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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親愛的對方辯友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程杳借著她手上的力,就快站穩(wěn)身子,阮熙熙卻突然松了手。

    在身后那位母親的驚叫聲中,她看著程杳跌下去。

    ——

    程杳再醒來時是在病房里。她都不清楚是什么時間了。

    好像哪里都痛,連動一下都難受。

    腦袋清醒之后,她看清了病床邊的人,怔了怔。

    “cici?”陳覓言的聲音有些啞,又因為看到她醒來而有些激動。

    他的樣子很憔悴,眼睛里有血絲,胡茬也冒出來了,像老了好幾歲。

    程杳想起來了。她在電梯上摔著了。

    下一秒,她慌張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陳覓言心里一痛,抓住她的手,緊緊包在掌心。

    “cici,別動。”

    程杳表情僵硬地看著他。

    “沒了?”

    陳覓言點了頭,眼睛更紅了。

    程杳心里忽然就空了。

    她抿了抿嘴唇,僵硬的身體松下來,像是絕望了,又像是解脫了。

    這回真的是干干凈凈了。

    程杳以為她會松一口氣的。

    可是現(xiàn)在,居然想哭。

    陳覓言以為她會再問些什么,比如孩子成形了沒有,是不是真的畸形之類,但程杳什么都沒問。

    她在哭。

    在他的印象里,程杳不怎么哭,就是說起從前那些令人絕望的事時,她也沒有這樣哭過,陳覓言只在那次車禍醒來時看到她掉了眼淚。但跟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

    她像忍了很久,眼淚止不住一樣。

    陳覓言慌了:“cici……”

    程杳說不出話,她只想好好地哭一次。

    陳覓言伏身去抱她。

    程杳沒動,陳覓言摟著她的頭,一遍遍幫她抹掉臉上的水珠。

    許久,他聽到程杳說話。

    她說:“陳覓言,我有點恨我mama了?!?/br>
    程杳沒去想阮熙熙當(dāng)時松手是失手還是故意。

    她把那當(dāng)成一場意外。如果意外沒發(fā)生,這個孩子的結(jié)局也是一樣。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這壞掉的身體。

    而那可怕的□□,是程青弄出來的。

    在過去那些年里,程杳恨鐘云山,但同情程青。

    但現(xiàn)在這一刻,知道結(jié)果以后,她比她想得要難過,以至于心里多了一份憤恨。

    聽到她這句話,陳覓言的心幾乎被揉碎了。

    他找不到任何言語安慰她。

    如果這種意外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男人都會說:“沒關(guān)系,我們還會有的?!?/br>
    但陳覓言不能說。

    他親眼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孩子已經(jīng)成形了,但醫(yī)生明確地告訴他能看出胎頭嚴重畸形。就算沒發(fā)生這種意外,胎兒在母體中也活不久。

    陳覓言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無力。

    程杳這么痛苦,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第38章

    程杳醒來后,連躺了三天才能勉強起身。

    因為這個意外,梁瑜安和陳褚都知道了程杳的事,起初是從阮熙熙口中,后來是陳覓言說的。

    這些□□程杳是從樂菱口中得知的。

    程杳醒來當(dāng)天,梁瑜安和陳褚都在醫(yī)院。梁瑜安進來時,眼睛還是紅紅的,沒有提孩子的事,只是溫和地安慰她,讓她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體養(yǎng)好。

    陳褚雖然話不多,卻也在病房里坐了很久。

    程杳想,當(dāng)時他們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

    樂菱陪了程杳好多天,程杳每天都聽到她罵阮熙熙。

    對于這個意外,樂菱堅定地認為是阮熙熙使的壞,尤其是在聽到肇事孩子的母親解釋之后,她更加認定阮熙熙不是失手,是故意要害程杳。

    但程杳對這一切沒什么感覺。

    是不是阮熙熙害的,都沒多大意義了。

    但樂菱不罷休,她在陳覓言跟前說了很多遍。

    這幾天陳覓言也過得極糟糕,除了程杳他顧不上任何人,阮熙熙很委屈地跑到他面前又解釋又道歉,他很厭煩,什么都聽不進去。阮熙熙很失望:“覓言哥,你是不是怪我把cici姐的事跟阿姨說了?”

    沒等陳覓言應(yīng)聲,她就小聲地解釋起來:“那天你跟邵岳哥說話,我跟cici姐剛好經(jīng)過,就聽見了,但我也沒想說出去,可是cici姐變成這樣,我當(dāng)時也嚇壞了啊,要是我力氣再大一點,cici姐就不會摔著了,我很怕,我知道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所以阿姨一問,我就擔(dān)心得把什么都說了,我……”

    陳覓言突然打斷了她:“那天她也在?!”

    “嗯……”

    陳覓言目光更晦暗。難怪她那天情緒不對。原來她聽見了,卻沒有告訴他。

    他又想起,她懷孕了,也沒有告訴他。

    她把一切都壓在心里,一個人承受,似乎忘了身邊有他。

    陳覓言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怪程杳,他覺得自己無能。時至今日,仍不能讓她心甘情愿將那些痛苦惶然交與他分擔(dān)。

    陳覓言許久沒說話,阮熙熙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很忐忑地望著他。

    “覓言哥,你和cici姐的孩子,我……我很抱歉……”

    聽她提起孩子,陳覓言一陣心痛。

    “別說了?!彼萆珖绤枺钗跷躐?shù)靡惶?/br>
    她的眼淚流下來了,她咬著唇看著陳覓言:“覓言哥,你是不是也跟樂菱一樣不信我?可是你們都知道,cici姐肚里的孩子他那個樣子本來就……”

    陳覓言看了她一眼。

    阮熙熙被他看得一怔,有些慌。

    她急忙解釋,有些口不擇言:“我知道那也不是cici的錯,但是她的身體里有毒,孩子本來就不正常,他本來也活不了啊,我……我只是失手,真的不是故意的,不關(guān)我的事??!覓言哥,你不能冤枉我!”

    “夠了。”陳覓言聽不下去,“你走?!?/br>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陳覓言現(xiàn)在都不想看見她。

    樂菱的眼淚流得更多。

    陳覓言沒管她,轉(zhuǎn)身就朝程杳的病房走去。

    程杳靠在床上,正在跟俞美櫻打電話。

    雖然沒開揚聲,但俞美櫻的大嗓門還是傳進了陳覓言的耳朵。

    “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過來,等著!”

    “不用……”程杳才說了兩個字,那頭俞美櫻已經(jīng)啪的一下把電話掛了。

    程杳嘆了口氣,把手機丟到一邊。

    “美櫻姐要來?”陳覓言坐過去,低聲問。

    程杳應(yīng)了聲“嗯”,說:“她就是這樣?!?/br>
    陳覓言沒說話。

    程杳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會:“怎么了?”

    陳覓言盯著她看,眼睛很深。

    “你更瘦了。”他說。

    這話太跳躍,程杳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她眉眼動了動,說:“沒你瘦得厲害?!?/br>
    她沒說假話。躺了這么些天,眼見著他一天比一天清減。

    “都過去了?!彼D了頓,又說。

    陳覓言眼睛紅了。

    他緊緊抿著唇。

    程杳抬起手去摸他的臉。

    她的手指摩挲著他下巴上青黑的胡髭,陳覓言抬手握住她。

    程杳說:“把胡子刮了,好好睡個覺吧?!?/br>
    陳覓言嗯了一聲,卻沒動,仍是看著她。

    半晌,他說了聲“對不起”。

    至于對不起什么,他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