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石走到葉佳佳面前，疑惑地問道：“怎么了，mama?！?/br>
    “昨天晚上，就是你睡著后，你老師打來電話，說你的同桌回家后，被她爸爸mama從身上搜出來幾百塊錢，是不是你給的？”

    “是。”

    趙小石承認(rèn)的一剎那，葉佳佳皺起眉頭，她輕聲說道：“小石頭，錢不能亂花，我不知道你這么多零用錢是哪來的，反正不是李河干爹給的，估計就是陳子寅干爹給的。你還小，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表達(dá)，反正從今天起，你不能再帶零用錢去學(xué)校?！?/br>
    趙小石點頭道：“知道了，mama?！?/br>
    他本來就沒有什么想買的東西，零用錢帶在身上，也并沒有什么意義。

    來到幼兒園，在接到同學(xué)邀請玩捉迷藏的邀請后，趙小石暫時將難過的事情給忘卻了。大家又是在一起開心地玩游戲，而女同桌也將錢還給了趙小石。她難過地說自己爸爸mama不讓要，但是很謝謝趙小石。

    玩過捉迷藏，孩子們說想玩奧特曼打怪獸的游戲。想起昨天的遭遇，趙小石說自己不想當(dāng)奧特曼，當(dāng)怪獸就可以了。這更符合孩子們的心意，因為大家都想做奧特曼。

    小怪獸和小奧特曼斗在一起，趙小石因為玩得開心，暫時也忘記了昨天的事情。張老師今天則是盯得比較認(rèn)真，畢竟昨天玩奧特曼的時候，幼兒園可是出過事情的。莊農(nóng)大弟。

    “砰！”

    正在這時候，一個玩跳繩的小女孩不小心摔倒了，隨后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張老師聞訊趕去，溫柔地將女孩抱在懷里哄著。

    班級里有幾十名小朋友，但沒法配幾十名老師看管，所以難免會有意外發(fā)生。就在張老師哄著小女孩的時候，一個扮演奧特曼的孩子因為打不過怪獸趙小石，他氣呼呼地說自己要變身。

    他在原地跳動了一下，拳頭舉高，大喊變身。但結(jié)果毫無疑問，一丁點用處都沒有。這孩子認(rèn)真地說道：“我跳得還不高，奧特曼都是跳很高的，你等一下?！?/br>
    趙小石不明白跳很高是什么意思，那小孩這時候朝著二樓走去，趙小石也好奇地跟在后面。

    只見他從二樓搬來一個小板凳然后站在上面，趙小石頓時笑了。他覺得就算這樣也沒法變成奧特曼，因為小板凳不是很高。

    但事情并不是趙小石想的這樣。

    那孩子忽然就通過小板凳爬到了樓梯的欄桿上，隨后往下一跳，嘴里大喊著變身！

    “危險！”

    趙小石頓時慌了，他連忙將手往前一伸，想要抓住孩子的衣服。但由于心情激動的關(guān)系，他的右手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符文，整只手變成了黑色……

    “噗嗤?！?/br>
    他的手指，刺破了孩子的衣服，但還在繼續(xù)前進(jìn)。當(dāng)聽見危險而轉(zhuǎn)過頭的張老師傻眼了，隨后發(fā)出一聲尖叫。

    趙小石正站在欄桿處，而他的手已經(jīng)刺進(jìn)那男孩的背部。那男孩雖然沒有掉下去，但那滴落的鮮血和痛苦的神色，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

    孩子們都亂了，就算不明白那到底有多可怕，但關(guān)是看這一幕，看到那大量的鮮血，他們已經(jīng)知道這并不是一般的事情。

    趙小石慌亂地站在原地，他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顯得孤獨無助。

    ……

    醫(yī)院里散發(fā)著消毒藥水的味道，鼻子靈敏的趙良等人還能嗅到從太平間里傳出的尸體味道。趙小石呆呆地站在趙良旁邊，這對父子面前是激動得好幾次想打人的男孩家長。

    因為事情太出乎意料，趙良等人已經(jīng)使用了鬼遮眼，讓人們忘記這件事情。但他們并沒有推脫責(zé)任，而是選擇了修改記憶，對于別人來說，他們看見的是趙小石不小心將男孩推下樓，而男孩的背部正好被幾根竹笛刺穿。

    竹笛到底能不能刺穿人體，大家并不知道，但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

    “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趙良安慰趙小石的話語已經(jīng)滿是苦澀，“我們會使用靈藥，如果不行的話就用佛藥，寶貝……”

    趙小石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他這時候還沒從那記憶中反應(yīng)過來。

    大家都很沉默，給別人家的孩子造成了這樣的傷害，對他們來說也是痛苦的。甚至他們開始商量，是不是要放棄讓趙小石讀書的機(jī)會。

    毫無疑問，剝奪一個孩子的讀書機(jī)會很殘忍，而且會讓他以后在社會上不知道怎么跟人相處。畢竟學(xué)校是小社會，孩子們需要在學(xué)校里學(xué)習(xí)基本的相處方式。

    葉佳佳終于和父母談好賠償條件，她精疲力盡地回到趙小石身邊，看著呆滯的趙小石，她心疼地抱住他，輕聲說道：“是爸爸mama不好，小石頭，你不要想太多。你開始也是想救他，只是后來……”

    “是你們不好……”

    趙小石忽然喃喃開口道。

    大家都看向趙小石，而他的眼睛早已濕潤，他咬著嘴唇，艱難地發(fā)聲：“我只會給別人帶來痛苦……”

    “不管是陰氣，還是我這身體，我都只會給別人帶來痛苦……”

    “李河干爹說，以后我會變成很厲害很厲害的人，可是我只會傷害身邊的人……”

    他抬起頭，嗚咽著說道：“為什么要把我生下來？”

    為什么要……生下來。

    明知道他會和別人不一般，明知道他會失去很多，明知道他無法去理解快樂是什么……

    為什么還要把他生下來？

    趙良握住趙小石的手，他輕聲說道：“因為爸爸mama都很愛你，寶貝，對于我們來說，你就像是小天使一樣，知道么？”

    “沒有會殺人的小天使?！壁w小石搖頭道。

    “可他沒有死。”

    “如果沒有靈藥的話，他就會死。”

    趙小石緊緊握住拳頭，指甲刺進(jìn)手心里，他卻感覺不到疼痛。只有心臟那個地方，真的好疼，好悶。

    上幼兒園前，他曾和好多叔叔阿姨問過，幼兒園到底是一個什么地方。

    他幻想過很多次，也做了很多次練習(xí)，但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這么美好。對于趙小石來說，他就是一個惡魔，會給身邊同學(xué)帶來不幸的惡魔。

    “小石頭……”

    趙良抱住趙小石，他輕聲說道：“以后你會控制住的，就算很辛苦，爸爸也會幫助你，還有其他的孩子。你們都不會有事，好不好?！?/br>
    “我啊……最討厭爸爸了。”

    他推開趙良，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哭泣著喊道，“我不要當(dāng)爸爸的孩子！我想和他們一樣，我不想當(dāng)爸爸的孩子！我……我不想做一個魔鬼?！?/br>
    ☆、趙良之死（五）

    “我不想當(dāng)爸爸的孩子?！?/br>
    趙小石的話語還在趙良的腦海內(nèi)回響著，他坐在居酒屋的桌子前，靜靜地喝著清酒。實際上他并不喜歡這種味道，只是現(xiàn)在只有居酒屋還在開業(yè)。他突然想醉一場，但又覺得這樣做很沒意義。

    沒意義……

    人生總是會做許多沒意義的事情。人們就這么重復(fù)地犯著錯誤，哪怕再是無力，卻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種下的因果。莊肝扔亡。

    李河坐在趙良對面，他靜靜地看著酒杯，輕聲說道：“你若是不開心。可以與我說說。以前有什么委屈，你倒是會說給我聽。”

    “但我已經(jīng)是一個父親?！壁w良喃喃道。

    李河將大手放在趙良的臉上。正好覆蓋住了趙良的整張臉，他撫摸著趙良的臉，溫柔地說道：“那也是我的弟弟。”

    趙良也許是醉了，他不知怎么的，明明早就說過想要獨立。卻在這時候覺得很是無力。他想把臉埋在桌子上，李河正好伸出手，讓他把臉埋在自己手臂上。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小石頭是個好孩子，雖然我并沒有完全地與他在一起，但我能感覺出來，他是個好孩子……”趙良喃喃道，“他畢竟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一個月就相當(dāng)于別人的一歲，出生五個月，就長到了五歲。你知道的，我原本可以讓他在一年多變成成人的樣子，但我覺得這不公平……”

    李河接口道：“所以你封印了他的實力?！?/br>
    “是啊?！?/br>
    趙良閉著眼睛，他輕聲道：“以小石頭的實力，估計一年多的時間。就能媲美前十道的鬼魂。當(dāng)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三十六道鬼魂，這么說也代表不了什么。李河，我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說些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懂我。這個世上，也就只有你明白我。”

    “公平，你想讓他公平地活在這個世上。其他孩子享受過的東西，你也想他享受著?！崩詈诱f道。

    趙良點點頭，回想著趙小石之前的樣子。想起流淚的孩子。他忽然有些心痛，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這種情況。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大孩子。

    明明需要別人的保護(hù)，卻異想天開地想保護(hù)別人。

    李河給趙良倒上一杯烈酒，他撫摸著趙良的臉，微笑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對于我來說，你都還是那個簡單的孩子。也許哥哥幫不了你太多，但等你走得累了，你要記住。對于小石頭來說，你是他的頂梁柱；但對于你來說，支撐著你那片天空的人，是我?！?/br>
    “嗯?！?/br>
    趙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他伸了個懶腰，問道：“是不是不該讓小石頭去幼兒園？”

    “不，要去，走吧，跟我去個地方?！?/br>
    李河拿出錢包，抽出幾張錢放在桌上，隨后拉起趙良的手走出居酒屋，拉著他坐在車上。

    他拿出鬼奶喝了一口，頓時精神好了許多。趙良坐在副駕駛位上，他帶著些醉意地問道：“去哪兒？”

    “別說話，一會兒就到?！?/br>
    李河踩動油門，豪華的跑車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他冷靜地cao控著跑車，輕松避開一切障礙物。

    車頂忽然被放下來，等趙良感受到?jīng)鲲L(fēng)吹在臉上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汽車竟然在山道上。

    “李河……”

    因為速度很快的關(guān)系，他說話聲音要大一點才能讓人聽見，“來山上做什么？”

    李河沒說話，只是一味地用力踩著油門，時不時踩下剎車，使出一個個漂移。等來到山頂，他終于將車停下，趙良暈乎乎地走下車，只看到整個瑞安城的夜景都在自己面前。

    “咔擦！”

    李河點燃香煙，他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輕笑道：“怎么樣？”

    “看風(fēng)景是很好，但是……”

    “并不是看風(fēng)景……”李河打斷趙良的話，他輕聲說道，“是看風(fēng)水，既然你覺得小石頭危險，與其每天想著怎么保護(hù)他，不如……直接斷絕這一切?！?/br>
    趙良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李河微瞇著眼睛，他微笑道：“將整個城的風(fēng)水都破壞掉，讓它陽氣大盛，鬼物不得發(fā)作。當(dāng)然，以我們的實力，這是不用擔(dān)心的?？墒切∈^的話，就會徹底失去實力，與一般的孩子完全相同?！?/br>
    “整個城的風(fēng)水么……”趙良喃喃道，“為了小石頭，將整個城的鬼物都剝奪實力，會不會太自私？”

    李河搖頭道：“他們?nèi)绻X得不自在，就會離開瑞安，去其他地方生活。我說，趙良……”

    他回過頭，醉眼迷離地看著李河，后者摸了摸他的頭，微笑著說道：“有的時候，霸道一點是可以的。”

    “你是太霸道，已經(jīng)類似于周道尊了……”趙良搖頭道，“但這給了我啟示，你看，我們可以將去幼兒園的那條路風(fēng)水給破壞，讓陽氣大增。這樣一來，小石頭在家里和在幼兒園，就不會再爆發(fā)出實力來。只要他不去其他地方，應(yīng)該就不會出事?！?/br>
    李河笑道：“交給我來辦?！?/br>
    “嗯……”

    趙良忽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他用手做喇叭狀，對著城市大喊道：“?。　?/br>
    等喊完之后，李河靜靜地等待著趙良的下文，他卻什么都沒喊出來。然后李河愣住了，他問道：“怎么不繼續(x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