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這才來了興致，撐著身子坐直了。聶禎笑著扶穩(wěn)他，還沒說話就被聶老費(fèi)力抬著眼皮白了一眼。

    “小容被你藏哪？安定門那是嗎？”

    聶禎一驚，卻沒想到爺爺竟然早就猜到了。

    “我是把珍崎那小丫頭得罪狠了，差點(diǎn)兒沒哭著跑出去。”聶老斜了一眼聶禎，鼻子哼哼。

    可身下?lián)u椅一晃一晃的。

    “你倆好是好事，只是我們家雖然和賀家親近，但你也知道……”聶老聲音沉下去，帶著自嘲，“早就不是以前，就算現(xiàn)在……我沒多少時(shí)間了，到時(shí)候就剩你一個(gè)人，這些人家的丫頭也不會(huì)想著嫁給你。”

    聶老房間里只開了半扇窗，陽光被切割開來，聶禎垂著手立在陰影處。

    祖孫倆一坐一站，許久都沒說話，只有搖椅慢悠悠的吱呀作響。

    “我會(huì)對她好的?！?/br>
    聶禎只說了這一句。

    聶老伸出手來，顫巍巍地握住聶禎的手，耷拉下來的眼皮遮住大半個(gè)瞳孔，可眼神卻還清亮。

    “你們倆說好了就行?！?/br>
    他笑起來，臉頰皮膚隨著弧度皺巴巴地揪在一起，說話時(shí)不免驕傲：“我孫子也是現(xiàn)在難有的好小子！是我聶家的好小子！”

    聶禎悄悄打量爺爺?shù)哪樕娝芯裨S多，“小容在樓上呢，我讓她下來和您打個(gè)招呼？”

    賀一容正覺得有些餓，又氣又委屈，要不是聶禎半夜發(fā)神經(jīng)把她帶回大院，也不會(huì)像現(xiàn)在做賊似的。

    聽見聶禎跑上來的腳步聲，正要板著臉，他卻大剌剌地敞開門。

    頭勾著沖樓下喊：“好的，這就下來?！?/br>
    再轉(zhuǎn)臉向著賀一容，明顯心虛，“爺爺知道你在這兒?！?/br>
    賀一容捂住嘴巴，眼睛睜得圓圓的，聶禎走到她面前把她捂著嘴巴的手拿下。

    她呆愣愣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是不是昨晚被聽見……”

    聶禎面色憂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也不一定，爺爺現(xiàn)在聽力不太好，可能司機(jī)告狀的吧?！?/br>
    賀一容又羞又惱，氣的手腳并用，又踢又捶的，都落在聶禎身上。

    “都怪你，你說爺爺聽不見的！”他還說“弄出再大的動(dòng)靜也聽不見”。

    聶禎把人摟在懷里，就算她現(xiàn)在兇得像個(gè)小老虎似的他也覺得可愛。

    “爺爺說他為了我們把珍崎得罪了，他以前還挺喜歡珍崎的，現(xiàn)在正難過呢，你去哄哄他？”

    賀一容這才從聶禎懷里鉆出個(gè)腦袋，鼻尖紅紅的，好勝心起來也不管剛剛還在煩擾的事情了，張口問道：“比起我呢？爺爺難道更喜歡她嗎？”

    聶禎故意作為難狀，被賀一容冷哼一聲推開。

    聶禎追著她的背影出去，看賀一容一口一個(gè)“爺爺”地喊著，蹦蹦跳跳下去。

    他立在樓梯盡頭想，這是不是就是生活美好。

    聶老強(qiáng)打著精神，笑呵呵地接住賀一容伸過來的胳膊。

    賀一容像以前一樣，半蹲在他腿邊，討好地給聶老敲著腿，手下不停，可嘴巴一鼓佯裝生氣。

    “您是喜歡別人不喜歡我了?！?/br>
    聶老更是笑得開懷，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聶禎，知道肯定是自己孫子搗的鬼，他又哪里不知道聶禎的心思，摸摸賀一容的頭頂，“我最喜歡我孫媳婦，小容要不要給我做孫媳婦?。俊?/br>
    賀一容頭低低地埋下去，想著他們這一老一少，哄騙人的腔調(diào)都是一樣的。

    “我那收著好多好東西，小禎都不知道，全給我孫媳婦，小容要不要?。俊?/br>
    聶禎走過來，和自己爺爺對視一眼，合起伙來坑騙扮鴕鳥的賀一容。

    他扶起賀一容，在她身后低聲道：“快答應(yīng)爺爺呀，好東西都給你留著?！?/br>
    聶老握著賀一容的手，“這就去你家提親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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