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程杳語結。她的確沒有想過。

    陳覓言濃眉微皺，頓了頓，他輕聲問：“那你有沒有想過……結婚的事？”

    “結……結婚？”程杳稍稍睜大眼睛。

    看來她根本沒想過。

    陳覓言更失落了。

    “……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放了我嗎？”

    他的語氣竟有一絲委屈。

    程杳莫名生出愧疚，支吾道：“……我在想啊?！?/br>
    “是嗎？”陳覓言眸光晶亮，“要想多久？”

    程杳抿著唇沉默了一會，說：“你想結婚？”

    陳覓言點頭。他當然想了。

    程杳認真看了他片刻，垂了眼。

    陳覓言說：“你不用想太多，只要你愿意就好，其他的我都會處理好?！?/br>
    程杳沒應聲，幾秒鐘后她抬起頭，一副恍悟狀：“不對啊，陳覓言，現在就談婚論嫁是不是著急了點？我們才剛剛在一起啊?！?/br>
    陳覓言捧住她的臉，湊得很近：“可我已經浪費了好多年，其實當初我就應該……”

    “應該……什么？”程杳不明就里。

    陳覓言頓住，目光隱晦地說：“沒什么?！?/br>
    程杳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陳覓言又繞回先前的話題：“師姐，從現在開始好好想想，好嗎？”

    程杳靠過去，頭抵在他胸口。

    “好啊?！彼龖察o了兩秒，突然仰起臉，“陳覓言，都談婚論嫁了，你怎么還叫師姐？”

    陳覓言愣了愣。

    “……習慣了?！彼f，“我現在改？”

    “嗯?！背惕命c頭。她想了想，說：“陳覓言，我有個小名?！?/br>
    陳覓言很驚訝：“是什么？”

    “cici?！背惕玫穆曇舻拖氯?，“我mama取的?！?/br>
    陳覓言微怔，握住她的手。

    “很好聽?！彼p聲說。

    “嗯，我也覺得好聽?！币娝⌒囊硪淼谋砬?，程杳對他笑了笑，“但俞美櫻以前總說很幼稚，不夠酷，所以我都不告訴別人，只有家里人這樣叫，連俞美櫻都喊我大名，我mama走后，這個名字都快被我忘了。”

    陳覓言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白皙的臉：“那我以后這樣喊你。”

    “嗯，給你一個人專用?！?/br>
    她摟住他的脖子，他抱緊她。

    “cici。”

    “嗯?！?/br>
    ——

    六月一號，力果餐廳外。

    陳覓言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一看時間，已經快到六點了。

    “師兄應該已經到了?！?/br>
    程杳說：“那我們走快一點，別遲到了，還要跟他商量robby的歸屬問題呢?！?/br>
    陳覓言笑：“放輕松，我兩位師兄脾氣都好，不介意這個?！?/br>
    “兩位？”程杳一愣。

    “嗯，另一位是之前跟我合租的，最近也在c市，一道過來了。”

    程杳“哦”了一聲。

    他們很快進了餐廳，在服務生的指引下找到206包間。

    陳覓言牽著程杳，推門進去。

    房間內的餐桌邊坐了兩個人，看到他們進來，坐在最外邊的男人站起來，面容帶笑：“覓言來了！”

    待視線瞥到程杳，他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得意味深長，“喲，帶家屬啦？”

    “劉師兄、路師兄！”陳覓言拉著程杳走過去。

    劉明森往邊上讓了一步，另一個男人的身影進入程杳的視線。

    她只看了一眼，渾身血液都冷了。

    陳覓言渾然未覺，他忙著為她介紹：“這是劉師兄，那是路師兄?！?/br>
    “這是我女朋友程杳?！彼曇糨p快，笑意從深黑的眼里一直蔓延到清俊的臉龐。

    劉明森笑著跟程杳打招呼：“嗨，弟妹，我叫劉明森。”

    程杳緊緊攥著右手，勉強站定。

    她對劉明森笑了一下：“你好?！?/br>
    這時，一只男人的手伸到她面前：“你好，我是路許?！钡统炼写判缘纳ひ?。

    程杳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震，她盯著那只手看了兩秒，隨即面無表情地抬起右手。

    “你好?！彼终铺撎摵退樟艘幌?，很快收回來，視線上移，清晰地看見他的臉。

    不是錯覺。

    就是他。

    路許……

    路許。

    時隔六年，她以為早就忘光了，怎么會想到，即使記性壞透了，居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仍是那張英俊的臉，只是更成熟了，與記憶中舊時的摸樣疊到一塊兒。

    程杳突然有些恍惚。

    對面的男人也在看著她，沉穩(wěn)的面容看不出變化，唯有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著驚濤駭浪。

    陳覓言覺察到程杳的手有點涼。

    他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程杳就在這時別開視線，路許也將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來。

    “哎，都別站著了，坐吧?！眲⒚魃ソ蟹丈喜肆恕?/br>
    陳覓言幫程杳拉開椅子。

    他們坐下后，菜陸續(xù)上了。

    劉明森很有活躍氣氛的能力，他一直在跟陳覓言敘舊，偶爾還八卦一下程杳和陳覓言。

    路許沒怎么說話。

    程杳也很沉默，劉明森問到她，她才會接話。

    陳覓言注意到程杳的不對勁，低聲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得到否定答案后，他才放了心，只當她是不喜歡見陌生人。

    他看到程杳一直在吃素菜，于是給她夾了一塊蒜燒黑魚。

    “這個營養(yǎng)好?！彼崧曊f。

    一直低頭吃菜的路許突然抬起頭。

    “她不吃黑魚?！?/br>
    在他意識到他說了什么之前，這句話已經說出口了。

    在場三人頓時怔住。

    劉明森一臉驚詫，看看程杳，又看看路許，結巴起來：“你……你們……”

    察覺到身邊那道難以躲避的目光，程杳竭力穩(wěn)住心緒。

    她喉嚨動了動，轉頭望著陳覓言。

    “好巧，你路師兄恰好是我中學同學。”

    她容色平靜地望了一眼路許，避開他深沉如水的目光，淡聲說：“你記錯了，我很愛吃黑魚的?！?/br>
    說完，她低頭咬著碗里的魚塊，沒再說一句話。

    誰都能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明顯變了。

    劉明森瞅瞅面前的三個人，深知這背后淵源絕對不像程杳說的那么簡單，哪有老同學見面跟陌生人似的？但是就算劉明森再好奇再想知道，他也不敢在此時多問一句。

    想了想，他趕緊打著哈哈圓場。

    “哦，原來是同學啊，真巧真巧，來來來，大家喝一杯！”說著給每個人倒了酒。

    程杳剛要接酒杯，陳覓言伸手拿過。

    “她不喝酒。”他聲音微沉，說完這句話也沒看程杳，默默幫她換了杯果汁。

    程杳接過來，安靜地喝掉。

    一頓飯終于在令人壓抑的詭譎氛圍中結束了。

    程杳去洗手間，陳覓言去結賬。

    劉明森一出包間的門，重重呼了口氣，拍著路許的肩膀，語氣帶著尚未壓制下去的震驚：“喂，到底怎么回事??！我都快被憋死了，你跟弟妹真的是老同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