任務(wù)去？”

    我說是，然后催促李河快回去吃早餐。他滿臉疲憊地走進陰陽館，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說起來，李河一直都很忙碌，創(chuàng)建陰陽館之后就開始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我心里挺喜歡李河的，他對我很好，師傅曾經(jīng)跟我說過，對我好的人都是好人。

    我走出小巷，去平時出租車司機都喜歡等待的路口。這兒果然已經(jīng)停著幾輛出租車，我隨便找了個司機，讓他帶我去目的地。

    這司機皺著眉頭，跟我說道：“有點遠啊，不能打表，五十塊錢吧。”

    我說好，身邊一個在問路的大媽聽見了，她連忙對我說道：“別聽他騙，打表過去，也就三十塊錢。”

    出租車司機連忙罵道：“你知道個啥，老太婆大早上的……”

    “不要罵人……”我微笑道，“五十就五十，她是好心人，而你顯得有些陰暗了。”

    司機尷尬地笑了笑，我們坐上出租車，大媽說我腦子有點傻。司機則是很樂悠悠地踩動油門，我看著窗外的景色，輕聲說道：“錢既然給你五十，能不能開慢點？”

    他有些驚訝地看我一眼：“別人加錢都是想我開快點。”

    “我知道……”我輕聲說道，“但你看外面的天空，在日出的時候很漂亮?！?/br>
    “傻逼。”

    司機嘀咕了一句，我靠在椅背上，將車窗打開，因為車速不是很快，微風(fēng)吹在我的臉上，也沒有強勁的感覺，讓人很是舒坦。

    等到達之后，司機跟我收錢，我拿出五十遞給他，他疑惑地問道：“剛才那大媽說只需要三十，你為什么還是同意給我五十？”

    “你的衣服干凈但不整齊，可以看出是大清早起床趕到這兒拉客戶的……”我解釋道，“你并不是每天都能滿員，還落下一身職業(yè)病。而當(dāng)我去動車站坐車的時候，他們打著為人民服務(wù)的旗號，將店里商品的價格大大提高，哪怕是在動車上吃一份簡單的飯菜，價格也是遠遠超出它該有的價值，并且他們的工作要輕松很多。既然我在那兒要用高昂的價格買到低等的服務(wù)，為什么不能在你這兒用簡單的價格，買來你我都能舒心的一個早晨？”

    “我可以大概聽懂，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司機疑問道。

    “面對強大的商店，我只能低頭，因為他們不會給我講道理談價格的資格。而面對辛苦的弱者，我自然也不會太為過分，當(dāng)然，建議你下次要價少一點，買賣是需要雙方都喜好的?！?/br>
    我打開車門下車，只聽見司機不太樂意地嘀咕道：“碰到個傻逼?！?/br>
    這里是一片小區(qū)，住宅還算高級，位置并不是很理想。我來到資料上說的地址，是五一三號房，等按動門鈴后，里頭傳來一聲女人的叫喊，她說自己馬上來。池臺史號。

    等兩分鐘后，門被打開，是一名穿著睡裙的女子。她頭發(fā)整齊，但有一些頭發(fā)絲落在肩上，可見她剛才應(yīng)該是去梳頭了。

    等見到我，她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隨后溫柔地問道：“你好，請問找誰？”

    我微笑道：“我是陰陽館的人，叫我趙良便好。”

    “呀，怎么是個帥小伙，快進來吧?！?/br>
    她將門打開一些，自己卻站在屋子門口。我皺起眉頭，有些尷尬地從她身邊蹭過，而她似乎有點刻意將腰挺直，身體摩擦著我的手臂。

    這人是怎么回事，沒學(xué)過基本的禮儀么？

    我走進屋子，里頭光線還算明亮。女人問我要喝什么，我說若是有果汁就最好。她說有的，然后去冰箱里幫我取來一瓶果汁。

    我們坐在客廳的桌子上，我問她遇見了什么事，她說自己叫林小夢，昨晚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看見房間里有人走動。等睜開眼睛，她看見一個女人竟然被吊在天花板上，原來并不是在走動，而是那女人被晚風(fēng)吹得飄來飄去。

    說事的時候，林小夢一直往我身邊蹭，估計是怕得不行。我說要去她房間看看，她說好，我們便站起身，朝她房間走去。

    “我有點害怕?！绷中艟o緊抱住我的肩膀，小聲說道。

    我抽回手笑道：“無需害怕，你這樣倒是讓我不好行動了?！?/br>
    走進房間，我發(fā)現(xiàn)這里的光線還不錯。林小夢指了指天花板，說女鬼就是出現(xiàn)在這兒。她擔(dān)憂地問我是不是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天花板里藏著一個尸體。

    我仔細看了看天花板，她家的天花板是木質(zhì)的，而且看著很平整，便搖頭道：“不會，如果上面有尸體的話，木頭不會這么平整，而且無法阻攔住尸體腐爛的惡臭。問題應(yīng)該是出在房間里的某個東西上，這樣吧，你晚上的時候先出去住一夜，我住在這里試試?！?/br>
    “那真是太好了?！绷中粜Φ馈?/br>
    我看向房間四處，忽然瞧見電腦桌上有一個黃色的小東西在走動，等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只小鴨子。

    它正在慵懶地走動，因為它走一步坐一會兒，我便下了慵懶的定義。林小夢說這是它的寵物，倒是讓我很驚奇，因為很少見到有人養(yǎng)鴨子。

    “等它長大以后，不會覺得奇怪么？”我問道。

    林小夢笑著搖頭道：“打過藥水的，長不大，不過只能活兩年左右?！?/br>
    我皺起眉頭，走到電腦桌前坐下，仔細地端詳著小鴨子。林小夢這時候走到我背后，她緊緊貼著我的后背，輕聲說道：“你喜歡小寵物？”

    我轉(zhuǎn)過頭，疑惑地問道：“你為什么要貼我這么近？”

    “啊？什么？”林小夢似乎有些發(fā)愣。

    “從剛才我進門的時候，你就一直貼著我，這樣會讓我很難受……”我解釋道，“我好兄弟李河跟我說，當(dāng)一個女人努力用自己的胸脯，肩膀，臉去觸碰男人的時候，就代表在勾引，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林小夢連忙叫道：“那不是故意的啊?！?/br>
    我認真地說道：“可我覺得那就是故意的?！?/br>
    “傻逼……”林小夢沒好氣地說道，“就是勾引你怎么的，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是個傻逼，草，真不是男人?！?/br>
    她將我趕出房間，說要換衣服。我站在房間門口，努力地想自己是怎么得罪林小夢了。有疑惑就要問，這是李河教我的道理，他說不知道并不是可怕的，然而不知道還不肯去問，那才是最為可怕。

    幾分鐘后，林小夢走出屋子，她已經(jīng)換了一聲休閑裝，并且人也往外面走。我連忙問道：“你為什么要生氣？”

    她根本不理會我，繼續(xù)朝著外面走去。我尷尬道：“是因為你其實沒有勾引我么？”

    “你說夠了沒?。　?/br>
    林小夢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她激動地罵道：“我承認你很帥，剛才確實也想勾引你，但你也沒必要直接說出來吧？就當(dāng)我求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別再說了，你以為自己長得帥了不起啊？”

    她摔門離去，只剩我一個人站在空蕩的大廳里。我納悶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腦勺，難道李河跟我說的話是錯誤的？

    算了，不想太多。

    我走回房間，看見那小鴨子正舒服地躺在鍵盤上。我抱起它，輕聲喃喃道：“這輩子長不大了，會不會很難過？”

    它并沒有害怕我，只是用腦袋蹭一下我的手掌，然后瞇著眼睛，舒服地躺著。我很喜歡它，因為它長得很可愛：“你有名字么？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給你取名叫子寅二號好不好？因為子寅經(jīng)常被佳佳和李河說是鴨子，雖然不知道他哪里長得像鴨子，但我這么稱呼你最適合?！?/br>
    它忽然嘎嘎地叫了兩聲，似乎是認同了我的叫法。

    好……好可愛。

    它毛絨絨的，使得我忍不住將臉蛋貼近它，小心翼翼地蹭著它的身體。而它竟然也伸出頭蹭我的臉，我的心臟剎那間加速跳動，暖洋洋的。

    太可愛了！

    好開心！

    “子寅二號，你困困了嗎……”我忍不住小聲說道，“啊好害羞，要是讓李河他們看見我這么幼稚的一面，他們肯定會說我是小孩子?！?/br>
    小鴨子一直瞇著眼睛，我感覺它應(yīng)該是困了。正好電腦桌上有一個小床，我將它放在小床上，幫它蓋上了小被子。

    隨后，我將小床端到大床旁邊，輕聲對小鴨子說道：“來，我們一起睡覺覺?！?/br>
    正好我昨天也沒睡飽，所以閉上眼睛的時候，感覺很是舒服。床上有一種很香的味道，估計是林小夢身上的味道。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女孩們總是香香的，有時候想湊近葉佳佳嗅一下，雖然葉佳佳是愿意的，但陳子寅卻讓我不要這么做，他說這樣很沒禮貌。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一直睡到了十二點。我叫來外賣，自己吃了一些，也分小鴨子吃了一些。下午的時候，我一直陪小鴨子做游戲，抱著它看李河最喜歡看的《銀魂》，那是他推薦我看的。

    然后因為實在看不懂，我便抱著小鴨子看蠟筆小新，等太陽終于落山，我將小鴨子放在小床上，然后靜靜地給自己紋身。

    疼痛讓我的精神更加清醒，窗戶外面，已經(jīng)吹起了一陣冷風(fēng)。

    “呼……嗚……”

    風(fēng)穿過窗戶縫隙，使得聽起來有點像哭聲。我感覺自己的視線正在慢慢變暗，我知道，這是因為鬼遮眼。

    “咚……咚……咚……”

    樓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但那腳步聲卻絲毫沒有改變位置，就好像有人在樓頂不停地原地踏步一般。我下意識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在那天花板上，竟然有一雙腳正在踩動。每當(dāng)踩動一次，那雙腳就下來一點。

    從上往下走？而且是筆直著走？

    這是……嚇唬人呢？

    我催動紋身，輕聲呢喃道：“去?！?/br>
    頓時，有一道紋身從我身體出去，慢慢隱入影子之中，朝著天花板而去。我則是躺在床上，靜靜觀察著這雙腳。

    那女鬼的下半身終于完全從天花板內(nèi)走出來，她的腳上并沒有傷口，穿著的是白色短裙。這讓我很驚訝，因為以往捉女鬼的經(jīng)歷來看，大部分都是穿長裙陰森森的，很少看見穿短裙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