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婦人身上，婦人忽覺周身氣溫驟降，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寒意從毛孔瘋狂往里鉆，要說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出不來，連發(fā)聲都不能。

    一朵桂花從她身上輕輕飄落，無聲無息的落入滿地金黃中。

    再次聽到“小九”這個名字，關(guān)衍繃直脊背，沉聲道：“關(guān)衍的決定與其他人無關(guān)，嬸子不必再說?！?/br>
    聞言，顧九淵危險的瞇起眼。

    ……他是其他人？

    異狀突發(fā)，婦人心中驚疑，眼珠子左右轉(zhuǎn)了圈，只看到隨風(fēng)飄蕩的落花，可那種刺骨冰寒如芒在背，揮之不去。

    她煞白著臉，對關(guān)衍張了張嘴，但是出不了聲，心里恐慌更甚，顧不上其他，沖關(guān)衍勉強扯扯嘴角便逃也似的跑了。

    婦人臉色難看的想對自己說什么，最后什么也沒說，而是慌慌張張的走了，關(guān)衍心覺奇怪，到底和婦人不熟，且灶上還悶著兔rou，也就沒多想回屋去看火。

    空氣里兔rou的香味越來越濃郁，顧九淵冷著臉離開。

    屋里關(guān)衍坐在飯桌前，一大盆香噴入味的紅燒兔rou擺在面前。

    男人夾起一塊兔rou塞嘴里，面無表情的咀嚼吞咽。

    生兔子不好吃，可熟兔子吃起來也不見得多美味。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外表低調(diào)內(nèi)里奢華的馬車依舊停在離水溝村不遠的土路上，坐在車轅等候的紅衣女子遠遠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朝這邊飛掠過來，忙跳下站好：“教主！”

    顧九淵微微頷首，坐進車內(nèi)。

    黑衣護法稟告道：“宅子已經(jīng)置辦好，雇了個老實勤快的婦人打掃做飯，教主今晚可要入?。俊?/br>
    “嗯。”顧九淵回了句，靠在軟塌上閉眼小憩。

    知他心情不好，柳長老和易護法相對視一眼便保持安靜的把馬車趕往新置辦的住所——一處某富戶閑置的二進宅子。地方是小了些，但勝在環(huán)境清幽。

    已是傍晚時分，婦人已經(jīng)遵從柳長老的吩咐做了晚飯，很普通的農(nóng)家菜，燒土豆、蘑菇炒雞子、小炒rou、蔥段蛋花湯。

    顧九淵用了一碗飯后就停箸。

    倒不是婦人做的難吃，而是顧九淵感覺自己的嗅覺還停留在關(guān)衍家的紅燒兔rou上。

    柳長老心里嘀咕著教主從未因一件事而吃不下飯的，看來教主今日之行太不順利了，可作為罪魁禍首之一，她不敢開口問。

    她不問，護法便也沉默著，倒是顧九淵瞥了兩人一眼，道：“柳長老?！?/br>
    “屬下在。”

    “你可知一種……病，”顧九淵修長的指輕點桌面，仔細斟酌用詞，“它能使人在特定的某一段時間內(nèi)發(fā)作，發(fā)病時的癥狀如同中了烈性春藥，但與春藥發(fā)作不同，它不是必須與人陰陽交匯，沒有性命之憂，能被人以莫大的意志力苦熬過去……”

    柳長老捏著下顎思索，教主的描述更貼近某一種情毒，于是她問：“這人是否有中毒的跡象？屬下不敢妄言，須得當面檢查確認?！?/br>
    關(guān)衍沒有中毒，這是柳長老親自診斷過的?？蛇@種病癥太空泛，的確不好判斷……

    顧九淵擰眉沉思，半晌，低聲道：“除此之外，病發(fā)時患者背部會浮現(xiàn)奇異的花卉圖案，身上會有異香浮動……”

    發(fā)情還會長花？還自帶香氣？柳長老杏眸一亮，立時來了興趣，細細詢問顧九淵患者是否還有其他異樣后，正色道：“這種病癥屬下聞所未聞！待屬下查閱典籍后再回稟教主！”

    末了，柳長老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滿是好奇的問：“教主，是誰患了這種怪??？”

    回答她的是顧九淵冰寒入骨的目光。

    柳長老心頭一凜，干笑兩聲：“屬下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給人把個脈……”

    顧九淵徑自起身，沒聽她解釋。

    目送教主離去，柳長老用手肘捅捅站身旁的黑衣護法：“教主這一天都去干嘛了呢？和關(guān)衍公子說開沒？過兩天就是中秋節(jié)了，你說教主是不是想和關(guān)衍公子一起過節(jié)？”

    黑衣護法往后退了一步，柳長老捅不到人，回頭一看，面無表情的護法對上她揶揄的眼眸，冷冷開口：“不要妄圖猜度教主心思，做好教主吩咐你的事即可，別做無謂事?！?/br>
    “無趣！你不覺得教主最近變了很多？武功都不練了，一張口就是和關(guān)衍公子相關(guān)？”

    看他不接話，柳長老極度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擺擺手，道，“行了，我去翻書！”

    顧九淵出了屋門沒去別的地方，而是轉(zhuǎn)頭進了廚房。

    婦人正在收拾廚房，瞧見這么個氣勢凜然的人物進來，當即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顧九淵掃了圈，看見菜籃子里還有剛從地里采摘的新鮮蔬菜，開口問：“這些都是什么菜？”

    婦人一愣，心想這貴人莫不是特地來體驗民生的？拘束的搓搓手才事無巨細的給顧九淵介紹。

    顧九淵點點頭，在婦人震驚的眼神中提起菜刀……

    等他出了廚房，婦人看著砧板上切好的rou片瓜絲和洗干凈擺放好的鍋碗瓢盆，差點懷疑自己方才看到的是幻覺。

    這貴人可真厲害！伙計干得比她還好！

    柳長老一頭扎進典籍里，而顧九淵翌日還是早早去了水溝村，藏在桂花樹上看著關(guān)衍。

    男人和昨日一樣，一大早起了身后就去廚房做早飯，然后去菜園子里澆水，吃完早飯就背著背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