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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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馳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他瞪眼道:“收下?!?/br> 春時不說話了,僵在那兒不動彈,反正就是不收。 陳天馳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么著罷,上回把你嚇著了,我買這個也就是為了給你壓壓驚,你收了頭油,就別躲我了,可好?” 春時瞪大了眼:“奴婢哪有這個資格?奴婢,奴婢也沒躲著少爺……” 春時不會撒謊,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了,她滿面通紅,那是因?yàn)檎f謊而感到慚愧。 陳天馳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沒躲我。上次的事兒就這么過去了,你以前什么樣兒,以后還什么樣兒。不過這頭油你就收下罷,當(dāng)是我買你的保證,可好?保證不把上次的事兒說出去,這成不成?” 春時思索了一陣子,她實(shí)在很喜歡這份精致的禮物,從錦囊到瓶子再到瓶子里裝的東西,她哪樣兒都很喜歡。姑娘家天生抵擋不住這類物品的誘惑,不得不說陳天馳真是選對了物件。 她掙扎了好一會兒,最終眼皮子淺的投降了,她點(diǎn)點(diǎn)頭,把頭油收起來,心里自個兒安慰自個兒。這不是少爺送的,這是為了不叫她說出去的封口費(fèi)!雖然她本來也不會說出去,不過有了這份禮物,以后就是有人打死她,她也不會說半個字的。 陳天馳不知道五兩銀子就將這小丫鬟的嘴巴給買死了,甚至還叫她偷偷發(fā)下了這樣的愿誓。他只覺得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這些天壓在心口,墜得他難受。 如今小丫鬟和他和好如初,陳天馳高興之下,竟然覺得今晚的湯分外鮮美,還想□□時再端一碗來。 春時漲紅了臉,另一半早被她喝光了。她支支吾吾地說出來,忐忑不安地望著三少爺,卻沒想對方只是發(fā)出一陣大笑,就叫她回去歇著了。 春時羞窘得不知說什么才好了,怎么會有她這樣的丫鬟?饞成這樣!她抱著食盒慌忙推開門而去,剛走出書房沒多遠(yuǎn),就聽見耳邊一聲冷笑,春明正站在院門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春明陰陽怪氣地開口道:“喲,這是誰家的小姐?怎么臉蛋這么紅?莫不是在書房里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春時漲紅了臉,不肯多說一句。她口舌笨拙,幾乎沒跟人吵過架,就算偶爾有小爭小吵,那也是被人欺負(fù)的份兒,自個兒是憋死了都蹦不出半個字來的。 春時見她不說話也沒放過她:“沒想到啊春時,你才來幾天?怎么就日日回房這么晚?以前春香在的時候也沒你這么勤快哪!你這么勤快,怎么不瘦反倒還胖了一圈?” 春明生氣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春時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吵鬧。一則她正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不會好聽,二則她們都是三少爺?shù)难诀?,鬧起來也不好看。 她抱著食盒繞過春明要走,卻被春明一把攥住胳膊:“走什么?被我說得不好意思了?你還知道廉恥?天天勾引爺們兒在房里——” “春明!” 一聲呵斥把春明的聲音打斷,春繡沉著臉從院門外進(jìn)來,瞧了眼四周無人,壓低了聲音:“在外面鬧得像什么樣子?少爺?shù)氖乱彩俏覀兡苷f的?” 春明撇著嘴,心中不服,聲音卻也小了:“這小蹄子日日守在書房,筆墨丫頭而已,怎就能伺候得臉紅了?” 春繡板著臉:“行了,春時還小,說這個有的沒的做什么?這會子天晚了,你還不快去收拾床帳?別忘了自個兒的本份!” 這還是春繡頭一回發(fā)火,春明嚇了一跳,不敢再放肆,只朝著春時狠狠瞪了一眼,不甘而去。 待晚間無人,春繡才在房里對春時說道:“我雖責(zé)罵了春明,只是她說的也并非全無道理。我們做丫鬟的,雖然主子給了幾分體面,但到底還要知道自己的本份,你好好在書房伺候,莫要生出什么別的心思?!?/br> 這話猶如一個耳光打在春時臉上,打得她火辣辣地疼。春繡的聲音不重,甚至都不比對著春明的疾言厲色,像個大jiejie般拉著她的手諄諄教誨,但春時卻覺得她寧愿被春明罵一頓,也不想面對這樣的春繡。 她幾不可聞地擠出一聲“知道了”,春繡便吹了燈睡下??梢黄诎道铮簳r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穩(wěn)。 通房 春時病了。 這半個月她看著吃得珠圓玉潤,氣色鮮艷,可底子擺在這兒,到底經(jīng)不起半點(diǎn)風(fēng)雨。她又是個喜歡心里壓事兒瞎琢磨的人,被春繡這么一頓不輕不重地說,夜里敞了涼風(fēng),就病倒了。 她病得不算太嚴(yán)重,但怎么著也得臥床修養(yǎng)個兩三日。春時躺在屋里睡得昏昏沉沉,卻沒料到外頭早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 四個大丫鬟里,春明是床帳丫頭,專為三少爺鋪床疊被。這床帳丫鬟在誰家都有些曖昧,大少爺和二少爺?shù)耐ǚ垦绢^都由床帳丫鬟而來,是以春明在院子里一向有幾分體面,二夫人對她也比對尋常人要多抬舉一些。 之前的筆墨丫鬟春香一向跋扈張揚(yáng),和春明正撞在了一處,二人暗地里較勁兒,春繡在中間調(diào)停著,三少爺?shù)脑鹤拥惯€算平靜。春香走后,春繡是個不聲不語的沉穩(wěn)性格,不愛跟人爭搶什么,春明在院里就是獨(dú)一份兒的了。 這短短半個來月,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除了春繡,誰沒吃過她幾次虧?就連春雨也被她當(dāng)著面冷嘲暗諷過。大小丫鬟們都不敢聲張,只因就算說了,三少爺多半也不會管。三少爺喜歡美人兒,春明卻是這院里生得最美的,她們哪能比得過? 那天春時被她堵在院門口這么一頓嘲諷,雖然被春繡喝住,但滿院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因此春時這么一病倒,氣氛頓時就微妙起來。 雖說春時剛進(jìn)來沒多久,好歹也是個大丫鬟,春明這回欺負(fù)人欺負(fù)得過了頭。一眾丫鬟都等著她被春繡再狠狠教訓(xùn)一頓,畢竟整個院子也就只有春繡還有這個資格。 誰料春明確實(shí)被教訓(xùn)了,教訓(xùn)她的卻不是春繡,而是三少爺。 消息傳到春時耳朵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她好起來能去書房伺候了。她去蔣mama那兒拿湯,被蔣mama拉住好一頓問,見她還是一副懵懂樣子,這才悄悄告訴她,春明被三少爺叫到書房一頓訓(xùn),最后是春繡求情,這才算完。 蔣mama說完望著春時,臉上神情欣慰不已:“我們家小花兒也長大了?。 ?/br> 春時又感動又惶恐,再看到三少爺?shù)臅r候不由就有些不自在,三少爺待她還是如常,喝湯吃菜,就讓她回去了。 她躲得比耗子見到貓還快,出門時候正巧撞上春明打水出來,春時趕忙朝她擺出笑臉:“春明jiejie?!?/br> 春明愣了一下,冷著臉腳步飛快地過去了,從頭到尾沒對她說半個字。春時站在原地,感覺不遠(yuǎn)處掃地的小丫鬟都在拿眼角余光偷偷瞧她,不由臉色漲紅。 春明又生她的氣了。 三少爺有夜讀的習(xí)慣,吃完夜宵之后消消食,再讀半個時辰的書就睡。筆墨丫鬟和床帳丫鬟之間的交集也就在這里。見春時出去提餐盒了,春明就要囑咐底下人燒水,她也得自己收拾好,去替少爺鋪床疊被。 以往春明和春時見面還會互相笑笑,聊上兩句,如今春明可是再也不理她了。不僅不理她,臉上連個笑也沒有,板著臉面色如霜,無論春時怎么討好搭話,她都把春時當(dāng)成隱形人。 春時很受傷。 春時是個心思有點(diǎn)重的小姑娘,這件事在她簡單的生活里簡直就是像天塌下來一樣的大事兒,她吃不好也睡不好,十幾天下來人居然瘦了一圈! 陳天馳一抬眼看見坐在他對面埋頭呼呼喝湯的小丫鬟,頓覺十分不解,難道春時的病還沒好么?怎么天天拿好飯好菜好湯水喂著,人不胖反倒還瘦了?! 他已經(jīng)開始考慮要不要把兩碗湯全給春時喝了算了…… 陳天馳吃完菜一抹嘴巴稱贊道:“今晚的涼拌豆腐絲不錯,明兒再做這個罷?!?/br> 春時點(diǎn)頭道好。 陳天馳沒話找話:“我上次送你的茉莉頭油呢?怎不見你拿出來用?”見春時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他皺眉道:“這女兒家頭發(fā)最要緊,你看你這一頭黃毛,像什么樣子?頭油給了你你就拿出來用,對頭發(fā)好!你可別不識貨,放在柜子里糟蹋了!”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見春時毫無反應(yīng)只知道點(diǎn)頭,不由有點(diǎn)泄氣,又覺得自己這么啰嗦這小丫鬟還不領(lǐng)情,真是白瞎了自個兒一片好心。到底心不甘,陳天馳小聲說道:“多少姑娘喜歡得很,你怎么就這么不開竅!” 這小聲嘀咕的一句話,倒真鉆進(jìn)春時的心里了。 春明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不理她了,被人無視的滋味兒不好受,春時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什么辦法。陳天馳這么一提醒,她倒真想出個點(diǎn)子來。 她想把頭油送給春明,說不定春明就愿意搭理她了。 春時猶豫了好幾天,她實(shí)在舍不得。春時從小到大都過的是苦日子,就沒有幾樣屬于自己的寶貝。陳天馳送她的茉莉頭油算是她十幾年人生中的第一樣珍寶。從得到它的那天起,春時就把它珍惜地放了起來,想起來的時候就摸摸看看,連打開聞一聞都不曾——她怕不小心灑了。 她數(shù)了數(shù)自個兒三個月來攢下的銀子,一共也就一兩,一半還是當(dāng)了大丫鬟之后月例升了才攢出來的。這些年被賣來賣去,她身上也沒落下一個子兒,這一兩銀子就是她的全部家當(dāng)。 但就是她的全部家當(dāng),也買不起這頭油的一半。 春時一咬牙,狠狠心,隔了幾天,就把頭油送給了春明。 春明果真很高興,她自小被賣入陳家,在三少爺院子里伺候這么多年,也是很識貨的。上個月玉粉閣剛出的新品茉莉頭油,小姐妹們都說好聞得緊。可那茉莉頭油要五兩銀子一瓶,比桂花頭油還貴二兩!她想了好久,都沒狠下心買。 如今春時送了她這個,正合她心意。春明摸了摸手里的小瓷瓶,對春時露出這么長時間以來的第一個笑。 原本還在心疼的春時,望著她的笑,頓時覺得值了。 當(dāng)天晚上,春明沐浴完畢,從梳妝盒里摸出這瓶頭油,望著鏡子里艷麗的容顏,微微一笑。 二夫人前些日子叫她過去問話,說是問話,卻也沒問幾句,反倒賞了她一根簪子。春明含羞收了,卻不想第二日,二夫人又把春繡給叫去了。 過了一天,她發(fā)現(xiàn)春繡腕上多了一對成色極好的玉鐲子。 春明頓時警惕起來。 從前春香在的時候,她一直防著春香。春香走了,來了個少爺挺喜歡的春時,她又改防著春時了。防來防去,她卻遺漏了春繡! 春繡是和春香一道被選上來的,是三少爺院子里最“老”的“老人”了,她管著三少爺?shù)囊律?,平日里坐在那兒寡言少語,卻穩(wěn)穩(wěn)地壓在自己頭上。 過了年三少爺就滿二十了。別家男兒二十的時候,不說成親,孩子都已經(jīng)滿地跑了,可三少爺?shù)浆F(xiàn)在還是個童子雞呢!春明知道二夫人是什么意思,叫她去,□□繡去,賞她們東西,無非就是一個意思。 三少爺要抬通房丫頭了。 而放眼整個院子,四個大丫鬟里,也只有她和春繡最有希望。 她長得漂亮,又是伺候床帳的,大少爺和二少爺?shù)耐ǚ坎欢际沁@么來的?可春繡年紀(jì)比她大,性子比她沉穩(wěn),名聲比她好,伺候三少爺?shù)臅r間比她長,甚至連春繡那溫柔的長相,在二夫人的眼里,都比她這種狐媚的模樣來得好得多! 春明越想越心慌,她被春繡壓制久了,心卻不服。三少爺年過二十還沒娶親,第一個通房的意義非凡,若能搶在春繡的前頭成為三少爺?shù)耐ǚ浚院笏谠鹤永锏牡匚豢删头€(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牧?。若伺候得好了,被抬為妾室也是有可能的?/br> 春明細(xì)細(xì)抹了些頭油,那一頭秀發(fā)烏黑亮麗,銅鏡里映出她剛洗過還帶著粉紅的臉,那眉那眼,怎么看怎么美。她對著鏡子一笑,起身朝三少爺?shù)呐P房走去。 陳天馳覺得女人的心思真是變幻莫測,即使是春時這呆呆蠢蠢的小丫鬟也不例外。前幾日還一副悶悶不樂愁緒萬千的模樣,今兒看著就喜笑顏開了。不過小丫鬟開心,他看著倒也快活,盯著春時喝完兩碗湯,陳天馳這才滿意地回了房。 推開房門他就感覺一陣不對勁兒。 三少爺性子挑得很,闔府人都知道,所以三少爺?shù)姆块g是所有主子里唯一一個不許別人燃香的。而今晚陳天馳推開房門,卻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在他鼻尖縈繞。 在這撲鼻的香氣環(huán)繞下,一個窈窕的美人朝他緩緩走來。 授受 春明忐忑萬分。 她特意換了身新做的衣裳,上好的料子盡顯妖嬈身段。一頭烏發(fā)不似尋常那般編成辮子,而是直直地墜在身后,帶著剛洗過的水潤和清香。行走間秀發(fā)微微晃動,散發(fā)出一股茉莉的香氣。 她帶著一萬分的柔情鋪床疊被,站在簾子后等三少爺回來,眼看三少爺推開房門,臉上含笑,春明趕忙迎上前去。 “少爺……”春明笑得嫵媚,“床鋪好了,早點(diǎn)歇著罷?” 陳天馳點(diǎn)了點(diǎn)頭,嘴角笑意微收。春明踮起腳尖伸出手要解他衣扣,行動間暗香浮動。 陳天馳好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什么味道?” 春明暗喜:“可能是奴婢剛才洗了頭,帶的香味?”她仰起脖子,想叫陳天馳聞見那似有似無的香氣。 誰料陳天馳皺眉道:“這不是茉莉頭油的味道么?”他冷著臉,一把拂開春明:“罷了,我自己來?!?/br> 春明心下一沉,勉強(qiáng)笑道:“怎么能叫少爺做這個?還是奴婢來罷。” 春明再度上前,卻見一向溫和的三少爺已經(jīng)沉下臉來:“出去?!?/br> 春明嚇了一跳,連忙退后半步,跪倒在地,眼圈一紅:“少爺,奴婢做錯了什么?” 陳天馳盯著她那頭烏黑的秀發(fā),聲音微沉:“我不喜房間用熏香,這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br> 春明心頭猛地一動,她仰頭望著陳天馳,聲音驚惶地辯解道:“不是,不是,這是春時送給奴婢的頭油,奴婢原本也沒有用這個的習(xí)慣的,都是春時她——” “住口!” 一聲暴喝,春明驚得呆了,她鼓足勇氣抬頭,卻被三少爺眼里的冷意震住,剩下一半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咽了回去。 三少爺聲音里好似含了冰刃一般:“你出去?!?/br> 春明再不敢辯駁,捂著臉奪門而出。此時此刻她心里恨透了春時,若不是她送了這瓶該死的頭油,今日她也不會這樣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