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第34章 chap.36 做任務做得疲倦了,他們兩個會天南海北地聊天。聊天氣,聊假期,聊新年,但更多的,是聊“朋友。” 溫霖:……這種cao作是之前我那個朋友想出來的,沒想到換了個游戲,還能用。 紀峣:我哥們是個巨無霸奶,f杯的那種,那預判,我給你說,絕了。 溫霖:我那個朋友喜歡研究任務劇情,所以剛才我就順手……翻了一下。 紀峣:嘖嘖嘖,你跟我哥們——好吧前哥們,怎么都喜歡用句號當口頭禪啊。 隨著兩人逐漸熟稔,紀峣知道對方備胎不成反而成功打臉綠茶婊,溫霖也知道對方有個異性(?)朋友,卻已經跟“她”翻臉了——估計是求愛不成。 他們并沒有打探對方的事,只是從偶爾的只言片語,拼湊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大概。 有時候,溫霖的心中會泛起一絲波瀾。他并不會想到網線對面的那個人就是紀峣,他只是偶爾——好吧并不是偶爾,會很沒骨氣地想,紀峣會想起他么?會像這個妹子一樣,向別人用懷念的口吻,這么提起自己么? 如果會的話……他不得不承認,如果會的話——他大概會,很開心,很開心吧。他甚至忍不住幻想,如果真的這樣,他要怎么原諒紀峣。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溫霖覺得自己賤得簡直無與倫比。 可另一方面,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紀峣絕對不會那樣做。紀峣,就是個外熱內冷,骨子里比誰都涼薄的混蛋—— “這個副本是新出的,我們上yy吧。” 溫霖正在發(fā)愣,就見女牧師發(fā)來這么一條消息。 yy是一個通訊工具,和主要以即時文字通訊為主的qq不同,yy主要是語音對話。 他們一直組的是兩人隊,進的也是小副本,偶爾中型副本野隊直接就組了,也懶得開語音,然而之前游戲為了慶祝新年,更新了一次,開放了不少新副本,他們沒法熟門熟路地刷,只能摸索著來,這時候,打字就顯得很不方便,只能語音了。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明明組了有一段時間的固定隊,卻一直沒有交換過彼此的yy號,更沒有進過彼此的yy房間。 然而現(xiàn)在這個默契,終于被打破了。 這時候的紀峣正抱著自個兒的筆記本,盤腿坐在張鶴房間的地毯上,一邊往嘴巴里丟巧克力球,一邊噼里啪啦地打字:“我把我的房間門牌號給你,你直接進來吧?!?/br> 打完字還不忘抽空扭頭嘲笑張鶴:“多大的人了還吃巧克力——你不怕你的腹肌變成一塊?小心徐葉葉不要你?!?/br> 張鶴靠在床上玩手機,聞言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直接伸出長腿,踹開了紀峣繼續(xù)撈巧克力的手:“有種你別吃。” 紀峣把一整個糖果盒全都抱進自己懷里:“我偏不?!?/br> 張鶴翻了個白眼。 紀峣嘴巴里含了顆榛子仁味兒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猶豫著要不要開變聲器——他不想勾搭這個人,當時加對方好友時也沒想到會漸漸這么熟,后來也一直沒找到機會說,自己其實是個男的,結果越拖越不好說,到了現(xiàn)在,紀峣難得糾結了。 想了想,他還是把變聲器打開了,熟練地把自己的聲音調成了甜度很高的女音,因為他懶得解釋,就這么讓對方誤會去吧——這個是之前他在游戲里勾搭漢子時的聲音,懶得換了——一切弄好,紀峣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然后重新切回游戲,把自己的門牌號發(fā)了過去。 測試聲音時,張鶴又聽到了那股熟悉至極辣耳至極的女音,頓時一聲冷笑,又踹了紀峣一腳:“打完就給我滾。” 紀峣恨恨比了個中指。 另一頭,溫霖低頭帶上耳機,結果剛一抬頭,就看到游戲的對話窗口里發(fā)過來一串數字,看起來略眼熟。 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機械地復制粘貼,切到y(tǒng)y,一回車,就進入了一個熟悉的房間。熟悉到讓他心臟停跳。 房間名字叫做,花羊二人轉。 溫霖手一抖,心臟在大腦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時,就開始驀地緊縮,抽搐,鼓脹,加速跳動。 有那么幾瞬息的時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意識也好思維也罷,一切氣味、聲音、圖像,似乎都離他遠去了。一切空空茫茫,他好像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 直到一道甜蜜的女聲忽然從耳機中傳來,如同驚雷乍響,猛然落到他耳邊。溫霖打了個激靈,終于回過神來,就像忽然被一盆冷水潑醒美夢的可憐人。 “喂?”對面的女聲叫著他游戲里的id,“你進來了么?聽得到么?” 紀峣現(xiàn)在正在游戲里,之前又關掉了yy的提示音,所以并不能確定對方有沒有進來。 “……”溫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說句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千言萬語都哽在了喉嚨里,他握緊拳頭,明明想問很多,卻最后都化為了沉默。 “誒?還沒上么?”溫霖聽到對方嘀咕著,聲音仍舊甜美,是徹頭徹尾的女聲,可是對于常年混跡于yy的溫霖來說,卻敏感地聽出了這聲音的一絲不自然來。 他剛才下意識地以為這是紀峣的女朋友,或者是紀峣把自己的yy號隨手扔給別人了——心中忽然升起一個想法,這……難道是,紀峣……本人? 盡管溫霖早就知道紀峣是個純gay,然而那么多年的慣性直男思維,還是讓他在第一時間想的是紀峣跟某個女生如何如何,而不是其他?,F(xiàn)在他終于回過味兒來了,這位主兒和普遍性的廣大男同胞不一樣。 峣峣——不,是紀峣——紀峣這是在劍三玩膩了,又用女號換了游戲勾搭人,還勾搭到他頭上了? 紀峣是故意的?還不放過他?還是只是巧合? 如果是故意的,明明之前已經把話說得那么死,無論如何都沒可能了,為什么還要回頭來用女號勾搭他?為什么還主動給了他yy號?難道是無聊?還是……他不在他身邊以后,紀峣忽然發(fā)覺其實他溫霖才是真愛? 如果只是巧合,那他們到底哪里來的孽緣,他明明已經換了游戲,換了id,換了職業(yè),他們究竟是怎么從無數個游戲無數個區(qū)無數個新手村里,恰好碰到了一起? 溫霖的腦中瞬間閃過太多疑問,幾乎要讓他整個人都爆炸,甚至連反應都忘了。直到耳機里傳來窸窸窣窣聲,接著又是那道膩歪歪的女聲:“誒,難道還沒進來么……我看看……” 他可是還cao縱著從前玩劍三時用的的那個大號?。。?! 溫霖一個激靈,瞬間飆了手速,十指都閃出殘影,終于堪堪在紀峣切進yy房間界面的時候退了出去。 “……”紀峣切進房間里一看,花羊二人轉里空蕩蕩的,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剛才居然有一瞬間,以為迎接自己的,是兩個熟悉的id并排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情形,真是想多了。 紀峣在心里唾棄了一下自己的自我感覺良好,忍不住抱怨了一聲:“他可真慢?!?/br> 張鶴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繼續(xù)看球賽,并不理他。 這時,卻聽到游戲里發(fā)出了“叮咚”一聲,是有人給他發(fā)消息了。紀峣一看,發(fā)現(xiàn)是那個小戰(zhàn)士給他發(fā)了一長串省略號。 “??”紀峣一臉懵逼,打了個問號過去。 結果下一刻,對方回的消息,差點沒把他給炸懵——我剛才進了房間,聽到你的聲音了,那是合成音吧?你為什么改聲音?你是男的? 沒錯,經過紀峣剛才那么一打岔,溫霖也想通了,不管這事兒是巧合還是故意,反正紀峣裝妹子這事兒是肯定的。 一想到這個,溫霖忽然咬牙切齒起來,心中一股無名火噌噌噌猛地躥了上來,擋都擋不住。 真是好得很……紀峣這個混蛋……玩女號就罷了,還用合成音勾搭人……這個滿口謊話的騙子! 其實他心底清楚,以紀峣的驕傲,是不會在明確拒絕他、又被他潑了一頭咖啡后,又回來找他的,所以只可能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的話,想想吧,這個人在前不久還給人放海誓山盟,結果一扭臉——如果他沒記錯就是第二天——就換了個游戲,還用最受男玩家歡迎的女牧師形象示人,一路上裝新手(誤),對他死纏爛打(大誤),還用這么甜膩的聲音,肯定是想勾引他(彌天大誤!?。@人、這人、這人……怎么就這么渣! 溫霖一邊氣得眼前發(fā)黑,一邊在心底最深處,卻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像是被煮開的濃稠蜂蜜,淌得到處都是。他再也不像之前一樣陰郁,頹廢搞一掃而空,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亢奮里。 他抿著嘴唇,眉頭緊皺,死死盯著屏幕,等待著紀峣的回答。 他心里有所期待么?或者說,他在期待些什么呢?溫霖自己也不知道。 他就像等待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終于看到對方回復道:“你先上來,打字說不清,我用yy給你解釋?!?/br> 溫霖猶豫了一下,他很想現(xiàn)在就刪除好友退掉游戲,然而最后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渴望,他緊抿唇角,緩慢地、猶豫地、不輕不重地敲下了一句話:“……那你把變聲器給關了?!?/br> 這句話像是用掉了溫霖所有的力氣,他狠狠將自己摔進椅子靠背上,仰起頭,露出因情緒起伏而上下滑動的喉結,最后仿佛是脫力般,抬手捂住了眼睛。 從前他跟紀峣還上高一那會兒,在讀希臘神話時,紀峣曾經說,那些真正的惡魔,并不是依靠強取豪奪來獲得勝利的,他們往往化作人們最渴望的東西,引誘別人主動犯錯。就算大家都知道那是邪惡的,卻還是抵擋不住誘惑,乖乖地將門打開,令其長驅直入,就像潘多拉打開魔盒那樣。 當時的溫霖嗤之以鼻,那時的他年輕、優(yōu)秀、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充滿自信且神采飛揚,就算順遂的人生中有一個紀峣讓他求而不得,卻仍稱得上是幸福美好。 他愚蠢又傲慢地對紀峣說:“反正我絕對不是那種人。” 可他錯了。他是。 剛才那句話,表面上是溫霖讓紀峣關掉變聲器,實際上,卻是他愿意紀峣給他一個解釋,以繼續(xù)維持兩人的關系——在他知道這個人是他不會、不能、也不該繼續(xù)糾纏的紀峣以后。 他在剛才,又一次打開了那扇緊閉的門。 紀峣是惡魔。 而他允許他進來了。 第35章 chap.37 紀峣心里有一個秘密。一個連張鶴都不知道的秘密。 其實,張鶴一直覺得紀峣對待溫霖的態(tài)度很矛盾。紀峣一邊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從來沒想動過溫霖,一邊又時不時跑過去撩他,明明說著要放手,卻總是把溫霖纏得更緊。 張鶴一邊忍不住覺得溫霖賤,一邊又很同情他,同時愈發(fā)看不慣發(fā)小的做派。紀峣一直聲稱自己是靠自身魅力俘獲人心,溫霖喜歡他他也沒辦法,然而在思維直線的張鶴眼里,紀峣就是婊。 他不知道,這么婊的紀峣,對待溫霖,是真的有真心的。 紀峣對溫霖的感覺很糾結,就像他說的,他一直都不想動溫霖,然而事實上是,這么多年下來,他早就把溫霖視為自己的禁臠,在之前決定對溫霖放手的一刻,他難受得幾乎要爆炸。 溫霖明明是他的東西。 可是溫霖不是東西。溫霖是個人。他只是瞎眼喜歡上了一個垃圾而已,紀峣知道自己,不能用這個當做武器,像只蜘蛛一樣把溫霖纏得越來越緊。 理智上他知道,但是他難受——這種憋悶到極致的無力感,是他在任何一個情人面前都沒有的。 為什么有這種感覺,紀峣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幾年下來曖昧膠著的所謂兄弟情誼是一部分,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曾經—— 自從那天他扮人妖被拆穿以后,那個一直對他愛理不理的小戰(zhàn)士就更高冷了,盡管他廢了半天口舌解釋自己真的是無心的,小戰(zhàn)士依舊一副你人品有問題我懶得搭理你的樣子。 他們也會在游戲時掛yy,然而一直都是紀峣說,小戰(zhàn)士打字回他。紀峣很郁悶地問為什么他不說話,對方說不想跟人渣說話。 紀峣:“……” 好好好你cao作好你牛逼,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在知道他是個男的以后,某次紀峣又不小心順口溜出了溫霖的名字,小戰(zhàn)士忽然炸了,他憤怒地敲著鍵盤:“你老提他干嘛?” 紀峣訕訕住嘴,心想可能是一個直男面對一個男人把另一個男人掛在嘴邊的不適感,他含含糊糊地說:“那什么……我以為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是個gay?!?/br> 在現(xiàn)實出柜需要勇氣,然而隔著屏幕,說自己喜歡同性,也不過是嘴皮上下一翻的事。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打了一行字:“你喜歡他?” “這是什么鬼問題,”紀峣聲音詫異,一副這么白癡的問題你為什么要問的口吻,“雖然我的喜歡很廉價,不過喜歡啊——我哥們兒人挺好,我當然喜歡他?!?/br> 溫霖幾乎要顫抖了,他雙眼無神地盯著電腦顯示屏,過了會兒,才緩緩敲了一句話出來:“那為什么?!?/br> 這句為什么問得沒頭沒尾,紀峣卻瞬間明白了。他心想這人也忒八卦了一點,然而這些破事在他的心里壓了很久,張鶴不耐煩聽,其他人他不敢說,久而久之,幾乎都要爛掉了。 現(xiàn)在有個想聽故事的人——哪怕只是個想聽來樂呵樂呵下飯的人呢,他也沒什么不愿意講的。反正網線兩頭各自不認識,全國人口這么多,哪怕他走在大街上,晃蕩個百八十年,也未必能遇到。 今天是大年夜,一會兒要吃年夜飯了,看時間也刷不了副本,索性掛機聊天算了。 于是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因為我不敢?!?/br> 溫霖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