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你得意什么?!睔埢耆滩蛔〉?,“龍圣雖然隕落了,但那家伙也沒討著好,最后還不是死了?!?/br> 大羅金仙是天道的化身,道行不隕,壽元不盡。能夠殺死他們的只有同等級力量的敵人,還有就是他們自己。殘魂如此說,葉舒不由暗自揣測,難道那位大能殺了妖圣后就遇上人族內訌,所以便當了?以那幫金仙大能的無節(jié)cao尿性,真的很有可能。 此時,殘魂已經走到了山丘的中部。他停下腳步,用手撥開龍骨表面的藤蔓:“好了,就在這里。”由白骨構成的巨大腹腔內,躺著一顆晦暗的石頭,見葉舒不解地挑眉,他解釋道,“這是龍圣的心臟。” 龍圣的元丹不知所蹤,除了遺骸上彌散出的氣息,心臟就是唯一的力量源泉。 殘魂將手放在那顆已經石化的心臟上:“我要開始吸取了,小丫頭,你為我護法。”雖然極力壓抑,但他依舊露出一絲急不可耐來。不等葉舒回答,便徑直閉上了眼睛。 見到這顆心臟,敖飛光也激動得嗷嗷叫了起來。但眼下他不能上去分一杯羹,葉舒只能不停撫慰著他,免得他一時沖動溜出去。 “老家伙,你要多久?” 殘魂沒有回答葉舒,葉舒忽然發(fā)現(xiàn),那顆石化的心臟竟然開始發(fā)光了。地面微微地顫抖起來,很快,那顫抖就變得地動山搖。無數(shù)的碎骨從泥土中涌出,又在接踵而來的地陷中沉淀下去。 龍骨上的藤蔓開始撲簌簌往下掉,在劇烈的震顫中,這具望不到頭的龍圣遺骸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突然,葉舒看到了一只金色的巨爪。那巨爪陡然升起,如同一道狂怒的閃電,在天空中摩擦出飛濺的火焰。無窮無盡的云氣噴發(fā)出來,那是只有龍才能凝結出的霧靄。葉舒聽到了低沉的長吼,似乎是沉睡了千萬年的巨龍徐徐蘇醒,他只是打了個呵欠,便能讓天地為之變色。 這就是龍圣的力量……葉舒的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頂禮膜拜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想彎下膝蓋,就這么跪伏于地,全身心地臣服于這股力量。 “嘁,又來這招。” 錚然一聲清鳴,斬仙劍從葉舒的眉心中躍出。霎時間,那股影響著她心神的感覺消失了,葉舒笑了笑:“力量再強又有什么用,可惜你已經死了。”她將目光轉向正雙眼緊閉,臉色青白的殘魂,“而且,馬上就要死的不能再死。” 話音剛落,殘魂猛然睜開了眼睛。眼前掠過一道極快的虛影,他大喝一聲:“小丫頭,你休想壞我好事!” 一只潔白的玉手憑空而現(xiàn),那手輕輕一點,就將殘魂正欲暴起的身形定在了原處。 “謝了,嬰道友?!比~舒微微一笑,化作虛影的元神竄進了寧玉堂的玉宮中。 # “我特么到底是誰?” 無日無月的混沌里,紫衣青年抱膝坐在虛空中,眼神呆滯地喃喃自語。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更加不知道這里是何處。時間似乎是一成不變的,他睜開眼睛,考慮的是上述三個問題。閉上眼睛,考慮的還是那三個問題。想破了腦袋,他也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其實你是花果山上的一塊奇石,受天真地秀,感日精月華,經過幾萬年的琢磨,從那石中孕育而生。”一個淡淡的女聲道。 “哈?”青年本能地覺得不對,“我這么英俊聰慧,怎么可能是石頭變的。” “……”女聲沉默了一會兒,話音里充滿無奈,“都失憶了,你為什么還這么自戀?” 混沌之中,走出了一個藍衣的女人。青年眨眨眼睛,覺得這女人有些眼熟:“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br> 一向桀驁的寧玉堂竟然用這種充滿求知欲的純真眼神看著自己,雖然原因是他的元神被龍圣殘魂打散,所以處于混沌懵懂的狀態(tài),但葉舒還是覺得心中暗爽——熊孩子,你也有今天。 她笑瞇瞇地柔聲道:“你要是求我,我就告訴你你是誰?!?/br> 寧玉堂當機立斷:“求你了?!?/br> 原本以為寧玉堂會傲嬌地寧死不屈,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沒有下限。葉舒轉念一想,不對,好像沒下限才是寧玉堂的本性,看來是自己失策了。 逗弄完了徒弟,她決定開始辦正事。趁殘魂吸取遺骸力量的時候出手,這是葉舒一早就確定的計劃。她預料的不差,那殘魂果然放松了警惕,讓自己成功進入了寧玉堂的玉宮。 殘魂受嬰桑掣肘,而他現(xiàn)在又不能離開龍圣的心臟,只能萬般憤怒地看著葉舒將寧玉堂的元神從混沌中提溜出來。 “好啦。”葉舒拍拍手掌,“只要把那老家伙趕出去,你就能重新奪回身體,而且還有免費贈送的龍圣力量?!?/br> 寧玉堂一臉不解:“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不過……”他笑了笑,“既然有便宜占,那我就笑納了。” 葉舒:“……徒兒,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你竟敢騙我!”殘魂暴怒地大吼,“你又是怎么和那女娃娃聯(lián)手的?!” 葉舒冷哼一聲:“說你蠢你還不承認,我和嬰道友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互相算計?!?/br> 葉舒怎么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入妖圣古地,她很早就和嬰桑立下了道心誓言,雙方都不能向對方出手,而嬰桑也將自己的成道機緣告訴了葉舒。 進入古地后,兩人不約而同地察覺到了一道異樣的目光,想必是因為殘魂在旁窺伺。所以他們裝作面和心不和的樣子,至于曹衍被嬰桑帶走,也是用來迷惑殘魂的手段。 葉舒的法身就在曹衍的玉宮內,怎么可能會察覺不到曹衍失蹤了。 “忍你忍到現(xiàn)在,還不就是為了讓你乖乖地把遺骸中的力量給吸進來?!比~舒好整以暇地道,“不然你以為我傻。” 她一面說著,一面用乾坤圖將殘魂困住。正如殘魂所說,他只能將自己的力量恢復到返虛境界,葉舒和嬰桑一個在內,一個在外,他又怎么會是這兩人的對手。 似黑非黑,似白非白的圖卷甫一飛出來,殘魂便吃了一驚:“你,你修煉的竟然是通玄書?!”方才詫異之下,他沒有注意到旁的事情,此時仔細一看葉舒的元神,不由臉色大變,“你和那人什么關系?你究竟是誰?!” 葉舒還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從乾坤圖中散發(fā)出的法力波動就越來越小。等到那法力波動消失后,寧玉堂的眼神也恢復了清明。顯然,龍圣遺留于世的最后一抹元靈已然消失。 “師父?”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我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葉舒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那是因為為師喂你吃了一種上古神藥?!?/br> “誒?” “此藥名喚——金坷垃?!?/br> ☆、218|5.14城|家 “師父,師父!” 曹衍樂顛顛地從不遠處跑過來,看到寧玉堂,他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師弟,你……是不是吃金坷垃了?” 寧玉堂不耐地翻了個白眼:“師兄,這個惡俗的笑話你們還要講多少次?!?/br> 這會兒他已經全然弄明白了之前發(fā)現(xiàn)的事,自己不聲不響地被龍圣殘魂奪舍,差點魂飛魄散,就此撲街。但是有老jian巨猾的師父在,殘魂棋差一著,不僅煙消云散,還讓自己白白得到了龍圣遺骸的全部力量。 雖然曹衍是在開玩笑,但吸取了遺骸力量的寧玉堂,看起來確實和以往有些不同。他的修為并沒有像開掛一樣飆升,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威壓卻恐怖強橫。就好像他的體內正沉睡著一條巨龍,只要日積月累,巨龍自然有蘇醒的那一天。 “回山之后,你就要開始閉關了?!比~舒叮囑道。 畢竟是一次性磕了太多藥,寧玉堂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將吸取的力量消化。這個過程并不能一蹴而就,不過葉舒相信他出關之后,至少一個化神修士是跑不掉的。 雖然比不上生吞鳳圣元丹的曹衍,但寧玉堂有龍族血脈加持。對尋常修士來說,修為越高,修煉的難度就越大,而寧玉堂恰恰相反。在龍圣遺骸的影響下,他的修煉之路將會越來越平坦,甚至到了合道前夕,只要他的道心不出問題,根本就是順水推舟。 寧玉堂點點頭,他不由想到了譏諷自己修為最低的斬仙。小丫頭,等到小爺出關之后,看你還拿什么來嘲笑我。悲催的寧玉堂忘了,他的修為會增加,自家的幾個師兄師姐也不是吃素的。 譬如說正一臉呆萌地站在葉舒面前的曹衍,葉舒摸了摸他的腦袋——雖然曹衍的個頭早就超過了師父,但葉舒這個從他小時候起就留下的習慣卻一直沒變。 “小衍,看過鳳圣遺骸了?” “嗯?!辈苎艽罅c頭,“好大一只雞,要是烤起來一定能吃很久?!?/br> 葉舒:“……” 嬰桑恰在這時候走過來,聞言忍不住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曹衍,她清了清嗓子:“葉道友,眼下時機成熟,可以開啟天柱了?!?/br>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正中央的那座高山,高山的東面,是露出累累白骨的龍圣遺骸。高山的西面,則是一座坡度平緩的巨大山峰,那山峰正是同樣被藤蔓掩蓋的鳳圣遺骸。 天柱就在龍圣與鳳圣的遺骸之間,確切地說,是在兩圣的頭骨曾經安放的地方。那里正是整個空間最脆弱,妖圣氣息也最濃烈的地方。四座天柱中,扶余洲的這座是封禁最為嚴密的,原因正在于天柱所處的位置。 在立下天柱時,那幫金仙為了復活龍圣,將龍圣的頭骨取走,因此便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的奇妙之處。順理成章的,鳳圣的頭骨也被強行拆下來,至于頭骨的下落,卻是無人知曉。 而嬰桑的成道機緣,就與這個地方有關。 其實早就知道妖圣古地里有兩圣遺骸,只不過不管是龍圣還是鳳圣,都與她的成道機緣無關。而她與葉舒的交易,不僅僅是曹衍用鳳圣后裔的身份帶著她進入古地那么簡單。為了達成交易,她甚至愿意立下道心誓言,絕不對兩圣遺骸出手,還要幫助葉舒得到遺骸中的力量。 “沒問題?!比~舒拍了拍寧玉堂的肩膀,“玉堂,小衍要吸取鳳圣遺骸中的力量,你為他護法。” 寧玉堂表示自己知道了,轉而問道:“師父,那你呢?” 葉舒笑了笑:“嬰道友出手助我,我自然要禮尚往來?!?/br> # 離合山上,尤老頭正在洞府里修煉。 他是法器的元靈,大凡法器,除非是先天靈寶,生出的元靈是沒有rou身的。只有通過不斷地修煉,等修為境界到了返虛期時,才能成為與普通修士一般無二的存在。 尤老頭雖然活了有幾千萬年,但他一直以來都被困在石匙里,本體又毫無攻擊性,實則修為并不高。 因此,自從他成功脫困后,對修煉就十分上心。除非有需要他出力的時候,尋常日子里,他都待在洞府中閉關。 突然,尤老頭睜開了眼睛。 “這……”他站起身,揮袖解開洞府外的禁制。黃昏的天空中,云線上鑲嵌著一條爍爍金邊。日已西沉,月將東升,這一刻風平浪靜,卻讓尤老頭心神劇震。 除了幾位返虛大能,恐怕只有他這個石匙元靈才能感覺到剛才那一瞬間發(fā)生了什么。 “看來扶余洲的天柱已經被打開了?!彼闹懈锌f千,既是為另一個石匙中的元靈感到高興,也不由想到了滄元天接下來會發(fā)生的巨變。 扶余洲的靈氣將不會再如過去那般渾濁,想必北冥和南象二海會有不少部族往扶余洲遷徙。屆時,為了爭奪地盤,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葉舒離山之前,曾經將自己此行的目的告知尤老頭。他只需稍稍一想,就知道扶余洲的動靜是葉舒鬧出來的。老頭撫著頷下長須:“少華派那幫家伙,恐怕又要跳腳了吧。” 正如尤老頭所料,位于少華派道場的萬靈道君洞府內,氣氛十分凝重。 萬靈道君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看起來慈眉善目,端方中正。他面上并無一絲異色,坐在他下首的三個道人卻噤若寒蟬。 “老祖,扶余洲的天柱開啟,九天封禁已解開了一大半,這……這該如何是好?”畢竟不能一直沉默下去,三人中最年長的一個道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萬靈道君的右手輕輕捻動著一支精致的玉如意:“你們幾個匆匆趕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三個道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那年長道人又道:“您的意思是……” “就算三座天柱都已開啟,那又如何?!比f靈道君淡淡言道,“只要有一座天柱還在,九天封禁就不會消失。”而那最后一座天柱的石匙,就有一部分握在少華派手中。 “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葉舒上躥下跳?”微胖的道人沉不住氣,忍不住悶聲道。 “哼?!比f靈道君冷聲道,“葉舒是返虛大能,她的名諱豈是你能直言的。她雖然是本座的敵人,但你也不可對她無禮?!?/br> 那胖道人額上汗出如漿,連忙躬身道:“是,是,是晚輩魯莽?!?/br> “不過……”萬靈道君的目光幽深,“你們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我已讓臨崖去瀟真派了,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的?!?/br> 葉舒還不知道自家門派又被人盯上了,此時她正在天柱內部,為嬰桑護法。 妖圣古地的這座天柱和瀟山不一樣,天柱的靈禁很輕易地就被嬰桑取了下來。就在靈禁消失的一瞬,扶余洲上空的靈氣頓時為之一輕,繼而,旺盛的靈機噴涌而出。 葉舒不由嘖嘖稱奇:“嬰道友,看來扶余洲要有一場動亂啊?!?/br> 嬰桑面無表情:“無妨,我自有處置的辦法。”她的語氣平淡無波,但話音中屬于返虛大能的自信之意顯而易見。確實如此,只要有嬰桑在扶余洲鎮(zhèn)壓,想必妖族內部也不會亂多久。 “好了,開始吧?!?/br> 嬰桑朝葉舒點點頭,盤膝趺坐于地:“那就拜托葉道友了?!?/br> 她閉上眼睛,也不見她如何動作,天柱內部,忽然風起云涌。那些涌動的云氣并非他物,而是天柱內部的靈氣。靈氣無處不在,無所不包。而天柱內部的靈氣,則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