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舊時燕飛帝王家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因著出來的甚是著急,飛燕的長發(fā)只是用三根碧綠的發(fā)簪簡單挽了個墮馬鬢,但是寶珠梳頭的手藝高超,沾了梨花頭油后將滿頭青絲梳理得水滑柔順,樣式素雅而別致,那圓潤的耳上掛著一對小指甲大的東海滴珠耳環(huán),搭配著一身淡綠色的羅裙透著煙籠紗外衫,竟是將姣好的面龐映襯得如初春枝頭的香梨雪花一般,裊裊立在門口,引得人想要貪看幾眼。

    若是以前的王玉朗,便是如同癡兒一般,呆呆地好看上個半響了,可是如今他倒是似乎也是放下了兒時的那段未成的姻緣,守禮地半低著頭,微微側(cè)身回避著驍王的后宅女眷。

    有道是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男子竟然也可以變得這般的厲害,飛燕雖然是一愣之下,但是也很快回神道:“駙馬爺多禮了,驍王進京面圣,還有過幾日才會,不知駙馬來此是公干……還是來見了樂平公主?”

    聽聞飛燕這般詢問,一直如謙謙君子般恭謹?shù)皖^回避的王玉朗倒是微微抬起頭,朝著飛燕溫吞的一笑:“本是公干,可是既然二殿下不在……便是等一等了,至于公主,她……能見嗎?”

    飛燕聽的心內(nèi)一皺,只覺得王駙馬的話里有話,可是這又是不能細問的,便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公主來了淮南水土不服,身體略有不適,不喜見人,這幾日我去請安,都是被婉拒了,駙馬爺若是想見公主,便是命人前去通報,可是公主能不能講,倒是真不好說……”

    飛燕的話里留著活絡(luò),直言公主臥病在床,若是駙馬非要去見,公主也可躺在床榻上,有了錦被帷幔的遮擋,也可掩人耳目些……

    只是這般幫忙遮掩婦人丑事的行徑,飛燕自己做起來也甚是不愿,皇后已經(jīng)將這別人不欲沾染的丑事一股腦地推到了淮南大府郡,辦得好,不見得會有人感念,可若是辦砸了,驍王便是首當其沖遷怒的對象。

    如今他與皇后的母子關(guān)系剛見緩和,若是因著公主的事情再起波瀾,反而不美,可是硬著頭皮去做,只覺得是對不住王玉朗的。飛燕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到底是不如驍王的油滑老練。她雖然會排兵布陣,可是朝堂宮闈里這等勾心斗角的關(guān)卡,有時心內(nèi)就算清楚明白,也是做起來分外的難心吃力。

    王玉朗抬眼看著飛燕的神色,又飛快地垂下眼皮,似乎是看出了飛燕難處似的,不再在這話題上打轉(zhuǎn),只是話鋒一轉(zhuǎn)道:“驚聞側(cè)妃乃是黃千機大師的高徒,便是有一事需要側(cè)妃請教,還望側(cè)妃不吝賜教。”

    王玉朗不再在公主一事上打轉(zhuǎn)兒,自然是讓飛燕松了一口氣,同時心內(nèi)也是明白這王駙馬到底是應(yīng)該聽了些風聲,也是難為了他,竟然這般的波瀾不興,自己記憶中的他,還是那個在第一見面時,只看自己一眼便臉紅心跳的小公子……只是那般的艷陽明媚,無憂無慮早就隨著歲月的更迭消散得差不多了。

    如今站立在眼前的男子倒是一臉的沉穩(wěn)老成,再不復年少時青澀的模樣,想到這,她微微一笑道:“駙馬也太過客氣,卻不知是有何事相求?”

    王玉朗道:“乃是北地運糧的糧車,已到冬季便是天寒路滑,甚是不便利,圣上命我督導北方糧道的事情,可是運糧的工具不暢,一到冬季將士們的糧草便是成了難題,若是側(cè)妃蕙質(zhì)蘭心,能解了這糧車的困窘,當是北地將士之福了?!?/br>
    飛燕命寶珠接過王玉朗的侍者呈上來的糧車圖紙,笑著說道:“駙馬謬贊,且要回去再看看,若是有法子,我定當全力解了北地的糧路危難?!?/br>
    既然驍王不在,王玉朗倒是不便叨擾,一早便有大府郡的驛館,準備了舒適的獨棟清幽的居所方便駙馬爺下榻。

    那邊駙馬爺上車剛離開,飛燕轉(zhuǎn)身回到府里,卻看見樂平公主穿著一身寬松的抹胸百褶長裙在侍女香桃的攙扶下來到了來到了門口,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道:“聽說著駙馬爺來了,人可是在門口呢?”

    如果可以,飛燕真想代替著這位公主的娘親,給這個不怕事兒大的金枝玉葉幾個響亮的耳光,瞧瞧這架勢,倒是要腆著圓滾滾的肚子親自迎接駙馬不成?腦子何在?

    樂平公主倒是沒什么可忌憚的,竟是不管兜著這丑事的二殿下的臉面!光是想想樂平公主立在驍王府門口與駙馬爺對峙的畫面,隱隱頭痛之余,便是覺得定能曠古爍今,遺臭萬年。

    想到這,她抬頭輕聲言道:“駙馬爺乃是公事,見驍王不在府上,另有要務(wù),便先自離開了。”

    樂平本是滿不在乎的表情,可是聞聽駙馬爺竟然這般明知自己在此,卻是入了府門而不入,自顧自地離開了,頓時那小臉兒便是微微一變,氣得瞪圓了杏眼,上下打量著飛燕清淡素雅的模樣,若是依著往常,樂平自視甚高,是不覺得自己比著飛燕的姿色容貌要差的,可是此時自己因為懷了身孕身材走形,容貌枯槁……

    想到這,又是一股悶悶的邪火上竄,猶自沖著飛燕發(fā)起了火來:“倒真是不枉為故人,只單單見了你一面,便是心滿意足地離了,渾然忘了哪個是他正經(jīng)的妻室了?莫不是忘了你已然是我二哥的妾室,還妄想著那青梅繞竹馬,早就剪斷了的媒妁之言?”

    此時院中前后簇擁的侍女不少,樂平尖厲著嗓子說的這番話可真是不給人幾分臺面。

    飛燕的表情便是為之一肅,鳳眼斂著冷意,直直望向了樂平公主,問道:“公主可是戲言?”

    那樣肅殺的眼神,樂平是見過的,以前在圍場遇襲時,因著自己的聒噪驚恐,她便是冷著眉眼命令自己閉嘴。一時間,大齊第一等潑婦竟是被飛燕那不同與平日的溫婉所震懾,便是住了口,卻猶自惱火道:“怎么的,本宮的二哥寵著你,竟是長了脾氣,不容人說嘴的了?”

    飛燕并未低頭,只是直著脖頸朝著公主施禮道:“原是妾身不周,只是一心想著公主身體不爽利,不宜與駙馬見面,便是開口阻攔,想不到竟是辜負了公主對駙馬的夫妻思念之情,妾身涉世不深,竟是沒有琢磨出公主這般處境了,還有見駙馬的心思,便是妾身的罪過。只是公主話里分明是直指妾身與駙馬言談有不妥之處,便是一定要問得明白的。

    妾身雖然家道中落,可是自幼恪守著閨閣本分,與王家公子雖然曾有舊約,卻是被王家的族長依著規(guī)矩退了婚貼,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妾身嫁與二殿下時,雖然式微而家敗,卻是清白之身,不曾辜負了二殿下之錯愛,若是有人拿這樣清楚無二的舊事說嘴,不但是辱沒了妾身的名聲,更是往大齊堂堂驍王殿下的頭上潑臟水,妾身不絕不容忍有人膽敢玷污夫君的半點名聲,便是舍了后宅女子該有的矜持與本分,也要定圣上面前要討得公道!”

    樂平說話是從來不過腦子的,她原是怎么解氣怎么說的,沒想到竟是惹得飛燕動了真氣,竟是一本正經(jīng)地出言嘲諷她懷了野種還要去見丈夫不說,又直指她玷污了二哥的名聲,要將她一狀告到皇上那。

    這一時間,便是有些下不來臺,只能僵著臉兒:“你……你……”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飛燕卻是不再看她,只對立在宅子里的眾位侍女下人道:“你們皆是身在高門之內(nèi),當知鼻子下的那一張嘴既是能巧舌如簧換來主子榮寵,也是可以一時不慎失言惹來無妄殺身滅禍之災的。

    現(xiàn)在淮南平叛鄧匪,有些不怕事大的散布著污蔑殿下的謠言,此乃包藏著霍亂江山的禍心,若是外面的賊人自然有數(shù)萬淮南將士嚴懲之。

    可是……這府宅里若是有人妄圖散布不實的言論,身在驍王府內(nèi),我是不管她是伺候著哪個主子,呆在哪個院子,一律拖到后后廚去亂棍打死了事!到時,你們的家人也是不用來這王府里鬧,一律去亂墳崗野狗的嘴下討要尸身去吧!”

    這話可是說得不給樂平公主半分的情面了,更是告誡著樂平手下的侍女們都管好了嘴巴,話里的殺氣更不是一般府宅的妾室能說得出來的。

    “你敢!”樂平氣極了,潑勁兒涌起,沖上去就要給飛燕一嘴巴。

    可是還未待她走上前,飛燕竟然是翻身抽了身邊侍從捧著的寶劍,朝著面前的一棵小樹直直砍了過去,那寶劍乃是驍王平時的佩劍,乃是齊帝所賜,削鐵如泥,所到之處劍鋒閃閃,竟是將小樹砍得一分為二。

    她知道,這個樂平是吃硬不知軟的,若是今天不震懾住她,驍王不在的這幾日,這位大公主不知還要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于是大聲道:“驍王臨危受命飛燕御賜寶劍,坐鎮(zhèn)淮南大府郡,方才之言,便是如這尚方寶劍,有不服者,可來引頸祭一祭這渴飲的寒芒!”

    話音剛落,一旁領(lǐng)兵駐守在王府的竇勇與肖青本來立在府門口,此時竟然也拔出了腰間的寶劍,直直插在了面前的泥地上,豹眼圓睜扯開粗獷的喉嚨道:“謹遵側(cè)妃之令!”

    兩位大齊的將士高聲斷喝,身后的一隊侍衛(wèi)也是紛紛亮劍,金屬碰撞的聲音錚錚作響,齊聲高喊:“殺!殺!殺——!”

    雄渾的聲音一時間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這些個侍衛(wèi)哪里是京城那些紈绔子弟充數(shù)的御林軍?都是久經(jīng)沙場真刀實槍磨練出的漢子,那一個個喊殺猙獰的表情仿佛置身在血雨腥風之中,嚇得樂平手下有些膽小的侍女竟是一下子迸濺出了眼淚。

    樂平氣得渾身亂抖,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感覺二哥的這位妾室絕對是能說得出,做得到!尤其是方才揮劍的那一刻,手腕翻轉(zhuǎn)間還真有幾分二哥的風采……這女子是不是跟那陰冷二哥相處得久了,竟是將那翻臉不認人的冷酷學得足有十成十!

    被這府內(nèi)的驍家軍震懾,樂平的潑勁一時發(fā)揮不出,她心知自己現(xiàn)在不是在京城,又沒有母后近身撐腰,還得仰仗著二哥的鼻息待產(chǎn),便是深吸了口氣,朝著飛燕冷哼道:“怎么跟二哥一般,竟是開不得玩笑的?懶得跟你這無趣的多說,香桃,本宮累了,要回去歇息去了!”

    說完便是忍著氣,領(lǐng)了一干侍女自顧自地走了。

    倒是一旁聞訊趕來的小安慶沒有急著走,反而是怯怯地走到了飛燕的身旁,小聲說道:“側(cè)妃,本宮的大姐可是惹得你生氣了?”

    飛燕緩緩收了寶劍,方才也是一時激憤,用力過猛,現(xiàn)在松了勁頭,便覺得那手腕隱隱發(fā)麻,雖然驍王教過她如何揮劍用勁,到底不是練武的底子,只這一下,纖細的手腕便是吃不住勁兒了。

    看到小安慶嚇得有些縮脖的樣子,當下便是微微一笑,半蹲下身柔聲道:“妾身不過是在給府里的奴才們說著規(guī)矩,哪里是生公主的氣?方才可是嚇到公主了?妾身這廂賠禮了。”

    小安慶這才微微吐了口氣,環(huán)視下左右,看家姐也是走遠了,才小聲道:“側(cè)妃莫要生氣了,我三哥說過,大姐的嘴是地頭積糞的茅坑子,臭不可聞,你只當她是放屁便好!”

    飛燕的嘴角一抽,這種連湯帶水的粗鄙形容還真是大齊三殿下的風格,當下便是忍著笑拉著小公主去看后宅修好的水池子。

    因著這幾日都是憋悶在府里,倒是無處可去,幸好這池子修建得倒是神速,此時已經(jīng)是收拾干凈注了水進去。

    池子一分為二,一冷一熱,倒是各得所需。因著側(cè)妃要帶著小公主戲水,寶珠指揮著丫鬟們將帶輪的花棚子移了過來,安置在了水池上。

    那冷水其實也被半日的陽光曬得甚暖,此時入水倒是得宜。小安慶換上了游水的短圍胸,便是亟不可待地跳入水里,咯咯地笑開了。

    第137章

    飛燕這時也換上了泅水的圍胸短羅裙。她天生四肢修長高挑,所以此時圍胸之下是一圈薄紗及膝的短裙,更是將一雙美腿顯得若隱若現(xiàn),抹著艷紅蔻丹的腳趾輕輕撩撥水面時,那瑩白的長腿竟是有些晃得人睜不開眼兒。

    那小安慶一時間又是看得有些發(fā)癡,竟是不自覺地坐在池邊,也學起了飛燕以足撩之的姿態(tài),逗得飛燕又是忍不住一陣的輕笑。安慶這才回味出自己方才的癡態(tài),便是羞紅了rou滾滾的粉頰。微微晃動著肩膀不依地說:“側(cè)妃莫要笑!”

    飛燕嘴角微翹,將她攏在懷里說道:“小安慶有好學之心,如今愈加是有淑女之風范,妾身這是替公主高興呢!將來必定能覓得佳婿?!?/br>
    霍家因著胡人的血統(tǒng),家風向來是不拘小節(jié),那小安慶雖然受了女夫子的影響進退得宜,不失體面,但到底是少了漢家女子矜持之態(tài),聽了飛燕提起未來的夫婿,竟然是眼兒晶亮地說:“安慶將來必定要依著二哥的樣子找駙馬!”

    這樣的宏圖壯志倒是讓人始料未及,飛燕笑道:“為何要找二殿下那般的?”

    安慶板起了小指頭:“二哥人長得英俊,京城里的貴婦小姐沒少偷著講論二哥的人品樣貌,而且是能賺錢銀的,就連三哥府上的三嫂都是羨慕不已,那次進京時直說,若是三哥也能像二哥那般出息,讓后宅的女眷手頭寬裕些,妝匣子里能隨手翻出幾萬的銀票,當真便是功德圓滿了,下輩子還要跟他做夫妻……”

    飛燕聽到這一陣的苦笑,這小安慶當真是個屬鸚鵡的,學舌不算,竟是將三王妃說話時,習慣伸著脖兒,瞪著眼兒的艷羨神情都是學得分毫不差!

    這妝匣子的典故,自然是從飛燕這里傳出來的。不過,驍王是個錢耙子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的,連著太子一起算上,還真只有淮南大府郡的驍王府錢銀上最是闊綽。

    安慶倒是越說越起勁:“而且,最重要的是,二哥用情專一,只疼愛側(cè)妃你一人,不像父王和大哥二哥那般……”說到這,小安慶突然沒了聲,倒是受過禮教的,也覺得這般唐突指責父兄貪色不對,連忙急急轉(zhuǎn)了口道:“反正二哥沒有一處是不好的!”

    飛燕看著她頂著蜜桃一般,稚氣未脫的小臉,好笑地道:“好!將來就依著二殿下的模樣給小公主挑選駙馬爺!”

    安慶得意地點了點頭,又道:“而且他必定是要最最疼惜安慶的,不然像jiejie的駙馬那般,豈非無趣?”

    說到這,她有想了想道:“不過姐夫的官運倒是極好的,聽母后說他很有可能頂替父職,繼任丞相呢!”

    飛燕笑著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只是這么短短光景,王玉朗竟是如此深得圣心,依著他的閱歷繼任丞相之職,可能嗎?

    遠離了北疆的戰(zhàn)火紛擾,一天過得便是分外悠長……

    大府郡的驛站,雕梁畫棟的西樓一側(cè),駙馬王玉朗坐在書桌之后,右手輕撫著眼角上的傷疤,望著窗外青黑色的天空中高掛的圓月出神。

    傷疤從額頭一直貫通到眼角,差一點便碰到眼睛。這是王玉朗在北地戍邊一個小鎮(zhèn)時被流箭所傷留下的,所幸羽箭射到額頭時已經(jīng)余力盡去,才沒有射穿他的腦殼,而是斜著在他額頭滑了一下,掠過眼睛掉落到地上。如果是以前的王玉朗,怕是會嚇得落下馬來,屁滾尿流地滾回京城,再不敢來這等危險之地。

    可是那時的他,卻是泰然自若地從懷中取出一塊千秀齋出的絹帕,擦了擦臉,便繼續(xù)頂著響馬溜哨繼續(xù)前行。所謂的督軍,其實也沒什么可看的。蠻荒的邊疆,小鎮(zhèn)的居民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孤寡老殘,無處可去的,昨日蠻族攻入后也俱是被殺。小鎮(zhèn)所剩的只是斷壁殘垣,遍地尸體和失去主人偶爾嗚咽一聲看到有人便彷徨逃竄的家犬。

    這樣的情形初時還能讓他忍不住翻身下馬嘔吐,看得久了,便是漸漸的麻木了。

    也是難怪“若個書生萬戶侯”!驍王每次見他那鄙夷的神色也是有緣由的,大凡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種種生死之人,看到他這種閑置朝中,依靠著父蔭庇佑的弱質(zhì)書生又怎么會放在眼中呢?也只有經(jīng)歷了北疆生死的考驗,他也更加痛恨自己以前的隨波逐流,軟弱無能。

    這世間的種種畏懼,大抵都是從“怕失去”開始的。以前的他怕父親的失望,怕王家清譽的受損,怕自己辜負王家先人的種種期許,可這種種的懼怕畏喏妥協(xié),最后匯總到一處,竟是換來了什么?

    便是違心遵從父命,被迫放棄心儀的女子,卻娶了個狀如潑婦的婊子入門。原是以為自己的忍氣吞聲,能換來家宅的安寧,可是那女人一次次放蕩無忌的行為竟是讓自己與父親在朝堂之上丟盡了士卿大夫的臉面。在一次次同僚譏諷憐憫的眼神里,王玉朗總覺得似乎自己的身體里有什么在一點點地流失殆盡。

    甚至有一次深夜他無意走進府宅的后院,聽到公主與府里年輕俊朗的馬夫在那茍且的聲音,那一聲聲粗重的喘息和調(diào)笑聲,如同無數(shù)把利刃直直地插進心里,再來回地攪動。那一次他甚至想到了以死明志,才能將那丑聞帶給王家?guī)淼膼u辱洗刷干凈。

    可是當他扯了一段素錦,懸于樹干,將頭伸進去的那一刻,他突然生出太多的不甘。他不甘王家如此被人侮辱,他不甘自己如此被蔑視,他不甘自己無法保護和擁有真心之所愛,他不甘……就在那一刻,他心灰若死,又死而復生。人若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是放不下的。當他不再擔心不再懼怕時,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活出一個不一樣的風采。

    從此之后,他對樂平的行徑不聞不問,縱然偶爾撞破也是視而不見,也再不擔心朝堂群臣的反應(yīng)和背后的指指點點。便當自己如死了一般,活著的每一刻便都是重生。

    此來淮南,乃是受了圣命所托。南麓公府倒臺后,沈國舅對富庶的淮南生出了覬覦之心,想托辭沈皇后希翼圣上派他來主政淮南。圣上卻是置若罔聞,欽點了王玉朗奔赴淮南,接手此地的諸多事宜。更是要他秘密訪查驍王在此地的民聲,密奏給圣上。

    王玉朗收回思緒,將桌邊的油燈挑亮,拿出一份空白奏折,提起狼毫,略一思索,便龍飛鳳舞地寫起來。

    “驍王初至,沿途擊匪,群匪斃命。整治鹽場,興修水利,改善民生。繼而清吏治,誅南麓。臣至淮南,百姓皆贊驍王,所到之處皆俯首下跪。南麓公本地經(jīng)營三十余載,不及驍王來此一年之官聲民望。振臂一呼,四方響應(yīng),功震天子……”

    寫了一陣,王玉朗停下筆,看著那句“四方響應(yīng),功震天子”覺得似有不妥,他抬眼看著剛剛掛在驛館墻壁上,自己總是隨身攜帶的卷軸,一個古樸的大字赫然其上——“拙”!

    如今齊朝開元盛世,君強而臣也強,游走其中,便是要如同棉絮一般,綿軟纏繞這些鋒刀利刃,而萬萬不可鋒芒畢露……

    想到這,他將奏折揉搓成一團放到一旁。又鋪開一張柔白細膩的宣紙,輕輕地蘸上墨汁,一時腦中疲累,無暇再組新詞,便是信手在宣紙上流暢地描畫起來。

    過了片刻,幾筆線條就勾勒出一位羽衣飄飄,宛如天仙一般的佳人便呈現(xiàn)在宣紙之上。

    畫好之后,他便輕輕放下畫筆。畫中的女子用三支玉釵梳成墮馬髻,眼眉低斂,舉止嫻雅,正是白日所見的那一位女子。

    王玉朗細細端詳著畫中的女子,手指在白皙的宣紙上輕輕游弋,想著今日所見之佳人一顰一笑。

    好一會后,燈火在燈罩里又跳動了幾下,王玉朗似乎是從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里驚醒,慢慢地抬起手將畫紙和剛才的奏折都移到手邊的香爐里,靜靜地看著它們被火苗吞噬,慢慢變成一團黑灰,抖落在了青磚地板之上……

    略歇息了一會,王玉朗又拿出一份空白奏折,寫道:“昔南麓公時,淮南米糧產(chǎn)出數(shù)倍于中原,然百姓食不果腹,衣不庇暖。淮南歸于圣命不過數(shù)載,驅(qū)逐強匪,興修水利,戶戶皆有余糧。百姓言必稱大齊,此皆陛下之功也。臣才疏學淺,初來此地心內(nèi)惶恐,唯恐辜負圣命,不能延續(xù)驍王之功……”

    待得寫好,天色微亮,傳來了陣陣雞鳴聲,他抬眼看了看天邊漸露的紅霞,心內(nèi)冷笑倒是要去看一看他那有恙在身的愛妻了。

    畢竟現(xiàn)在驍王不在府內(nèi),倒是可以……

    第138章

    扳著手指頭,驍王已經(jīng)走了有四日了,不知面圣是否順利。北地天寒,雖然離赴任的時日尚早,倒是要早早備出御寒的衣物。

    魏總管找來的皮貨商進了一塊上好的貂皮料,便是送來給飛燕過目,挑選下毛色,再揀選下時下流行的款式,好一并裁制出來。

    “側(cè)妃您看,這塊皮料可好?一水的雪白,不帶一絲的雜毛?!蔽嚎偣苤噶酥高@皮料說道。

    飛燕伸手摸了摸那皮料,因是送到王府里的,皮料商拿來的也俱是特殊硝制的皮料。皮板薄而柔軟,縫制成斗篷上身也顯得利落好看。畢竟那些個達官貴婦有幾個能如獵戶樵夫一般整日地呆在冰天雪地里討要生活?出門暖轎馬車,入門地龍手爐,都是凍不著的,穿著這皮裘追求的也不過是個貴氣逼人罷了,是以這些個皮料沒一個是厚重的。

    飛燕來回摸了幾下,搖了搖頭,對魏總管說:把這些個都送回去吧,告訴那商人,這些皮料太輕薄了,二殿下此去的乃是漠北之疆,那的冬天可不似這淮南,可是要將人的耳朵凍掉的,二殿下又愛騎馬,更要備下能抗風的冬衣了。讓他再送些皮料來,毛針要夠密,皮板也要厚實些。”

    魏總管一聽連忙稱是,可是心內(nèi)卻是暗暗的佩服:這側(cè)妃的心思也是夠細的,竟是連這一點都想到了,莫不是去過北地?不然怎么會想到這點?

    將魏總管要將皮料帶走,飛燕想了想又叫住了他:“這些個皮料也不用全退回去,那塊純白色的給安慶公主預備著制一件半氅,盤扣就用前些日子新收的那幾塊鎏金鳳尾石,一會你將剩下這些再送到大公主的院子里,讓她挑選出中意的,也一并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