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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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問春雨……能不能過來用膳?! 春雨淡淡道:“不了,今日謀定侯夫人來了,我與她一道,讓陛下自便吧?!?/br> 那宮女似是習(xí)以為常,春雨這樣的態(tài)度也不見她恐慌,只應(yīng)了聲是便回去復(fù)命了,室內(nèi)一時又只剩下她們二人,春雨依然十分淡定,仿佛剛才拒絕了陛下的人不是她一樣。 春時想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夢幻,因?yàn)榇河甓⒅α似饋恚Φ盟亓松?,十分尷尬:“這樣好嗎?要不我還是回避吧?!?/br> 春雨搖搖頭道無妨:“陛下習(xí)慣了?!?/br> 春時被這話一噎,愣了一下,才知道也許外界傳言所說并非夸大。陛下真的對她極盡寵愛,才能讓一向謹(jǐn)小慎微的春雨這樣肆意膽大,她便略提了下曾氏的病,想請宮中御醫(yī)替曾氏診治一番。 誰知聽完之后,春雨卻搖了搖頭:“你還是不要這么做比較好?!?/br> 春時愣了一下:“為什么?” 整個淮陽的名醫(yī)都被請過來看了,可曾氏的病實(shí)在是治不好。她也沒什么多余的病癥,只是就這么昏迷不醒,面色卻一日日差了下去,想來除了御醫(yī),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她們兩人說話隨便慣了,此刻室內(nèi)無人,春雨張口便道:“老夫人身子一向康健,生了這樣的病,你不覺得奇怪么?” 春時也懷疑過,可是沒有證據(jù)不好亂說,便道:“就算奇怪,那也沒法子……難不成眼睜睜看她就這么去死?” 春雨淡淡道:“也許御醫(yī)確實(shí)有法子,可若是查出老夫人真是因?yàn)槟撤N原因才病倒,謀定侯在陛下眼中地位不一般,他的家事陛下定會派人嚴(yán)查。事情若是鬧大了,對陳家的家聲不好不說,怕你們二房會失去繼承的資格?!?/br> 這回春時真是愣了,她懷疑過林氏,可春雨怎么就這么篤定? “我從出生就在陳家,從小待到大,”春雨笑了一下,“但三小院我進(jìn)的晚,十歲才進(jìn)去,之前一直都是在大房伺候的。” 這是春時不知道的,她怔了怔,便聽春雨繼續(xù)道:“二夫人膽小是不錯,但大夫人比她卻還要謹(jǐn)慎幾分。我六歲的時候是大房正院的灑掃丫鬟,有一回起床起的早了些,瞧見有個人偷偷和大夫人身邊的于mama見了面,還得了于mama給她的一袋子錢?!?/br> “此后我見了那人兩三次,卻不知她是誰。后來我被調(diào)到三小院,是她領(lǐng)我到三少爺面前,然后被三少爺選中的?!?/br> 聽到這兒春時還有什么不明白?她驚呼一聲:“秦mama?!” 林氏身邊的老人,最信任的秦mama,竟在十幾年前就和大房有了往來?! 她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林氏是蠢,之前是蠢得可惡,現(xiàn)在她竟對林氏生出一絲同情來了。身邊最親近的人都背叛了她,還背叛了這么多年也沒被她發(fā)現(xiàn)。 春雨淡淡一笑,又拋了個巨大的炸彈:“你們都以為秦mama一輩子沒嫁人,陪在二夫人身邊,是因?yàn)閷Χ蛉酥倚墓⒐??其?shí)早在很多年前,秦mama有個相好,替老夫人做事,給二老爺尋了個姨娘,因此觸怒了二夫人,被罰去莊子上做活,在那兒叫石頭砸死了。秦mama和那人私通很久,已經(jīng)有了孩子,偷偷在外生下,是大夫人救了她們母子?!?/br> 春時目瞪口呆,春雨繼續(xù)道:“那孩子若長到如今也有二十多歲,也在莊子上做活,是個男孩。他十八歲的時候大夫人還替他保過媒,可惜又被二夫人攪了,為了和大夫人斗法,二夫人賭氣把一個丑女嫁給了他,也是大夫人,添了嫁妝給那丑女,好歹也算是個安慰?!?/br> 春時愣了半晌,只干巴巴擠出一句:“二夫人可真愛壞人姻緣啊……” 春雨噗嗤一聲笑,她清了清嗓子:“老夫人這病來得蹊蹺,其中必然有人作梗。大夫人從來都沉得住氣,二夫人又事事依靠秦mama,怕早已踏入陷阱而不自知。若御醫(yī)插手,只會把事情鬧大,還不如你們私下了結(jié),左右少了些房屋田產(chǎn)也不算什么,三少爺有能力,估計(jì)也沒把這點(diǎn)東西放在眼里?!?/br> 春時還能說什么呢?她早被春雨爆出的秘辛驚呆了,一時半會兒還沒回過神來。她愣了好一陣,才呆呆的點(diǎn)頭,望著對面女人低頭喝茶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知道這么多還能埋在心里這么多年,春時想,這輩子她怕是都趕不上春雨半分。 “因?yàn)椤贝河攴畔虏璞K,眼睛望著虛空中一點(diǎn),好似在回憶什么一般,片刻之后,她眨了眨眼,“這是個秘密?!?/br> 春時:“……” 好吧,春雨不愿說,其實(shí)她能理解。 她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壓壓心頭的驚詫,卻仿佛聽見春雨用極輕極輕的聲音說道:“你們這些古人吶……” ? 她肯定是聽錯了。 曾氏去世 到鄴梁的時候,春時已經(jīng)懷孕六月了,因此在鄴梁住了一個月,十二月初,她懷孕七個月,肚子已經(jīng)很大了,這時候春雨懷孕才三月,肚子倒是不顯。 外人在宮中頂多只能住一月,春雨再得寵,也要遵守律法,因此這一日李夫人和蘇氏進(jìn)宮來看她,正是要把她接出宮去。 “如今你身子沉了,路上顛簸不得,”李夫人道,“左右也就這么一兩個月的時間,你就在家里住下,待孩子生了再回去?!?/br> 春時覺得這是不是不太好?她都是出嫁了的人,留在娘家生孩子,這像話嗎? “有什么不像話的,”蘇氏應(yīng)和道,“李家的女兒想做什么做不得?你七個月的身子了,難道還要到處奔波?” 母親和祖母都極力讓她住下,春時也擔(dān)心孩子的安危,便命人回淮陽去報信??上攵@信一旦傳回去,不知林氏的臉色得多難看。 不過這回她想差了,頭一日送信的人剛走,第二日,淮陽就傳來了消息。 曾氏去世了。 春雨的話有道理,因此春時便沒請御醫(yī)替曾氏診治。雖然有些對不起曾氏,但為了陳家,她也只能這樣。畢竟如果鬧出這樣的丑事,陳家會被斥為不孝不悌,沒有人倫王法,這對陳家后世子孫都有影響,作為林氏的兒子,陳天馳更是難辭其咎。 但沒想到,沒有人來診治的情況下,這一日傍晚,曾氏忽然醒轉(zhuǎn)。 她醒的時候精神還算不錯,被人服侍著喝了一碗粥,吃了些小菜,便命人將兩個兒子和兒媳,以及眾嫡出孫輩叫來。然而兩位陳家老爺都在外與人談生意,來的便只有兩位夫人,孫輩稀疏,陳天駿被人抬著過來,鄭氏領(lǐng)著小女兒陪在一邊;陳天驥和小曾氏一道,也抱著女兒過來,林氏懷里還有尚在襁褓的陳天驊,最后面站了陳善母女,這便是曾氏臨終前見到的所有人了。 “李氏……呢?”曾氏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昏迷了很久,也擔(dān)心林氏趁她昏迷便做下糊涂事得罪李家,滿屋人竟見不到李氏,難道…… 林氏見曾氏醒來竟一個問起李氏,更慶幸自己沒把春時趕走,忙上前一步道:“宮中婕妤娘娘升為淑儀,召李氏入宮陪她小住,如今她七個月身子經(jīng)不得奔波,就在娘家養(yǎng)胎,等孩子生下再回來?!?/br> 曾氏微微點(diǎn)頭,李氏還在就好,但她到底不放心林氏,便道:“李氏肚子爭氣,是個好的,天駿媳婦兒日后少不得要依仗弟弟弟妹過活,你們婆媳要好好相處?!?/br> 林氏點(diǎn)頭道是,態(tài)度分外誠懇。然而站在一側(cè)的楊氏卻微微皺了眉頭。 這話……怎么聽起來像遺言似的? 曾氏躺在榻上,背后叫人墊了個枕頭,才能勉強(qiáng)支起身子。她病得蹊蹺,自己哪里不知道?可眼下她已如風(fēng)中殘燭,隨時會湮滅,也計(jì)較不了那許多,左右活了這么些年,她也算活夠了。望著這兩個她一輩子都不喜歡的兒媳,曾氏嘆了口氣:“既然大家都來了,我也不多說廢話。想必你們都能看出來,我昏迷這么久才醒,日子已經(jīng)不多了?!?/br> 這話驚得滿屋人通通一愣,接著跪成一片,“母親”“祖母”叫成一片,卻不敢多說半個字。 曾氏苦笑一聲:“你們不必這樣,人都有一死,來得早來得遲,總得來。老大兄弟倆不在,趁著今日你們?nèi)硕荚冢揖蛯⒃捳f開了。孫輩不看,老大和老二是兄弟,都是我的骨血,這陳家全部的家產(chǎn),田地,鋪?zhàn)?,都一分為二,你們兩房各一半。?/br> “我的私房體己,也有些鋪?zhàn)犹锏?,分成五份,阿善和鳳真母女倆一份,其余四份,平分給天駿,天驥,天馳,天驊四兄弟。我的首飾一份為四,兩份給鄭氏和小曾氏的女兒做嫁妝,余下的兩份,一份給李氏肚里還沒出生的孩子,一份給鄭氏收著,天駿下半生就靠你好好照顧,算是我們陳家虧欠了你?!?/br> 曾氏一條條說的極慢,卻也極有條理,口齒清晰。說到最后她喘了口氣,素玉連忙遞上一口茶,她擺擺手拒絕,望著跪得離她最近的兩個兒媳,沉聲道:“清喜,媛童,你們倆做了幾十年的妯娌,即使分了家,日后也要互相扶持,有難同當(dāng),不許互相爭斗。只有你們兩房好了,陳家才會永保昌盛?!?/br> 清喜和媛童是楊氏與林氏的閨名,曾氏一輩子也沒叫過她們幾次,此刻卻叫了出來,大約真是對她們寄予了極大的期望。 林氏已是淚流滿面。她一輩子和楊氏爭斗,厭惡曾氏,嫉恨楊氏能掌家,怨恨曾氏不平,只喜歡陳善母女和大房,心都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去??纱丝淘吓R終,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曾氏對二房不薄,當(dāng)?shù)闷鸸话⑺淖帧?/br> 楊氏跪在那兒,心里也是微微詫異,她可沒想到曾氏是這樣的分法。原先她那么信任陳善母女,還以為臨了也會給她們一份東西呢!想到這兒她又心生怨懟,暗暗瞪了小曾氏一眼:平日總見她討好曾氏,也沒瞧見曾氏多給她點(diǎn)什么! “楊氏?!?/br> 這時她聽見曾氏喚自己的名字,連忙上前道:“母親?!?/br> “你一輩子掌家辛苦了,小曾氏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多擔(dān)待些。天驥性子輕浮,你須好生管教,老大那脾氣,你也要時時勸誡。他們父子都是一樣的毛病,這大房全靠你一人支撐,說不得二房也要你照顧,我擔(dān)著你的情了。” 楊氏眼眶也有些微紅,曾氏難得說出這樣情深意重的話,叫她心里也是微微堵塞:“母親放心,兒媳都省得,會好好照顧夫君和弟弟弟妹的?!?/br> 曾氏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林氏?!?/br> 林氏握住曾氏的手:“母親?!?/br> 曾氏道:“你一直都不服氣你大嫂,可是cao持家業(yè)你確實(shí)比不過她。我瞧鄭氏和李氏都不錯,你好生教導(dǎo),萬事多去問你大嫂,多和兩個兒媳商量。李氏的孩子……我才剛聽你說,有七個月了?” 林氏忙道:“正是?!?/br> 曾氏道:“我怕是見不到它出來了,只盼著是個男孩兒。若是男孩,就叫他楚衡,若是女孩兒,就叫蘭懿,可好?天馳小兩口不會怪我管的太寬吧?” 林氏道:“有母親賜名,這孩子不知多歡喜呢。” 吩咐完這許多,曾氏好似松了口氣,又好似十分疲倦般地掙脫林氏的手,靠在枕頭上:“你們?nèi)グ?,我也乏了,都去吧,去吧?!?/br> 當(dāng)天夜里,曾氏去世。 曾氏去世,這消息從淮陽出發(fā),同時被送往鄴梁和千里之外的瀚海國。然而春時要趕回去容易,陳天馳要趕回來可就難了。 陳家的老太君去了,依陳天馳如今的地位和陳家舊日的積累,滿朝文武和不少生意場上有來往的人家都派了人前來吊唁。陳家眾人來不及悲傷,只曾氏的喪事就忙得他們腳不沾地,足足忙了半月,才算讓這場喪事盛大落幕。 而半月時間,根本不夠陳天馳回到淮陽,從他接到消息開始便快馬加鞭往回趕,如今也不知到了何處。 春時被蔣mama扶著從地上站起來。她懷了孕不能久跪,但論理她該跪在地上,于是每日便只跪兩個時辰??删褪沁@兩個時辰,十余日下來,也已經(jīng)讓她吃不消了。 “我拿了熱毛巾給你好好敷著,”蔣mama一路把她攙回去,“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傷了根本,輕易好不了?!?/br> 春時跪得滿面蒼白:“這也是我應(yīng)該的。mama,回頭給我煮碗安胎湯來,我覺得肚子不大舒服。” 蔣mama立刻驚慌起來:“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說?七八個月的時候最危險,有點(diǎn)什么你都得告訴我!安胎湯哪夠,我去請大夫來?!?/br> 春時哎了一聲,就見蔣mama飛也似的朝門外去了,只得搖搖頭坐下。其實(shí)她沒那么難受,只是心里有點(diǎn)不安穩(wěn),總覺得這孩子好像隨時隨地都要蹦出來一樣…… 楊氏和林氏站在門口,望著空空蕩蕩的靈堂,不約而同地嘆了一聲。她們年紀(jì)都大了,熬了這許多日,彼此都是面色慘白。 因?yàn)樵吓R終前那一席話,林氏心中一軟,上前道:“大嫂,你臉色瞧著不大好,快去休息吧?!?/br> 楊氏亦朝她一笑:“多謝弟妹擔(dān)心,按照之前的約定,我們就將家產(chǎn)一分為二吧?” 林氏道好,便見楊氏身邊的于mama捧上一本冊子來:“這里是陳家所有的田契地契和鋪?zhàn)?,按照之前說的,已經(jīng)分好了,弟妹看看可有疑問?” 林氏接過,一眼掃去,心頓時一沉:“大嫂,你這是什么意思?” 旱田八百畝,水田三百畝,一共一千一百畝地,大房分得水田三百畝,旱田三百畝,剩下五百畝旱田歸二房。 鋪?zhàn)蛹子f兩,鋪?zhàn)右矣f兩,甲歸大房,乙歸二房。 才翻了幾頁,滿滿都是這樣的記載。林氏氣得手抖,狠狠瞪住楊氏:“你這叫一分為二?!未免太不公平!你們大房不要欺人太甚,當(dāng)別人都是軟柿子不成?!” 春時生產(chǎn) 楊氏笑瞇瞇道:“弟妹別氣,我看這是最公平的分法,不知弟妹哪里有意見呢?” 林氏氣道:“楊清喜,當(dāng)著婆婆剛?cè)ナ赖撵`堂,你敢說一聲這公平?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楊氏卻不惱,只淡淡道:“當(dāng)著婆婆的靈堂?弟妹,你真敢摸著良心說話么?別忘了婆婆是怎么死的!她可是被你害死的!” 一句話擊中林氏惶恐不安的內(nèi)心,她后退一步,復(fù)又想起來一般盯住楊氏冷笑:“是,我是害死婆婆,但別忘了,藥是你給的,你也有一份功勞!” 楊氏絲毫不懼:“說話要講證據(jù),弟妹你自己承認(rèn)了,可別把我拉下水!我楊清喜對陳家鞠躬盡瘁,上敬公婆,下育子女,天地可鑒!倒是你,身為兒媳,竟然犯下這樣的罪孽,鬧上公堂,怕不只是你,二弟,還有老三老四的未來也都被你毀了!你不配為人/妻為人母!” 比無恥,也許這輩子林氏都比不過楊氏,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楊氏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由笑出聲來:“我是比不過你!厚顏無恥!你之前和秦mama說的話,來往的書信,我都叫她收好了,筆跡作證,你還敢抵賴?” 林氏本以為楊氏會慌,但楊氏沒有,她像是預(yù)料到一般,氣定神閑地朝秦mama看了一眼:“秦mama,弟妹說的是什么,我怎么聽不懂?那些書信你若有,就拿出來吧,陳家我雙手奉上也使得?!?/br> 林氏哈哈大笑,難不成楊氏還以為自己在詐她?她得意洋洋道:“秦mama,她要看,你就拿出一封來給她瞧瞧!” 秦mama上前一步,卻站到了楊氏身邊:“二夫人,大夫人并不曾寄過什么書信。二夫人想是記錯了?!?/br> 林氏面色一變:“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