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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云水深處有個家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此行大致算得上順利,一路上沒有遇到什么蛇蟲鼠蟻、大型猛獸,甚至連那個被泥石流堵住的狹窄通道也不知什么時候又被沖開了。他們繞過了石崖邊的狹窄通道,穿過了綠草如茵的谷地,經(jīng)過了花果飄香的果樹林,繞過了孟云澤第一次強吻顧水璃的、那個依然清澈見底的小水池……一路上,王海和小桃都發(fā)出無數(shù)次驚嘆。但是,當(dāng)他們來到山谷入口的那道柵欄門口時,透過柵欄門的縫隙看到山谷里面的景色,他們反而呆在了那里,無法用言語表達(dá)他們巨大的震撼和激動。

    顧水璃看著雖然在風(fēng)雨中有所毀壞,但是仍然堅強地屹立在那兒,守衛(wèi)著山谷的柵欄門,想到孟云澤為了修建這個門付出的艱辛努力,她含著淚,卻仍是帶著自豪的笑容,回頭看著王海和小桃,高聲道:“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家,我和孟云澤在云水島上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兒,文章才算是點題了吧~

    ☆、春去春又來

    當(dāng)初孟云澤為了不讓柵欄門被巨石或風(fēng)暴沖開,用了粗大的藤蔓將門纏得緊密而牢固。所以,此刻他們很費了一些時間和功夫才將藤蔓解開。在門打開的那一刻,八公如同箭一般地沖了進(jìn)去。

    近鄉(xiāng)情怯,在踏入山谷的那一刻,顧水璃腳步反而有些遲疑。小桃以為顧水璃身體不適,擔(dān)心地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顧水璃側(cè)頭看了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她推開小桃的手,深吸一口氣,挺直胸膛,邁開大步向山谷深處走去。

    熟悉的一幕幕漸漸展現(xiàn)在她的眼前,和她腦中的記憶慢慢重疊。石屋依然完好無損地挺立在石崖的下面,那一圈籬笆墻牢牢守護(hù)著它。在石屋前,蜿蜒的小溪緩緩流過,不知疲倦地奔向那一片菜地。

    顧水璃曾經(jīng)辛勤耕耘過的、還沒有來得及采摘果實便不得不匆匆離開的那塊菜地,盡管無人照料,但是在這塊肥沃的土地上,蔬菜仍然頑強地生長著,在這豐收的季節(jié),大多掛上了垂垂累累的果實。那一片棉花更是長勢喜人,大團(tuán)大團(tuán)雪白的棉花綻滿枝頭。

    大概這里又經(jīng)歷了許多次風(fēng)雨,山谷里散落著碎石、樹干,落葉鋪滿了地面,但是,這都無法減弱這里的美。山谷里仍然是那么美麗、幽靜,悅耳的鳥鳴,潺潺的溪水,和煦的清風(fēng),醉人的幽香……顧水璃倘佯其中,眼前的景色慢慢模糊,蒙上了一層水霧。

    八公興奮地在山谷里奔跑跳躍著,直接奔向它的小伙伴。那兩只羊安然無恙地待在山谷里,小羊已經(jīng)長成了大羊,母羊卻并未怎么老,它的身姿仍然敏捷。當(dāng)八公奔向他們時,兩只羊驚慌失措地亂跑亂撞,嚇得咩咩叫。

    八公圍著山羊繞起了圈子,跳著,叫著,興奮不已。慢慢的,兩只羊似乎也認(rèn)出了八公,他們不再驚慌,而是試著向它靠近,幾次試探之后,終于愉快地玩鬧在了一起。動物的友誼也是這樣的堅貞,令人感動和感慨。顧水璃含笑看著它們,笑著,笑著,眼淚不知不覺順著臉頰淌下。

    顧水璃帶著王海和小桃來到了石屋。當(dāng)初離開的時候,孟云澤加固了石屋的門,并關(guān)得嚴(yán)實,所以當(dāng)他們推開木門的時候,看到石屋內(nèi)家具擺設(shè)一切如舊,偶有幾只不知什么時候鉆進(jìn)來的山雞、野兔,在看到有人進(jìn)來后,也都驚慌失措地竄了出去。屋里,仍然掛著當(dāng)初沒能帶走的獸皮,還有一些腌rou、熏rou,收拾一下應(yīng)該還能派上用場。仿佛當(dāng)初孟云澤和顧水璃走的時候,冥冥中預(yù)感到會有這一日,所以留下了這么多生活用具和食物。

    顧水璃看著屋里屋外熟悉的家具擺設(shè)、石桌石凳,想著當(dāng)初和孟云澤在這里度過的日日夜夜,她的心底沁出絲絲甜蜜,可是想到孟云澤此刻找不到她,不知是怎樣的慌亂失措,她不知何時才能和孟云澤團(tuán)聚,她又心生傷感,心底深處一陣刺痛。

    當(dāng)晚,他們就在這山谷中的石屋住了下來。顧水璃和小桃睡了石床,床上鋪了厚厚的獸皮,身上蓋著暖和的毛毯。王海則要委屈一些,他將孟云澤當(dāng)初睡的那張竹床搬到了中間的石屋,還在室內(nèi)為八公準(zhǔn)備了一個小窩,他和八公住在了這里。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分工協(xié)作,開始了島居生活。王海日日帶著八公出門狩獵,顧水璃和小桃則留在山谷里打掃房屋,耕耘菜地。傍晚的時候,他們圍坐在屋外的石桌旁,吃著豐盛的晚餐。當(dāng)初顧水璃很是遺憾未能帶走的美酒終于體現(xiàn)了它的價值,王海喝著小酒,吃著野味,甚是逍遙。

    在石屋里住了幾日,他們熟悉了環(huán)境,恢復(fù)了體力后,顧水璃又帶著王海和小桃翻過身后那座山,去海邊曬海鹽。當(dāng)他們經(jīng)過半山腰的那座墳?zāi)箷r,顧水璃虔誠地跪拜了下來,她在心中默默感念,自己兩次死里逃生都是到了這個小島,好似冥冥之中受著小島的召喚和庇佑。她懇求這兩位前輩在天有靈的話,能夠繼續(xù)保護(hù)和庇佑他們,讓他們平安地離開小島,重回大陸。

    因為小船已經(jīng)徹底破損,所以,接下來的日子,王海除了打獵,還要砍樹,準(zhǔn)備做一艘船離開這里。畢竟,山谷里再美麗幽靜,他們也無法永遠(yuǎn)待下去,因為他們心心念念牽掛的人,都在遙遠(yuǎn)的內(nèi)陸。

    顧水璃甚至有雄心壯志,預(yù)備在年前離開這里。因為她記得孟云澤曾經(jīng)說過,秋冬季節(jié)的洋流自東向西流,所以他們當(dāng)初也是選擇了這個季節(jié)離開了云水島。若到了春夏,洋流的方向就開始向東流,到那個時候,回程的難度便會加大。

    王海和小桃也都深知這一點,所以都緊鑼密鼓地抓緊準(zhǔn)備著。王海劈木頭做船,顧水璃和小桃削竹片編船帆。可是,過了幾日,他們所有的行動都不得不中斷,返程的日子也不得不推后,因為,顧水璃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

    因為前段時間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顧水璃一門心思地周旋于胡至宗和喬子淵之間,卻忽視了自己身上這一最大的變化。小桃?guī)椭懔怂闳兆?,居然已有了近三個月的身孕。

    當(dāng)顧水璃發(fā)現(xiàn)這一點時,不僅后悔不已,也后怕不已。她想到她曾經(jīng)冒險在冰冷的大海里潛泳了那么長時間,上岸之前,又曾被風(fēng)浪掀到了岸上,上了岸之后,又整日折騰著打掃房屋,整理菜地,還帶著王海和小桃長途跋涉去了一趟海邊……她無法預(yù)知這一切會不會對這個堅強又弱小的生命造成影響,但她知道,若這個孩子有一點兒不好,她一定會悔恨終身……

    當(dāng)她察覺到這個小生命的存在時,這個孩子仿佛也開始對它莽撞而糊涂的母親發(fā)起了報復(fù)。顧水璃開始了沒完沒了的孕吐,吐得昏天暗地,不得不終日躺在床上。王海和小桃全心全力照顧她,幾個人再也不敢提起造船出海的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里,顧水璃安心留在石屋里養(yǎng)胎,王海和小桃一人主外,一人主內(nèi),全心照顧。隨著天氣漸涼,冬日悄然臨近,他們又開始準(zhǔn)備過冬的物資。

    王海抓緊時間打獵,日日帶著八公早出晚歸,儲備了大量的rou食和獸皮。小桃則日日坐在紡車前面紡線織布,幸好棉花產(chǎn)量甚多,他們備下了充足的白布后,便開始為嬰兒的出生準(zhǔn)備衣物。

    一兩個月后,顧水璃的狀態(tài)漸好,不用終日躺在床上,便也開始起身幫著小桃做一些家務(wù)活,紡紗織布,做一些柔軟的小被子、小衣服,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若不是時時想起孟云澤而心痛難耐,這樣的日子倒也安逸而舒適。

    這期間,還發(fā)生了一件令他們既欣慰又悵惘的事情,八公終于有了屬于它自己的族群、自己的朋友。一次王海帶著八公外出打獵的時候,在叢林中遇到了幾只狼。當(dāng)時,情況萬分兇險,八公勇敢地沖了上去,斗敗了頭狼,震懾住它們后,護(hù)著王海逃回了山谷。

    自那之后,夜半時分,山谷外經(jīng)常回蕩著狼的叫聲,好似在召喚著八公。

    每當(dāng)山谷外狼嚎響起,八公總是坐立難安,終于,它開始試著悄悄翻出柵欄門。慢慢的,它半夜里溜出去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長。開始的時候,它的身上常常會帶著傷,后來,則是安然無恙地回來,精神抖擻,活力十足。

    顧水璃他們猜想,大概是八公和外面的野狼不打不成交,結(jié)成了朋友。只是,外面的野狼邀請八公加入它們的群體,八公卻舍不得離開養(yǎng)育它的他們。

    顧水璃當(dāng)初一時心軟將八公帶離云水島,卻讓他不是被圈養(yǎng)在深宅,就是成為被人類利用的工具,她心中一直內(nèi)疚不已?,F(xiàn)在看到八公找到了自己的群體,她也甚是高興。同時,她也清楚地知道,八公終有一天會離開他們,這種復(fù)雜的情緒,有些像兒大不由娘的感覺,既欣慰它的成長,又倍感心酸和不舍。

    這個小島上氣候宜人,即使是冬天也并不寒冷。在打獵、織布、做衣服……這些瑣碎的事情中,幾個月的冬日悄然溜走。轉(zhuǎn)眼春天來臨,當(dāng)山谷里山花爛漫、草木叢生,菜地里綠苗茁壯,連空氣都充滿了盎然生機的時候,十月懷胎的顧水璃終于順利地生下了一個男孩。

    這個孩子除了中間的一兩個月外,一直沒有讓他的母親受什么苦,連生產(chǎn)都是頗為順利,沒有讓顧水璃遭受石屋前女主人那種噩運。所以,顧水璃看著睡得香甜而安寧的孩子,給他取了個“安安”的乳名,既期盼他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也希望他們能夠平安地回到岸上去,和孟云澤一家團(tuán)聚。

    ☆、春暖花正開(上)

    轉(zhuǎn)眼春去春又來,當(dāng)漫山遍野又一次綻滿了燦爛的山花之時,顧水璃他們在云水島上已經(jīng)住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安安也快滿周歲了。

    這期間,他們一直沒有放棄過造船出海的嘗試。王海先后做過了三個木筏、兩條船,可是在試航的時候不是進(jìn)水沉沒,就是被風(fēng)浪掀翻。在沒有造出安全穩(wěn)妥的船之前,他們絕不敢冒險踏上行程,只好繼續(xù)留在島上。

    在島上,雖然探索出海的嘗試一直進(jìn)行得不順利,但是幽靜的島居生活卻給了他們一段更寶貴、更難得的經(jīng)歷和感受。生活中處處有著快樂和驚喜,除了安安一天天茁壯成長,由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慢慢長成了白白胖胖、活潑好動的快樂寶寶,王海和小桃在長時間的互幫互助中也產(chǎn)生了感情。在上一年的秋季,也就是他們第二次試航失敗之后,顧水璃為王海和小桃主持了一個簡單又溫馨的婚禮。這應(yīng)該是云水島在促成孟云澤和顧水璃的姻緣后,促成的又一段姻緣。

    留在島上的日子,他們也將這里的生活條件改造得更好。王海除了忙于造船、打獵,還加固了柵欄門、籬笆墻,翻修了石屋,又抽空做了一些桌椅板凳和生活用具。顧水璃和小桃則大多時間留在山谷里,屋里屋外地忙活,她們將室內(nèi)布置得更加溫馨整潔,將室外開墾得更加干凈平坦,特別是那一片綠油油的菜地,更是長勢喜人,呈現(xiàn)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段時間里,八公和它的小伙伴們走得更近了,開始長時間地留在狼群,不過也會經(jīng)?;貋砜匆豢此麄?。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帶上一點兒禮物,被咬死的野兔、山雞、山羊之類的,倒是給王海省了不少力。八公大概找到了它喜歡的母狼,最近半年的時候,它的身旁總有一只灰色的母狼緊緊跟隨左右??吹桨斯軌蛉谌胨迦旱纳?,顧水璃也是心安了許多。她知道,終有一日他們是要離開云水島的,而那個時候,便可以安心將八公留在島上了。

    小桃和王海成親后,搬去了中間的房間,顧水璃則帶著安安仍然住在以前的臥室。整日咿咿呀呀、快快樂樂的安安讓平靜的島居生活熱鬧生動了許多,也給顧水璃孤寂的生活帶來了無限的歡樂和慰寄。 只是,有時候白天看到王海和小桃小夫妻卿卿我我,顧水璃總是避免不了黯然神傷。她常常不自覺地想著,若孟云澤也在這里就好了,一家人快快樂樂生活在這世外桃源,沒有戰(zhàn)火的硝煙,沒有外界的紛爭,只有無憂無慮的悠閑歲月??墒翘觳蝗缛嗽?,雖然她回到了牽掛已久的云水島,孟云澤卻只身獨處遙遠(yuǎn)的內(nèi)陸,天各一方,不知何時才能團(tuán)聚。

    在島上住了這么久,他們無法知道外界的情況,顧水璃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一海之隔的內(nèi)陸上的親人和朋友。不知道沿海的倭亂有沒有減緩,孟云澤是否仍然繼續(xù)奔波于各個抗倭戰(zhàn)場?沒有了她的消息,不知孟云澤這兩年來過著怎樣的日子?不知胡巡撫有沒有被朝廷降罪,他是否仍留在福州,或是被貶去了別的地方?不知喬子淵去了倭國之后,有沒有越過他的二哥,繼承了王振海的位置,從而繼續(xù)向著和平招安的道路艱難邁進(jìn)?還有夏青青、翠翠、孟興……不知在她突然消失之后,他們都是怎樣的驚慌,也不知他們現(xiàn)在都過得可好……

    這些煩心的事情想得多了,顧水璃便懶得多想,而是將精力都放在安安身上??鞚M周歲的安安眉眼長開了許多,他有著孟云澤寬闊的額頭,高挺的鼻梁,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也有著顧水璃圓潤的臉龐,秀麗的下巴,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初現(xiàn)美男子的雛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牙牙學(xué)語的時間,顧水璃教他的第一個詞便是“mama”,她沒有按這個時代的習(xí)慣讓他叫“娘”,而是固執(zhí)地教他叫“mama”,她想用這種方式來紀(jì)念她原來的那個世界,紀(jì)念她自己的母親。可是想不到她教了許久,這小子喊出的第一個詞居然是“爸爸”。顧水璃氣悶不已,笑罵:“臭小子,枉我這么辛苦地養(yǎng)育你,你的好父親一天面沒露,一點兒力沒有出,你倒是先叫他了?!?/br>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安安胖乎乎的小手搭在她的膝蓋上,兩條小胖腿牢牢站在地上,仰著小臉笑呵呵地看著她,那雙酷似孟云澤的雙眼純澈透亮,一臉討好的笑容同孟云澤如出一轍,嘴角處,一絲晶亮透明的口水正要掉不掉……顧水璃忍俊不禁的同時,又心酸難受,只好抱起安安,將臉埋在他溫暖柔軟的小胸脯,輕聲道:“傻孩子,看來,你和mama一樣,也在想你爸爸了。你放心,總有一天,我們會一家團(tuán)聚的。”

    *****

    這是一個靜謐安逸的下午,和島上的每一個下午一樣。王海前天出了門,到海灘收集海鹽,尚未回來;八公跟著它的小伙伴們出去,已有幾日未歸。此時,山谷里就剩下兩個女人,一個孩子,外加兩只羊,十幾只雞。吃過午飯后,小桃去廚房收拾碗筷,顧水璃留在屋內(nèi)哄著安安午睡。她靜靜看著熟睡的安安,他躺在獸皮褥子上,小臉?biāo)眉t撲撲,小胳膊小腿無拘無束地在床上攤成一個“大”字,小胸脯輕輕起伏著,發(fā)出細(xì)微的呼吸聲,睡得甚是香甜。顧水璃只覺得視線凝固在他的身上,舍不得移開,內(nèi)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漾出滿滿的幸福和滿足。透過安安的眉眼,她又想到了身處遠(yuǎn)方的孟云澤,不禁又生出幾分悵然和抑郁。

    她正準(zhǔn)備挨著安安也小睡一會兒,突然聽到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隨后是王?;艁y而激動的聲音,“有船來了,有人上岸了——”

    安安皺了皺小眉頭,不安地動了動身子,顧水璃急忙輕輕拍他的胸脯,柔聲安撫,又聽到小桃已經(jīng)出去攔住了王海,正在小聲訓(xùn)他,“小聲點兒,夫人和安哥兒都在睡覺呢!"

    “有船……有船上岸了……”王海壓低了聲音,仍然十分激動。顧水璃安撫住了安安,掖了掖他的被子,立即走了出去,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海大概是一路小跑回來,面色通紅,大汗淋漓,他喘了一會兒氣,方道:“我昨日取好了海鹽,歇息一晚后,今早起了個大早往回趕,半路上的時候,我隱隱看到遠(yuǎn)方海面上有一艘大船往這邊駛過來。我不知來人是敵是友,也不敢久待,一路跑著回來了?!?/br>
    “會是什么人???"小桃驚叫了一聲,回看了一眼臥室,立即又捂住嘴巴,放下手小心翼翼地輕聲問:“夫人,會是什么人?。?

    顧水璃也是又驚又喜,又有些害怕,有船來了,說明他們有了離開這里的希望。可是,萬一是倭寇或者其他歹人的船,他們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搞不好會連性命都不保。

    “王海,你有沒有看清楚那艘船是怎樣的?是粱國的軍船還是倭寇……”顧水璃說到最后,自己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王海搖了搖頭,“太遠(yuǎn)了,看不清。不過后來我到了山上的時候,看到他們已經(jīng)靠了岸,正在往岸上走??墒菍嵲谑翘h(yuǎn)了,看不清他們的服飾,只看到他們?nèi)藬?shù)不少,還有十多個人從船上抬下了一個巨大的像石碑一樣的東西。當(dāng)時那石碑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我還以為是什么巨大的寶石呢,后來想一想,那東西切割得方方正正,上面隱約有黑色的字,應(yīng)該是石碑之類的。但是,我實在想不明白這艘船上會是什么人,帶著石碑來這兒干什么?”

    顧水璃靜靜聽著王海的講述,越聽越激動,她腦中隱隱閃現(xiàn)一絲猜想和期盼,卻又不敢確認(rèn),良久,才顫抖著道:“王海,你明日再去山上看一看,我懷疑……此次上岸的是孟云澤……”

    “真的嗎?"王海和小桃面露驚喜之色,激動地問著。

    顧水璃也是激動不已,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心神,回看身后的高山,輕聲道:“當(dāng)初我們離開云水島的時候,潤甫曾經(jīng)在兩位前輩的墳前保證過,將來有一日要回來給他們重修墳?zāi)?。王海,你說船上抬下了石碑,我想,極有可能是潤甫回來踐行他的承諾了……”

    “那小的馬上去迎接將軍?!蓖鹾C媛断采贝掖业剞D(zhuǎn)身要出山谷。這兩年,顧水璃與王海、小桃二人同生死、共患難,視他們?yōu)橛H人,不讓他們再自稱“小的”、“奴婢”,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憋了過來,王海一激動,又恢復(fù)了以前的自稱。

    顧水璃喊住了他,“王?!彼蝗挥稚鐾丝s之感,不敢確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害怕承受更多的失望。畢竟,在島上住了這么久,失望了這么久,她實在是不敢有太過奢侈的期盼。她看著王海和小桃充滿期盼的臉,又不忍心澆滅他們的激動和欣喜,想了想,輕聲道:“他們早上才靠岸,又拖著大石碑,想必明日才能到達(dá)山上,你明日再去查看也不遲……”

    ☆、春暖花正開(下)

    當(dāng)日晚上,顧水璃躺在床上,思緒紛雜,輾轉(zhuǎn)難眠,既期盼明日快些到來,又有些害怕,總覺得上天不會如此眷顧她,不敢面對再一次的失望。

    夜深人靜的時候,如水的涼夜里沉寂得可怕,遠(yuǎn)處此起彼伏的動物嚎叫聲宣告著這里仍是一個荒蕪野蠻的孤島,身邊安安均勻的呼吸聲又將她拉入了這溫馨祥和的世界。淡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入室內(nèi),安安rou乎乎的小臉蛋泛出瑩潤的光澤。顧水璃親了親安安柔軟的臉頰,一直難以平靜的心也安穩(wěn)了許多,她想,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眼下多想無益,還是先安心睡下,等明天查探了一番再說吧。

    顧水璃輾轉(zhuǎn)到半夜才模模糊糊地睡著,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兒是孟云澤騎著高頭大馬來接她們母子,一會兒又是倭寇手持大刀攻上了云水島,忽喜忽憂、忽驚忽怕間,她睡得甚不安穩(wěn)。迷迷糊糊中,又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八公激烈的叫聲,緊接著,隔壁房里也有了聲響,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后,聽到王海對小桃說話,好像是說他要去柵欄門口看一看。

    顧水璃好像被夢魘了一般,聽著四周清晰入耳的聲響,身子卻動彈不得,不知這一切動靜是真實還是又一個夢境。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屋外的動靜越來越大,有急促的腳步聲,激動的說話聲,還有八公的叫聲。她聽得真切,卻覺得眼皮沉重,睜不開眼,正急得冷汗淋漓之時,一陣腳步聲到了床前,緊接著,是小桃急促而激動的聲音,“夫人,是將軍,將軍真的來了!”

    顧水璃渾身一個激靈,立即睜開了眼睛,印入眼簾的是小桃激動而通紅的臉。

    “你說什么?”顧水璃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還沒等小桃回答,一股寒意隨著夜風(fēng)涌入,房門已經(jīng)大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身后的屋外,有十?dāng)?shù)人舉著火把,火光透過房門、窗戶照進(jìn)來,照得室內(nèi)室外亮如白晝。

    盡管他背著光,面容隱藏在暗影中,盡管他身形已經(jīng)瘦削了許多,形容憔悴而疲憊,盡管他一語不發(fā),靜靜站立在門口,但是顧水璃早已認(rèn)出了他,認(rèn)出了自己魂牽夢繞、期盼牽掛了許久的這個人。她兩只手死死撐著床,呆呆望著他,顫聲叫道:“潤甫——”淚如雨下。

    孟云澤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床邊,兩手緊緊握著顧水璃的肩膀,一雙眼睛定在她的臉上,貪婪地看著她。他的臉上,閃過迷惘、震驚、不敢置信之色,又慢慢轉(zhuǎn)為欣喜、慶幸、感動和感激,良久,才喃喃道:“阿璃,原來你在這里,你果然在這里!”他強有力的胳膊輕輕一帶,顧水璃立即緊緊靠在了他的懷里。

    小桃擦著眼淚慢慢退開,她點燃了屋里的桐油燈,又恭敬地沖二人行禮,這才悄悄退出了房間,帶上了房門。

    不一會兒,在王海和小桃夫婦的安排下,孟云澤帶來的手下去了隔壁的房間,喧鬧的室外頓時安靜了下來,山谷又一次陷入了一片幽靜。

    桐油燈在小小的石屋內(nèi)撐起一個昏黃柔和的光亮,孟云澤靠坐在石床上,緊緊抱著懷里的顧水璃,癡癡看著她熟悉的臉龐,只覺得怎么也看不夠。他輕輕撫摸著她柔軟溫?zé)岬拿骖a,終于不再是千百次夢中見到的那個冰冷虛幻的顧水璃。他那拿慣了刀劍的,善于指揮千軍萬馬的手此刻卻顫抖地厲害,良久,才顫聲道:“阿璃,我是不是在做夢,我居然可以見到你,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我一直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顧水璃緊緊靠著他溫暖堅實的胸膛,兩年未見,他瘦削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饒是燈光昏黃,也仍然可以看到他兩鬢有了絲絲白發(fā),額頭眼角有了淺淺的細(xì)紋。她知道,沒有了她的消息,這兩年他不知是生活在怎樣的自責(zé)和彷徨中,所以才會這樣華發(fā)早生。她緊緊摟著他堅實的腰,輕聲道:“是的,我在這兒,我一直都在云水島,卻無法回去找你……”她仰頭看著他,想撐出一個笑臉,可是眼淚卻涌個不停,“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太任性,太不自量力,讓自己陷入了這種絕境,害得你擔(dān)心……”

    孟云澤用手輕輕捂上了她的嘴,搖了搖頭,面有動容,“你做的很對,沒有幾個女子,在那樣的情況下,敢有你這樣的決斷和勇氣。當(dāng)時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知道?”顧水璃拉下他的手,驚訝地問著。

    孟云澤點了點頭,他看著顧水璃不解的神情,便言簡意賅地講述了顧水璃離開后,所發(fā)生的事情。

    原來,當(dāng)日孟云澤從廣東得勝而歸,回到福州,面對的卻是顧水璃的突然消失、不知所蹤。他當(dāng)時幾乎喪失了理智,率兵在福州城每一個大街小巷找尋她。這番大動作驚動了大半個福州城,最后連劉總兵和夏副總兵也不得不出面勸誡了他一番。

    大半個月后,孟云澤先后收到了兩封信。一封來自京城,被押回京城問罪的胡至宗在離開福州前聽聞了孟云澤瘋狂尋妻的事情,他懷著內(nèi)疚之心,將當(dāng)時設(shè)計協(xié)迫顧水璃聯(lián)系喬子淵等事情寫在了書信上,想方設(shè)法托人帶給了孟云澤。另一封信則來自遙遠(yuǎn)的海外。喬子淵在信中自責(zé)不已,他未能保護(hù)于他有救命之恩的顧水璃,卻眼睜睜地看著她跳海身亡……

    當(dāng)時的孟云澤幾乎崩潰,終日深陷深深的痛苦、內(nèi)疚和自責(zé)之中。其時正好北方戰(zhàn)事危急,韃靼率大軍犯境。宰相張鳴德為了自己的外孫六皇子登上皇位,勾結(jié)大太監(jiān)王振,趁機鼓動皇上親征,卻故意作戰(zhàn)不力、一路潰敗,令皇上被俘。沒多久,韃靼人挾持著老皇帝一路北上,直逼京城。張鳴德匆匆扶六皇子上位,又詔令各地軍隊進(jìn)京勤王。

    在這樣的國家危難、民族存亡之際,劉、夏兩位總兵對孟云澤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于讓他暫時放下個人的痛苦和悲傷,舍小我、顧大我,臨危受命,率軍北上勤王。

    再之后,便是長達(dá)一年多的勤王之戰(zhàn)。孟云澤和他的好兄弟蕭靖北等人一起,一路護(hù)得老皇帝從南方打回京城,打敗了張鳴德一幫亂臣賊子,將小皇帝拉下皇位,扶持老皇帝重登帝位。

    當(dāng)一切塵埃落定,孟云澤再一次回到福建,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返云水島,兌現(xiàn)當(dāng)初的承諾,為島上的兩位前輩重建陵墓;更是想故地重游,緬懷當(dāng)初和顧水璃在島上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的那一幕幕。最重要的是,在他內(nèi)心深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催促著他,一定要重返云水島……

    當(dāng)孟云澤帶著工匠們駕船到了云水島,靠岸的那一刻,他敏感地發(fā)覺岸邊有人活動過的痕跡。興奮激動之下,他不停步地往這邊趕,沿路看到更多的活動痕跡,他更加激動難耐,當(dāng)看到山洞里墳?zāi)骨懊鏀[放的鮮花時,一直隱隱存在他心中的期盼更加強烈。他連夜翻山越嶺,回到了這熟悉的山谷,當(dāng)他看到?jīng)_著他激動叫著的八公,看到前來開門的王海之時,心中的猜想終于得到了證實……

    一年多的辛苦歷程,孟云澤簡單地一語帶過,其中的艱辛他雖然只字未提,但是顧水璃看著他憔悴疲憊的神態(tài),看著他蒼老了許多的容顏,自然明白這一年多來,他應(yīng)該比自己吃了更多的苦,受了更多的磨難。

    “潤甫,我覺得,這個云水島真的是咱們的福地,它兩次救了我,促成你我成就一段姻緣,現(xiàn)在,還讓我們在這兒重聚。”顧水璃感慨不已。

    “我想,大概真的是那兩位前輩在天有靈,在庇佑我們吧……”孟云澤深吸一口氣,將她抱得更緊。

    “對了,你有喬子淵的消息嗎?還有胡大人,他怎么樣了?”顧水璃突然問道。

    孟云澤微愣之后,不滿地瞪了她一眼,語帶酸意,“你這個女人,這么長時間沒有見到相公,怎么關(guān)心起別的男子來了?”

    顧水璃心虛地吐了吐舌頭,小聲囁嚅道:“我當(dāng)時……跳水之前,沒有告訴喬子淵我會游泳,還是潛泳的高手,害他誤會我跳海身亡,我覺得對不住他……還有,我救喬子淵的同時,也不得不一同救了王思彤。那王思彤兇惡殘暴,又一心為父兄報仇,我……我實在是有負(fù)胡大人的重托……”這件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懷,內(nèi)心不安。

    孟云澤靜靜看著她,眼眸深處,憐愛之余,又多了贊許和敬佩,輕聲笑道:“你放心,他們二人都很好。當(dāng)初,安王為了對付胡大人,投靠了張鳴德,又在張鳴德謀反之時為虎作倀。圣上復(fù)位后,處置了以張鳴德為首的一幫亂臣賊子,安王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已經(jīng)被褫奪封號,收回封地,現(xiàn)在軟禁在京郊?!?/br>
    這些皇權(quán)之爭的腥風(fēng)血雨,孟云澤卻說得云淡風(fēng)輕,饒是如此,顧水璃仍是聽得為之震驚不已。

    孟云澤看著顧水璃瞪圓的雙眼,又愛又憐,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角,又竭力按耐住內(nèi)心的悸動,繼續(xù)道:“這件事情之前,胡大人本來被劃為了親近張鳴德的一派,安王橫插上一腳,卻將胡大人推到了張鳴德的對立面?;噬蠌?fù)位之后,大力排除異己,重新啟用被張鳴德打壓的大臣。所以,胡大人官復(fù)原職,又回到了福建。”

    顧水璃聽得又驚又嘆,當(dāng)初胡至宗為了尋求張鳴德的支持,昧心與他虛與委蛇,卻也給自己打上了“親張派”的烙印。想不到安王這一番動作,卻令胡至宗逃過一劫,因禍得福了。

    “還有你的那個好朋友喬子淵,”孟云澤語氣中仍然帶著酸意,“胡大人果然沒有看走眼,他已經(jīng)斗敗了他的二哥,繼承了王振海的位置,成為了新一代海盜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