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哦……”曹衍拖長調(diào)子“哦”了一聲,忽然目光灼熱地盯著鐵甲獸,“朋友,你聽說過安利嗎?”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此時,鐵甲獸正在曹衍的帶領(lǐng)下慷概激昂大呼口號:“美不美,一盆水,卸了妝全是鬼。要想美,買安利,全家幸福奔完美!”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你的人生充滿激情,再也不無聊了?!?/br> “沒錯!”鐵甲獸激動地握拳,但是他突然一頓,“可是我現(xiàn)在也沒有產(chǎn)品可以拿去推銷,還是得守在這里,不也一樣無聊嘛?!?/br> 這樣的大招也搞不定?曹衍扶額,師父不是說被安利洗腦的都會喪失神智嗎…… 眼看曹衍鎩羽而歸,秦墨和云真也不甘示弱。 “你談過戀愛嗎?談戀愛會讓你的生活充滿驚嚇,絕對不無聊?!?/br> “那你找只雌性鐵甲獸來跟本大爺談戀愛?!?/br> “呃……”云真愣了片刻,無奈敗退。 秦墨冥思苦想:“我給你舞套劍法如何?我從小就最愛看舞劍了……”接著,秦墨滔滔不絕地講述了半刻鐘自己和舞劍的二三事。 鐵甲獸抬起爪子:“再廢話信不信本大爺讓你再也舞不了劍?!?/br> “呃……”秦墨怔了怔,悲桑退場。 “怎么辦,這家伙的要求也太苛刻了?!痹普姹г沟?。 “云道友,在我們來之前,那只鐵甲獸的確一句話都沒說過?”曹衍問道。 云真點(diǎn)頭:“不僅如此,之前那只鐵甲獸渾身充滿了威壓,和現(xiàn)在這副……”她想了想,“傻不拉幾的樣子完全不同?!?/br> “秦師兄。”曹衍又問秦墨,“你是個路癡,應(yīng)該很害怕迷宮吧?!?/br> “是啊?!鼻啬琅f很老實(shí),“我對迷宮完全沒辦法?!?/br> 曹衍沉吟片刻:“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對付那只鐵甲獸了。”他忽然揚(yáng)聲道,“鐵甲獸,有一件事,你絕對沒做過,而且可以立刻辦到,讓你再也不無聊?!?/br> “什么事?”鐵甲獸悶聲發(fā)問。 曹衍笑瞇瞇地回答:“那就是去死?!?/br> “你小子在玩我?!”鐵甲獸大怒。 “我怎么會是在玩你呢,你想想看,只要你死了,就能擺脫無聊的獸生。而且你不是沒死過嘛,這件事多有挑戰(zhàn)性啊?!?/br> 秦墨和云真大吃一驚,都以為鐵甲獸會暴起將曹衍揍一頓,誰知它竟然真的認(rèn)真考慮了起來。鐵甲獸用巨大的爪子摸了摸下巴:“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無法殺死自己,而你們也殺不了我?!?/br> “很簡單?!辈苎芤恢冈普妫澳阒灰?dú)⒘嗽频烙?,自己就會消失了?!?/br> “誒?!”云真和秦墨異口同聲驚呼道。 “你是云道友想象出來?!辈苎苷Z氣篤定,“云道友,你應(yīng)該不喜歡妖獸吧,或者說,你懼怕妖獸。”云真有些愣怔地點(diǎn)頭,就見曹衍繼續(xù)道,“秦師兄害怕迷宮,就有了這座迷宮。云道友害怕妖獸,鐵甲獸也就順理成章地出現(xiàn)。至于鐵甲獸為什么會性情大變,那是因?yàn)槲?,我害怕的東西讓它前后判若兩人?!?/br> “所以,只有云道友離開萬象大陣,你才能死掉?!辈苎苻D(zhuǎn)而看向鐵甲獸,“因?yàn)槟闶且蛩嬖诘摹!?/br> “哦……”鐵甲獸恍然大悟,“小伙子,你實(shí)在太聰明了?!彼吲d地贊了一句,接著,就在云真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一爪抓向了云真的咽喉。 “云……”秦墨的呼喚聲還沒出口,只見燈火一閃,云真在死亡之前被判出局,被萬象燈踢出了大陣。而鐵甲獸正如曹衍所說,在云真離開的下一刻,便如一陣霧氣般消弭無蹤。 “好了?!辈苎軡M意地拍拍手,“解決了攔路虎,還順便搞定一個對手,真是一舉兩得?!?/br> 秦墨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曹,曹師弟,你是怎么猜到鐵甲獸是云師姐想象出來的?” “其實(shí)我也沒有太大把握啦。”曹衍靦腆一笑,“反正就算猜錯了,出局的也不是我嘛?!?/br> 秦墨:“……拜托你下次陰我之前提前說一聲?!?/br> 曹衍鄭重點(diǎn)頭:“好的?!?/br> 三人小隊(duì)很快就變成了兩人小隊(duì),曹衍和秦墨走出迷宮,出現(xiàn)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座城。 秦墨還有些不解:“曹師弟,你害怕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東西讓鐵甲獸從一個高冷妖獸變成了之后那個蛇精病。 “我啊。”曹衍壓低聲音,又左右看了看,“我最害怕的,是沒節(jié)cao腦洞又特別大的人?!?/br> “噗!”這次噴茶水的輪到了葉舒,她惡狠狠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摜,“臭小子,回來了看為師揍不死你!” # “這座城難道也是因?yàn)槿说目謶只没鰜淼??”秦墨運(yùn)起飛劍,兵里乓啷朝城墻砍了一陣,“果然,這些幻象都是真實(shí)的。” “這就是萬象燈最大的作用吧,萬象……萬象……這名字倒是挺有深意的。”曹衍示意秦墨,“走吧,秦師兄,進(jìn)去看看里面有什么?!?/br> 兩人一跨進(jìn)城門,頓時就傻了眼。 只見熱鬧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群。和任何一座凡人的城市一樣,街邊小樓鱗次櫛比,攤販大聲吆喝著,朝路過的行人兜售自己的商品。 只不過,這些人全都是女的。 “我覺得,我應(yīng)該知道這座城市是因誰而來的了……” “嗯?!鼻啬镣吹攸c(diǎn)頭。 兩人不約而同轉(zhuǎn)過頭,不遠(yuǎn)處有座精致富麗的三層小樓,樓前彩綢飄飄,幾個美貌女子正站在沿街處,扯著一個少年的袖子,似乎想將他拉進(jìn)樓里去。 “救,救命。”穆羲和的聲音微帶哭腔。 曹衍無奈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穆羲和的肩膀:“穆師兄,早啊?!?/br> “曹師弟!”穆羲和頓時跟見到嗶放軍的農(nóng)村群眾一樣,熱淚盈眶地抓住曹衍的手,“快救我!” “曹師弟,我們要不要一劍捅了穆師兄?”秦墨躍躍欲試。 “要是能離開這里,我寧愿你一劍捅死我!” “別沖動!”曹衍連忙制止住穆羲和朝劍尖上撞的動作,“穆師兄,我們護(hù)著你盡快離開這里,你就別尋死了?!?/br> “嗯?”秦墨有些疑惑,依曹衍的作風(fēng),不是該趁機(jī)解決穆羲和,再次除去一個對手嗎? 他哪里知道,像穆羲和這樣的隊(duì)友,曹衍巴不得他活的時間長一點(diǎn)。用師父的話來說,穆羲和就是個擋槍子的rou坦,又好用,又耐.cao,不用白不用。 穆羲和身心憔悴地被曹衍和秦墨一左一右夾在中間,正常男人夢想的天國,在他眼里,就是九幽地獄。周圍飄來陣陣女子身上的香風(fēng),穆羲和聞在鼻子里,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不是幸福的,是被嚇的。 曹衍心有疑慮:“難道萬象大陣就只有這點(diǎn)能耐,我們一路走過來,根本就沒遇到任何危險?!?/br> 秦墨想了想:“其實(shí),我覺得問題出在我們自己身上?!?/br> “何解?” “萬象大陣幻化出的是每個人害怕的東西,一般人都害怕些什么,無非是無間地獄、深淵沼澤之類危險恐怖的東西吧?!鼻啬D了頓,“但是我們……” 有路癡怕迷宮的,有恐女癥怕女人的,還有腦回路太復(fù)雜不知道怕什么的。唯一正常的云真,還因?yàn)椴苎芎颓啬膿胶?,?dǎo)致因她而幻化出來的妖獸根本沒起到威懾作用。 曹衍深以為然:“原來如此,做一個蛇精病果然有益身心。” 秦墨:“……” ☆、86|4.24|城 那邊廂,曹衍聚集了秦墨、穆羲和,三人正在女人堆中艱難前行。而蘇于霜此時,卻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天空被厚重的濃云遮蔽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腳下的土地上,到處都是白骨和被烈焰灼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諝庵袕浬⒅鴿庥舻难葰?,不時有幾只禿鷲在半空中盤旋,似乎下一刻就要沖下來,狠狠地啄上蘇于霜一口。 蘇于霜神情淡然地行走其間,對身邊仿佛煉獄一般的場景視若無睹。她一面全神貫注地戒備著身周的情況,一面感應(yīng)著元神中的法印。 葉舒在自己和每個徒弟身上都留下了特殊的法印,因而,他們師徒五人無論身處何地,都能通過法印互相感應(yīng)。 曹衍早已與蘇于霜約定好了,兩人進(jìn)入萬象大陣后,優(yōu)先考慮的就是匯合。他們與其他七人不同,只要其中一人先走出大陣,就代表瀟真派獲勝。因而兩人聯(lián)手,便可將其他七人各個擊破。 忽然,蘇于霜感到腳下一陣輕微的抖動。她毫不猶豫,右手一翻,頃刻間,就將土中冒出的一只妖獸格殺當(dāng)場。這一路行來,蘇于霜?dú)⑦^的妖獸已有百多之?dāng)?shù),但卻一直沒看到其他修士的身影。元神之中,感應(yīng)到曹衍也離她很遠(yuǎn)。 念及此,蘇于霜不由加快了腳步,很快,她就在前方的山丘上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人一身白衣,黑色長發(fā)并不束起,而是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腰側(cè)一把長劍,五指無意識地在劍柄上輕撫來去。正是此次法會上,震驚整座云霄山的散修,佰純。 蘇于霜微微一笑:“佰道友,倒是巧了?!?/br> “蘇道友?!卑奂兠嫒轀厝峥捎H,若是不知她的名號,有誰會猜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少女會是連敗觀瀾派三個金丹修士的兇猛劍修。 蘇于霜環(huán)顧一圈:“佰道友在此間,莫非這里是因佰道友幻化出來的?”蘇于霜前世之時,曾聽過萬象燈的名頭,因此對萬象大陣的奧妙心知肚明。 而佰純顯然也猜到了,她搖了搖頭:“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這里,可不止我一人?!彼疽馓K于霜看向遠(yuǎn)方,如血的天際下,卷起一陣狂沙,“蘇懷復(fù)道友與周鴻真道友已拼斗多時了?!?/br> 看來,這里是因蘇周佰三人幻化出來的。不過蘇于霜也不在意這個,她心中一動:“佰道友是要做鷸蚌相爭的那個漁翁?”見佰純并不否認(rèn),她直言道,“我欲與佰道友聯(lián)手,道友意下如何?” 佰純的笑容十分溫柔:“若你我二人聯(lián)手,此舉當(dāng)是十拿九穩(wěn)。只是鷸蚌皆亡,兩個漁翁之間,又要如何處置?” “自然是藝高者,才有留下的資格?!?/br> 佰純微笑頷首:“如此甚好。” 當(dāng)下兩人結(jié)下了攻守同盟,眼見那狂沙的勢頭已開始變?nèi)酰瑑扇怂焓┱苟莘?,朝蘇懷復(fù)與周鴻真斗法的地方飛去。 這一場斗法的結(jié)果,卻是蘇懷復(fù)獲勝。周鴻真在被他神通擊中,立斃當(dāng)場之前被萬象燈踢了出去。蘇懷復(fù)趺坐在原地,運(yùn)轉(zhuǎn)靈氣調(diào)息震蕩的內(nèi)脈。周鴻真雖然輸了,但他也因此受了不小的傷。 突然,他神識一動,立刻睜開雙眼,只見蘇于霜和佰純聯(lián)袂而來,眨眼間就將他能夠逃跑的方向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阿霜?!碧K懷復(fù)神情復(fù)雜地開口喚道。 蘇于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再見到這個自己上輩子的師父時,她心中十分平靜,連一丁點(diǎn)波瀾都沒有掀起。 若說蘇于霜最恨的人,自然是逼死她的蘇湘。但上輩子傷她最深的,卻是眼前這個俊秀溫文的青年。 蘇于霜十二歲時,在家族的安排下拜蘇懷復(fù)為師。之后的十幾年辰光中,她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對待蘇懷復(fù)。而蘇懷復(fù)的回應(yīng)也十分稱職,他悉心教導(dǎo)蘇于霜,亦師亦友、亦兄亦父。 這個男人是蘇于霜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甚至在少女情竇初開之時,蘇于霜還曾暗暗傾心于他。只是這份青澀的愛意注定不會宣之于口,蘇懷復(fù)出生支脈,與蘇于霜的血緣關(guān)系已經(jīng)十分淡薄了,但他們畢竟都是蘇家人。 那時候的蘇于霜并未因此遺恨,她天真又善良,只要蘇懷復(fù)能夠快快活活的,她就心滿意足了。又有誰會料到,她如此珍視的這個人,會殘酷又堅(jiān)決地背叛她呢? 重獲新生的那一刻,蘇于霜給自己立下誓言,必要?dú)⑻K湘報(bào)仇。而蘇懷復(fù),她會讓他生不如死! 只是那般沸騰的恨意,在如今的蘇于霜心里,卻似乎都不值一提了。她望著蘇懷復(fù),就像望著一個不太熟的同族。 “懷復(fù)師叔,許久不見了?!?/br> “阿霜?!碧K懷復(fù)從小在蘇氏主家長大,與幼年的蘇于霜也頗為親密,“你離家之后,就再也沒回去過,家里的人都很想念你?!?/br> “是嗎?”蘇于霜勾了勾唇角,“上月我與阿爹還在定陽城見過,他囑我不必掛念家里,好好在師門修行便是?!?/br> 蘇于霜態(tài)度如此冷淡,本來熱絡(luò)的蘇懷復(fù)頓時有些尷尬起來。蘇于霜心中無悲無喜,她并不是為了落蘇懷復(fù)面子才這般表現(xiàn),只不過是真的不在意而已。如今能教她皺一皺眉頭的,也只有瀟真派的那幾個家伙。 “懷復(fù)師叔,我與佰道友的來意想必你也清楚?!碧K于霜笑了笑,“你若主動一點(diǎn),我們還能少一番兵戈?!?/br> 蘇懷復(fù)受了傷,而蘇于霜和佰純正是戰(zhàn)意滿滿的時候。他們二人一起攻擊蘇懷復(fù),誰勝誰負(fù),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