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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掃墓的人不算多,三三兩兩地分布在不遠處。 鄆言只掃了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腳下的路上。 可一回頭,半山坡上站著的老太太卻讓他心中一驚。 再認真看去,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鄆言全當自己眼花,怎么可能看到的人是外婆。 除草,堆墳,放祭品,燒黃紙。 鄆言跪在墊子上恭敬磕頭,起來時卻看到一雙穿著老式布鞋的小腳。 他猛地抬頭,正對上外婆墓碑上的照片,溫和地笑著。 “小言,你好了嗎?”彭爭文把兒子扶到一邊,自己跪下來磕頭,絮絮叨叨道:“娘,我是爭文。好久沒回來看您了,您別生氣,我和梅梅退休以后就回來住,每天都來看您?!?/br> 他說了足有七八分鐘,鄆梅聽不下去了,“快起來吧,你也不嫌地上涼?!?/br> 鄆梅也跪下來,麻利地磕了三個響頭,“該說的爭文都告訴你了,娘,你在地下多保佑保佑小言?!?/br> 鄆言在一旁站著看的清楚,說到他的名字時,照片里的老太太視線轉(zhuǎn)到了鄆言身上。 父母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下山時,鄆言的外套被樹叢枝椏掛住,他伸手去弄時,一條干枯的手臂卻從樹叢中伸出,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快,跑!” 第3章 偶遇舊人(微恐) 尸體腐爛的臭氣還殘留在衣服上,挽起袖子,鄆言的手臂上出現(xiàn)一圈青色的抓痕。 “兒子,快跟上來?!编i梅在前面叫他。 鄆言把袖子放下來,“來了。” 他并沒有和父母說這件事,太詭異了。 前面二十三年他受到的都是唯物主義教育,一夕之間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卻又變得陌生。 死去的外婆突然出現(xiàn),還抓著他的手讓他快跑,跑到哪里? 鄆言隱隱有些預感,也許他這趟旅程并不會很順利。 “站在那里干嘛?”彭爭文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兒子,“你今天不太對勁,是不是心里藏著什么事兒?” 鄆言和善地笑笑,成功讓老爹閉了嘴。 如果他說出自己見鬼的事情,估計下一秒不靠譜老爹就會送他去醫(yī)院做腦部ct。 開車回到鎮(zhèn)上,天氣陰沉沉的,悶的要命。 原本他們還打算再逛逛鎮(zhèn)子,找回青春的感覺,現(xiàn)在因為惡劣天氣,打算去一中對面的飯館吃頓飯就往回趕。 清明節(jié)是法定節(jié)日,但又和高三學生沒有關(guān)系。 桐溪鎮(zhèn)上只有一所大點的學校,共有六個年級,從初一到高三,都在一中里上學。 此時只剩下高三學生還在教室里學習。 鄆言他們一家子來的時候,正趕上第四節(jié) 課鈴響。 鄆梅拿出紙巾擦了擦桌椅,也不用點餐,拿著盤子去裝飯菜,八塊錢兩素一葷,湯是免費的。 以前彭爭文夫妻倆在這里上學時,午飯才要七毛錢,一天三頓飯也不過兩塊錢。 “現(xiàn)在時代真的不一樣了?!?/br> 可桐溪鎮(zhèn)的物價相較于大城市來說,還是很便宜。 飯菜做的也挺好吃。 吃罷午飯,在學校門口溜圈子散步回旅館,鄆梅突然一臉驚喜,指著前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叫道:“三胖!是你嗎!” 那胖男人一回頭,看到鄆梅和彭爭文時,臉上一喜,“梅姐,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 胖男人名叫劉山,在家中排行老三,從小體態(tài)就富態(tài),大家都叫他三胖。 他現(xiàn)在是一中的校長,得知鄆梅和彭爭文在高校當教授時,劉三胖一臉艷羨:“要說咱們當初那些人里,也就你倆日子過得還不錯了。” 接下來十幾分鐘,鄆言像個木頭一樣,聽他們聊著過去的老朋友,不是這個偷人離婚,就是那個賭博敗家。 鄆梅一臉可惜,“我記得以前陳老師最看好的就是他了,真是可惜?!?/br> 彭爭文“哼”了一聲,鄆梅白他一眼。 他們聊的這人,好像是鄆梅的初次暗戀對象。 劉三胖聊上了頭,聽說鄆梅他們今天下午就要離開,說什么都不讓走,非要找過去的老同學,看能不能多找些人,一起聚一聚。 鄆梅和彭爭文對視一眼,便忘了想要回家的打算,拍板決定再留一晚。 鄆言:“……” 這時候,鄆梅才想到一旁的鄆言,把他拉過來,“鄆言,快叫你劉叔,三胖,這是我兒子,怎么樣,是不是和我一樣俊?” “喲呵,這么棒的一小伙子啊。”劉三胖眼睛都亮了,他家里還有一年紀差不多的閨女呢,“有對象沒?” “他哪能有對象啊,”還不等鄆言說話,彭爭文一臉兒子不爭氣的模樣,“現(xiàn)在還沒談過戀愛呢?!?/br> 劉三胖心里更樂呵了,他帶著鄆梅三人到鎮(zhèn)上最大的酒店,打了幾個電話,“他們一會就過來了,好多年沒聚了,今天咱們可要好好敘敘舊啊?!?/br> 下午三點多,酒店包間里時不時傳來一陣爆笑聲。 鄆言貪圖清凈,借口上廁所,從包間里出來。 手臂上的抓痕還在。 看來上午的事情真的不是幻覺。 鄆言接了捧水,把水撲在自己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 只要是人,在面對未知時都會有恐懼的情感。 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