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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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出身名門,嫁給李行止四十多年,辛勤持家,對婆母孝順,對下人寬和,更替李行止生下四個兒子,是鄴梁有名的賢婦。 而李行止也是對自家夫人忠心不二,自從娶了夫人,再沒納過一個妾。夫妻倆感情和睦,二人一輩子歷經(jīng)風(fēng)雨,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生下個女兒。 自從李大人回家提起三皇子牽線的這件事之后,李夫人就日夜盼著能快點把那姑娘接來。不過左盼右盼,等了好些日子,先帝都駕崩了,孫女兒還沒到府里。 再聽到李大人一口一個未來孫女婿這么叫,一向溫柔的李夫人也有些受不了地哼了一聲:“你總說什么未來孫女婿孫女婿的,孫女兒呢?你倒是給我?guī)硪娨娧?!?/br> 李大人:“……” 李夫人繼續(xù)道:“你說你一口一個孫女婿喊得歡,人家姑娘給你見了嗎?茶喝了嗎?如今三皇子登基了,上趕著認人家做孫女的不知多少呢!你排得上來嗎?!” 死老頭子,天天在她面前說說說,說到最后什么都沒了,看她不唯他是問! 李大人卡了殼,支吾了一陣,他痛下決心:“明日!明日我一定給你個答復(fù)!” 李大人帶著夫人的指示尋求答復(fù)去了,當(dāng)晚回來便信誓旦旦朝夫人道:“都商量好了,再過半個月,等鄴梁的禁制送了些,就把她送進來?!?/br> 李夫人歡喜道:“好好好,那我早些帶人再把房間收拾一下。” 四少爺剛出生,林氏不許任何人靠近,一舉一動將他當(dāng)成個稀世珍寶般護著,半夜睡著睡著還會忽然驚醒,然后一臉警惕地叫秦mama把兒子抱進來看, 看見兒子睡得正香,她才仿佛松了一口氣般躺回床上,后半夜就徹底睡不著了。 如是折騰了好一陣子,林氏休息不好,日日沒精神,曾氏終于看不下去,把孫子抱在自己身邊撫養(yǎng),對林氏道:“你什么時候恢復(fù)正常了,什么時候再來把他抱回去!” 陳天馳說起來的時候神色淡淡的,似乎還覺得有點好笑,春時笑問他:“怎么,你不吃醋?”畢竟林氏待小兒子的這份心簡直比對陳天駿更甚,原本不怎么受關(guān)注的陳天馳就更不必說了。 陳天馳被她逗笑了,也許春時不知道,但小時候的他真為林氏的偏心冷漠受傷過,別人家都是小兒子最受寵,到他們家似乎是反過來了。不過這孩子的出生倒說明林氏確實是喜歡小兒子的,只是不喜歡他罷了。 陳天馳笑完了繼續(xù)道:“父親說,這孩子被取名為驊?!?/br> 陳天驊。 驊乃赤色的駿馬,是傳說中的神馬,看來陳二老爺和林氏對他抱了很大的期望。 春時以為他不開心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被陳天馳反握住輕輕拍了拍。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等他長成能獨當(dāng)一面的年紀(jì),縱是天才至少也要十五年,而十五年后他也不過才三十多歲,風(fēng)華正盛,一個小孩子還不被他放眼里。 春時有意說些他喜歡聽的逗他開心:“最近國喪,四少爺?shù)南慈k得潦草,滿月也不能大辦,聽說二夫人生氣得很,大夫人倒是偷偷笑了?!?/br> 這些下人嚼舌頭的話主子聽不到,春時卻能聽得見。尤其是她現(xiàn)在不在陳天馳身邊了,大家不再顧忌她身份,說起話來更是隨意。 陳天馳噴笑:“大伯母和母親一直不對付?!?/br> 這么多年了也沒半點變化。 春時道可不是嗎:“大夫人的話傳到二夫人耳朵里,惹得她在老夫人面前告了一狀,老夫人氣壞了,直道要替二夫人討公道,誰知到最后這公道也沒討來。”曾氏陽奉陰違的行為自然又讓林氏心內(nèi)添堵,她在陳二老爺面前也鬧了一場,陳二老爺被她弄得頭痛,若不是國喪期間不能四處玩樂,怕是早就躲出府去了,如今只能日日縮在書房里,倒是讓老太爺夸獎了一通。 林氏沒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紀(jì)了還要受婆婆的壓制,心里氣怒得不得了,陳二老爺對她總是避而不見,屋里屋外見到的都是秦mama那張老臉,埋在三小院的眼線柳兒沒給她帶來過一個有用的消息……這零零總總的煩心事加起來,早把她生下孩子的喜悅給沖散了。 現(xiàn)在的她滿腹怨氣,帶得整個二房正院都死氣沉沉。 接連發(fā)落了兩個看不順眼的丫鬟,林氏稍微氣消了些,正躺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便聽見秦mama輕手輕腳地走進來,道表姑娘來看她了。 林氏心想潘鳳真也算是替她解決了一個心頭的麻煩,況且這么些日子來,除了陳二老爺生下的那些庶女,沒有一個外人來看過她,便對秦mama道:“扶我起來,替我換身衣裳好見客?!?/br> “你能來看我,我心里高興,也不能下床,怠慢了?!绷质蠐Q好了衣裳,潘鳳真才被秦mama領(lǐng)著一路前來。秦mama把她領(lǐng)到桌邊坐好,躬身替她倒了一杯茶才退到一邊伺候,那低眉順眼的模樣讓春時看了心里嘖嘖稱奇,沒想到在外面風(fēng)光無限的秦mama在這里竟是這么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潘鳳真笑道:“二舅母這么說就見外了,外甥女是晚輩,一向得了舅母的照顧,來看望舅母還不是應(yīng)該的嗎?母親原也想來的,只是她近日染了咳嗽,雖不是什么大病,卻也怕傳染給舅母,只得叫我來了?!?/br> 說完她示意身邊人上前一步,將一個盒子遞到林氏面前:“這是母親托人從外頭尋來的好藥,產(chǎn)婦用了最是合適的,二舅母別嫌棄?!?/br> 林氏聽了心里熨帖之極,秦mama上前來替她接過那丫鬟手里捧著的盒子便退了回去,所以林氏一抬眼,就瞧見了那丫鬟微微低垂著的臉。 這臉……有些眼熟? 林氏是最典型的一孕傻三年,懷孕讓她的腦子變得遲鈍不靈光了,所以她愣是反應(yīng)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這不是那個叫/春時的丫鬟么?! 自從天馳院子里少了這個人,林氏就再沒聽過她的消息了。如今秦mama和柳兒來報的大多都是明珠的事,無非是明珠今日罰了哪個不聽話的小丫鬟,明日又去老夫人屋里請安沒見著人的瑣事,聽得她好生不耐煩。 春時走了,天馳竟長年累月的不著家!這幾個月來林氏連兒子一面都沒見過,更別提她生下孩子,天馳卻態(tài)度如此漠然,好似天驊不是他親生弟弟一般! “你……”林氏死死盯住春時,嘴唇抖了抖,好像要說話。 潘鳳真適時笑道:“二舅母可是看著她眼熟?這是原來三表哥院子里的春時,被我要來了,當(dāng)初還是從二舅母手里拿了她的身契呢!這春時年紀(jì)不大,做事倒是極伶俐,我挺喜歡她?!?/br> 林氏哼笑道:“你喜歡就好了?!?/br> 潘鳳真笑道:“那都是二舅母教的好,二舅母調(diào)/教出來的人,就是比別人不一樣?!?/br> 這話林氏聽了一點也不舒心,天知道她此刻有多厭煩春時這張臉。看見她林氏就想起二兒子冷漠疏離的臉龐,仔細一想,天馳和她漸生罅隙,都是從這丫頭進了三小院開始的! 她做錯了嗎?沒有!她身為母親,縱使有再大的錯誤,難道孩子會不體諒?都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天馳會和她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定是這丫頭從中作梗! “你倒是很喜歡她?”聽完潘鳳真的夸贊,林氏只微微一笑,輕聲問道。 “是啊,”潘鳳真道,“二舅母不會舍不得,要把她要回去吧?” 林氏笑了:“你這促狹鬼,連你二舅母也敢消遣!咱們倆好好說說話,秦mama,你帶著她出去吧。你們整日伺候我也不容易,下去吃個茶,隨意走走?!?/br> 秦mama道是,帶著春時和屋里的人一道下去了。潘鳳真陪她說了許久的話,態(tài)度得體大方,性子溫柔又不失爽利,真叫林氏有一絲遺憾,遺憾這么好的姑娘天馳卻不愿娶來。 瞧著時候不早了,潘鳳真起身告辭,話還沒說出口,秦mama便沖進房來大叫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受傷了!” 林氏慌里慌張地要爬起來,被秦mama一把扶住,一疊聲道:“這是怎么了?!人呢?!快叫大夫來看!” 陳家第四代比第三代更加自私凋敝,這么多年來一共也只有兩個孩子,還都是女兒。陳天駿嫡妻鄭氏所出的陳詩寧今年兩歲,府里都稱她大小姐。 自從陳天駿廢了之后,林氏就把她接到了自己身邊教養(yǎng)。才兩歲的孩子,走路都走不穩(wěn),好好的怎么會受傷? 秦mama扶住林氏,不讓她下床,潘鳳真便站起身來道:“秦mama先說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二舅母身子不好,怕是不能勞心?!?/br> 秦mama為難道:“大小姐頭摔破了,臉上被劃了道口子。如今肇事的丫鬟婆子正跪在門口,里頭有表姑娘帶來的春時……您瞧……” 潘鳳真一愣,面色一沉,須臾又恢復(fù)原樣:“既然我的人也有責(zé)任,那我怕更不能離開了。二舅母若信得過我,就叫我處理這件事可好?” 林氏面色蒼白地一笑:“我自是信你的?!?/br> 竟當(dāng)真把這件事全權(quán)交到了這位外甥女的手中。 春時出府 陳家二房正院的院子里跪倒一片。 大小姐早被抱走了,只留下當(dāng)時看著她的奶娘跪在地上,春時和一干丫鬟婆子一道跪在她身側(cè),頭也不敢抬。 大小姐的哭聲好像還在院子里回蕩一般,這事不算小,二夫人還病著,難不成要報給老夫人知道?若真是老夫人或者秦mama處置,她們這些人怕是沒一個有好果子吃…… 這么一想底下人齊齊抖了抖,深秋的冷風(fēng)吹在身上,直凍得人打顫。春時也暗恨自己怎么就這么不小心?她垂著腦袋思來想去,也不明白為什么好端端地大小姐會自己撞上來。 林氏屋里的門簾一掀,走出個高挑美麗舉止大氣的姑娘,秦mama緊跟在她身后道:“二夫人說了,表姑娘不必手軟,該怎么罰就怎么罰,任他是誰的人都不行!有什么事二夫人替您擔(dān)著,絕不會叫您吃虧?!?/br> 潘鳳真便微微一笑,朝秦mama淺淺一福身:“二舅母給我這個臉面,我自是不會叫她失望的,mama放心吧?!?/br> 這聲音溫和,底下人一齊松了口氣,原來竟是表姑娘來處理!丫鬟們想著表姑娘為人溫和,待下人最是體貼,定不會為難她們,婆子們則想這表姑娘再怎么得寵也姓潘不姓陳,一個外姓人處置陳家的家務(wù)事,名不正言不順,想來也就是高舉輕放,她們算是逃過去了。 院里氣氛一松,甚至有婆子不安分地動了動腿,長久不跪,她這腰腿喲,疼得厲害! 潘鳳真叫林氏屋里一個丫鬟過來:“你來,跟我說說,方才發(fā)生什么了?” 那丫鬟是院子里唯一一個還站著的,蓋因她第一個發(fā)現(xiàn)大小姐倒下,第一個沖上前去,確確實實與這件事無關(guān),并且因了行動及時,還算立了一功。 那丫鬟連忙上前稟道:“回姑娘,方才奴婢去給老夫人送東西,回來的路上正看見大小姐朝春時jiejie撲過去沒人攙扶,春時jiejie背對著大小姐什么也沒看到,等她回身的時候大小姐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地上正好有一堆石子,大小姐人小皮膚嬌嫩,石子就把她的臉蛋劃破了。” 話里并無任何偏頗,潘鳳真贊許地瞧她,轉(zhuǎn)頭對下面人道:“奶娘何在?” 奶娘慌張地抬起頭道:“奴婢剛才雖帶著大小姐出去,可內(nèi)急便尋了個地方解決,大小姐一向乖乖的,不會朝別人身上撞的!況且也不是奴婢一個人,除了奴婢之外,還有大小姐的兩個丫鬟!” 潘鳳真道那兩個丫鬟呢?跪在奶娘身后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大丫鬟便抬起頭道:“奴婢當(dāng)時跟在大小姐身后,大小姐正學(xué)走路,走得不穩(wěn),身邊離不得人。奴婢恰好內(nèi)急,便叫了個婆子替奴婢看著大小姐,自己先尋地方方便去了……” 潘鳳真聽得好笑,這一個兩個的都內(nèi)急,打量她好糊弄不成?她目光一沉,投向一直沒說話的第二個丫鬟:“你呢?可也是內(nèi)急?” 話里帶諷,那丫鬟支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潘鳳真也懶得和她慢慢拖延,便叫了人:“把她拖下去關(guān)起來,什么時候想起該怎么說了,什么時候再來回話?!?/br> 那丫鬟臉蛋驀地漲得通紅,猛地抬起頭!卻不是看向潘鳳真,而是看向跪在她身側(cè)的一個婆子。那婆子一把抓住丫鬟,朝潘鳳真道:“表姑娘,她是無辜的,你要明察?。 ?/br> 潘鳳真道:“我這不是明察么?她既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就叫她慢慢想清楚,怎么就不明察了?” 那婆子一臉橫rou,說話的時候臉上肥rou似乎也在抖動:“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沒經(jīng)過事,怕了不敢說,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不是正常的?表姑娘把人關(guān)在柴房里,那柴房豈是好去處?陰冷潮濕,出了什么事壞了身體可怎么辦?都是爹生娘養(yǎng)的,難不成表姑娘就——” “這婆子是誰?”潘鳳真沉下聲音問站在一旁的丫鬟,那婆子不待丫鬟回答便道:“我是這丫頭的姨母,剛才替三兒守著大小姐的也是我,表姑娘有什么話只管問我,別為難這些不懂事的小姑娘?!?/br> 如果說潘鳳真剛才是惱怒,那現(xiàn)在就是勃然大怒,長這么大還從沒有一個婆子敢這樣對她說話!她怒極反笑:“好,你說。” 那婆子沒注意到她的怒火,梗著脖子道:“剛才三兒和我外甥女尋地方方便去了,我一個人守著大小姐。大小姐性格頑皮好動,老婆子年紀(jì)大了,一個沒留神就沒拉住她,叫她自個兒往前頭跑去了。老婆子在后頭大聲叫喚,可惜沒人應(yīng)答,好容易見到前頭春時的影子,大小姐朝她撞了過去,老婆子連著叫了好幾聲,春時姑娘只做沒聽見。這么著,大小姐便摔在地上了。” 她自顧自順下來,春時連忙道:“姑娘,我并沒聽見有人叫我,也沒看見大小姐。” 不待潘鳳真反應(yīng),那婆子便叫道:“哎喲這世道!怎會有這樣做了不認的人?難不成我一個老婆子吃了這么多年的飯,單與你這小丫頭片子過不去嗎?” 春時漲紅了臉怒瞪她:“你胡說八道!大小姐在園子里那么多人守著,要是你叫了,怎么會沒人出來?” 那婆子一撇嘴:“這我怎么知道,許是她們都有事沒聽到?!?/br> 春時冷笑:“那我沒聽見不也很正常?再說了,你叫沒叫我還不知道呢!誰知你是不是想借機誣賴我好推卸責(zé)任?” 那婆子哎呦一聲叫起來:“你個小爛蹄子——” “住口!” 潘鳳真一聲冷喝,目光在院里沉沉一掃,冷笑道:“吵什么?鬧什么?我自有決斷!春時,你說你沒聽見喊聲,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潘鳳真道:“沒有人證物證,我也不知該怎么辦。你們倆的事先放在一邊,奶娘和這兩個丫鬟卻是犯了失職之罪,竟把大小姐單獨交到一個婆子的手里,奶娘罰月俸半年,這兩個丫鬟么,關(guān)在柴房里半個月,不許給她吃喝,出來之后再罰半年的月俸?!?/br> 關(guān)柴房半個月! 一眾丫鬟頓時驚呆了,柴房那種地方又陰冷又潮濕,待上片刻都受不了。如今還是深秋,半個月出來,人的身子怕是就廢了。 那兩個丫鬟頓時伏在地上大哭起來,死活不愿動彈,只說自己冤枉。那婆子見自己外甥女竟被罰得這么重,不由大驚失色:“表姑娘留情!這罰得未免太重了!” 潘鳳真看也不看她:“還不下去?” 那婆子撲上前來:“表姑娘處事未免太過不公!我要到二夫人面前求夫人做主!” 潘鳳真冷笑道:“怎么,你覺得不公?大小姐才兩歲,臉蛋就傷了,也不知日后會不會留下傷疤,這兩個丫鬟犯下大錯,你竟敢覺得不公?是覺得大小姐傷的不夠嚴重?還是這兩個丫鬟太嬌貴我不能處置?” 那婆子哭著鬧起來,整個院子都被她嚎得震天響,惹得里屋的秦mama也不由出門來看:“這到底是怎么了?” 那婆子見秦mama出來了連忙撲過去:“秦mama!你可要救救我外甥女??!表姑娘罰得未免也太過嚴厲了些,就算不看僧面,也要——” 秦mama頭大如斗:“表姑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