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言若有所思地點頭，站起來，“很晚了，我們還是下去吧?！?/br>
    順便去樓下看看有沒有人受傷。

    劉莉聽話地站起來，擦擦眼淚，又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拿出小鏡子補妝。

    鄆言耐心地站在那里等她，試探著向樓下看去。

    他眼神很好，可以看見樓下也畫著白線。

    “孫偉是什么時候死的？”

    “三天前吧。”劉莉收好化妝品，想了想道。

    第4章 留任一中

    酒店只有九層，在小鎮(zhèn)上已經(jīng)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高的建筑物了。

    下樓坐電梯時，鄆言才發(fā)現(xiàn)，劉莉帶他坐的是私人電梯。

    九層空無一人，燈還在亮著。

    兩個人沉默著進了電梯，按下三樓樓層鍵。電梯門慢慢關(guān)上，向下運行。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鄆言突然發(fā)問，劉莉一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警惕地看著鄆言，腳步也往他身邊挪了一些，顫抖著聲音：“你不會是看到什么了吧？別嚇我?。　?/br>
    鄆言搖頭，“隨便問問。”

    他還是想試探一下鬧鬼是不是桐溪鎮(zhèn)的特色。

    雖然如此，劉莉還是攥著鄆言衣角不肯松手，電梯門一開，她率先跑了出去。

    估計有一段時間都不敢獨自上頂層高空拋物了。

    包間里又來了幾個人，鄆言他們兩個進去時，飯菜都已經(jīng)上桌了。

    劉三胖笑起來臉上的肥rou都在抖，他招手讓鄆言快上桌，坐在劉莉旁邊。

    “來來來，你們看看梅姐的兒子。才23歲就碩士畢業(yè)了，厲不厲害？”

    “厲害厲害！梅姐當年學習就好，她兒子自然也不差?！?/br>
    飯桌上包括鄆梅和彭爭文在內(nèi)，共有七個人。

    無論劉三胖說什么，他們都跟著應和。

    只有一人除外，坐在劉三胖右手邊的中年男人始終板著一張臉，低頭喝著悶酒。

    劉莉湊到鄆言身邊，悄聲解釋道：“他是我孫叔叔，孫偉的爸爸?！?/br>
    鄆言點點頭。

    聽著他們的交談，再看這些人的衣著。

    鄆言大概就能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劉三胖叫來的人確實都是當年他們的同學，只是時過境遷，大家早都不是那幫無憂無慮的學生。

    有些人早就被生活的重擔壓垮，身材消瘦頭發(fā)發(fā)白，腰背都彎了，還要端著酒杯站起來給劉三胖敬酒。

    好在劉三胖會活躍氣氛，面子上倒也不算難堪。

    鄆梅和彭爭文始終都是話題人物，聊天內(nèi)容也多是當初一起上學時摸魚逮蝦的青春回憶。

    幾輪喝下來，鄆言被他們說話的聲音吵得耳膜生疼。

    借口出去抽煙，劉莉又跟了過來。

    她笑嘻嘻的，鄆言也不好趕她。

    皺著眉點支煙，抬眼淡淡道：“煙味不好聞，你先回去吧。”

    “哎呀，這玩意我天天聞，早習慣了。”劉莉毫不在意，“你打算在這邊留多久啊，明天我來找你玩行嗎？”

    鄆言扭過臉吐出煙圈，沒有回答。

    “我先去上個廁所?！?/br>
    廁所外面放著“打掃中”的牌子。鄆言掐滅煙頭，扔到垃圾桶里，靠在墻上等待。

    任務還沒有完成，他估計要想辦法在這邊多留一段時間了。

    “老劉，算我求你了……”

    廁所里突然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鄆言的思緒被打斷。

    “小路啊，你這事兒實在難辦。”

    是劉三胖的聲音。

    走還是繼續(xù)聽？

    鄆言放輕腳步，走到廁所外面的洗手池。

    聲音更明顯了。

    男人壓抑地哭泣，“我就這一個兒子，他不能不上學，你再想想辦法吧，多少錢都行啊?！?/br>
    “真不是我不想幫你，”劉三胖很為難，他“嘖”了一聲，“你說憑咱倆這關(guān)系，我要是能幫，能不幫你嗎？怎么說他也算我半個兒子?！?/br>
    劉三胖笑了幾聲，“他太混了。”

    后面劉三胖壓低了聲音。

    鄆言只能聽到被稱為“小路”的男人越來越壓抑的哭泣聲。

    原路返回樓梯間，他離開沒多久，劉三胖摟著一個男人從廁所走了出來。

    “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掉馬桶里了呢！”劉莉不滿道。

    鄆言淡淡“嗯”了一聲，心情就像外面烏云密布的天氣一樣，不是很好。

    自從來了桐溪鎮(zhèn)，他就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令人厭煩。

    在樓梯間站的時間有些久，抬腳時地面還有些濕黏。

    回到飯桌上，菜已經(jīng)收了下去，換上飯后水果。

    鄆言掃視一眼，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在場的人中沒有人臉上有哭過的痕跡。

    大約晚上九點多鐘。

    鄆梅熬不住了，又說了幾句，便想回旅館睡覺。

    劉三胖勸道：“你那住的地方太差了，我讓司機跟你們一起回去，把東西拿這邊睡吧?！?/br>
    許是被安慰了一番，孫尚軍臉色也好了一些，跟著說道：“老同學一場，下次再回來直接來這邊報我名字就行了。我現(xiàn)在讓人給你們開房間?！?/br>
    “哎呀，不用麻煩了，再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回去了?！编i梅不想麻煩同學。

    “那個，”鄆言突然打斷他們的推讓，對劉三胖問道：“劉叔，我還想在鎮(zhèn)上多待一段時間，能不能收留我，給我個工作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