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冉姐那時候也才18歲啊……而且公告里沒提的是,哥哥出車禍之后,她的父親悲傷過度,不久也去世了。怪不得冉姐演姜媛那個角色演得那么好,不光是演技,也是親身體驗啊……唉,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不管她怎么報復(fù)姓鄒的,我覺得都能理解。” “妲己娘娘真的很不容易,而且最沒有選擇的難道不是孩子嗎,誰也不想作為私生女出生的吧?!?/br> “尬洗就不必了吧,搶原配女兒的未婚夫難不成也是沒有選擇的?三就是三,沒得洗!” “樓上這么跳腳,是把自己代入原配女兒了?這事根本沒有實錘吧,憑一句話就信誓旦旦蓋章人家是三,你也是很棒棒呢” “一碼歸一碼,姓鄒的毒婦害得冉姐家破人亡,冉姐花了這么多年,終于讓姓鄒的毒婦受到法律的制裁,跟絕世渣爹宗慶山不做人有什么關(guān)系?渣爹的水軍才是省省別洗了吧,這錢賺了夠買骨灰盒嗎?下水軍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發(fā)給工作室了,就看不慣你們這些賤骨頭的孤兒!” …… 親人遇害,求告無門這種事情,最能引起大眾的共情——諸位上網(wǎng)沖浪吃瓜的,誰又不是個普通人呢?都是無權(quán)無勢的普通人,這事今天發(fā)生在別人身上,明天就可能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為別人發(fā)聲,也是為自己發(fā)聲。 這是最樸素的正義感。 況且蘇冉又不是沒有粉絲——身為長紅不衰的一代國民女演員,顏值和業(yè)務(wù)能力都是頂尖的能打,多年的經(jīng)營積累,她的粉絲不僅基礎(chǔ)龐大,而且相當(dāng)忠實。 說得極端一點,哪怕蘇冉真成了法制咖,也照樣會有大把的粉絲不離不棄,努力替她洗白。 更何況是這種隱忍多年、為親人報仇的事情?粉絲只會心疼jiejie,并且愛屋及烏,憐愛封窈。 在蘇冉自揭身份的時候,讓她斬獲了戛納影后的電影《母親》才剛熱映過。影片中角色遭遇的困境與現(xiàn)實交織,更令人唏噓感慨。即便不是粉絲,只是路人,也很難昧著良心用這一點來攻擊她。 而粉絲們更是老早就整理好了時間線,證實蘇冉與封季同的交往,包括懷上封窈,是在封季同跟鄒美婷結(jié)婚之前。也就是說,不存在所謂的介入別人的家庭,也算不上什么私生女。 宗慶山一方拿這個做文章,顯然根本沒考慮到這番恩怨背景,更不懂得大眾對權(quán)勢欺壓的同仇敵愾。 官方蓋章的成功翻案,鄒美婷終于被繩之以法,無疑是代表正義的勝利。吃瓜群眾們喜大普奔之后,注意力重新轉(zhuǎn)回到宗家的事情上。這一回,就開始覺得跳出來拿身世攻擊封窈的人很不懷好意了。 而封窈既然料到那邊會反擊,就提早向蘇冉借了人,幫忙盯著。 專業(yè)的人做專業(yè)的事,在玩慣了下水軍營銷黑人的娛樂圈資深人士面前,水軍不難識破。甚至順藤摸瓜,摸出了宗慶山一方雇傭的水軍公司。 本來就有眼尖的吃瓜人注意到有些攪渾水的賬號有問題,而雇傭水軍的證據(jù)甩出來,更是讓人感到被當(dāng)成傻子愚弄,而加倍的憤怒—— “渣爹賤三是知道自己的渣沒得洗,才把臟水往別人頭上潑,是吧?[吔屎啦你.gif]” “好了宗慶山不用洗了,光從這一件事就能看出你是個什么東西了,希望下次再聽到你的消息是在訃告欄里[吐]” “信女愿一生葷素搭配,換渣爹賤三出門掉進下水道[祈禱][祈禱][祈禱]” “u1s1,我又重新看了一遍訪談視頻和報道,小狐貍meimei真是美人啊,好喜歡這種超有風(fēng)情的長相~而且她明明只是在講家人,夸宗少,包括保姆阿姨爆的料也都是渣爹的,根本沒有攻擊賤三和那倆代孕的假龍鳳胎。說明她看得很清楚,出軌又狠心的渣爹才是萬惡之源,不愧是慶大學(xué)霸,三觀很正,愛了愛了(^3^)” …… 輿論風(fēng)向幾經(jīng)搖擺,終于又回到正途上來了。 這一回,憤怒的吃瓜網(wǎng)友們甚至涌向了宗氏旗下的各公司微博下面,激情辱罵宗慶山。 封窈毫無愧疚——誰讓宗慶山想欺負宗衍的?雪崩來臨的時候,她就是最大最閃亮的那一片雪花,專往他臉上砸! 這事在網(wǎng)上討論得激烈,封窈在學(xué)校里,也難免被問起。 “這回我算是體會到了我媽的不容易。”封窈抽空跟錢姝感慨道,“像這樣三天一小撕,五天一大撕,天天被媒體圍追堵截……天啊,這樣的日子她是怎么過了二十多年的?” 錢姝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br> 封窈想想也對,“這話宗衍也說過?!?/br> “……你還真是三句話不離他,”錢姝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陷入愛情的女人,真是沒救了。你那句表白,他得開心得飄起來了吧?” 封窈想起宗衍到超市里去找她,顯然是看到她發(fā)給他的就直接沖過去了,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還要陪他去看他祖父?!?/br> 正要掛掉電話,卻又聽錢姝嚷嚷了一句,“哇靠!你去看宗氏官號剛發(fā)的微博?!?/br> 宗氏規(guī)模龐大,在社交媒體上主要是由旗下各子公司的品牌分別獨立運營,真正的集團官號只偶爾發(fā)點行業(yè)投資動向、又收購了哪個公司、支持的慈善活動等等,特別官方,特別冷漠。 而最新的一條是這樣的: 「關(guān)于近日的網(wǎng)絡(luò)謠言,宗衍董事長特此聲明:不認識什么“原配女兒”,愛人自始至終只有封窈小姐一人,別無他人?!?/br> 下面評論區(qū)已經(jīng)很熱鬧了: “哈哈哈哈哈直接一個不認識可還行?宗董事長:全網(wǎng)無前任” “真的是初戀嗎?天惹太甜了吧!我又可以了” “這是給人看的嗎?還好我又聾又瞎還不識字,踢翻這碗狗糧” “昨天的我:羨慕被plmm表白的宗少。今天的我:我代表民政局同意這門婚事” …… 下午時分,冬日的太陽低垂在天際,陽光將屋檐上的積雪染成一片金燦。 封窈鉆進車里,抓住男人伸過來的手,將他的手臂抬起繞過自己的肩,然后貼過去,熟練地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下巴搭在他的肩頭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宗衍:“……這么開心?” 封窈點點頭:“當(dāng)然開心?!?/br> 明明因為站出來而受到了那么惡毒的攻擊——宗衍想到網(wǎng)上那些對她惡意的中傷,俊臉上閃過一抹陰霾。 “鍵盤在別人手里,怎么敲我可管不著?!狈怦簠s是心情很好,胳膊環(huán)著男人勁窄的腰,眸光流轉(zhuǎn)著笑意,“我不關(guān)心別人,我只關(guān)心你?!?/br> 宗衍低頭去親吻她,忽然想起什么,“這話你是不是對別人說過?” 他怎么記得,他好像聽她對錢姝錢富貴兒說過類似的話? “怎么可能?”說沒說過,封窈不確定,但堅決不承認,“這么rou麻的話,我只對你說?!?/br> “……” 宗衍黑眸微瞇,須臾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語氣沉沉,“不許對別人說?!?/br> 封窈趴在他的肩頭上,笑得直不起腰。 笑聲如銀鈴般清脆,車在開往近郊的馬路上飛馳,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景色在車窗中飛快地倒退。 一扇氣派的黑色鑄鐵大門緩緩打開,車開了進去,封窈的目光很快被花壇中的雕塑噴泉吸引住了,“這么冷的天,水不上凍嗎?” 宗衍看了一眼,“下面應(yīng)該有加溫裝置?!?/br> 封窈想起在伴月山莊的時候,庭院里那個錦鯉池子,池水永遠澄澈見底。她有回隨口感嘆了句,結(jié)果聽園丁解釋道,“這池子底下裝了三臺大型過濾器,日夜不停工作,就為了保持水質(zhì)清澈干凈呢?!?/br> ……只能說有些人為了居處的景觀靚麗,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景觀靚麗,住在里面的人的心情卻未必靚麗。 至少看見手牽著手前來的二人,宗老爺子的臉色就非常不靚麗??匆矝]看這邊一眼,只繼續(xù)給籠中的畫眉鳥添食。 真不愧是親祖孫倆——封窈心想,她第一次見到宗少爺?shù)臅r候,他不是也愛搭不理,忙著喂魚么。 想著,她瞟了身邊的男人一眼。等他老了,不會也變成這樣一個冥頑不化的討厭鬼老大爺吧? 宗衍不知道這女人的腦袋里又在想什么,八成又在編排他。他警告地捏了捏她柔軟的手指頭,開口道,“祖父?!?/br> 封窈乖乖地跟著打招呼,“老爺子您好?!?/br> “是怕我老不死,專門把她帶過來氣我嗎?”宗宏深一開口就很不客氣。 宗衍平靜道:“祖父不必說這種話,您如果愿意了解窈窈,就會知道她一向與人為善,不會無緣無故氣人的。” “……” 封窈心道,她看宗少爺氣人的本事也不小。 眼看氣氛不好,羅君毅適時過來打了個圓場,“阿衍先坐吧,封小姐也請坐,都坐下說話?!?/br> 宗衍拉著封窈在沙發(fā)上落座,交握的手沒有放開。 “我是來給祖父一個交代的?!?/br> 宗宏深冷哼了一聲,“你不是膽子很大嗎,還用給我交代?” “自然是要的。祖父對我的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恩,我從不敢忘。” 不論宗老爺子是出于多少考量,又有多少是迫于孟家的壓力,但總歸是在他年幼無依的時候,為他提供了庇護,讓他不至于依附宗慶山生活。 宗衍看著滿頭華發(fā),早已不復(fù)兒時記憶中那般偉岸挺拔的祖父。小的時候,他以祖父為榜樣,甚至處處模仿他。 祖父威嚴甚重,說一不二,只要他發(fā)話,宗慶山也得灰溜溜地放棄打他的主意。年幼的他最大的夢想,莫過于長大后也能像祖父一樣。 “事情是我做的,祖父沒有給我別的選擇,我不后悔?!弊谘苁栈厮季w,“當(dāng)然我不可能一直把您隔絕在這里,以您的威信,還有手里的大把股權(quán),如果執(zhí)意要與我為難,恐怕還是會有很大的麻煩?!?/br> 宗宏深當(dāng)然不是毫無底牌,任人宰割。他老眼微瞇,冷冷地看著這個他最器重的孫子,“既然知道,還是不后悔?” 宗衍笑了笑,“我說的會有很大麻煩的,不是我,是宗氏。” “宗氏最近的股價已經(jīng)上漲了七個百分點,據(jù)我所知,已經(jīng)有空頭盯上了宗氏——祖父不要忘了,孟家除了地產(chǎn),這些年在金融業(yè)也是大展宏圖,舅舅如果有機會,不會放過做空宗氏的良機?!?/br> 雖然孟子怡的亡故是一場空難事故,然而因為宗慶山的關(guān)系,孟子恒一直對宗家相當(dāng)冷淡。 “如果祖父執(zhí)意要與我為難,我當(dāng)然不會束手就擒。若是斗起來,眼下的大好局面不復(fù)存在,股價暴跌是必然的。當(dāng)然,舅舅想必會十分歡迎?!?/br> 宗宏深閉了閉眼,咬著牙,聲音從齒縫里擠出來,“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br> 宗衍打的什么機鋒,封窈聽得云里霧里,但是宗老爺子這句話她可聽明白了,“宗衍一向很尊敬您,把您當(dāng)親人,根本不想跟你作對的。到底是誰非要逼迫他、把他趕到‘外’那一面?” 股價啊做空什么的她聽不明白,羅君毅卻是和宗老爺子一樣,一下子就懂了。 這些年宗衍與外家、與孟子恒的往來并不多,就連羅君毅都以為,孟子恒因為厭惡宗慶山,連帶著對流淌著宗慶山的血脈的宗衍也不親近。 然而宗衍這話里的意思,他與孟子恒的聯(lián)系顯然比他們以為的更緊密。 如果他們祖孫斗起來,孟氏趁機做空,宗氏必然元氣大傷。而孟氏做空所用的資本——難道宗衍會放棄這份利益? 無論如何選擇,宗衍的布局,其實已經(jīng)立于不敗之地了。 他挾持的根本不是宗老爺子,他根本是挾持了宗氏,來逼迫宗老爺子…… 最壞的情況,宗氏會在祖孫相斗下分崩離析。然而宗衍依然可以通過孟子恒吸收這些散落的資產(chǎn),更不用提他自己手里掌控的產(chǎn)業(yè)本就足以自立門戶。 屆時這個宗氏可能會實際上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宗氏…… “祖父教導(dǎo)我,任何時候都要做好最壞的準備,永遠不要受制于人。您的教導(dǎo),我不敢忘。” “……” 宗宏深的面色鐵青。 即便拿他的兒子——甚至拿他自己來脅迫他,他都可以不松口。 然而宗衍挾持的是整個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