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莫逆實在受不了了,他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他咬緊牙關,用頭狠狠地撞了幾下身后的白墻。 連續(xù)撞了五六下,那笑聲總算是變小了一些。 就在莫逆準備繼續(xù)撞的時候,莫南驍被從急救室推出來了。 醫(yī)生走到莫逆面前,對他說:“你家孩子的情況有些特殊,他不配合,我們沒辦法,只能給他打安定?!?/br> 莫南驍有多排斥陌生人,莫逆是知道的。醫(yī)生這么做也是無可厚非的。 莫逆對他點了點頭,一個人抱著莫南驍回到了病房。 ** 莫逆坐在病床前,看著莫南驍被紗布纏著的腿,愧疚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時,那個聲音又來和他說話了。 “你這個父親做得真是失敗啊,你看看你兒子的傷口,都是拜你所賜,你給不了他任何愛,你只會傷害他,你就是個廢物!” 莫逆猛地從椅子上起身,沖出了病房。 他一路狂奔,跑到了醫(yī)院的天臺上。 “走過去……跳下去,然后你就可以解脫了?!?/br> 莫逆頹然地坐到水泥地上,雙手摁著太陽xue,咬緊牙關隱忍著。 “原來你連死的膽量都沒有,果然是垃圾。就像你畫的東西一樣,全部都是垃圾?!?/br> “滾——你給我滾!” 這一聲,莫逆吼得嗓子都啞了,最后一個字已經破了音。 莫逆用盡渾身的力氣從兜里掏出手機,從最近通話里找到詩風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了三聲之后,詩風終于接起了電話。 “莫先生?”電話那邊,詩風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莫逆摳住手下的水泥地,啞聲喊出她的名字:“詩風……” 詩風聽到莫逆這么說話,神經立馬繃緊:“怎么了?” “詩風,救我。我要死了。”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詩風接起莫逆打來的電話時,剛從林增的心理咨詢所出來沒一會兒,正準備進地鐵站。 聽筒里傳來的求救聲占據(jù)了詩風的所有感官。 她做了個深呼吸,然后問莫逆:“你在哪里?” 聽到詩風的聲音之后,莫逆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他說:“上次醫(yī)院。天臺。” “好我知道了?!?/br> 詩風答應下來,隨后便掛了電話跑到了另外一個地鐵口坐其它方向的地鐵。 …… 莫逆將手機扔到一邊,抬起手來不停地揉著額頭,滿臉痛苦。 聽不到詩風的聲音,他就會難受。 腦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一樣,眼前一片白光,耳邊是那個令人厭惡的聲音。 “你覺得她會過來么?她根本不愿意救你,當然,她也沒有記得你。” “你是個廢物,連自己最愛的人都把握不了?!?/br> 他的話一句接著一句,莫逆越不想聽,他越大聲。 最后莫逆直接四肢大開躺在了水泥地上,臉在粗糙的水泥上擦得破了皮。 他痛苦不已,嘴里一直叫著詩風的名字。 ** 詩風在半個小時之后趕到了醫(yī)院,她到天臺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莫逆。 詩風加快速度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試圖把他扶起來。 “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詩風一邊拽莫逆的胳膊,一邊溫柔地詢問他的情況。 她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他一個人的心理咨詢師。 聽到詩風的聲音后,莫逆猛地睜開眼睛。一睜眼,便看到了詩風的臉。 莫逆用手摁住她的后腦勺,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 詩風被迫和他對視著,氣氛一瞬間就變了。 “救我?!蹦嬗媚樫N上她的,聲音痛苦:“詩風,救我?!?/br> 詩風的心跳得很快。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柔聲安撫他:“好,我救你,我們先起來?!?/br> 莫逆點了點頭,松開她站了起來。 詩風跟著莫逆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你感覺怎么樣?那個聲音是不是又出現(xiàn)了?” 莫逆說:“你來,他就不會來了?!?/br> 聽了莫逆的話,詩風忍不住蹙眉,“這應該是你的心理作用。不會那么夸張的。你或許……” “我說得不會錯?!?/br> 莫逆打斷詩風的話,他走近詩風,拉住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你是可以救我的人?!?/br> 莫逆沒有亂說話。他說得每一句都是真的。 只要詩風在,他就不會犯病。 哪怕只是聽到她的聲音,他都覺得自己得救了。 可是在詩風看來,莫逆的這種說法是十分荒謬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人,也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情況。 詩風連哄帶騙地把莫逆帶到了精神科,又連哄帶騙地讓莫逆做了檢查。 檢查結果還是和以前差不多,醫(yī)生翻來覆去也就那么幾句話。 詩風也能理解醫(yī)生,精神分裂癥,好像只能這么應付了。 從醫(yī)生的辦公室出來,詩風才想起來莫南驍。 她回過頭看著莫逆,問:“你今天沒帶南驍一起出來嗎?” 莫逆淡淡地說:“他在病房?!?/br> 詩風一聽就急了,她趕緊問莫逆:“他怎么了?哪里受傷了?” 莫逆說:“帶你看?!?/br> 然后,他走到了詩風前面,帶著她到了莫南驍?shù)牟》俊?/br> ** 詩風全程都是提心吊膽的,此時距離莫南驍上一次受傷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孩子那么小,哪里能這么頻繁地受傷? 麻醉劑的藥效還沒有過去,詩風和莫逆進去的時候,莫南驍還在昏迷中。 他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臉色看起來很是憔悴。 看孩子這個樣子,詩風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再一次看向莫逆,問道:“南驍?shù)降自趺戳耍克樕雌饋砗懿缓?。?/br> 莫逆看了一眼莫南驍,語氣毫無起伏地對詩風說:“燒傷了小腿?!?/br> “什么時候?為什么?他昨天晚上還好好的?!?/br> 詩風著急得不行,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沖。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其實她沒有資格這樣質問莫逆,一點兒都沒有。 這幾年都是他照顧莫南驍?shù)?,他想怎么樣對莫南驍,她沒有資格過問。 莫逆也沒有隱瞞詩風,他直接和詩風說了實情。 “畫得不好,燒了,我忘了他在我身后,火燒到了他的腿?!?/br> 詩風聽完之后特別生氣,她問莫逆:“你平時都不注意孩子嗎?你是他的爸爸,你要學會關心他。你不關心他,他的情況是不會好轉的?!?/br> 詩風生氣的時候也沒有特別兇,大概是因為她本身就是比較溫柔的那種長相,所以即使是生氣了,聲音依然很柔和。 莫逆盯著詩風看了一會兒,然后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出了病房。 詩風心里是有氣的,想起來莫逆對莫南驍?shù)牟回撠熑?,她就憋得很?/br> 被莫逆拽出病房,詩風更憋氣了,她甩開莫逆的手,“不要拉拉扯扯?!?/br> 被甩開之后,莫逆也沒有再繼續(xù)去拉她,他目光火熱地盯著詩風。 “這么關心我兒子的原因是什么?” 莫逆只用一個簡單的問題,就把詩風問住了。 詩風立馬就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反應太激烈了。 她垂眸盯著地板,故作鎮(zhèn)定地說:“因為莫南驍是我的學生,我關心他是理所應當?sh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