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對!”樂菱趕緊拉她繞到右邊車門,“程jiejie,你看……” 程杳看到她指的地方被蹭掉了一大塊漆。 “怎么回事?” “我有罪?!睒妨饪迒手槹亚耙蚝蠊忉屃艘槐?。 原來陳覓言三天前出差了,樂菱一個人住在他家里,就從屋里偷了車鑰匙,前兩天開得好好的,誰知今天早上跟人碰了一下,就蹭成了這樣。 她本來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回去放在原處,裝作從來沒有碰過的樣子,偏偏陳覓言今天提前回來,現在已經在家里了,還說開車來接她吃飯,她趕緊找了個借口說加班,請他晚一點來,這才逃過一劫。可這不是辦法啊,只要陳覓言開抽屜找車鑰匙就會發(fā)現一切。所以她才來找程杳幫忙。 程杳聽完松了一口氣,只是一塊漆,沒出車禍,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刮壞一點,你道個歉,他不會在意的。”程杳想陳覓言又不是什么小氣鬼,不至于計較這個。 樂菱卻不這么看,“關鍵不是這個,一塊漆是小事,重點在于我偷開了他的車!”樂菱越說越急,“程jiejie,你不了解情況,我學車學了兩年,可惜車技很爛,到現在還沒拿到駕照不說,還出了好幾次小車禍,我爸媽禁止我開車,我求了表哥好久,他都不借車給我,這回要是被他知道我干出這種事,他一定會跟我爸媽說的,到時我媽一定飛奔過來劈死我!” “你沒拿到駕照?”程杳臉色嚴肅起來。 “……對啊。”樂菱苦著臉,“所以我想趁我表哥不在多練練嘛!” “練車不是這么練的?!背惕糜行o語,“也難怪你表哥不借車給你?!?/br> “我知道錯了,程jiejie,你幫幫我好不好,這兩天我先滾回學校避避禍,你順便幫我在表哥面前說說情,好不好?” 程杳沒應聲。其實她已經很久沒碰過車。但看這情況,必然不可能再讓樂菱開回去,出點什么事就糟了。 最終,程杳答應了。 雖然她有三四年沒開車,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找回了熟悉感。將樂菱送回師大,她就往云水灣行駛。 她沒有注意到后面有輛車一直跟著她。 五點十分,她到了云水灣的正門口。她正要開進去,忽然看到陳覓言的身影。 程杳把車停到一邊,看到陳覓言走過來。 她還沒想好怎么替樂菱解釋,陳覓言已經開了車門坐到副駕駛位。 程杳愣了一下就張口瞎扯:“你回來啦?那個……你不在時,我拜托樂菱借了你的車用,還有……今天不小心擦了一下,那邊掉了一塊漆,修理費我賠給你?!彼焓种钢疫呠囬T處。” 陳覓言神情溫和地聽著她瞎扯,直到她說完。 他微微斂眸,低沉的嗓音說:“修理費可能不便宜?!?/br> “……沒關系?!?/br> “真的會很貴?!?/br> 程杳點頭:“嗯,你給我賬號,我到時轉賬給你?!?/br> 陳覓言望著她,薄唇輕揚:“師姐,原來你這么傻。” 程杳一呆。 陳覓言說:“我跟樂菱通過電話,她什么都招了。” 程杳:“……” 陳覓言笑容更燦爛:“我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能騙一大筆修理費?!?/br> “我也沒想到你這么會騙人?!?/br> 程杳語氣很不滿,鼓著嘴扭過頭不看他,但她臉上卻沒有怒意,相反,她這樣子居然莫名帶了點嬌嗔的味道,陳覓言從沒看過這樣的程杳,他一時看得愣了。 “樂菱說讓我?guī)退笄?。”程杳忽然轉回臉。 陳覓言陡然回神。 “你不會已經跟她父母報告了吧?”程杳問。 “我像愛打小報告的人?”陳覓言有點不滿樂菱在程杳面前毀他形象。 程杳笑了下:“樂菱是這么說的。她很害怕。” “她知道怕就好了?!?/br> “她只是想練車?!?/br> “練車不是這樣練的?!?/br> 程杳想起自己也對樂菱說過這話,有些想笑。這時又聽到陳覓言說:“不該縱容她。” 程杳慢慢笑出聲。 陳覓言有些莫名奇妙。 程杳邊笑邊說:“陳覓言,有沒有覺得我們現在特別像一對啰嗦的父母在討論家里小孩的教育問題?” 陳覓言聽完一愣,隨即慢慢彎了眉眼。 “的確很像?!彼c著頭,望向她的目光又深又亮。 程杳沒說話,眼睛里還是笑著的。 “師姐,我們去吃飯吧?!?/br> “好啊?!?/br> “我來開車?” “不,我來開?!?/br> 她很久很久都沒開車了。她要多開一會兒。 他們在路上商量了一下,決定去花園街吃米其林大廚的牛排。 將近七點,他們的晚飯吃得差不多,程杳去了一趟洗手間。她回來時步伐匆匆,拿起座位上的包對陳覓言說:“我想回去了?!?/br> 陳覓言立刻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對。 “怎么了?”他起身握了一下她的手腕。 “陳覓言,我要回去?!?/br> “好,我們回去。”陳覓言很快買好單,他們去停車場取車。 程杳一上車就坐上駕駛座。 陳覓言說:“我來吧。” “我來,你快上來?!背惕媚笾较虮P的手收緊。 車子駛出去,一輛寶馬很快出現在它后面。 第18章 車平穩(wěn)地行駛了一公里,程杳突然加速。陳覓言轉頭對她說:“慢一點,師姐。” 程杳沒有理他。她看著前方,突然打了個轉,將車拐進一條老舊的岔路,那條路很窄,路燈大部分都是壞的,光線很暗。 “師姐,不是這條路?!标愐捬砸詾樗咤e了,立刻提醒。 “別說話?!背惕玫穆曇衾涞脟樔?。路況很差,但她依然不減速。 這時,陳覓言終于發(fā)現了不對,后面有輛車在跟著他們。 “陳覓言,你扣上安全帶?!背惕猛蝗徽f。 “怎么回事?”陳覓言微驚。 “快點?!背惕么叽偎?。 陳覓言剛想再問,程杳包里的電話突然響了。但她像沒有聽見一樣,將車開得飛快,車身一直在顛簸。 她的手在發(fā)抖。 后面那輛車陰魂不散,越來越近了。 程杳心里躁得發(fā)慌,唇瓣咬得青白,她整個身子都在發(fā)顫。 “師姐,停下來!”陳覓言驚喊。他已經意識到不對。 程杳已經聽不進他的話,她像瘋了似的持續(xù)加速。 陳覓言立刻彎身去拉駕駛座的安全帶。 “陳覓言!”程杳突然大喊。 陳覓言剛好幫她扣上了安全帶,還來不及起身,就聽轟的一聲,車身撞上了什么,猛烈地震蕩了一下,前面擋風玻璃和側窗玻璃一下子全碎了。 陳覓言幾乎是下意識地撲到程杳身上,他的頭朝側窗撞過去。 世界在那幾秒之內徹底安靜了。 黏糊糊的血一滴兩滴,不斷落到程杳臉上。 “陳覓言……” 昏過去前,他似乎聽到她在叫他。 —— 市一院。 整個走廊都回蕩著女人暴躁的怒罵。 “……你嫌害她不夠慘是不是?你非要看她死了才高興?你忘了當年她幾乎被你害死了?我他媽好容易讓她活到現在,你跑來干什么?你不逼死她不甘心是不是?你們鐘家有鐘翰那孽種還不夠,你裝什么慈父情深,我告訴你,她已經跟你脫離了關系,她再也不是你的女兒,拜托你搞搞清楚!” 俞美櫻氣得整張臉都紅了,比發(fā)怒的老虎還可怕。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瘦高個男人,頭上零星有些白發(fā),顯得比同齡男人要更蒼老一些。因為病了許久,他臉色偏白,病態(tài)明顯。 他被程杳罵了快半個小時了。這期間,他只說過一句話。 他說:“我找到一位神經科醫(yī)生,他有六成把握能治好cici,你勸勸她。.” 可是俞美櫻并不關心他說的任何話。 “程杳不會接受你找來的醫(yī)生。她死都不會。”俞美櫻毫不留情地打擊他。 鐘云山臉上終于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垂下頭,身形顯得更加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