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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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萱萱被他摟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勉力推開了一些:“那你到底殺不殺齊王?” “這人我還有用,”秦晅抿了下嘴,“須得多留些時日?!?/br> 邵萱萱握緊了拳頭,剛要開口,就感覺到秦晅溫?zé)岬淖齑劫N著耳側(cè)親了過來:“你現(xiàn)在同我在一起,同我一條命,也該同我一條心才是。” 那吻綿密漫長,如窗外的細(xì)雨一般膩人。邵萱萱猶豫著回抱住他,聞著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薄薄的褻衣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也像是初秋高空中的風(fēng)箏,搖搖晃晃著升高,不知要飛往哪處。 按理來說,太子要準(zhǔn)備登基了,搬離儲宮的日子也就近了。 但宮中的風(fēng)雨似乎并未寧靜下來,儲宮里依舊到處都是暗衛(wèi),皇帝的遺體還遠(yuǎn)在北方,巽蘭宮的大火雖然被更大的哀慟暫時壓制住了,王貴妃和三皇子兩條人命這么明晃晃擺著,王家也不是吃素的。 秦晅幾乎每天都凌晨出去,到半夜才回來。 邵萱萱如今也不好再去軍器監(jiān)了,成天窩在儲宮里搓麻將熬時間。綠葛倒是經(jīng)常勸她多多“君前逢迎”,可想要討好秦晅,是那么容易的? 皇宮里唯一算得上悠閑的地方,就是椒房宮了,八哥的叫聲在素色的帳幔和燭臺間回蕩。 皇后憔悴了不少,但見了邵萱萱,依舊是那副端麗溫柔的模樣。拉著她詢問飲食作息,詢問太子的功課和日常起居。 誰不知道現(xiàn)今的太子,羽翼漸豐,利爪如刀,逡巡領(lǐng)地一樣在翻檢著朝野? 她卻偏偏要邵萱萱,太子今日早膳用了嗎?用得香嗎?夜里做夢嗎? 皇家無父子,但慈母眼中的孩子,也還是有著普通人的情感的。 邵萱萱陪著她抄了會經(jīng)書,又聽那只八哥嘰嘰呱呱嘮叨了會,由錦如領(lǐng)著,睡在了之前住過的暖閣里。 邵萱萱近來睡得很淺,到了椒房宮里就更是如此,三更剛過就醒了,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暖閣里溫度又高,還燃著香料,邵萱萱愈躺就愈覺得憋悶,穿了衣服爬將起來,又揣了一盒銀針在懷里,從窗戶那躍了出去。 椒房宮的院子比儲宮熱鬧得多,花木蔭翳,空氣里都是濃郁的花香。 邵萱萱在院子里溜達(dá)了一圈,正要往回走,意外看到抄經(jīng)堂里似乎有光亮。皇后娘娘大晚上不睡覺,難道是在念經(jīng)給老皇帝超度? 可老皇帝遺體還沒運回來呀! 邵萱萱揉了兩下鼻子,輕手輕腳從花廊那繞了進去。 抄經(jīng)堂的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只一絲昏黃的燭光從門縫里漏出來。邵萱萱繞到后窗,學(xué)著電視劇里看到的辦法,用花枝上的露水蘸濕手指,將窗戶紙捅破。 屋里就點了一盞油燈,將素色的帷幔照得發(fā)黃,錦如蹲在火爐前燒著什么,皇后拿著香,閉眼在輕聲念叨著。 畢竟夫妻這么多年,還是有感情的嘛。 邵萱萱在心里感慨了下,正要離開,視線撞到皇后身前的一塊黃布上,突然就有些疑惑。 黃布上鬼畫符似的涂這么多朱砂,看起來……很不吉利呀。 再一看錦如手上拿著的,紅紅黃黃,似乎也是類似的東西。她踮起腳尖,努力睜大眼睛——視野并沒有變得更加開闊,皇后一直緊閉的眼睛里卻突然滑落下一行清淚。 “如今宮中形勢已定,只愿菩薩垂憐,保佑我兒早日歸來……” 邵萱萱渾身一震,如冰水當(dāng)頭澆下。 ☆、第一百一十二回品級 第一百一十二回品級 邵萱萱渾渾噩噩回到房內(nèi),怎么也沒辦法安穩(wěn)入睡了。 此時宮門緊閉,銀月如鉤,她收拾了東西,迷倒了守衛(wèi),悄悄從側(cè)門溜了出去。 椒房宮跟皇后寢宮距離不近,夜色下大道霧氣蒙蒙,她貼著墻根小跑,總疑心有人跟在身后。 好不容易過了通訓(xùn)門,她幾乎是小跑著往儲宮方向趕的,路上遇上好幾撥巡邏的禁衛(wèi),也顧不得躲避了。 虧得那些禁衛(wèi)認(rèn)識她,知道這位是當(dāng)今太子身邊的紅人,不曾阻攔。 露濕路滑,一直到看到寢宮門口那一排素色的燈籠,她才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的衣服都竟然都濕透了。 張舜衣服都沒穿好,急急忙忙迎了出來,“聶姑娘!” 邵萱萱反抓住他胳膊:“秦……太子殿下呢?” “殿、殿下睡著呢?!睆埶幢凰睦仟N模樣驚到,“怎么了?” 邵萱萱沒理他,推開她往里沖去——其他人自然是不敢攔的,只門口守著的暗衛(wèi)動了動眼皮,但也任由她往里沖去。 寢宮里燭火昏黃,床邊的燭臺燃著一排素燭,秦晅已然被驚動了,披著衣服站在床前,皺眉看著她。 只那一眼,邵萱萱惶然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他還在! 還是本人! 繃緊的弦松開了,她登時雙腳一軟,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 “怎么了?” 秦晅往前走了兩步,凝視了她一會兒,才不大情愿地蹲下來與她平視。邵萱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深吸了口氣,才道:“我方才在皇后那,看到她在抄經(jīng)堂……燒什么東西,還念叨著要她兒子早點回來?!?/br> 秦晅“喔”了一聲,并沒什么意外的表情。 “那些涂了朱砂的黃紙是不是就是招魂幡?她、她知道你不是太子了,”說著說著,她又有些后怕起來,“萬一……” “萬一什么?”秦晅笑了下,“當(dāng)母親的認(rèn)不出親生兒子才是奇聞——她既然忍了這么久,自然能夠忍更久?!?/br> “什、什么?” “你當(dāng)她真是傻子?”秦晅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她早知我不是她親兒子,不過是怕老皇帝知道了要廢儲,裝傻充愣罷了。” 邵萱萱茫然地看著他:“既然知道你不是,何必還這樣護著你?” 秦晅有些無語地看著她:“不護著我,難道還護著別人的兒子?她這個皇后還當(dāng)?shù)梅€(wěn)?” 邵萱萱腦中不由自主閃過皇后流著淚的臉頰,五味陳雜,說不出是同情還是恐懼。 她雖然身居高位,卻弄得丈夫不像丈夫,兒子不是兒子,當(dāng)真行錯一步都不行。 “那她現(xiàn)在……” “一個婦道人家在經(jīng)堂里念經(jīng)還是詛咒,與我有什么干系?”秦晅倒真是看得開,“她老老實實待著,我也沒空理會她,她若是真想鬧大,那便是自尋死路?!?/br> 邵萱萱默然,她想說你現(xiàn)在還在她兒子的身體里,享受著她兒子的幸福,可她自己也借用著聶襄寧的身體。 即便身不由己,結(jié)果卻是一樣的。 見她沉默下來,秦晅倒是起了調(diào)笑的意思:“反倒是你,大半夜火急火燎地跑回來,這么擔(dān)心我?” 這話一出,邵萱萱的表情就有些曲扭。 她下意識覺得秦晅是不應(yīng)該說這樣的話的,他應(yīng)該冷著臉訓(xùn)斥,應(yīng)該一臉麻木的殺人,應(yīng)該正臉也懶得給的鄙視嘲諷。 可面前的少年艷麗的五官里蘊藏了笑意,幽深的眸子星子一樣閃亮,就連平時都揚起的鋒利眉毛,也柔和了不少…… “擔(dān)心你不是很正常的,”邵萱萱木著臉,違心的話從沙子一樣從喉嚨里擠出來,“你要死死了,我可怎么辦——就是換成原裝的那個吧,之前的協(xié)議也完全作廢了?!?/br> 秦晅臉上的笑容迅速就熄滅了,臉色青筍筍的像是籠著一層青煙。 “你還是多替你自己擔(dān)心擔(dān)心吧,你死個七次八次,也輪不到我。” 邵萱萱咽了下口水,自然而然接口道:“我死了,體內(nèi)的母蠱肯定也得死了,你……” “你就不能學(xué)學(xué)張舜,學(xué)學(xué)綠葛,學(xué)幾句好聽的話來說?”秦晅終于還是不耐煩了,“你這種態(tài)度,我憑什么喜歡你?” 邵萱萱愕然:“你當(dāng)真喜歡我?” 秦晅噎了半天,咬牙切齒道:“我不過是打個比方——我之前說的話你都忘了?你不努力讓我瞧你順眼一些,喜歡上你,還指望當(dāng)皇后?!” 邵萱萱瞬間就想起了他那句霸道異常的話:“我放著那么多美人不顧,這么大犧牲,總是要點回報的。最起碼,你得喜歡我才行吧?” 她尷尬地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子,含含糊糊道:“那你之前也說了你喜歡我的事情‘可以商榷’”,她頓了頓,“具體怎么個條件?” 秦晅的下顎瞬間就收緊了,良久,才道:“今夜這樣的表現(xiàn),封得一個更衣吧?!?/br> 邵萱萱對后妃的封號并不太熟,聽這名字品級就不大高的樣子,多嘴又追問了句:“跟皇后還差著幾個品級?” 秦晅翻了個白眼,這位倒也是個實在人,她以為是在玩她家鄉(xiāng)那個什么過關(guān)升級的游戲呢! ☆、第一百一十三回封號 第一百一十三回封號 春分過后,皇帝的靈柩才運回都城。 皇帝駕崩,舉國大喪,滿街都能看到白色的幡紙素旗。太子秦晅繼位,祭祀天地,百官朝拜,改元景巳。 景巳帝以仁德、孝義治國,大典后即宣布三年不娶親不立后,尊生母李皇后為皇太后,祖母王氏為太皇太后,追封已故三皇子秦昭為惠王,王貴妃為皇貴妃。 至于儲宮的這些人,跟著搬入飛霜殿不說,品級上自然也往上漲。 邵萱萱那個刀人的封號糊里糊涂地就給補上了,中間居然偽造了個小升遷,從刀人升到了承徽,成了太子儲宮中名正言順的姬妾。 有了偽造的那點身份,她也便借著這次新皇登基大典,迅速地由太子承徽升成了新皇的容華,綠葛將素紗褖衣給她端過來時,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聶夫人?!?/br> 邵萱萱瞅著衣服暗暗感嘆,當(dāng)了皇帝果然就不一樣了,隨便給個封號都帶工資的。 從今以后,她也是有了爵位的人啊。 可惜這地方不像某些朝代,見了小妾就叫娘娘,要不然,她也算人生贏家,當(dāng)回邵娘……啊不,聶娘娘了。 再想起秦晅所謂的守孝三年,邵萱萱隱約又覺得有些不對,喚了綠葛到一邊詢問:“殿下……啊,陛下說自己服喪三年,不娶妻不立后,那他現(xiàn)在的后宮……”她頓了頓,“是不是就我一個人啊?” 綠葛的表情有些為難,半晌后才道:“夫人,這宮里的姑娘們,也都是……呃……” 邵萱萱恍然,嫌惡地打了個冷戰(zhàn)。 人家不立后,可沒說要禁(和諧)欲,真要玩一夫多妻,多得是機會。 然后秦晅這個“后宮”隊伍里,現(xiàn)在是她邵萱萱最大,這點倒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已經(jīng)是后宮妃嬪,那么去給太后和太皇太后請安的規(guī)矩,就不得不遵守了。邵萱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著秦晅回來,嘀嘀咕咕跟在他后面嘮叨:“我明天真得一個人去見老太太和太后呀?她們……” 她們不得吃了我??! 一個老jian巨猾,一個蜜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