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這等著呢，南斯騫對著他沉默片刻，轉(zhuǎn)頭去看賓客之間的歡聲應酬。

    也不知他看進去了多少，許久，蘇淳才把手往外抽了一下，“給我搓紅了。”

    南斯騫停止繼續(xù)揣摩他手上的戒指，但是下頜角繃的仍舊有些冷硬。

    “我喜歡跳舞，我不能跳一輩子直到退休嗎？”蘇淳說：“我可以一直喜歡你，為什么不能一直跳舞？”

    “這不是同一件事，蘇淳?！?/br>
    他叫蘇淳全名的時候，就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三年過去，他的收斂感愈發(fā)濃重，不說話的時候有種沉甸甸的危險。

    蘇淳沉默著抿緊了唇。

    南斯騫停頓半晌，卻什么都沒有再繼續(xù)說。

    婚禮結(jié)束，蘇淳跟李想道別，然后追上南斯騫的腳步。

    南斯騫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蘇淳則繞過去開車。他關(guān)好門打著車，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南斯騫說：“回家。”

    蘇淳沒動，看著他：“不生氣了再回?！?/br>
    南斯騫靠住座位閉上眼，手指抵住太陽xue輕輕的揉。

    蘇淳：“別生氣了，沒決定呢，先跟你商量。”

    空出來的二十分鐘沒能讓他打好腹稿，反倒多了些無措和躊躇，“你要是不同意，就不讀博了?！?/br>
    南斯騫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二十分鐘足夠他理清思路：“不是這么個商量法，你要是真想跟我商量，就別瞞的那么死，從一開始就叫我知道?！?/br>
    他長出一口氣，眉頭微微壓著，語調(diào)也壓著：“總是自己決定了才來通知我，這叫商量嗎？結(jié)婚的時候約法三章第二條是什么內(nèi)容，你還能想起來嗎？”

    蘇淳張了張嘴，“我一直記得。只是我想請問你一下，你說的這個‘商量’，是不是指必須要征求你的同意，如果你不同意，那這件事就絕對不行。”

    南斯騫跟他對視，蘇淳冷冷的與之交鋒。

    車窗外往來的車輛留下不真切的鳴笛聲。

    南斯騫深深吸氣，率先偏開頭：“算了?！?/br>
    結(jié)婚三年，最初的激情甜蜜猶如被海水帶走的輕沙，逐漸消散在沙灘之上。

    包容減淡，弊病初顯，他們開始爆發(fā)偶然的爭吵。

    蘇淳看著窗外遠處仍舊繁鬧的婚禮還有天空中飄過的氣球。

    他回想起了漫天飄飛的氣球還有教堂里響起的鐘聲。

    蘇淳在寂靜中點了顆煙，細長的煙身被他夾在指間，飄裊的煙霧順著開了一條縫的車窗往外飄。

    “南醫(yī)生，這毛病以后我改，有什么想法也會先跟你說?！彼谄G陽中眼眸一動，帶著綽綽光影：“我本身就是打算先問你的意見，剛剛說的只是我自己的想法?！?/br>
    他的率先示弱瓦解了南斯騫的憋悶，不尋常的沉默又讓他有些不適，他慢吞吞道：“你要問我的意見，我肯定，心里舍不得?！?/br>
    兩人互相遞完了臺階，也都順著往下走了下來。

    蘇淳還是沒有開車的下一步動作。他輕輕搭著方向盤，靜靜地抽完了那只煙。

    “戒了。”他把煙頭按滅，扔進煙灰盒，說：“以后都不抽了，沒勁。”

    南斯騫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出了些冷汗。

    “真的假的，這么干脆?！?/br>
    他們似乎在吵架，又好像沒有。

    “真的。”蘇淳說。

    南斯騫看著他順暢的側(cè)臉曲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被風吹動的頭發(fā)。

    蘇淳拉下他的手，跟他十指交握。

    南斯騫掌中溫柔，徒勞的抵抗了一會兒，“不吵架了。我剛剛態(tài)度也不好，跟你道歉?！?/br>
    他咬了咬牙，沒出息的說：“你想讀博就讀，我支持你。”

    蘇淳這回仔仔細細的將他打量了幾遍。

    南斯騫唇邊浮現(xiàn)笑意：“感動吧，叫幾聲老公聽聽?！?/br>
    “這是我認識的南醫(yī)生嗎？”蘇淳道：“突然這么體貼，這么好說話了?！?/br>
    南斯騫調(diào)整坐姿，四肢舒展的撐開腿，重而無奈的嘆了口氣。

    蘇淳伸手去挑他的下巴，逗了兩下，“這氣嘆的，我的心都要碎了?！?/br>
    南斯騫：“唉?！?/br>
    “別啊，沒定呢，目前就是個打算?！碧K淳想了想，說：“李想給我掙著錢，老公也這么給力，有條件我就接著上學唄?！?/br>
    眾所周知，‘老公’只是個口頭便宜。

    但是仍舊把南斯騫哄高興了。

    他本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則，沒搭理他伸過來挑逗的手，“再叫一聲?！?/br>
    “老公。”蘇淳干脆道。

    “嘖，”南斯騫：“一點成就感都沒有?！?/br>
    蘇淳垂眸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拉上安全帶，開始往家開。

    南斯騫看他神色恢復如常，顧盼之間又隱露笑意，心里緩緩放下心。

    “剛剛嚇我一跳。”

    “什么？”蘇淳開著車，目視前方問。

    南斯騫：“你剛剛說戒煙，我真怕你下一句就說‘結(jié)婚沒勁，離了’?！?/br>
    蘇淳笑容不減，反倒加深了。

    “不會吧？”南斯騫追問：“真的想過？”

    “沒有?！?/br>
    “那你笑什么？”

    “沒笑。”

    “我都看見了?！蹦纤跪q較起勁，非得問出來不可：“到底想沒想過？”

    “你想過嗎？”蘇淳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