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對著那張倨傲無比的臉,葉舒既沒有惱怒,也沒有一丁點憂懼之色。她笑了笑,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他們說的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該動真格了?!?/br> ☆、61|4.19城|家 那把劍從鞘中露出鋒芒,劍刃卻并不鋒銳。劍身上暗沉沉的一泓淺光,鐫著古樸厚重的紋路。劍未動,就有遮也遮不住的恐怖氣息流露而出。 天極宗早已將葉舒的背景經(jīng)歷打探得一清二楚,廣成真人微微瞇了瞇眼:“這就是那把滅了聶家滿門的劍?” “真人好眼力。”葉舒似笑非笑。 廣成真人卻不認(rèn)為葉舒這句話是在夸自己,一向自負(fù)眼光毒辣的他,卻無法看出那把劍的底細(xì)。莫非,這竟是一件靈寶? 此時,廣成真人才終于收起了些許輕視之心。只是靈寶又能如何,再好的寶貝,若是使用的人實力不夠,那也只會暴殄天物。 他神色淡淡:“葉掌門就請出劍吧?!?/br> “還是請真人先出手?!比~舒笑瞇瞇地回答,“我怕這一劍下去,真人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說起來豈不遺憾?” “呵……”廣成真人嗤笑一聲,“只是會耍嘴皮子,于修行可沒有益處?!彼裆龆焕?,隨意地?fù)]了揮手,就將兩人的談話聲隔絕了出來,“葉掌門,我今日來此,并不想要你的性命?!?/br> “哦?”葉舒撇了撇嘴,“不是來要我的命,難道是社區(qū)給我送溫暖的?” 廣成真人略有不耐:“你何必裝傻,罷了,明人不說暗話,你老老實實地把你那大弟子獻(xiàn)給你的東西交出來,我便饒你不死。” 果然是在這里等著,葉舒心中冷笑。天極宗弄出如此大的排場,壓根就不是來給瑤光派撐腰的,他們的目標(biāo)是瀟真派?;蛘哒f,他們以為顧浚把神秘寶藏的線索給了葉舒,這是上門來奪寶呢。 “貴派是與顧二郎合謀了?”葉舒笑了笑,“怪道人說物以類聚,不知你們兩方分贓的時候,是不是狗咬狗一嘴毛?” “葉舒!”廣成真人真的怒了,他冷冷地從齒縫中迸出威脅之語,“你最好識趣點?!?/br> 他生氣,葉舒比他還要生氣。聽到眼前這個一臉臭屁的家伙說出那句“明人不說暗話”,葉舒就忍不住想到觀瀾派那姓李的逼死陸修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無能為力,而現(xiàn)在,再也沒有人可以逼迫瀟真派的任何一個人! 她微微一抖手腕,手中的斬仙劍錚然一聲清鳴,元神內(nèi)的紫丹迸出耀目虹芒。隨著這一聲龍吟虎咆,天地間仿佛有無數(shù)劍鳴在此間奏響。 萬丈清光猛然自劍身冒出,劍鳴愈來愈急,清光愈來愈盛。葉舒就站在那足以刺破虛空的劍光中,森冷又無情地注視著廣成真人。 這是天地間最狂暴的力量,那劍光刺透了游夢環(huán)生成的氣泡,仿佛一根上貫九天,下破幽冥的通天巨柱,在天地間巍然而立。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看不清被劍光籠罩的葉舒,也不敢去看。因為只要將視線稍稍移到那里,雙眼便一陣刺痛。 而在劍光所指的另一邊,廣成真人動手了! 不愧是威名赫赫的元嬰修士,在那道狂暴劍光的壓制下,廣成真人不退反進(jìn),他踏前一步,金火神光騰空而起。天空中忽然迸射出一輪灼灼烈日,不,那并不是太陽,而是廣成真人的焚天烈焰。 烈焰燃燒到極致,顏色竟由赤轉(zhuǎn)青。青色的光焰化作一條狂怒的巨龍,朝劍光直撲而去。 龍身在空中劃過,仿佛空氣都燃燒了起來。眾人困難地呼吸著,只覺得肺管中的氣息猶如烙鐵燙人。就在所有人的眼中,那道焚天烈焰宛如迅疾的流星,須臾便撲到了葉舒面前。 終于,葉舒揮動了手中的劍。 通天巨柱猛地一縮,突然收縮成一點星子般的光團。接著,天際忽有一道光華乍然而起。 就在那一刻,所有人的耳朵都失聰了一瞬間。他們忽然失去了世間無數(shù)的聲音,只有那聲劍鳴,如同宇宙乾坤亙古不變的意志,在無底的深淵中轟然回蕩。 焚天巨龍尚未吞噬葉舒,就化為片片碎屑。 無數(shù)點火星從空中飄落,天上仿佛下起了一場火雨。這場景是如此的夢幻,漆黑幽深的天幕上,只有一點璀璨星子爍爍跳動。在場的數(shù)百人,卻無一人為這難得的異象驚嘆。 只有無窮的恐懼,和無盡的敬畏。 而那道劍光去勢不減,流星趕月般朝廣成真人沖去! 廣成真人面上的驕矜之色終于散去了,他狂嘯一聲,一身焚天真光瘋狂運轉(zhuǎn)。此時,面對這驚世一劍,什么護(hù)身法器都擋不下來。唯有奮力一搏,才有獲勝的希望。 空氣便如同一鍋煮沸的滾水,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廣成真人,就在他身周方圓三丈以內(nèi),過高的溫度竟連空間都燒灼得扭曲了。 葉舒的劍光襲至焚天烈焰前,劍尖刺入,發(fā)出嗤啦一聲鈍響,這是鐵水澆灌在長劍上的聲音。廣成真人的臉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看到了。在焚天烈焰的阻撓下,劍光的速度慢了下來。 一旦他慢下,就會一點一點地被焚天烈焰灼燒融化,劍勢越來越鈍,直至徹底消失。 “哼,天真。” 葉舒扯出一個倨傲的笑容,惡劣地朝廣成真人眨了眨眼:“你以為我踩剎車是沒油了?只不過是為了更狠地撞你罷了?!?/br> 她右手輕輕一揮,凝練成一道劍光的斬仙劍上再次爆發(fā)出萬道清光。兩只巨獸咆哮著撞擊在了一起,清光與烈焰交互縱.橫、激烈轟擊。所有人的視野中,只有那仿佛世界末日的奇景。 等到光芒散盡,塵埃落定,葉舒施施然站在原地。而她的對面,廣成真人消失無蹤。只有一角破碎的衣袖飄落而來,昭示著這里曾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天極宗,廣成真人,一劍敗亡。 聚集了數(shù)百人的山頭,竟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葉舒腳踏長虹,悠然落在了場中的高臺之上。她不緊不慢地環(huán)顧四周,眼中并無殺意,卻教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雙腿發(fā)軟。 “衛(wèi)掌門?!彼⑿χ聪蛐l(wèi)文和,“我有事耽擱了,來不及參加代表大會,不知投票結(jié)果如何?” 婁清一驚,如夢初醒地看向衛(wèi)文和。葉舒這是要來算賬了?看來登元門要倒霉了。 衛(wèi)文和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他周到地朝葉舒拱了拱手:“因著天極宗諸位道友的緣故,方才的投票結(jié)果已經(jīng)作廢了?!?/br> “誒?”越雯溪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呼,但她馬上就明白了過來,跟著臺上的幾個掌門隨聲附和,“正是,正是?!?/br> “以我之見,投票結(jié)果作廢,反而是一件好事?!毙l(wèi)文和道,“之前我便有疑惑,瀟真派也是我離合山中的一員,卻又為何不參選?葉掌門此舉,實在是不妥。” 不等葉舒答話,他又繼續(xù)道:“如今既然葉掌門來了,那正好,在座的諸位便再投一次票,選出我離合山宗派聯(lián)盟的主席?!彼Ц哒{(diào)門,“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葉掌門天人之威,替我離合山滅殺外敵,主席之位,舍葉掌門其誰,還有什么好投票的?!蹦敲邢蚱降男奘坎环獾亟辛似饋怼?/br> “沒錯,除了葉掌門,還有誰有資格做這個主席。” “假若主席不是葉掌門,我是決計不會承認(rèn)的。” “葉掌門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主席!” 隨著修士們越加激動,呼喊葉舒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目睹了葉舒的驚世一劍,從震撼中清醒后,離合山眾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實在是廣成真人的威名太過顯赫,而葉舒能殺了他,其實力又該是何等的深不可測。 離合山諸派已經(jīng)各自為政了幾百年,無非是實力相當(dāng),大家誰也不服誰。而只有一個力壓所有人的強力人物,才能將這一盤散沙真正地統(tǒng)御起來。 “葉掌門?!毙l(wèi)文和恭謹(jǐn)?shù)爻~舒奉上主席玉印,“民心所向,你可萬萬不要推辭?!?/br> “也罷?!比~舒微微一笑,“承蒙諸位抬愛,我也不能太不給面子。”她信手拿過那枚玉印,又朝臺下?lián)]了揮手。 激動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只見葉舒笑容淺淡:“我既已忝居主席之位,說不的要解決兩件大事,其一?!彼Q起一根手指,“瑤光派的去留。” 婁清臉上一白,卻見葉舒看也沒看他,只是淡淡地道:“十日之內(nèi),瑤光派舉派搬出離合山,離合山與貴派從此兩不相干。婁掌門,沒有問題吧?” “沒有。”婁清仿佛一夜間老了幾十歲,頹然地答了一句,又朝葉舒擠出一個苦笑,“多謝葉掌門寬宥?!?/br> 瑤光派在離合山內(nèi)已經(jīng)沒有立足之地了,就算葉舒不趕他們,這里也待不下去。而葉舒說兩不相干,就是不追究瑤光派帶來的麻煩,算是給婁清留了一條活路。 “其二。”只聽葉舒又道,聲音清冷無比,“那就是天極宗的諸位?!彼菩Ψ切Φ乜粗嬖粕系哪亲w殿,“不知你們是想一直待在天上呢,還是直接滾回去?” “葉掌門?!逼讨?,飛殿內(nèi)走出一個長髯修士,“我派廣成真人不過是你與切磋一二,你卻痛下殺手,不知是何道理?” “哈哈哈哈?!比~舒忽然笑了起來,在那長髯修士越來越黑的臉色中,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我真是奇怪的很,你們這些大門大派的莫不是霸道總裁做久了,腦袋都傻了?怎么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 “廣成真人我已經(jīng)殺了,你又待如何?”她嗤笑道,“就算是想找茬,也拜托你找個合適的借口。” “你!”長髯修士氣咻咻地瞪著葉舒,想抬手指著她,念起葉舒斬殺廣成真人的那一劍,還是認(rèn)慫地將手指放了下去。 “你竟敢辱及我天極宗,門中勢必不會放過你!” 聞聽此言,有修士忍不住嘀咕道:“對啊,咱們這算是和天極宗結(jié)仇了吧。不管廣成真人是因為什么原因挑釁,但他可是死了。死了一個元嬰修士,天極宗絕不會輕輕揭過去。” 喜悅過后,眾人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與天極宗為敵的后果,離合山絕對承受不起。 一時間,不少修士看著葉舒的眼神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 越雯溪心中惴惴,難道瀟真派要和天極宗開戰(zhàn)?真是瘋了,瀟真派要找死,可別拉著他們泰安派一起倒霉。 “哼?!蹦情L髯修士得意地笑了笑,他就知道是這樣的局面。離合山這些小宗門,怎么敢與天極宗做對。廣成真人死在姓葉的女人手里,這筆賬是一定要算的。 “葉掌門。”他沉聲道,“你要是識相的話,就乖乖和我去白靈山請罪。看在你知錯能改的份上,你瀟真派還能留下一點道統(tǒng)。” “喲,這是打算滅門了?”葉舒毫不在意地笑著,“我要是不去,你是不是來捆我?我倒是忘了,你恐怕不敢?!?/br> “狂妄之極!”長髯修士哪里見過像葉舒這么鍥而不舍挑釁的,往常只要將天極宗的名頭報出來,大部分人立刻就慫了。剩下那一小部分不慫的,打也能將人打慫。 飛殿內(nèi)的幾十個天極宗弟子只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紛紛按捺不住,朝葉舒怒目而視。 而葉舒毫不退讓,雙方劍拔弩張,儼然又是一場沖突。 “葉舒?!遍L髯修士冷聲道,“速去我天極宗請罪!” 葉舒回以兩個字:“呵呵?!?/br> “無知之輩,你以為這樣硬扛著,就能扛過去?”其中一個天極宗弟子冷笑,“你只會吃更多的苦頭?!?/br> “說來說去,你們不就是欺負(fù)我沒有后臺嘛?!比~舒漫不經(jīng)心地挑眉,“也罷,本來還想低調(diào)一點的?!彼龗伭藪伿种械膫饔嵱穹蛄艘粋€清脆的響指。 “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一看,本座也是有關(guān)系的人!” ☆、62|4.20|城 “哈?” 此言一出,長髯修士先是心中一緊,隨即又暗笑自己杞人憂天。不是他看輕瀟真派,葉舒的實力固然可怖,但瀟真派畢竟只是個沒落宗門。崛起的速度再快,也無法撼動如天極宗這般龐然大物。 而葉舒能夠找到的盟友,最好也不過是三品宗門了。也不知是哪個不怕死的門派,竟愿意幫瀟真派對付他們天極宗。 就在葉舒那一個響指后,天邊遠(yuǎn)遠(yuǎn)響起一陣清凌凌的銅鈴碰撞之聲。一座龐大的飛宮從云間躍然而出,樓船劃破云海,劈波斬浪、聲勢隆隆。 層疊的云靄在飛宮穿行間盡皆散去,露出站在宮前高階上的白衣道人。 長髯修士雙瞳緊縮:“云霄派!” 那道人素衣玉冠,道袍的下擺上紋著翻卷的江山海牙,正是云霄派弟子的打扮。 葉舒腳踏虹光,已與那道人在飛宮上寒暄起來:“周道友,道友遠(yuǎn)來,一路舟車勞頓,實在是辛苦。” “葉掌門太客氣了。”那道人跟著葉舒步下云頭,他一眼瞥見焰云上的長髯修士,頓時露出興味的笑容,“孫師弟?真是許久不見?!?/br> “周鴻真!”孫修士咬牙切齒地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 這周鴻真乃是云霄派掌門真?zhèn)鞔蟮茏樱葡雠勺屗麃泶?,其意義不言自明。瀟真派與云霄派,已經(jīng)沆瀣一氣了。 “周師兄來此,不知所為何事?”孫修士皮笑rou不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