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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火葬場揚灰之后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怎么會?!奔傥⒂H切地說,“既然師弟你要留下來幫我,那我自然歡迎?!?/br>
    劍夷施施然點點頭,就聽到風(fēng)如晦“咳”了一聲。突然反應(yīng)過來,剛剛只顧著聽姬少微說話,都沒問過師尊愿不愿意和他比劍。

    姬少微沒有告訴過他慕容翌就是風(fēng)如晦,但作為一個劍客,別的事情或許沒有那么敏銳,但在劍道一途,他比姬少微更早發(fā)現(xiàn)端倪。師尊作為風(fēng)如晦的時候劍術(shù)和慕容翌時完全不同,但劍夷卻能透過招式窺得一二,想來師姐和師尊認(rèn)識更久,也和慕容前輩認(rèn)識更親密,想必是知道的,便沒有說過。

    此時他緊張地看向風(fēng)如晦,姬少微有點明白,在風(fēng)如晦后面收的都不是自小養(yǎng)到大地徒弟里面,為什么他最喜歡劍夷了。

    無論心里怎么想,姬少微看起來總是滴水不漏,“師尊,難道你不愿意?!?/br>
    這句話像極了姬少微走之前問過他的話。于是風(fēng)如晦還沒思考之前,身體已經(jīng)先他一步做下決定,他說:“我愿意?!憋L(fēng)如晦一邊覺得自己可悲,一邊情不自禁為她一點親近之語生出一點期待。

    “你聽到了?!奔傥⒌玫娇隙ù鸢笡]再敷衍風(fēng)如晦,看向了劍夷。

    劍夷果然一臉踏實。姬少微借著飲酒掩飾唇邊笑意,師弟果然是除了劍什么都不在意的單純美人。

    最重要的事情說完,劍夷很滿足,終于有了點不一樣的感覺。

    似乎,師尊和師姐之間的氛圍沒有那么和諧?

    “那,我先走了,師尊告辭,師姐再見?!眲σ恼f,見他們一個點點頭,一個擺擺手——主要是風(fēng)如晦,他和姬少微關(guān)系不錯,沒那么多講究。

    臨出門之前,回頭對他們說:“楚師弟和沈師弟要來了。”

    他走了,也帶走了這里唯一的生氣。房間里又變得像潭死水,即使有問有答,卻像距離千萬里遙遠(yuǎn)。

    一個心如止水,一個緣木求魚。

    如果說剛來的時候他心懷期待,現(xiàn)在只有如墜冰窖。姬少微太冷靜了,無論是對百日紅還是對劍夷,還有對自己,三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態(tài)度和手段,卻看不出來絲毫的痕跡。

    最難搞定的應(yīng)該是百日紅,這些年里他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甚至稱不上朋友。幾年的相處比不上三十年的陵國生活,但血脈相連總是能打動他,畢竟葉眠桑是他曾經(jīng)唯一的親人了,哪怕臨死前也不忘把meimei托付給姬少微。

    其次簡單些的是劍夷,他只要比劍就好。

    最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是自己了,風(fēng)如晦想,甚至不需要她說什么,偶得她一點垂青,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哪里需要她做些什么說些什么呢?

    “你怎么想呢師尊?”她提起了劍夷得話,“你的其他幾個徒弟就要來了,聽說你也很多年沒有見過他們了?”

    說來可笑,她是風(fēng)如晦最喜歡的那個徒弟,也是唯一寄予希望的,卻是受到他傷害最多的那個倒霉蛋。反而是后面收的幾個,說的是她的陪襯,這個人在教導(dǎo)的時候仍然盡心盡力,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一個稱職的師尊。

    想到這里姬少微感到有點意興闌珊,百無聊賴放下酒杯,反正在風(fēng)如晦面前也不用做什么偽裝,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樣子的人。

    風(fēng)如晦順著她的話說:“來就來了,我已經(jīng)做完了師尊該做的事情,也是個死人了,他們做什么我管不著也不需要管。”

    “那我呢?你為什么非要跟著我?”姬少微問。

    過了許久他才回答:“你不一樣,你知道的?!?/br>
    “為什么你表現(xiàn)的像我欺負(fù)了你?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br>
    姬少微說完這句話,風(fēng)如晦像是得到了什么力量一樣重新振作起來,“你說的對,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的,我也該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br>
    姬少微:“比如呢?”

    “比如和你一起毀掉墜月湖?!彼f,“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你兒子或許并不需要將他排除在外,我覺得他很快就會找過來,哪怕不見你也會幫你的。”

    姬少微蹙起眉頭:“他來做什么?”

    “他不是要來做什么,是要為你做些什么,因為他覺得這是對的事情?!?/br>
    姬少微懷疑地看向他:“你沒說多余的話?”

    “沒有?!彼f。如果對姬少微要做的事情進(jìn)行一點猜測,并且透露一些給柳雪意不算的話?!吧傥?,只要你需要,真正關(guān)心愛護(hù)你的人,哪怕你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都會到你身邊的?!?/br>
    她沒有再說出自己不需要的話。

    風(fēng)如晦達(dá)成了自己的目的,真正感覺得無力。

    這是一個試探。姬少微的態(tài)度曖昧不明,即使不會改變自己的任何做法,他還是想知道,姬少微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了。

    窺鏡會壓抑甚至清除一切阻礙目的達(dá)成的感情,身在局中多少會難以真正看清,但若是身在局外總是更清晰一些。

    于是他沒有問姬少微是在意自己還是假裝,轉(zhuǎn)而問起了她對柳雪意的看法,如果她連最在意的兒子都只是用理性衡量得失,那自己還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姬少微的沉默已經(jīng)說完了一切,風(fēng)如晦喉嚨一哽,分明已經(jīng)沒有人類的軀體,心臟的地方還是感受到了無法遏制的痛苦。

    或許當(dāng)時她丟下自己離開,不是仍存有一絲舊情,而是想斬斷這一絲顧慮。

    風(fēng)如晦耳邊又回想起那句話。

    “師尊,難道你不愿意?”

    她在皎潔的月光下仰頭望著自己,問他,能不能在她登基之后放棄一統(tǒng)四國的想法,一起歸隱。

    那個時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想,少微太天真了,自己已經(jīng)走了九十九步,怎么可能停下來。哪怕是他想停下來,也停不下來了。

    她憑借百日紅給她的第二次選擇武器的機會,立下詛咒,讓自己無法通過任何方式干涉四國皇室,無法換一個人實現(xiàn)理想。

    但如果那個人不是她,做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呢?

    第54章 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大夏,皇都。

    新皇推辭了好幾次禪位詔書后終于誠惶誠恐地接下,然后昭告天下,這對更多人來說是一件好事,意味著這個國家開始步入正軌。但對太上皇和太后來說則是不擇不扣地羞辱,沒有哪一個皇帝能忍受被自己的女兒趕下皇位,還要配合她演出父女情深。

    禪讓詔書上面寫著他自覺年高不堪為帝,贊頌女兒品德高潔能力出眾,在百姓眼中堪稱慈孝典范,兩代賢君,在知曉真相的大臣眼中只有血腥與陰謀。

    大抵每一任皇位爭奪的勝利者都不會介意展露自己的寬容大度,那些在危難時候支持姬少微當(dāng)皇太女,又在平定后揣摩皇帝的心思,轉(zhuǎn)而支持她弟弟當(dāng)皇太子的大臣,姬少微一個都沒處理。

    有人惶惶不可終日,盡做些自己嚇自己得得事情。有人劫后余生,夾緊尾巴做人不敢出頭。還有人把這當(dāng)成一個契機,忙著和以前劃清界限,向新繼位的女帝獻(xiàn)殷勤。

    而姬少微就站在高處看著他們的丑態(tài)。

    繼位大典還有半個月,姬少微平日的時間并不寬裕,但她還是抽時間去看太上皇和太后。

    宮人剛打開緊緊關(guān)閉的大殿門,一個香爐就朝她扔過來,姬少微穩(wěn)穩(wěn)接住。稍微有些燙手,姬少微扔在了地上,身邊的宮人因這聲響都打了冷戰(zhàn)立刻跪下。

    就是自己生氣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那么害怕,坐在高位的太上皇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漫不經(jīng)心的女兒說不出話。

    “退下?!奔傥⒄f。

    身邊的宮人像是得到了寬恕,松了一口氣,利落起身,訓(xùn)練有素地魚貫而出。

    她走上前去,像是尋常人拉家常一樣說話:“父皇這樣豈不是平白讓人看了笑話?!?/br>
    “你個不孝女來做什么,你有什么資格對我說這話?”

    姬少微心平氣和:“我來告訴父皇,我的登基大典在半個月后?!?/br>
    “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地事情,還怕人笑話?”太上皇指著她的鼻子,恨不得自己的咒罵立刻生效,“你這個謀朝篡位的逆子,你大逆不道、罔顧人倫,你不配當(dāng)我的女兒,你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父皇老糊涂了,帶走首生子,歸來后繼承大統(tǒng)是你們當(dāng)年和我?guī)熥鹫f好的,難道父皇以為,接受超乎尋常的力量相助,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況且,解決了大夏的危機,幫父皇打敗幾位叔叔伯伯當(dāng)上皇帝,繼承皇位的還是您的血脈,這些都不夠嗎?”

    “你若真是賢良,就該把皇位讓給你的弟弟,難道他不是你的親弟弟,你就非要爭這一點?”

    姬少微奇怪地看著他:“難道我的叔叔伯伯們不是您的親兄弟,您又做了什么呢?翼王還是一母同胞呢,我可憐的堂弟堂妹們,現(xiàn)在連王府都出不去幾次呢。”

    太上皇面色鐵青癱坐在龍椅上,太后趕忙拍拍他的胸口替他順氣,姬少微在旁邊想搭把手,左看右看沒有自己的余地。

    等他們好一點了,姬少微重新打量起來。太上皇今年未到不惑之年,往常比他的實際年齡看起來更年輕,現(xiàn)在卻比時間年齡看起來更老了,倒是太后,保養(yǎng)得宜還是三十出頭的樣子,美貌不減。

    太上皇半躺著恨恨看著她說不出話,太后雙目含淚控訴她:“少微,我知道你對我有怨,可這是你的父皇啊,你怎么能這么氣他!還有你的弟弟meimei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重點還在后半句,這話差點把姬少微逗笑了,“靈臺和長垣可不這么想,他們是鐵了心要殺了我這個jiejie。”

    沒等太后說話,姬少微又補充道:“和母后想要殺死我其他異母兄弟一樣?!?/br>
    “可他們也沒有成功,你已經(jīng)成為皇帝了,就不能放你弟弟meimei一次?”

    “若今日站在這里的是弟弟,他要殺我,母后也能這么對他說嗎?”

    太后一愣,含淚雙眼帶著真誠和痛心:“自然!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愿意看到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有事?!?/br>
    不愧是盛寵不衰的皇后,姬少微想,這要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很難不相信她啊。

    “母后,若是征戰(zhàn)回來你沒有想給我下藥想讓我武功盡失,或者沒有把四表弟帶到我寢宮,我說不定還會相信你?!?/br>
    她不知道靈臺刺殺她的事情有自己的手筆,太后似乎看到了希望:“難道我沒有派人阻止?你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rou啊,我怎么真舍得這么對你!你meimei和你二表弟情投意合,你大表弟和你一個師尊,我以為你們才是良配,至于你四表弟,你們親上加親不好嗎?他和你大表弟二表弟長得那么像,這不夠嗎?”

    姬少微一副被她說服有些心軟的樣子:“母后啊……”

    太上皇看不得他們還在這里假裝母女情深,沖她大吼:“滾出去!滾出去!”卻沒有對太后說什么。

    “話都帶到了,兒臣也該走了?!奔傥⑾蛩麄凕c頭告退。

    走了有一會兒,太后身邊的心腹侍女追了上來。

    “陛下,滿月拜見陛下?!睘貘f鴉的頭發(fā)點綴著珠翠,柔順地低垂著頭。

    姬少微對宮人態(tài)度一向不錯,沒有因為太后地偏心刻意為難她:“起來吧,你叫滿月,是母后身邊的是不是?剛回宮時就是你給我倒的茶?!?/br>
    滿月發(fā)現(xiàn)新帝居然還記得她,不由有了一點底氣,“正是奴婢?!?/br>
    “你跟過來是有什么事情?是宮人服侍不周還是父皇母后另有吩咐?一會兒還有事情,你快些說。”

    被新帝地態(tài)度又弄得有點緊張,滿月不敢想別的,只把太后教她的話復(fù)述給姬少微?!疤竽锬镎f,陛下始終是她的女兒,天下沒有哪個母親會忍心啊看著女兒孤立無援,但同樣不忍心看骨rou相殘……”

    新帝繼位,父母親人不在她也會受到詬病,不知道誰給她傳了消息知道她另外兩個孩子還有一個活著的。太后的意思是,希望姬少微善待她的骨rou,即便太上皇身體有恙不能參加她的稱帝大典,但作為太后她會去的。

    這么多年太上皇和太后二圣臨朝,她基本可以代表太上皇了?,F(xiàn)在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來了,太上皇身體有恙也不是說不過去了,至于他要怎么有恙,就看太后了。

    這姬少微怎么會不同意呢。

    “替我謝過母后。無論怎么,她都是尊貴的太后,父皇也是我父親,你告訴母后,讓她多勸慰父皇,還有保重身體?!?/br>
    “奴婢記住了?!?/br>
    就在她以為說完了,滿月又說,希望她殺死靜太妃和寧太嬪的皇子,還有他們本人。

    剛說出口,滿月就感受到姬少微自上而下的審視。但這應(yīng)該是所有要求里面最簡單的了,她不覺得新皇有什么不愿意的,恐怕是要避開她登基的吉日罷了。

    “讓母后放寬心?!奔傥⒄f,隨后沒有停留地離開,為她撐傘的宮人雅柔加快腳步才追得上她。

    皇宮很大,但還是沒幾步就到了她的寢宮,這樣的距離對習(xí)武之人算不得什么。

    換下了衣袖有些濕意的衣服,姬少微重新回到書房處理奏折。接受退位詔書沒有多久,但是工作已經(jīng)做了很久了。

    直到入夜時分,她才聽到熟悉的簫聲。

    姬少微迅速披上衣服胡亂系好搭著披風(fēng),沒有驚動任何人就跑了出去。越過幾處屋頂,闖入了簫聲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