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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可惜地把白骨拼湊在一起,這里距離販毒村莊太近了,誰也不知道當年那幾個小孩遭遇了什么。 李冬高高在上地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審視,意味不明。 鄆言毫不畏懼地看過去,理直氣壯地問道:“你看什么?” 陸海清這才意識到,這里還有一個非人生物,他看一眼李冬,再看一眼鄆言,有點搞不懂現(xiàn)在的狀況。 李冬問:“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啊。” 鄆言爬上坡,拍拍身上的泥土,他自己也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鄆言,那些過往的記憶碎片,至今也沒有拼湊完整。 但他不會告訴李冬,李冬作為書中的人物,有他自己的人生,他只是個過客,是為了推進李冬故事發(fā)展的過客。 他笑笑,垂下的額發(fā)遮住眼睛,“無論這里發(fā)生什么,都不過是我人生中毫不起眼的小插曲,我的人生順風順水,根本沒精力記得小插曲。” 【恭喜宿主,任務進度已達99%,請再接再厲】 眼看著勝利就在前方,鄆言并沒有激動,看來他選的方向并沒有錯。 正打算再添油加醋地說些過分的話,毀掉自己在李冬心目中白月光的完美形象時,李冬突然撲過來,他一時不備,被抱了個滿懷。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嘴唇上傳來冰冷柔軟的觸感,腦海里傳來一堆不屬于他的記憶。 但他眼中只有李冬悲慟到發(fā)紅的眼角。 八年前,鄆言被不著調的父母借口扔到滇省老家,由年邁的外婆照顧。外公在鄆言小時候就去世了,早已記不清眉眼。 外婆一個人在老家孤苦伶仃,猛然有外孫來陪伴自己,真是高興的心都要化了。 即使那時候的鄆言已經(jīng)十四歲了,他眼底眉梢都是不易近人的高冷,可在面對外婆時,還是任由外婆像對待孩子一樣,拉著他去了不遠處的小賣部。 那是一棟很破舊的房屋,面前有一條小河,河邊種著柳樹,村里經(jīng)常有人聚在這里打牌,小孩子也很多。 他第一次見到李冬時,李冬蹲在柳樹下,面朝著河水發(fā)呆。 他蜷縮地蹲在那里,身材瘦小,一點都看不出來和鄆言一般年紀。他太瘦了,一抬手,骨頭分明,眼睛也大的嚇人。 再加上他穿的很破,臉上還有挨打后的淤青,鄆言只是掃了他一眼,便淡淡地轉過頭。 可李冬的視線,卻一直跟隨他進入小賣部。 那時的李冬叫周明輝,是小賣部老板的繼子,他的母親姓李,懷著孕的時候嫁給了周強。 周強是個賭鬼,還有家暴的習慣,他老娘就是被他自己失手打死的。進去坐了幾年牢,被放出來后借錢在桐溪鎮(zhèn)開了個小賣部,實則聚眾賭博。 他家里窮,再加上有案底,名聲也不好,李冬的母親愿意嫁給他,已經(jīng)是他祖墳上燒高香了。 后來李冬出生,直接跟周強姓,叫周明輝。 又過了幾年,李冬母親又懷孕,可她孕期的時候一直干活,還要挨打,生孩子的時候周強在賭博,送晚了,大人孩子都沒有保住。 從那以后,李冬就跟著周強一起過,整日被虐待。周強養(yǎng)著他,無非就是當做一條狗,高興了給點吃的,贏錢了就送他去讀兩年書。 有時候周強輸錢,心情不好,就會打李冬發(fā)泄脾氣,不知有多少次,李冬是帶著傷去上學的。 周強不給他買新衣服,冬天的時候,李冬就穿著單衣去上學,手腳都是凍瘡。 他第一次看到鄆言,是在驚奇世界上還有這么干凈的人。 比透明的玻璃還要干凈,和他一比,就像是天上和地下,讓人不敢靠近。 可鄆言一進小賣部,他就情不自禁地也跟了過去,站在柜臺后面,裝作整理東西的樣子。 誰知他擋住了錢盒,周強一巴掌把他推到一邊,他的頭磕在墻上,發(fā)出好大的聲響,“一點眼色都沒有,養(yǎng)條狗還知道看主人眼色呢,你就是個豬也該學聰明點了?!?/br> 周強罵罵咧咧地拿出錢盒,找給鄆言外婆零錢。 外婆看不慣他這種作為,卻也不敢多管,這人可連自己親媽都殺了,她委婉勸道:“強子,對你兒好點,以后他還能給你養(yǎng)老嘞?!?/br> 李冬僵著身體站在那里,頭很痛,但他不敢摸,怕周強還會繼續(xù)打他。 他滿腦子漿糊,這樣挨打的樣子被鄆言看到了,有點難受。 可他卻聽到一聲輕笑,錯愕地看去,鄆言低著頭看他,臉上掛著沒有惡意的笑。 他抬手一摸,腦袋上有血流下來。 也許是鄆言外婆的話讓周強有所觸動,他沒再罵李冬,而且輕踢他一腳,帶著笑罵道:“混小子快去外面看著,有人買煙你總會拿吧?” 這還是周強第一次這么溫柔對他說話,李冬雀躍地應了聲,小鹿一樣跑出去看場子。 走遠后,外婆拍著鄆言的手問道:“嚇到你了沒?” 這里的人野蠻又不開竅,她真怕鄆言害怕,要鬧著離開。 可這附近,只有周強一家賣東西的。 別人想來賣,他就使壞招數(shù)把人趕跑。 誰也不想和混子惹上干系。 鄆言卻提到了李冬:“他頭流血了還這么高興,是不是有點傻?” 見他沒怕,外婆也笑著說:“那孩子是個可憐的,周強下手也沒個輕重,要不是他命大,早跟他媽一起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