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銀子怪圈1
家將如蒙菜色,邵郁兀自接著道:“王爺還說全是為了我花出去的銀子,我卻是不知道我有什么事,需要花如此多的銀子。我自認(rèn)為手里還是有幾個(gè)銀子的,雖不勝王府那般闊綽殷實(shí),還是能拿得出手的?!?/br> 家將心想王妃這點(diǎn)真沒說謊,外頭可都傳鳳觴閣富可敵國。 只是王爺怎的因?yàn)殂y子惹了王妃?王妃若是有什么事,還是關(guān)于銀子的,難道王妃不能自己擺平?既是王妃能自己擺平,定是不想叫王爺插手的。 王爺又何必出手? 既然王爺出手,還不叫王妃知道,那大有可能就是王爺不想叫王妃知道,想要來哄美人開心的。不想弄巧成拙,王妃想歪了,以為王爺在外頭如何如何,兩人甚至因?yàn)檫@個(gè)心聲罅隙,互相隔了生分。 王爺本是好心,卻因?yàn)楹眯霓k了壞事。 王爺如此折騰,又是上折子求娶,又是費(fèi)心叫一幫手下人傳流言坐實(shí)兩情繾綣,又是捧著合歡糕杵在鳳觴閣門口裝可憐,又是不怕流言砸花臉,主動(dòng)求短車轅的恩賜。 短車轅是什么?那就是怕老婆的鐵證! 王爺上天入地騰云駕霧,不就是要留住人?攝政王向來呼風(fēng)喚雨,龍椅上的那位都要聽攝政王的。 為了王妃,卻如此行常人不敢行之事,背后自是對(duì)王妃一片癡心的。傻子都明白。 外頭定是沒人的。 家將對(duì)此深信不疑。 家將愈想愈發(fā)覺得自己很是靠近事情真委,暗下替自家王爺委屈,十分委屈。 “既都是王爺隨口找的說辭,那我便該識(shí)相些,就不再問了。” 邵郁瞧著家將變了臉色,知道家將信了一半,她的眼眶更是說紅就紅。 “我知道許是王爺嫌我煩了,隨意找的理由。既是煩了,那便放我走就是了?!?/br> “我也不奢望能再回王府去。你也別傳什么話了。叫王爺那些黏不黏、膏藥不膏藥的話,都說與那個(gè)花銀子的人身上去好了。” “我不妒了,也不氣了?!鄙塾粢荒樉环负铀臎芪挤置鳎澳慊厝ジ鯛斦f,哪天圣上短車轅的恩賜和節(jié)禮下來,王爺?shù)綍r(shí)候只管打開王府門就好?!?/br> “妙芃自當(dāng)跪在王府門外,替王爺遙謝圣上賞賜,定會(huì)替王爺全了臉面,不會(huì)叫王爺難堪?!?/br> “只是謝恩過后,我與王爺便一拍兩散罷。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王爺要娶誰便娶誰,妙芃絕不干涉?!?/br> 家將嚇得趔趄了下,腳險(xiǎn)些站不穩(wěn),心想完了完了完了,果然差事辦砸了。 王爺銀子花也花了,流言傳也傳了,短車轅的賞賜接也接了,叫別人知道恥笑怕老婆也就笑了。 面子里子,里子面子都豁出去,不過就是為了眼前這一個(gè)人。 到時(shí)候竹籃打水一場(chǎng)空,王妃走了,那折騰這一圈,又是為了什么? 那不是白玩了么! 那王爺還不吃了他! 不,活剮了他! 左右有王爺囑咐的話在。家將咬牙,撲通一聲跪下。 豁出命,不,臉皮去了。 “王妃!”聲調(diào)恁高。 小月嚯一聲,肩膀不自控縮了一下,嚇得不輕。 “王妃!你便原諒?fù)鯛斄T!” 邵郁眼皮不抬,“我原諒他,誰原諒我?王爺不是道我善妒么?我不妒了,還不行了?” “不妒不妒,王妃當(dāng)真不妒?!奔覍⒂羌?,愈發(fā)語無倫次,“王爺也從未說過王妃善妒。還有那個(gè),銀子......銀子,也不善妒。啊,不是,銀子當(dāng)真不是有人......” 銀子不是外頭有人才花的,也不是給外人花的。 家講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全這句話,急成了紅臉怪。 家將舌頭不靈,打結(jié)不止,“總之銀子全是王妃的!” 娘的舌頭該靈光的時(shí)候不靈光,家將心內(nèi)尖叫不止。 家將慌忙補(bǔ)救,“......王爺全是為了王妃!不光銀子!” 還是沒說明白。 家將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本就黑黢健碩的兇悍長相,這下更黑了。 邵郁思忖火候差不多了,適時(shí)提出:“銀子王爺與你說了?” 家將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說了是錯(cuò),不說還是錯(cuò),這話還如何圓下去。 事關(guān)銀子,王爺若是有了交代,他如何能成熱鍋螞蟻一般無所適從。 邵郁蹙眉:“沒說?那銀子如何全是我的?還是王爺在騙我?” “既都是我的,為何還有不交代的道理?說句大不敬的話,王爺那些銀子,我還不一定瞧得上?!?/br> “說到底,我問了一句,也不過就是心里有惑,梗在眼前覺得有些礙事,又怕自己誤會(huì)了王爺,才多問這一句?!?/br> “罷了?!鄙塾舻?,“你回去吧。該傳的請(qǐng)幫我?guī)У?。?/br> 邵郁等了會(huì),家將跪著沒動(dòng),她便看著家將的眼睛,“怎的還不走?” 明明是個(gè)女子,腰細(xì)煙羅,身嬌腿軟,下起臉子來竟是多了股不遜于男子的深沉逼仄,滿含審視。 危險(xiǎn)意味滿滿。 心內(nèi)哆哆嗦嗦,家將心想壞了壞了壞了,成了火上澆油了。 王妃這臉色,相比自己來之前還要難看。 王爺說了,無論王妃要什么,都先應(yīng)下來。 王爺說了,無論王妃提出什么,都先應(yīng)下來。 家將舌頭抖著,急得耳鳴目眩,心想天塌下來就塌下來吧。 “──王妃。王爺如此做,意思您還不明白?” “我倒是不明白?!鄙塾魷\笑一聲,譏誚,“原來王爺這是跟我來猜謎呢?話不說明白,敢情是叫我猜?” “王爺這意思就是,銀子是自愿給王妃花的?!奔覍⑵戳耍澳呐率窃賹⒘硪话脬y錢也給出去搭進(jìn)去,王爺自是眼睛都不帶眨一眨的。這下王妃該相信王爺沒有二心了吧?” 邵郁總算帶出了自己想聽的話,臉色稍霽。 心道魚兒終于上鉤了。 家將卻理解錯(cuò)了──果然還是王爺先前話沒說明白,王妃多心了。 看!王妃果然只想聽句好聽入耳的而已。 王爺不缺銀子,王妃富可敵國,更不缺銀子。 兩個(gè)都不缺銀子的人,卻因?yàn)殂y子生了罅隙,阻礙了瓜瓞延綿,宜室宜家。 銀子是什么?那就是去你娘的。 王爺弄了一通艱深晦澀的說辭,還數(shù)紅豆,還眼神不好,這般那般,還有叫人面紅耳赤的酸調(diào)子,都不如這一句話來得實(shí)際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