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明兒民女自然是與隆珍一同上路,,離了這京城。別人許是垂涎著這榮華富貴,覺得依著妾室的身份剩下的庶子竟是成了嫡子真是一步登天??墒敲衽桓攀遣幌『?,若是生下的孩兒,將來有一天埋怨我這做母親不能給他這嫡子的殊榮,那也只能怪民女無能,白生了他卻是沒給他一副男兒的錚錚傲骨,只盼著祖蔭庇佑,不能憑借了自己的本事爭出份錦繡前程。 民女飛燕從來不是貪慕殿下的尊榮而服侍在左右,如今夫妻緣盡,也是沒了什么好說的!將來有一日,若是有人也想著將民女的孩子搶了回去,做那勞什子的嫡子君嗣,便是舍了性命不要,也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還望殿下自己珍重!以后正妻也好,妾室也罷,盡是娶了乖巧柔順的!天下之大,總有個能容納弱質(zhì)女流,孤兒寡母之處……” 驍王自從竇勇死了后,那氣兒便是不順,加之幾日都未得睡個整宿的覺,心緒本也是不佳。沒想到,來了燕兒這里本想著抱著這溫婉的好好溫存幾許,卻是話趕著話,一路爭執(zhí)得越發(fā)沒了章法。 眼看著飛燕還真是起身要去收拾包裹行裝,氣得他將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因著力氣使得太大,那茶盞的蓋子在桌面一路滾落,咔嚓一聲摔碎摔在的青石地磚之上。 這一聲脆響,當真不是驍王的本意了,可是摔得粉碎的瓷片濺了一地,登時讓這屋子里的氣氛凝結(jié)了起來。 說實在的,自從自從嫁入這王府里后,驍王一直待著她若珍寶,哪里受過這等摔東西砸碗的待遇? 等驍王再一抬眼,那小女人的眼圈兒登時紅了一片……那銀牙也是咬住了櫻唇,盡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寶珠就在外屋,自然是聽到了驍王浴與側(cè)妃在高聲爭吵??墒悄窃冶拥穆曇艟故鞘剂衔醇暗?,然后屋內(nèi)便是一片寂靜,在也聽不到任何說話的聲音。她雖然心內(nèi)忐忑,到底是擔心著殿下在盛怒之下真失手傷了側(cè)妃。權(quán)衡了一下,便是拿了掃把和小銀簸準備入內(nèi)收拾了碎片,免得扎了主子們。 可是一撩起了簾子,這才發(fā)現(xiàn),在珠簾之內(nèi),驍王已經(jīng)抱著飛燕上了軟榻,將低聲啜泣的女子摟在身前,因著剛剛洗漱完畢,長發(fā)披散,倒是一時遮住了俊臉,只是那握慣了刀劍的大掌,還是不住地輕撫著側(cè)妃的后背,看那意思正是哄著側(cè)妃呢…… 寶珠看了這樣,倒是放了一半的心,一時也是不好進去,便是輕輕放下簾子,躡手躡腳地出了外廳。 看著驍王與側(cè)妃這意思,一會若是消了氣,怕是會要吃宵夜的,側(cè)妃懷了身孕后,食量漸漸是增大了,要宵夜吃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出了外廳,一抬頭,卻是發(fā)現(xiàn)隆珍小姐正是立在了遠院中,滿臉的心思,散不開的愁容…… 寶珠心內(nèi)暗道不好……這里到底不是宮中,又是合院的式樣,隔音的效果不甚好,方才驍王與側(cè)妃的爭吵聲也實在是大了些,不知有幾許傳到了隆珍的耳內(nèi)。 朝著隆珍施禮后,寶珠便低著頭匆匆去了廚房。 隆珍看寶珠出了房門,有心去問她不知驍王是否遷怒了飛燕,可是自己又是有何立場去問? 現(xiàn)在倒是是因著自己的事情而拖累了飛燕meimei也受了牽連。 雖然她倆乃是小時便要好的手帕之交,可是畢竟如今各自都是有一份身不由己,飛燕如今被休離出了王府,卻因著自己的事情而與那一向冷面的二殿下大吵一架,她心內(nèi)聽了也是替飛燕捏了一把冷汗。 同時也是有一股難以抑制的沮喪絕望縈繞心間。 別的不說,驍王的那一句:“他一個非婚生的私孩子,一輩子都是見不得臺面的,如今能是體面歸府,繼承了嫡子之位,她這個做母親的,怎么就不為自己的孩子考量一番?”還縈繞耳邊。 這一句話實在是戳在了隆珍的痛處上,有時她也是想問問上蒼,自己前輩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冤孽,這輩子的試煉竟是這般的重重疊疊,難以招架! 心緒正是煩亂,便是連個侍女都沒有帶,一個人走出了莊院。 這莊院方圓百里,都是有重兵把守,倒是安全,沿著碎石鋪成的小徑,她一路走到了附近的小溪邊,現(xiàn)在京城的附近的河溪尚未凍結(jié),夜里便是靜聽溪水潺湲,一時間也是滌蕩了心緒。 可是沒走幾步,便是聽到有人在沉聲問道:“誰在那?” 隆珍抬眼一看,原來不是別人,乃是竇勇的昔日同袍——肖青。 這深更半夜,陪伴驍王而來的肖將軍不肯入睡,實在也是有些冤案纏身。 在北疆時,也不知是結(jié)了什么孽緣,那犬哈公主就一直糾纏于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希望他留在胡戎部落,做了她的入幕之賓。 肖青如何肯干?堂堂男兒,怎能成為女子的玩物?況且那犬哈公主雖然長得貌美,卻是風流未曾間斷,男寵如云,做了她的夫君豈不是戴個天大的綠帽子。所以被他嚴詞拒絕。 奈何犬哈公主便是賴上他了,人前眉來眼去,人后愈加是肆無忌憚,若不是他時刻帶了侍衛(wèi)親兵,當真是男色不保,被那公主得了手去,讓他不厭其煩。 待到平定北疆,驍王帶著他們回轉(zhuǎn)京城,肖青才長出了一口氣,終于擺脫掉那彪悍的女子了。 可是還沒有太平幾日,他在北疆交下的幾個好友卻偷偷寫信告知,犬哈公主對他心意甚堅,已經(jīng)派使節(jié)前來京城,向圣上懇請,將肖將軍“賜嫁”到北疆,共譜和親的佳話…… 肖青得知消息,如同一缸冰水澆了全身。他實在是擔心圣上為了安撫胡戎,也為了控制北疆,答應這門婚事。 到時,大齊的史冊又要好看了幾分,他便是男裝的昭君,遠嫁和親,一輩子難回中原,最后便是落得陰山之旁青冢一捧……這可真是橫看豎看都是慘絕人寰的折子戲…… 為此他已是數(shù)日茶飯不思了。 今天夜里,實在是煩悶,于是在莊院外一個人散步,抬頭看到隆珍慢慢踱來,一邊走一邊抽泣。孤男寡女在溪邊相會實在是于理不合,便是開口問道,算是提醒著隆珍避諱。 隆珍被肖青那一聲驚得一顫,在黑暗中只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身穿著戎裝,倒是與竇勇的身形有幾分相似,當下心內(nèi)恍惚,只當是故人黃泉重返前來相見……可是待看清乃是肖青時,那失望的眼淚便是再也止不住了。 肖青原以為隆珍聽了自己的聲音會快步離開,沒想到她卻是呆立在月下一徑直地落淚,他心下嘆了口氣,快走幾步,來到隆珍面前,勸解道:“隆小姐,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過傷悲了?!?/br> 第179章 隆珍出身不俗,自小便是耳讀目染著朱門內(nèi)的種種不足為外人道的關(guān)節(jié),自然知道依著眼前的情勢,就算有飛燕的幫忙,自己也是很難保住孩子。 她與肖青以前也是熟識的,以前這位肖將軍沒少來隆珍的小別院里與竇勇飲酒。當下也是心頭煩亂,徑直將自己心內(nèi)的煩憂說了出來:“死者不能復生,可是活著的人也是無力為繼,自從俊哥兒出世,我便一直與他相依為命,如今若是有人要將我與俊哥兒分開,便是寧可母子死在一處……” 這話里便是有些慪氣的成分,可是聽者卻不能不為之動容。 靈堂里的情形,肖青是親眼見過的了。竇家大婆的兇悍,他也是沒少聽竇勇提及過。老實說,他心內(nèi)卻是一向不看好竇勇對隆珍的癡迷的。以前在隆珍那兒飲酒,倆人相處的言談舉止一看就是不大和睦的。 隆珍到底是侯府出來的千金,就算是落了難也是氣質(zhì)不減,有時候竇勇對待隆珍的粗魯,就算是他這個好友兼同袍也是略略看不過眼的。后來這倆人算是分開了,可是竇勇卻是如同失了心肝一般,空閑下來便是借酒消愁,當真是一段剪不斷的孽緣。 那段時間,肖青也覺得隆珍甚是不懂事,竟是不懂得從一而終,鬧出這么些個幺蛾子來!可是今夜,倆人在溪旁偶遇,月色迷離,鋪灑在了溪流之上,也映照在了隆珍那哭得微濕的臉上…… 隆珍的年齡尚輕,雖然以前在竇府里煎熬得有些憔悴了,可是生完孩兒后便是豐腴了幾許,竟是比生孩子前更有幾分姿色了。 都道是月下看美人,此時這容貌不俗的女子在月下溪旁啜泣,甚是惹人憐愛。肖青看了幾眼,到底是被她的眼淚觸動了大男人天生的保護欲,只覺得這女子當真是命運多舛。 隆珍現(xiàn)在是心急亂投醫(yī),抬眼看到是肖青,似乎想到了什么說道:“肖將軍……看在您與竇勇同袍十幾年,可否勸勸驍王不要將我的孩子奪走。孩子便是我的命根,若是真入了將軍府,依著大夫人的性子,這孩子可該是怎樣的煎熬?我以前素來與她不睦,若是她將這氣盡是撒在了俊哥兒的身上,他這小小年紀可是怎么承受?若是沒了孩子,我也……”說到這里,眼淚便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身為竇勇的好友,肖青對竇家和隆珍都知之甚詳。雖然傷心于竇勇的離世,內(nèi)心卻是不贊同驍王將孩子交給竇府撫養(yǎng)的決定。 他知道竇勇和夫人早已是貌合神離,并且甚是愛惜隆珍,如果竇勇在世,必然不想孩子離開隆珍的身邊。可是若是驍王堅持不能改主意,到了最后會鬧成怎樣一個慘劇也是不好說的。 一時間,肖青也是不知該怎么規(guī)勸著隆珍才好。 突然,卻是有個主意從心底蹦了出來,可以同時解決自己和隆珍的難題。他心中一喜,不及細想,便張口說道:“隆小姐,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留住孩子,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隆珍連忙看向肖青,止住淚水,說道:“愿意,我愿意。只要能保住孩子,什么事情我都愿意?!?/br> 肖青略一思索,開口說道:“隆小姐,實不相瞞,北疆的犬哈公主正在向圣上求親,希望我前往北疆……我卻是絕不接受的。恰好隆小姐也有難題,我想是否可以我娶了你,這樣我便有理由拒絕犬哈公主,而你也可以繼續(xù)照顧孩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隆珍一愣,卻是沒有想到肖青說的主意是嫁給他。經(jīng)過竇勇的事,她早已絕了嫁人的心思,只想守著孩子度日,是以不由得有些遲疑。 沒說口前,肖青也是略覺荒誕,可是長了嘴后,肖青越想越覺得這是自己和隆珍唯一的出路了,不由說道:“隆小姐放心,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可以解決我們雙方各自的難處。竇勇是我的好友,這我是絕不會“欺負”了隆小姐的,便是走個過場,盡心將俊哥兒帶大,待得孩兒大些,他若想認祖歸宗,你這做母親的也可以不必顧忌了,我也絕不阻攔。” 肖青乃是個軍中出身。像這般幸存的將士返鄉(xiāng),娶了昔日同袍之妻盡心照料之事,在軍中算不得什么稀罕背理的。 作為普通的將士,自己戰(zhàn)死沙場,不求妻子獨守苦熬,但求妻兒老母能得到照料,所以,軍中將士深以為這乃是重情重義的表現(xiàn)。只是竇勇實在不是普通的兵卒,但是隆珍已經(jīng)是被竇家放出府的,從情理上看也是說得通的。 隆珍沒想到肖青會想出這等法子,一時間那蒼白的臉上倒是帶了些困窘的紅暈??墒撬妓髁艘幌拢窒肫鸱讲棚w燕屋內(nèi)傳來的爭執(zhí),這確實是唯一可能留下孩子的辦法了,略一遲疑,終于還是無聲地點了點頭。 肖青也是吐了口氣,不用去北疆伺候蠻族公主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隆小姐且放心,以后的事情,我自有安排。我這就去懇請驍王,有了結(jié)果立刻告知隆小姐?!闭f完,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而隆珍則是留在溪邊愣愣地發(fā)呆。 待得第二日清晨,驍王很早便起來了,起床前俯身去吻飛燕,卻是被她一個翻身躲開了。顯而易見,昨夜的生的氣還是未消。有時總是要經(jīng)歷些事情,才能對人了解得更深切。驍王昨日所說的話,實在是讓飛燕難以接受,他那冷硬的心腸硌得人心內(nèi)甚是不舒服。 驍王下床洗漱時,那臉兒都是冷的。 寶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端來了溫熱的好的小米粥,外加一小碟八寶小菜,還有一碟子醬燒雞脯rou絲。可是驍王卻是揮了揮手,那意思是不吃了。 就在這時,門外肖青前來求見。驍王便是起身去了一側(cè)的小書房。 書房內(nèi),驍王坐在書案后,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輕叩打著書案。肖青站在一旁,心中也是隨著驍王手指敲打聲一上一下的蹦著。一會,驍王停止了叩打,沉聲說道:“婚約嫁娶乃是卿的私事,無須本王的許可,卿可自便?!?/br> 肖青見驍王沒有反對,便是默許了,心中高興,退出書房后又回去見隆珍,告訴她明日他便去尋媒婆提親。 肖青這邊張羅著婚事,隔了幾日,竇勇的大夫人卻是坐了軟轎入宮求見沈后。進了皇后的宮殿,大夫人放聲痛哭,邊哭便求沈后做主,將竇勇和外面的狐媚子生的野種交給自己撫養(yǎng),莫要讓竇家斷了根。 沈后聽了,淡淡地說道:“本宮對此事知之甚少,卻是不便遽下決定,待問過二皇子后再說。”便命人將哭哭啼啼竇家的大夫人送出了宮。 李嬤嬤不解地問道:“皇后,竇勇的婆娘也算新野的出身,竇府抱養(yǎng)會流落在外的骨血,皇后親自做主便可,為何還要詢問二殿下?” 沈后冷笑了一聲,道:“你當她是第一個想到我的?早前便是先去求了慧貴妃了。本宮記得她是新野的出身,可是人家可是會審時度勢,認得清現(xiàn)在宮里的主事是誰?!?/br> 李嬤嬤這么一聽,心內(nèi)也是火氣頓起。這個慧貴妃當真是野心不小,現(xiàn)在不但是架空了皇后協(xié)力六宮,更是一力地籠絡著各府女眷,成日里巧立名目,各種聚會不斷,沒想到的是那竇家的愚婦竟是真被收買了去,先是去求了慧貴妃。 她也是不用腦子想一想,慧貴妃現(xiàn)在也是身在側(cè)位,便是費盡心機去想著如何頂替了皇后,這等搶了妾室的孩兒過繼給正室的事兒,慧貴妃想必是聽了便是不爽利,如何肯幫忙? 而且這事關(guān)驍王的屬下,慧貴妃人精似的,自然更是不會伸手去過問了。 如今因著北疆輜重的事情,太子與二皇子斗得正兇。,皇后的兩個孩兒互斗,正中了慧貴妃的下懷,自然是一隔岸觀火,來一個袖手旁觀了。 李嬤嬤想到這,不禁又是替沈后感到難過。 可就在這時,沈后卻是說道:“聽說著,最近新建的華恩寺那一尊難得一見的玉佛開光了,倒是要親自上一炷香,聊表誠心……老二家那一位想必也是在農(nóng)莊里呆得煩悶了,你去安排一下,叫她也是去華恩寺走一走,解解煩悶吧!” 飛燕接到信兒的時候著實一愣,有心想跟驍王說,可是倆人冷戰(zhàn)了足有幾日,并沒有因著肖青與隆珍定親而解凍。 當下便是有些躊躇,沒想到端木氏卻是主動開口道:“我陪著側(cè)妃你走上一趟吧……也是許久沒有見到皇后了……” 華恩寺在京城的西郊處,地處半山,引入溫泉,寺廟之內(nèi)溫潤籠罩,廟后的涼亭四周甚至還開著蘭花。 端木氏與飛燕帶著幾個侍女是一早便到了。飛燕出莊時,一看那車馬已經(jīng)隨侍的護衛(wèi),便是知,在京城里公干的驍王應該是知情的,當下也寬了心可以放心前往了。 只是阿娘與皇后相見是否穩(wěn)妥……端木氏也是看出了她的疑慮,只是微笑著在飛燕的身上又加了件白狐絨的披風,笑著說:“請見皇后的帖子,我已經(jīng)拜托送信的公公遞給了皇后,你且放寬了心,沒事的?!?/br> 第180章 待得到了華恩寺,皇后還沒有到,但是寺廟里一早便有人封寺檢查。檢查過后,便放行了飛燕與端木氏一行人。 當沈皇后來時,并沒有鳳輦招搖過市,甚是低調(diào)。入了寺廟后,先是凈手,更換了一身素衣,參拜了那尊通體翠綠極為珍貴的玉佛后,才轉(zhuǎn)到了寺廟后面的香房里去。 飛燕早已經(jīng)由一早便到的李嬤嬤的指引,一人等待在那里。 過了一會,身穿素色齋袍的皇后在宮人的攙扶下進來了,她連忙下跪請安。 皇后揮了揮手,名宮人們退下,微微咳嗽了幾下:“你是雙身子,免了那些個禮節(jié)了,你也坐下吧,陪本宮說一會話?!憋w燕低頭稱是,堪堪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之上。 沈皇后看了看飛燕的氣色,只見她身著一身淡煙色的長袍,外穿了一件百褶的外衣,可見是故意穿得老氣的,那烏黑的云鬢上也沒見了發(fā)釵,可是那模樣卻是依然姣好,于是慢慢地說道:“這臉色倒是好的,養(yǎng)到這個月份,也沒見這俏臉變得臃腫,實在是難得……不像本宮,生了五個孩子,每生一個,便是要折損幾分。尤其是生老二的時候,許是這孩子天生與他的兄弟meimei們就是不同,折騰得本宮當時差一點就……” 飛燕當然知曉皇后當初因著難產(chǎn)而厭惡驍王的典故,聽到這里連忙低聲說道:“所以二殿下一直對母后心存著份愧疚,就算身在淮南,也是心念著母后的康健……” 沈后用自己的手上的碧璽甲套輕輕地撥動著手里的一串檀木佛珠,接著道:“當時本宮也是太年輕了,生下老二時,也不過才十七歲的年紀,比著你現(xiàn)在還要小些,咳……咳咳,說實在的,不大會當母親的,輕信了算命先生之言,輕待了自己的骨rou。老二只當本宮是不喜他的??墒撬m然讓本宮吃了苦,剛出生時,也是粉圓的一團,待得生產(chǎn)的怨氣過了,做母親的怎么的都會心內(nèi)不舍……后來他被送走了,可是本宮知道,他衣食無憂,自然是比在家里養(yǎng)得精細,雖然心有牽掛,卻是不大擔心的…… 新野的窮日子,只能堅忍熬度,卻是回想一下都覺得吃力難忍的。后來入了京,本宮覺得自己的兒女們當是再也不用受苦了,便是起義以來收的千般苦楚都盡有了回報。卻萬萬沒想到,本宮的安慶……”說到這,沈后的眼淚再次地涌了出來,順著布滿了皺紋的眼角滑落下來。 飛燕看得也是心內(nèi)一陣的難過,便是起身,將一旁李嬤嬤備下的熱巾帕子用小漆木托盤呈起遞給了皇后,然后再奉上一杯香茶。 沈后擦了擦眼角穩(wěn)定了下情緒。接著道:“說到這,本宮還是要感謝竇將軍的,他拼了性命送回來安慶健在的消息,只要活著,本宮便可抱著希望,總有一天,能重新看到本宮的女兒…… 可是本宮卻是擔心,若是她回來時,本宮已經(jīng)不在了,還有誰能像母親一般親近愛護著這個失了名分的公主?!?/br> 聽到這里,飛燕一驚,連忙說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您鳳體康健,定然是能與安慶公主母子團圓……”